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的很近,神色却是各异,不知为何如此,冯秋蓉正要细细打量,便感觉到陛下那处,扫来一道冷冽的眼神,“为何还在此处?朕允了尔等进宫,可不是来逛御花园的。”
“小女是在等候我爹……”她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到那不疾不徐,分明是和缓,却又莫名的使人胆寒的语声继续说道:“早朝早已散了。”
她也不想在此,若非不得两人示意,她早就离开了,也不用挨这许久的跪,心里泛着嘀咕,嘴上却是万万不敢将这话说出口的,冯秋蓉这回得了示意,终于缓缓站起身来。起了身,便感疑惑,先前还见着陛下神情愉悦,这会儿却发现他又敛了笑意,果真如爹所说的,喜怒难测,不易相处,怎么都不如太子殿下那般温柔可亲,注视着玄色之旁站立的莹白身影,望着那眉眼之间若有若无的惑人浅笑,冯秋蓉掩不住心中倾慕与欢喜,脸上已不由自主的现出了红云。
望着她的神情,祁诩天脸上神情难辨,眼中也流转着别样的心思,忽然开口对祁溟月问道:“溟儿觉得她如何?”
祁溟月闻言一怔,觑了眼祁诩天的神色,他一勾唇,“秋蓉姑娘自然是好的,容貌秀丽,身姿妖娆,便是宫里也不多见。”显然父皇已觅到了参与游戏之人,既然如此,他自得好好配合。
听到祁溟月如此称赞,冯秋蓉本就绯红的脸色更是殷红欲滴,分外娇艳起来,今日能得太子殿下这几句话,方才便是不曾白跪了,这么一想,她又揣测起来,莫非先前本就是为了试探于她?庆幸自己未曾冒失,失了礼数,此刻她已感觉到自己离太子妃之位又近了一步。
“多谢太子殿下称赞,小女不敢当。”无限娇羞的低下了头,早在当日见了太子殿下第一眼,她便已倾心不已,这会儿听了这番话,她的心中更是多了几许旖旎情丝。
“既然溟儿喜欢,便让她多来宫里走动走动,也无不可。”望着冯秋蓉,祁诩天已扬起了一方嘴角,如此倾心于溟儿的女子,想必对那太子妃之位也早已觊觎多时,他自然要多关照几分。
祁溟月缓缓颔首,“父皇说的是,如此,便请秋蓉姑娘闲暇之时多来宫里逛逛,韶华殿便在离此不远之处。”既然要玩,自然人多才是有趣,看来这几日,他可开始物色人选了。
“多谢太子殿下。”听出他话中之意,是允了她可去太子的韶华殿,冯秋蓉霎时升起了无比的喜悦,忍住心头狂喜,咬着唇,她又盈盈一礼。
望着冯秋蓉喜滋滋的离去,祁诩天与祁溟月都是含笑。远远之处,刘易却再度提醒道:“陛下,太子殿下,莲彤使官已在殿外等候多时。”
“让她们等着吧。”祁诩天一摆手,又递给祁溟月一个眼神,示意往御书房而去。莲彤近年所为是着什么,他自然知晓,洛绯嫣本不是安分守己的女人,却绝不蠢笨,知晓了他与溟儿之事,绝不会多言,原先那荒谬的打算也定会打消,只是却需防着她生出别的心思来,这回遣来了使者,不知又在玩何种把戏。
祁溟月还记得当年见那些莲彤使臣的情景,记得莲彤所来的,都是些貌美的女子,擅歌舞,性子也颇为与众不同,联想起莲彤女帝,还有她那番作为,他倒是对她遣来的使官很感兴趣。
停下了本打算同往御书房而去的脚步,他转过身,对刘易说道:“莲彤使臣何在?带我去瞧瞧。”
眼见着陛下已远去,又听见殿下此言,刘易在心头摇了摇头,殿下要见莲彤使官,他也拦不住,只是这一回的使臣不似往年那般了。
命人去御书房传了话,刘易这才领着祁溟月,往偏殿的一处行去。
卷三 第一百二十二章 来使
第一百二十二章来使
随着刘易到了偏殿之内,穿过几道回廊,某处,是官员等候召见之所,莲彤来使也在那屋等候,行至门前,祁溟月命刘易留在外间,推开门,踏步走了进去。
殿内很是宽敞,一切都放的工整,桌椅俱安放在两侧,书册字画,所有装饰之物,所有摆放的都恰到好处,此处是用于等候之所,并不奢望隆重,却是透着几分肃穆沉静。
祁溟月站在门前,举目望去,一时间竟未瞧见人影,耳旁,仿佛听见有歌声传来。歌声飘渺,不知何处而来,也不知唱的是什么,悠扬绵长,轻飘飘的落在耳中,也落在殿内的空气里,打碎了一室的肃穆沉静,吟唱出悠然的曲调,时而起伏,时而低缓,待人忍不住细听了,却又会发现,那幽幽的哼唱之中,还有着轻轻的叩击之声。
好似踏足于地击出的声响,每一击轻叩都带着独特的节奏,和着那悠扬的歌声,透着某种奇异的韵律,却在那份悠然之间,,添了几许缠绵。
