秦啸日摇头轻叹。“你就算察觉那丫头对你下了药,连吭也不吭一声,我几乎要以为你扮男人扮久了,连胃口都改了,对女人有了兴趣。”实在是讽刺哪,他居然在吃个小姑娘的干醋!
“她是个……可怜的孩子……”莫言不愿多想,疲惫地阖上双眸,专心调息,直到一阵游移在脸上的抚触袭来,眼帘蓦地再度掀开!
“你将我推给其他女人,说实在的,我觉得很受伤,璃儿。”秦啸日伸手将她稍许凌乱的湿濡鬓发塞入耳后,露出她脸颊少见的酡红。
她别开脸,用尽仅剩的力气退至床榻内侧。
“没有什么璃儿……请少主别再……提起……”他若有似无的抚触是那么的温柔,奇异地消除了她肌肤上的炙闷,但体内的躁动却变本加厉,完全瓦解她适才的努力,前功尽弃!
“其他事我都能允你,惟独‘你永远是我的璃儿’这事,我不退让。你也承诺过的,我们要相知到老、相守到老,不是吗?”
“那是错的!我早忘了、忘了!”莫言的低吼甫落,蓦然惊觉自己的语气已经以下犯上,遂撑着虚喘的身躯下床,单膝跪在秦啸日脚边。
“恕属下……失言……”她黯哑道。
“确实失言。是你亲口承诺,便没资格说那是错误。”
“少主永远是……莫言的主子……”
“而莫言只能是少主的护卫?”他接口,哂然抿笑。“你明知我不爱听你说这句话,偏偏又挂到嘴边来。”
莫言深知当下的自己受到药性所控,心智混乱到接二连三触犯了不该触碰的禁忌,当她又懊、又恼、又乱、又难受之际,被他再度接近的抚触吓了一跳。
“别怕,我只是想替你擦汗。”他果真用自己的衣袖,蹲身替她拭汗。
“少主……您不回房?”她喘息道,视线愈发迷蒙。
“起来吧,别跪在地上,地气会让你受凉。”他关怀道,扶她上床。“我担心你一个人会发生什么状况。”
“不会……”只要少主别待在这里,就不会有什么“状况”发生,他的男性气息和体温,搅得她胸口好难受……
秦啸日没有再说什么,仅是唇伴浅笑,与她并肩坐在床沿。
“少主不走?”她双拳紧握,咬牙又问。
该死,他的存在像是块吸力强大的磁石,她必须花最大的自制力,才能阻止自己扑向他!
“你要我走开,我就走。我一向都依你。”他温柔笑答,唇畔的俊美的笑靥简直就是包裹着蜜糖的毒药,害人匪浅!
不,她是个下人,怎么可以命令少主,赶少主走开——
“呃……”她突然紧紧揪住衣襟,难受低吟。
“你还好吗?”秦啸日明知故问地凑到她面前,一脸心急。
浑然的男性气息吹拂在她脸上,她的神智又更加昏沉了。
他的唇,看起来好像很美味……
秦啸日被她向后压入床铺。“璃儿!”不待他说完,柔软芳唇已在他唇间胡乱肆虐。
一阵“乱啃”过后,两人眼对眼、鼻对鼻,紊乱炽热的气息交融。
“我……到底在……做什么?”她轻喘着,目光迷离困惑,平时总是淡漠到没啥表情的脸庞,此刻酡红得称得上清艳。
他眯起长眸,着迷凝视她少见的佣懒娇态,暗暗挑开她束发的黑色发带,丢到一旁,此时他不想看见她身上有不属于女人的东西。
那头云发在他身上像黑泉般披散,流过他的肩颈、心窝,完全覆盖他。他的手探进她的长发里,始终惦记在指间的柔腻触感,让他满足喟叹。
“你想做什么,我也依你。”
他低嗄回答,在她的后脑杓朝他的方向略略使力,沿着她颈侧的筋脉啜吻,在她轻颤哆嗦时,薄唇又会刻意退开,像是在撩拨她残存的理智。
绵长细密的缓吻来到她唇办,他将低沉灼热的气息喂入她唇问,方式执着而挑逗,哄诱她将丁香小舌探入他嘴里,让两人的唇舌交缠,予他更多芳甜滋味;修长的指掌则是隔着她的衣物,在她肌肤上点起簇簇火苗……
她不是没被他吻过,这种整个肺叶都充满他好闻气息的感受,她并不陌生;可是,这回却挑起她排山倒海的渴望,禁不住想要他更多更多……
在她迷乱轻吐呻吟之际,秦啸日反而故意抽身,轻轻将她扳离他身上。
“你还没告诉我,要我离开吗?”
