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一身素雪绢云千水裙,青丝梳涵烟芙蓉髻,淡扫蛾眉,红唇不点,一双清亮水眸此刻却瞪着堵在门口的男子。
“我再说一次,我只是出去看京云!”
“不行,得等爷回来!”阿九坚持挡着,不敢再轻易相信她的话。
“那你跟着我去,我走到哪,你跟到哪,这总可以吧。”自从回府,她就被禁足了。每日三顿膳食让人送进来,有什么需求丫鬟去拿,而她不得踏出这里半步,形同软禁。
“上次阿九也是跟着你,才被你给耍了!”害得爷饿了他几日,瘦了好几斤。
“主子。”身后的善音碰碰她,小声道:“别在这跟他扯了,我们先回房。”并对她眨眨眼睛。
她会意,转身往回走。而后等踏进门,果然见到睿渊那家伙划过来一小舟,停在窗外,“师父,这里。”
善音掺着她跳上船,让睿渊带她出去,自己则留在园子善后。
她坐在小舟里,看到西子湖不同于夜晚的景象,阳光洒在碧波上,金黄点点,湖水更蓝,还可看到鱼儿游来游去。刹那间,突然想起那夜有东西撞了他们的小舟一下,遂问道:“睿渊,你说这湖底有什么东西么?”
睿渊在用那不知从哪弄来的竹篙撑船,惨绿色的袍子迎风微微荡起,回首一笑,“不知道,应该就是个人工湖吧,可能这湖里养了大鱼。”
随即,小舟泊进一片垂柳下,靠岸。
两人穿过那片婀娜婆娑的密柳,往凤舞京云的房间走,睿渊还在问:“师父,前两天你去哪了?爷发了好大一场脾气,差不多将整个洛城给翻过来了,还罚了阿九。”
“出去见了个朋友。”她避而不答,走进京云的院子。
院子里守门的丫鬟见到她,彷如见到了救星,忙急着禀报:“少爷三日不进食,也不肯说话。”
她推开门,发现屋里黑漆漆的,窗子全部紧闭,一个白色身影仰面躺在躺椅上,正在吹着悲伤的曲子。
“这么黑,真受不了!”睿渊跟在屁股后面,咕噜了一句,走到窗边一把将窗扇推开了,“这样才正常嘛,你看外面的天气多好!”使劲呼吸新鲜空气,畅快无比。
光线射进来,照出京云那张苍白的,没有生气的脸。
轻雪知道京云此刻的心情,没有出声打断他,只是在旁边坐了,听着他吹曲。她看到这个男子只是木讷的吹着,仿若行尸走肉。
末了,京云才出声道:“轻雪,诺雨是让大哥逼死的,大哥杀了她。”
她想了想,斟酌着回答:“既然得不到,就要懂得放弃,其实你大哥也是为了你和她好,是她自己想不开。”虽然他从来没对她好,但她是就事论事。
京云唇角微微扯了下,没做声,将脸偏过去了,看来还是放不开。
她也不想再说尹诺雨,起身将房里的窗户全打开了,让丫鬟端饭菜进来。
“轻雪,我没有办法让自己吃,我的身体在抗拒。”京云坚决不肯用膳,微微咳嗽了几声,从躺椅上坐直身子,俊美的脸完全没有血色,嘶哑道:“如果你有时间,就陪我说说话吧。”
“好。”她拿了床薄被搭在他身上,重新在他旁边坐下,“天气凉,照顾好自己。”
“嗯。”京云没有将那床薄被扯开,对她回以感激的一浅笑,而后目光越过她,望向外面很远很远的地方,“这些年,我从来没有恨过大哥。”
她知道他是有话说,静静听着。
“我是在十岁的时候才知道大哥不是亲生大哥,娘亲临死前告诉我,亲生大哥一出世就是个死胎,现在这个大哥,是一个白眉老道在那晚送进府的,说这个大哥与娘亲有缘。那时娘亲丧子心痛,遂将大哥当成了亲生孩儿疼宠。但是爹却厌恶大哥,没有理由的厌恶,我记得有一次下大雪,爹将只有十岁的大哥送到大雪积压的荒林里,脱去他的衣物和鞋袜,绑在树上……后来大哥跑回府的时候,嘴唇已经青紫,只剩一口气,身上全是野狼抓的伤痕,为此娘亲落了整晚的泪,大病一场。