缠绵的去点愈发明显,祁溟月随着那奇异的歌声往里走去,才在一侧的的梁柱边瞧见了一人靠卧的身影。
半侧的脸庞,辨不清面目,微张的唇吐出轻轻的哼唱,男子枕臂靠坐于梁柱之后,整整齐齐束于顶上的发,一丝不乱,待垂落到身后,却是如瀑的妖娆,微微摇晃着身子,他曲起了一腿,在地上时不时的击着节拍,未着鞋袜的脚上,一串红铃微微震动着,竟未发出丝毫声响。
许是听见了脚步声,男子侧过首来,阳光透着窗棂洒落,映照出的是一张年轻俊秀的脸庞,凝星似的眼眸,微扬的剑眉,透着几许淡淡浅白的薄唇正继续哼唱着缠绵,眼中却是冷冷淡淡的,他的眉宇之间,原本全是清俊温雅的模样,但不知为何,望来却偏使人觉得有几分妖冶,抬起了头,他注视着身侧月白色的衣摆和其上的金绣图腾,歌声渐歇。
“沁羽,见过太子殿下。”他站起了身,衣袍松散,本是失礼的,在他身上却显得自然,他朝着祁溟月行礼,动作间,如在轻舞一般,叫人瞧了便会忍不住要再多看几眼。
莲彤这一回的使臣,并非女子,却是这么一位比之琰青的魅惑也分毫不差的男子,只是比之琰青,更多了些男子的傲然之气,祁溟月这么想着,听了他的话,知他从自己的衣饰之上瞧出了他的身份,面上并未显露出意外之色,“莲彤来使,果真未让溟月失望。好歌,人更是不错。”
口中直接说出这般直接的赞赏之词,神情却是淡然,一身月白的衫子穿在眼前之人的身上,不知为何竟显得那本是浅淡的颜色异常耀眼起来,挺立的身形从容优雅,深邃如水的眼眸,微扬含笑的嘴角,看似温和可亲,在那触手可及的温柔之外,却又分明隔着一层疏离冷淡的威仪,对眼前这位苍赫太子,沁羽倒是有些意外,时常听闻这位太子的不凡,本以为只是以讹传讹罢了,今日见了,才知传言并不过甚。
“多谢太子殿下。”收起了心中的赞叹,沁羽答了话,赤着足行至一边,着上了鞋袜,对祁溟月一挑眉,似是解释,“在莲彤,无处不可歌舞,沁羽无礼惯了,太子殿下莫要见怪。”
莫非莲彤而来的个个都是妖娆之姿,便是眼前的沁羽,带着些冷淡温雅的样貌之下,总在不经意间透着媚人之色,不知是本就如此,还是有意而为……祁溟月摇了摇头,“虽未见沁羽的舞姿,但溟月也可预见其不凡,莲彤而来,俱是过人之姿,往年都是女子,而今见了沁羽,溟月才知莲彤男子也并不逊色。”
那样貌姿容,何止是不逊色,如此冷淡之中透着媚色,却偏偏不令人生厌,反倒更为引人的男子,世上恐怕不多。
站在沁羽身前,祁溟月毫不掩饰的打量着他,沁羽也并不在意似的,丝毫不显局促,径自理着衣袍,待打理好了,才又从怀中取出一份诏书似的事物,“沁羽为此而来。”
先前口中言谢,他的面上便是冷淡的模样,此刻递过了那物件,举止间也并不显恭谨之色,举动间处处透着随意,看来性傲,也有些冷淡,却又使得那不经意间流露的媚色更为撩人了。
对着莲彤而来的沁羽,祁溟月微微敛了眼,开始猜测他的来意,洛绯嫣自知晓他与父皇之事便时有古怪之举,这一回,遣了沁羽前来,若是未有他意,那是绝不可能。
自沁羽手中接过的物件,看来确是诏书之类,展开那卷圆轴,只见素白的帛面上书着几行娟秀的字体,看的出事出自女子的手笔,字体虽秀丽,笔锋转折之处却颇有力度,也有着几分疏狂之态,见字体便如见人,这字……应是莲彤女帝洛绯嫣所书。对她的性子与处事之法,祁溟月也早有了几分领教,但见了那字里行间所述之意,便是他早有准备,也忍不住意外的挑起了眉。
“求亲?”
“求亲。”沁羽点了点头,“女皇陛下吩咐了此事,沁羽便来了苍赫,与苍赫联姻,是女皇陛下近年来的心愿。”
“向谁求亲?”低沉的语声听不出喜怒,远远的传来,不疾不徐的足音落在了殿内,问出了祁溟月正欲开口再问的内容。
见了那身玄色绣金的衣袍,还有那随之而来的迫人气势,沁羽已知来的是何人,转过身,面对着眼前的君主,他终于知晓,女皇陛下为何会对苍赫帝如此在意,“莲彤沁羽,见过陛下。”对着站在太子身侧的苍赫帝,他俯下了身,“奉女皇陛下之命,沁羽为向苍赫提亲而来,苍赫太子之名天下皆知,女皇陛下有意将护国圣女嫁予太子殿下为妃,两国联姻,自此交好。”
祁溟月将手中的诏书递予了祁诩天,“为了表示对此事的重视,这回的使者也非寻常,父皇不如自己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