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茗?”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仿若在黑暗之中闪现了一束亮光。
“嗯?”我终是抬起发重的眼皮,看到的是清涟焦急的神情。
环顾四周,光线有些昏暗,我再仔细一看发现自己正一个山洞里,此时躺在茅草堆上。昏睡前的记忆又缓缓回到了脑中,“清儿,你的伤怎么样了?”
“茗,我不碍事的。”清儿此时的面容有些憔悴,被箭射中的右臂已经被简单的处理过,不过衣衫上仍零落着斑驳的污迹,显得有一丝的狼狈,只是他此时脸上的粲然却是那样的明亮,随即又兴奋地说道:“你真的醒了!真是太好了!”
而我则有丝不解的望着清儿,不知他缘何如此的激动。
“茗,你的毒已经解了,已经完全好了。”
“已经解了?”而这个消息于我来说还是有些震撼,不禁令我愈加的迷惑起来。
“嗯。”清儿用力的点了点头,“是怀楚从瑞王府取回来的解药。”
“怀楚?”而这个名字于我的冲击亦是不小,他怎么会在这儿出现。
就在此时,怀楚刚好自山洞外走了近来,手里还捧了一捧的果子。只是见我已经醒了,他竟是傻傻的待愣在那,手中的果子也是散落了一地都没有察觉,过了一会儿他才惊喜地扬起了笑脸,同样是一幅激动的表情。
一旁的清儿则跟我解释道:“那天我带着二十名黑骑卫准备出发时,怀楚来找我,说他非常了解都城的地形,或许可以帮得上忙,我觉得倒也有几分道理,便答应带上了他,没想到…………”说到这里清儿冲怀楚感激地笑了笑,又继续对我说道:“我们回到降雪都城便兵分两路,怀楚和银影潜在了瑞王府附近,伺机而动,我则查探到司徒英会在两日后会来万福寺进香,便带着其余的黑骑卫自两日前便隐匿于此。只是真的没想到,怀楚他们真的从瑞王府取来了解药。”
“怀楚。”我深深的望了眼怀楚,就是这个看似柔弱的男子,第二次救了我。
“小姐,您没事就好。”怀楚则微微的低下头,羞涩的笑着轻声说道。
我也冲他笑了笑,便又问向一旁的清儿,“那我们现在是在哪?我睡了多久了?”按照以往的经历,我现在应该要睡两日或者更久才会醒。
“我们现在还在万福山上。”清儿见我依旧迷惑的眼神,便又说道:“现在距你昏睡过去仅过了两个时辰,司徒以你相逼要我们缴械投降,幸而银影他们在得到解药后即时来与我们会合,让我们没有了后顾之忧,才能突出重围的。”
“现在我们是被围困于此了?”
清儿闻言脸上闪现出一丝愁容,缓缓道:“是的,司徒早已有所防备,在山上已经进行了严密的布控,我们只得避过哨卡暂避于此。”
“周围的地形了解吗?”
“之前的两天我们就查探清楚了。”
“好,把拿布防图来。”我精神一振,自地上坐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草屑,便与清儿并肩走到了山洞的石桌前。
我望着手上简易的地形及司徒兵布图,侧过头问道:“清儿,你有什么建议吗?”
“现在我们的人数明显少于她们,一共仅有数十人,而司徒用于合围我们之人数,据观察回报则有将近700人,所以万不可强拼。不过现在处于山地作战,地形复杂难辨,因此她们倒也讨不到太大的便宜,而且人员太多的话,其实是容易暴露目标的。”
我听着清儿的分析轻轻的点着头,“那你觉得咱们当如何突围出司徒英布置的包围圈呢?”
“司徒此次带来的将士都并非无能之辈,不过黑骑卫皆为军中的精英,自是以一当十不在话下的。”清儿抬起头看了看我,又指向布防图继续说道:“我们可以从此地避开司徒重点防御的北面和东面,星夜绕道西面出其不意发起袭击,直取司徒中枢。”
“群龙无首,全军溃散。”我悠悠说道,而后赞赏地看着清儿,下令道:“一个时辰后,取道西面,化整为零,分为十路合围西侧守军。”
令毕,众人皆于洞内养精蓄锐。一个时辰后,十小队人马便混迹于山林中,从各个方位向万福山的西侧靠拢,我、清儿、怀楚、银影、墨影五人为一队。
月色之下,一片寂静。星星点点的亮光,正来自于司徒的营帐。
“他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回主子,没有。”
……
“那知道他现在在哪了吗?”