大哥长到十七岁,得娘亲对爹的相逼,才开始接触凌家盐运与船运,行事果断有魄力,心思缜密,颇有城府,但是爹却从来不肯定他,不给他盐仓大钥匙和印章,不给他实权。那一年白眉道长出现,我才知道大哥的真正身世。也就是那一年,爹失去理智将娘亲从楼上推下来,致使大哥的第一次反抗……
七年后,爹为得盘龙江和渭江,逼大哥取诺雨,并用己方印章逼迫大哥跟诺雨同房,呵,其实当时爹立下的五年内生下继承人之约是说给我听的。因为那个时候的我完全没有经商之才和为官之心,却对诺雨一见倾心。爹为了得两江,又想有凌家纯正的继承人,就在明知诺雨钟情大哥,而大哥绝对不会碰她的情况下,立下五年内产子的条约。如违背,诺雨以无所出被休离或沉塘,凌家财产则全部充公。郡守大人和全城老百姓做见证。
而这五年内,我和诺雨过了那个洞房花烛夜,大哥知道,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之后我和诺雨经常私会,听她说一些苦楚,陪她喝些酒。那个时候,我是怪罪她的执拗的,如果她能多看我一眼,能试着去爱我,那她现在嫁的人就是我,不必这样肝肠寸断、郁郁寡欢,可天意就是这样捉弄人,我无心官场商海,她无心于我。
五年就在大哥的气势日益鼎盛中悄然划过去了,诺雨不肯怀我的孩子,大哥也不肯碰她,而爹在一次去京城看老友的途中,车轮子在雨中打滑翻下山,摔断了双腿。自此隐居广德楼,不问世事,不见任何人。
五年产子条约渐渐让人淡忘,郡守大人记得也不好说什么,诺雨没有被休离,反因早年爹的袒护与郡守大人的背后撑腰,在府里做了有名有实的女主子。也许是时间长了,她开始有了变了,不断刁难大哥娶进门的小妾,不准他们怀大哥的孩子……”
“爷为什么不管?”听到这里,一直静静站在旁边的睿渊插了句嘴,脸上异常沉重,以及愤恨不平,“爷被你爹欺压了那么多年,还被迫娶了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如果换做是我,我绝对早以通奸之罪让这女人浸猪笼!”
“睿渊!”轻雪看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只见京云的脸色更加难看,接着道:“诺雨的背后有蔺北皇撑腰,以大哥当时的实力,没法抗衡……我和诺雨在一起有五年了,大哥一直没说什么,所以我以为大哥会放我和诺雨一条生路的,没想到他还是逼死了诺雨。”
“尹诺雨是自己自杀,再投火的。而且当时她还想烧死你。”睿渊提醒他,撇撇嘴,觉得这个男人脑子被烧坏了,“大哥要成全你和她,用船送你们走,而她却让师父做替死鬼,差点被烧死。这样的女人你也当成宝贝,你是不是傻掉了!”
“跟我出来!”轻雪嘴角一阵抽搐,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将他往外面拖,“你想刺激他是不是?尹诺雨再可恶也已经死了,别再说了!”
“师父,你不是也恨这个女人吗?”睿渊一屁股在廊椅上坐下,怒气冲冲道:“她这样死,算是便宜她了,应该让她加倍尝尝被人折磨的痛苦,以弥补师父所受到的伤害!”
