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万兵士乱哄哄地拥挤在祥天的寝帐周围,事先埋伏的黑龙大军已经将这里团团围住,而且在逐步缩小着包围圈。
聚拢到位的黑龙弓弩手们已经箭搭弦上,只听“……嗖嗖嗖嗖……”声响起,万箭齐发,流矢漫天飞射,一排排天龙痛叫着齐刷刷中箭倒下。向来爱兵如子的祥仁遭此突袭,已大乱方寸,一时间气急攻心,血往上撞,仰天大声叹道:“天龙国丧于我手——”说完口吐鲜血,昏倒在地。
一阵箭雨过后,黑龙大军从四面八方围攻过来,天龙军在仓促应战中损失惨重,形势极为不利,可能会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从包围圈的斜刺里突然杀进来两员小将,好似在大大的气囊上开了一个洞,黑龙军的合围优势马上衰颓下来。
“公主来的正好,救护祥仁君主先走!”激烈交锋中的伏波将军一脸兴奋地喊道。
小青扑上前背起不省人事的祥仁,在几名天龙侍卫的守护下脚一蹬地倏地腾到半空中,踩上一朵青云,向远处疾行而去,同时扭着头喊道:“成江!伏波!殿后!”
黑龙军见匪首被带走,仿佛接到了圣旨般跟风而动,黑压压地追逼过去。负责掩护的成江和伏波这时充当起了血墙肉盾,一左一右,相得益彰——伏波一杆银枪,枪扎一条线;成江两只金锤,锤扫一大片,乱军之中,犹如案板上滚刀切肉,血末儿横飞。
这时,谁也不敢去追正在逃走的祥仁,否则,不是挨枪扎就是被锤砸。在远处观战的兀疆早已看得真切,只是没有想到成江师兄会来得这么快,而且感觉他手中飞舞的硕大金锤很新奇,内心中黑龙嗜狂的挑战欲望急遽飙升,于是兀疆提起方天画戟,飞身一跃来到圈内:“成江,如果你束手就擒,看在师兄弟的份上,我不会亏待你的。”
“兀疆,当真是你伤了师傅,夺了他的龙珠!”成江质问道。
“不错,我只用了一招苦肉计,他老人家就上勾了,哈哈哈哈!”兀疆无情地冷笑道。
“真想不到你会欺师灭祖、大逆不道。”成江怒斥同门。
“哼哼!还记得吗?以前师傅总是偏袒你,什么都是你比我强,我不甘心,我要证明给你们看看,我比你强一万倍,我会称霸天界。”兀疆狂傲地说。
“看来,是你的贪婪野心让你迷失了本性,连师傅也要加害!”成江感慨道。
“我没你想得那么复杂,他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他……那是他自找的!”兀疆冷血道。
“我劝你现在最好回头,还来得及。”成江强忍着怒火道。
“不可能啦!开弓没有回头箭!”兀疆铁硬地说。
“还记得你人间的父母吗?他们也允许你这样做?”成江仍抱有开导他的念头。
“当然,到时我会把他们接上天界,一起享受荣华富贵。”兀疆自豪地说。
“痴人说梦!你迟早会众叛亲离的。”成江叹道。
“我已经是天地的主宰,谁敢背叛我!”兀疆狂傲地左右四顾,身边的黑龙被震慑地直往后缩。
“既然如此,从现在起,我们恩断义绝、视同水火。”成江愤怒地撕下战袍的一角抛向空中。
“求之不得。”兀疆冷冷地说道:“速速投降!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伏波将军,你先走!”成江大喊道。伏波左突右刺,猛地虚晃一枪,纵身腾入空中,踏上云头,成江和幸存的近千天龙战士也紧随其后。
“杀——”兀疆双臂一震方天戟,双脚蹬地,戟指前方,恶狠狠地扑了过去。成江无心恋战,且战且走。
飘散的浮云从成江身边飞快地划过,战袍上衣襟、飘带在风中一个劲地瑟瑟发抖。兀疆虽武艺超群,但毕竟是初次带兵征战,一路上歇歇等等,催促落后的黑龙大军奋力追赶。成江也始终处在撤退大军的殿后位置,殚精竭力地掩护着,尽量不丢下一名天龙战士。
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风风火火紧追不舍的兀疆突然感觉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在四周飘逸,影影绰绰、如梦似幻的天山也逐渐在前方远处缥缈呈现。
兀疆喊道:“加快追击,弓箭手准备!”追赶的黑龙一边飞行,一边弯弓搭箭。
天山的轮廓逐渐清晰,山上气雾缭绕,轻烟蒸蒸袅袅。眼见成江、伏波已靠近山体,事不宜迟,兀疆紧急下令:“万箭齐发!”