“唔……”青涩生嫩的她,哪里敌得过秦啸日别有用心的诱惑,神智早已陷入迷乱浑沌。以为他要离开,她嗔吟一声,反身跨坐在他身上,重新将他压回身下,甚至开始拉扯他碍事的衣物。
此刻,欲望已经完全凌驾她的理智,但在对男女之事懵懂之下,她不知如何让他继续像方才那样解除她浑身的燥热,小手索性抓起他的大掌贴上自己窒闷的胸口,柔软唇舌则是漫无章法肆虐他逐渐裸裎的平滑胸膛。
她以最具体的行动回答了他,将软嫩的唇办赏给他。
秦啸目的黑眸深浓了些,唇角扬起温柔的弧度。
第二章
十二年前春临
兵器相接的清亮声响,自秦府南侧偌大的护院练武场传出,其中可偶闻一道的中气十足的男性嗓音,沉着指正以刀剑互相切磋武艺的两名十三岁少年!
“二少爷,力聚于腕,气沉于丹田,二者不可偏废!”
“莫言,注意你的步形,耳听八方,顺风而移!”
经过那道沉嗓的指点,刀剑被两名少年使得威风流畅,仿彿与身体融合为一,在排了各式兵器的练武场上,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忽尔,两名少年又同时飞身至兵器架前,放下原本握在手中的大刀长剑,转而各自抽起短双剑与双叉,近身再战一回,打得兴致淋漓。
护院南面是一片花团锦簇的桃花林,春风一拂,粉红、雪白花办儿随风飘曳,构成一幅落英缤纷的景致。
精采绝伦的武打,全被觑入远处一对半掩在桃树后的黑澄澄眸儿。
一名八岁小女娃藏身于树后,目不转睛看着练武场上的两人,眸中透出欣羡的|Qī-shu-ωang|光芒,瞳心熠熠发亮,小嘴因看得入迷而张得大开,拿着树枝的短短小手跟着场中人比画。
“不就是打斗吗,有这么好看?”看到口水都淌出来了?
“好看、好看……”小女娃用力点头,双眼仍盯着练武场上的人看,双手依然忙碌比画,只挪出一张嘴回应身旁突然出现的声音。
“口水都流下来了,要不要擦一擦?”那道声音又兴味响起。
“好……”小女娃点点头,直接以衣袖在嘴巴上从左到右抹过一遍,视线依旧没离开练武场,连眼皮都舍不得眨。
“不对,是这里。”
感觉有人抬起自己方才用来擦嘴的手臂,往下巴擦去,小女娃这才意识到身旁多了个人,小脑袋一偏,一张好看笑脸映入眼帘。
咦?
她楞楞地看着眼前单膝屈曲、席地背靠树干而坐的少年,又转头望向练武场上的其中一名少年,然后再回头瞧了瞧这人,就这样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原本载满了狐疑的小脑袋豁然开朗。
“我知道了,你是少主!”小女娃咧开大大的笑容,指着这人道。
秦家有两位孪生少爷长得一模一样,秦府上下都分辨不出他们谁是谁,不过听哥哥说过二少主擅武,而少主对习武就显得较为漫不经心,所以现下在她面前的,就是少主了!
“答对了。”少年和煦一笑,不介意她礼貌不足但不失天真的应答,年纪轻轻就有甚好的修养。这小娃儿认得出他,有必要这么开心吗?有个人让她对照,要认出来一点也不难吧,倒是他的感觉不算坏。
“你认出我,想要什么赏?”
“这样也能领赏?”眼儿瞪得圆圆的。
“有何不可?说来听听。”觉得她讶异的表情可爱得紧,他打从心底笑了,鼓励道。
小女娃脑袋一偏,认真思索了半晌才道:“我不知道欸……”
“没有吗,还是一时之间想不到?”他听出她语气里的迟疑。
“有是有……”小脑袋诚实地点了点。“可是,少王一定赏不了的呀。”小脑袋又认命地摇了摇。
“哦?是什么,你说说看。”
他一副愿闻其详貌,和善可亲的形象轻而易举地,让稚嫩的小女娃投注了对他的信赖,将心底的想望一五一十对他道出。
“我没见过我娘,很想见她,很想听她的声音……可是她在天上。”小女娃喃喃细喁,稚气小脸轻易泄漏了心中的落寞。
“你是谁的孩子?”秦啸日问。
这孩子有点面熟,听她唤他“少主”,她应是府里奴仆之子,他见过她吗?她身着湖绿衣衫、褐色长裤,腰带下是一袭与衣衫同色的纹边裙,脚踩武靴,不似一般小姑娘娇滴滴的长裙打扮,反而像是习武女子的装束,显得侠气。
“我爹爹是秦府护师莫昆,莫言是我哥哥,他的武功与二少主不相上下唷!”
提起父兄,小女娃的细眸又晶又亮,与有荣焉般扬起神气极了的笑靥,可见对他们的崇拜。
原来是莫师父的女儿。
她与莫言童年时期的相貌有点神似,难怪他会觉得面熟。
他依稀记得,约莫八年前,莫昆之妻难产,生下一名女婴后便不幸辞世,无怪乎自幼失恃的小娃儿想要的“赏”会是这个。
“你喜欢武术?”他顺势转移话题。
“喜欢呀!”她笑,单纯的笑脸让人看了觉得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