“人已经死了!”轻雪不想再跟他讨论这个话题,重新走到京云的门口,让那两个丫鬟一个去弄清粥,一个去熬药。
“睿渊,过来。”她对睿渊招手,笑脸盈盈。
“什么事,师父?”睿渊即刻屁颠屁颠跑过来,眸中大放光彩,以为有什么好事。因为师父第一次这样对他抛媚眼,呃,虽然那算不上媚眼。
“你随她们去膳堂,并……”她将水嫩的红唇贴过来,在他耳边轻语,淡淡的体香钻进睿渊鼻子里,惹得他心里一阵酥麻,差点没将话听全,“什么,师父你要我……”
“嘘!”她青葱食指贴在唇边,示意他噤声,“快跟着她们去,我在寻芳亭等你。”
“好,不过师父得先亲我一下。”睿渊指指他的左脸。
“那你先闭上眼睛。”她没有发怒,红唇微勾,笑道。
“那我闭上眼睛啰,师父可不准耍赖。”哇,一颗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原本他是开玩笑的,没想到真的紧张起来了。好紧张,一想到师父那张水嫩诱人的唇要贴过来,就……
“好了。”一只柔软的手贴在他脸上,而后一阵好闻的青莲香弥漫在鼻尖,快速散开,远去,似是有人隔着一只手背吻了他。
他睁开眼睛,自然是不服气:“师父耍赖,怎么能吻自己的手背……”
轻雪美目一瞪:“那也算吻了,你去是不去?”
“去。”五官一皱,只有乖乖投降的份。
轻雪这才走到前方的寻芳亭,坐在石凳上用埙吹响京云刚才吹的曲子,如泣如诉,忧伤多愁。而后果然看到京云打开房门走出来,望了望这边。
他朝寻芳亭走过来,没有足音,眼角余光感应到旁边的夹道突然有一道身影一晃而过,可是回过头去看,只见得两个丫鬟端着食盘若无其事往亭子走。
轻雪放下埙,站起来迎他:“我让人端了清粥来,刚好我肚子也饿了,我们一起吃吧。”
京云看着石桌上那两碗粥,问着两个丫鬟:“刚才你们可有感觉到有人跟在身后?”
“有人跟在身后?少爷,奴婢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两个丫鬟吓得以为白天见了鬼。
轻雪亲自盛了两碗粥,递一碗过来:“京云,你也喝一碗,这是我让膳堂细心熬制的桂花粥,很清香的。”并手执银勺,舀了一勺放入嘴,似乎真的很饿。
京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一把捏住她的腕,“先不要吃,刚才我确实见着了个人。”
“哪里有人?”她云淡风轻笑了笑,望望一边的两个丫鬟,“她们刚才也说没见着人了,是京云你产生了错觉。”说着,执意要吃。
而就在此时,京云身后突然有一个黑衣蒙面人从天而降,先是点了两个丫鬟的穴,而后在轻雪脸色大变来不及大叫后,快速制住了正把注意力放在轻雪身上的京云。
“京云,果然有人。”轻雪一声惊叫,身子不能动,脖子也不能动。而在说出这一句后,黑衣人立即点了他们的哑穴,以免他们大喊救命。
京云无声望着她。
黑衣人却从怀里掏出一包黄色药粉,洒在那碗桂花粥里,用勺子拌了拌,递到京云面前,先是给他解了哑穴:“京云少爷别声张,这一勺就可毙命,不信你试试看。”
京云狐疑望着他:“你是谁?有什么目的?”