“回主子,还没有查出来。”
“真是一群饭桶!”
营帐内不时传出司徒断断续续的对话声,声音都极低,听起来模模糊糊,只是最后一句声调突然变高,突现出了他此时的愤怒。
静静的厮杀划破了黑夜,月色亦被染红。而帐内此时也是听到了异动。立时冲出了两名侍卫,而未待她们反应过来便被银影和墨影结果了。
除去怀楚守在帐外,我们四人交换了个眼神,便一起冲入了营帐,帐内的四名侍卫见状立时护在了司徒英的身前。
“呵……茗儿,看来你已经服了解药啊。”司徒此时看似平静的脸上,却难掩其中的一抹怒意。
“司徒,放弃抵抗吧。”我直直的望着他沉声说道。
“茗儿,你真的很优秀,我布防的漏洞你那么快就发现了。”司徒冲着我笑了笑,又忽而冷静地说道:“只是你以为你们逃得掉吗?即便这里的守卫最为薄弱,却也有你至少三倍的人数,她们各个都是降雪国的精英。”
“那可不是你说了算,还要手下见真章!”说着清儿已提剑上前,随即挽出一道精妙的剑花,虽是左手持剑,剑式却仍是若行云流水般,龙啸九天,立时与其中两名侍卫缠斗于一处,我们三人也立时加入了战局,虽然尚未分出胜负,但不肖一时半刻定可将其尽数歼灭。
“主子!”只见其中一名侍卫,紧护在司徒英的身前,随战随往帐口退去,奋力一击后,便欲退出帐外。
我虚晃过一招,即与其一起出到帐外,那侍卫剑招愈紧,边挥舞手中长剑边急促的对身后的司徒英说道:“主子,你先走!”司徒则眼光复杂地看着我,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我反手一击,挑落对手的长剑,而恰在此时,我感到心中一阵的郁结,喉间一阵的腥味涌来,我强压下巨大的不适,剑走偏封,直取那名侍卫咽喉,“噗”的两声,两抹猩红前后喷出。
血染华衣,我虚弱的单膝跪地,以剑支地。
“茗儿,和我走吧,你的毒只有我才能解,你就这么不愿意与我在一起吗?”司徒含怨的看着我,说出这句时,眼中混杂着忧伤、无奈、不解、兴奋……
“呃……啊……”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自司徒英口中溢出。
此时,司徒英的脸上染上一抹痛苦的神情,而怀楚正站在他的身后,手上握着染血的发钗,双手颤颤的直发抖,眼神直勾勾的失去了焦距,而司徒则颓然的倒在了地上,背心处涌涌的流出鲜红的血液,嘴唇变成淡淡的青色,不可置信的纠结着眉头,虚弱的大口呼着气。
“司徒……”而一侧的我,也只来得及目睹这一切的发生。
司徒闻言缓缓望向我,眼神转而变得温润,恍如时光倒流,一如初见。微笑恍然间绽放,若繁花吐蕊,“真不知……我……这几年在做些什么,到底是……是……为什么。”一行情泪划落两腮,“茗儿……”说着他缓缓的趴向我,每动一下都会牵动他的伤口,引得流出更多的血来,“这是……”他来到我的身旁,自衣袖中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瓶,费力的取出了一粒药丸,吃力的抬高了手,将药放到我的嘴边,“解药,吃下去,快……瑞王府的,是假的,快!”
见我张口服下,司徒英随即安心的笑了笑,而脸色却又苍白了几分,只能呼呼的喘着粗气。
我则静静的望着他,不理会此时心中的那抹涩然,沉默良久,“茗儿,再……”司徒费力的继续说道:“抱抱……抱抱我好吗?”
我俯下身,揽过他此时已经没有生气的身躯,望着他嘴角残留的那丝笑意。
每个人心里一个梦,就站在岁月流逝的当口慢慢沉淀,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