“——嗖嗖嗖嗖——”顷刻间箭矢如雨,殿后的几百天龙躲避不及,纷纷中箭摔落山谷,成江左臂冷不丁也中了一箭,立刻就感到四肢瘫软无力,神志模糊不清,伏波搀着他迅速躲进了聚仙洞中。
随着黑龙弓箭手越聚越多,天山的北侧矢箭如蝗、密不透风,飞过的鸟雀、蝇虫纷纷射落,漫山的花朵被打得七零八落、树上的弓箭密密匝匝、不可计数。
“停——”兀疆一挥手:“冲上去,格杀勿论——”成千上万的黑龙蜂拥而上,似一堵黑色的屏风向山北压迫,眼看就要接近山体时,一通紧锣密鼓,从天山上遍布的洞穴中一下子冒出很多弓箭手,在岩石、树丛的掩护下乱箭齐发,黑龙大军也是措手不及,中箭而落的不可胜数,侥幸冲上山的黑龙,前后左右都会有冷箭飞来,一个个如惊弓之鸟,托着脑袋、捂着屁股仓皇而逃。
木图对观阵的兀疆说:“地势不明,对我军不利,不如先行退兵。”
“收兵!”兀疆无奈地下令。
第六章 临危受命
不知什么时候,成江迷迷糊糊、睡眼惺忪地醒了过来,身下又冰又潮,但奇怪地是,他并不觉得冷。
周围听不到一点声音,一片漆黑。成江本能地感觉,这并不是那个他熟悉的地方。一丝恐惧感涌上心头。他使劲揉了揉眼睛,然后又慢慢地睁开,可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成江有点慌了,但仍尽量保持镇静,他顺手摸了摸,身下是一个粗糙而又冰冷的石床,他紧闭双眼,自言自语地说:“快醒来!快醒来!”
“成江,我来了。”远处飘来一个女孩清脆的声音,成江睁开眼,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一个闪闪的亮点,似天边的流星划过黑暗,直奔他而来。原来不是梦,他转忧为喜,赶忙坐直了,瞪大了眼睛。那闪闪的亮光慢慢靠近,越来越大,看清楚了,是一条娇小玲珑的小生灵——她有鱼的鳞、鹿的角、蛇的身……龙——她的周身光芒四射,煞是可爱。她飞到近前,轻轻吹了一口气,周围墙壁上的灯盏都“唰”地亮了起来,然后摇身变成一位靓丽女孩,顺势坐在了石床边,问道:“睡得还好吗?”
成江仔细打量着她粉嫩的小脸蛋儿上不断扑闪的水汪汪的大眼睛,觉得认识她,但又想不起来她是谁:“你是……”
小女孩眨了眨晶亮的双眸,说:“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了,我是你的师妹小青啊,你都睡了好几天了。”
“是吗?我记不清了?那我又是谁?”成江傻傻地问。
“看来你伤得不轻。你是成江。”小青回答。
“我受伤了?”成江又问。
“你中了销魂箭,不信,你抬抬左胳膊。”小青用小手指了指。
成江将左手向上轻轻挪动,感觉有点隐隐作痛,“哎哟”一声疼得叫了起来。
“疼是好事儿!说明恢复得不错。记起来了吗?”小青问。
成江点点头:“好像想起来了一些。”
小青手托着下巴颏儿,纤细的食指轻轻弹着粉红的薄嘴皮儿,笑嘻嘻地说:“哈哈,有了!你试试睁开脑门上的龙眼。”
“你在逗我吧,我没……哎,印堂上真有一只眼。”成江惊诧地说:“好像刚才还没有呀!”
“那就对了,龙眼的根生于心中,想则有,不想则无。”小青指着心口说。
“你的呢?跟我一样是吧?”成江问题成串。
“龙眼我也有,但作用相反。”小青答道。
“这事儿我说了,但你别声张。你的龙眼可以帮助你由人变成龙,我的正好相反。”小青轻声说道。
“你是……龙!我是人!”成江自言自语地说。
“那些都不重要,你照做就是了,用意念去睁开。”小青说。
成江努力地去尝试,还用手去扒拉龙眼的上下眼皮,突然龙眸闪动,神光豁现,就在龙眼眨开的一刹那,成江变化为一条威风凛凛的青龙,周身鳞片发出金色光芒,利爪伏地,龙首高昂,龙须冉冉,龙吻翕动。
“再试着合上它。”小青煽动着小手说。
成江照做了,他忽地又变回了人形。
成江有些相信了,他仔细审视着自己的手、足,似乎对刚才的变化很好奇:“那我们在这里干什么?”
“给你养伤。你在殿后掩护时受伤了。”
“谁在追我们?”
“天兵。”
“能说得详细些吗?从头说。”成江干脆问了一个长问题。
小青拖这声音说:“好吧,就当陪你聊天了。”她站起身,背着手,踱着外八字步娓娓道来:“追击我们的是黑龙。黑龙国和天龙国曾经共同执掌天界。之后,兀疆谋刺天国盟主,篡夺了天国大权,并妄图消灭天龙国。很多天龙战士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害了。幸存者来到天山暂避,这里是离天最近的地方了。”
“你说的兀疆,我听着耳熟。”成江似乎有些印象。
“看来你的脑子还有救,兀疆曾是你的师弟,我的师哥。”
“天兵会追到这里吗?”成江转移了话题。
“天兵养尊处优,筋骨疏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