“我啊,独步天下的柳丝长都不认识么?京云少爷你可真是孤陋寡闻呀。今日你撞我手上算你走运,这碗掺了断肠散的桂花粥不仅能让你多活一会,也让你在地底下做个饱死鬼,哈哈。”
京云自然是不肯吃,以内力封喉。
黑衣人无奈,掉转头向这边的轻雪,用手掐了掐她白嫩的脸蛋:“好一张俏脸,就这样香消玉殒了真是可惜。”
轻雪咬着唇,瞪了他一眼。
他继续笑,继续摸,仿若对那滑嫩的肌肤爱不释手:“那可怎么办呢?他不肯吃,就只能让你这个小美人吃了。”
调笑着,还真的舀了一勺清粥作势要喂到轻雪嘴里。
“你住手,我愿意吃!”京云急切喊住他。
“这就对了嘛。”黑衣人即刻喜逐颜开,又掉转头走过来,给京云喂了一勺,“早说不就没事了吗?说实话,我也舍不得这个小美人香消玉殒。”
轻雪的额头立即爬满黑线,恨得牙痒痒,只怪不能说话。
一碗见底。
“好了,我吃完了,你可以放人了吧。”
“不行,得再来一碗。”黑衣人似乎喂上瘾了,又去盛粥,这次没有放那黄色的断肠散。
京云感到不对劲了,厉呵:“你到底是谁?”他刚才不是说一勺就可以致命吗?他都吃下一碗了!敢情是来喂粥的?有刺客这么磨时间的么?
“我是柳丝长呀,刚才已经说过一遍了,哪,第二碗,你也得吃下。”又一勺子递过来。
京云坚决不肯再吃,看向对面的轻雪,只见她脸蛋发黑,咬牙切齿盯着那黑衣人背影,分明是认识他。而且这黑衣人说话的语气,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那调调?
“睿渊!你是睿渊?”
“好了,被你识破,不好玩了!”黑衣人这才扯下脸上的布巾,给京云解了穴,“剩下的粥你自己吃呀,别浪费师父一番苦心!”
“原来你们联手骗我的?”现在换成他额头发黑,而且还是非常黑。
轻雪解了穴,恢复自由,先是狠狠瞪了睿渊一眼,走过来轻道:“你抗拒用膳,不用这样的办法你会厌食的。这粥里我加了一些开胃的药材,能提起你一些食欲。刚才让你受到惊吓,抱歉。”
抿了抿唇,又道:“肝肠寸断的曲子会让人愈加压抑,我希望你能振作,走出这个房间,重新开始。日后如果有好的曲谱,我愿意与你一起研究合奏。”
说完,欠了欠身,带着睿渊走出亭子。
等走出京云的院子,跟在屁股后面的睿渊开始喋喋不休了:“师父,你刚才演的好逼真,连我都差点让你给骗了……”
她听得眉心一拢,回首,眯眸:“睿渊,我让你演摸脸那一出了么?”这话不提还好,一提起就让她火冒三丈,这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嘿嘿。”睿渊后退一步,俊美的脸蛋笑得跟朵花儿一样,丝毫不认为自己有错,“如果不演那一出,就骗不到京云,师父你看京云是个多么聪明的人哪,是吧,哈哈……”
她逼近一步,新火旧火一起堵在心口:“从今日起,你每见我一次,就要保持三步远距离,假若越界,我让你尝尝癫草的滋味。”
“癫草可以让人浑身瘙痒,继而发癫吗?”睿渊还在打哈哈。
“你很清楚嘛……啊……”接下来脚下却不小心让某东西一绊,身子直勾勾往旁边的湖里扑,素色衣裙如雪鸽的展翅,根本来不及抓住任何东西。天,搞没搞错!
“师父,我来救你。”睿渊长臂一勾,轻轻松松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再将她整个香软玉体带进怀里,紧紧抱着。
她惊魂未定,看到头顶上那张嬉皮笑脸的俊脸此刻一点也不嬉皮,剑眉飞扬,眼带桃花,鼻梁高挺,薄唇桀骜,根本不是个少年。一个嘻嘻哈哈的少年,怎么会有这么深刻的目光看她,有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有一双犀利冷眸,沉稳深刻的五官,飞扬霸气的双眉,桀骜不驯的唇角,与面前这个男子有几分相似,却从不嘻嘻哈哈,有的只是冰冷,邪魅与不可一世。
“师父。”头顶那张脸朝她倾下来。
她一个激灵,仿佛从梦中惊醒,一把推开他,“你想做什么?”
“你脸上有脏东西。”
她用帕子掩了掩:“别再靠近我,我们回去。”
一转身,看到青石路上站了三个人,一个是凌弈轩,一个是乔莫钊舅舅,另一个则是个陌生人。三个人看着他们这一个方向,尤以凌弈轩的目光最凌厉。明显他是看到刚才那一幕的,可能以为她在跟睿渊调情。
他让舅舅走过来,转告道:“侧夫人,少主让我送您回房。”
“好。”这次不用划小舟从后门入园子了。
她捏着帕子,带着乔莫钊,走出他的视线。而后静静坐在窗边,等着舅舅开口。
“轻雪,你怎么这么糊涂,京云少爷和大夫人的事刚刚过,任何一点误会都可能杯弓蛇影,而且刚才还让爷的客人看到了那一幕,这下舅舅鞭长也莫及了。”
她用羽毛拨着笼子里那只梅花雀,笑道:“睿渊只是扶了我一把,如果这个他也小题大做,大可休了我。”
“你之前私自出府的事,也是闹的满府皆知,舅舅怕少主真追究起来,不是休离这么简单。”
“轻雪是蝼蚁偷生,不在乎这些,只怕连累了舅舅。”她轻轻搁下手中的羽毛,站起身,“其实舅舅一直知道这个府里是龙潭虎穴,所以为了保护翩若,不得不在大夫人面前推波助澜了一把,让我来做这个侧夫人。侧夫人不讨好,被大夫人欺压,甚至还比不上府里的侍妾……”
“轻雪,不是这样的。”
“舅舅,我没有怪你,因为我自己想进来,所以我进来了。”她轻挑眉梢道,对这个舅舅并无多大感情,“大夫人摆布我,想借用孩子来克制我;少主冷眼旁观,从不施援手;云家人也从不过问我的死活,怨我害了大哥和翩若;而即便是被刁难,打骂,舅舅你也‘无能无力’,所以,轻雪不会在乎那一纸休书,或是沉塘浸猪笼。只想劝慰舅舅,不要跟我这浊水泥走得太近,否则会被溅上一身泥!”
乔莫钊老脸一僵,沉着脸道:“当初确实是你害死了天佑,劫走了翩若,弄得云家如今家破人亡,这一点你敢否认吗?不错,三个月前我是觉得翩若不适合进来这里,因为大夫人的目的很明显,只是想找个傀儡,而翩若是我的亲外甥,我不能将她往火坑里推,你就比她有心机,懂得保护自己。而那个时候,你的丑名远播,大夫人提前去宣城早有打听,中意于你,我这个做管事的只是奉命行事……所以如果要说回来,你就怪你自己非要闯进来好了,毕竟当初没有人逼你将翩若调包。”
“那舅舅三番四次往我这里跑,又是为何?”她冷冷笑了笑。
“职责所在。”
“好了,你现在已依少主之命将我送回来,可以出去了。”难怪入府这三个月,感觉不到一丝亲情。在受大夫人刁难的时候,她差点忘了她还有个舅舅在这府里当差。
“我退下了。”
守在门口的善音为他拨起珠帘子,送他出去,而后走过来,“爷早前已经回过一趟这里,奴婢掩饰不来,请主子责罚。”
“我知道了,下去做你的事吧。”她又不是死囚犯,出去就出去了,只要没出府。而且即使出府了,只要记得回来就成。
“奴婢听守书房的木犀说,爷的生意上可能出了岔子,朝廷正咬着不放,所以主子您不要撞在刀口上。”
“什么岔子?”她睁开眼睛。
“凌府盘龙江的一批运布船,在去乌氏的路上被查出藏有兵器和火药,这是木犀在书房外偷听到的,请主子不要说给他人听。”
她倚榻,静静望着窗外:“下去做你的事吧,以后这样的事不要随意打听。”
“是。”
不大一会,那边来人说爷今夜要陪客人,不在这边下榻,不用准备。她便沐浴完,歇下了。看来风平浪静了,他不追究,因为他没有精力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