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如早早打算,辞归故里。”
“那你为什么来?”石非心里不痛快,声音高了起来。
舞阳又看了石非一眼,轻轻一笑,言尽于此,各安天命。
“怎么不说话?”石非看见她的笑,不知怎么又想起武选时候她故弄玄虚的模样,手握成拳,在她眼前狠狠晃了晃。
“燕儿答应婚事了?”听见烛火哔哔剥剥的响,舞阳轻轻走到桌边,伸手拿起烛剪剪了剪烛芯子。
“嗯!”石非见她并无一句真话,有些闷闷地,却终是耿直汉子,听见提起燕儿,嘴早已经咧开。“过俩月就到京城了。”
“若是大哥父母均在堂,见大哥就要成亲,一定甚是欣慰。”舞阳突然清清嗓子,笑了一下。“我将那些银子都存到了金华斋,给大哥贺喜。”
“——不要!”石非眼珠子一瞪,呸了一口。
“石大哥!我们之间何须分清彼此?”舞阳有些无奈。“我本是家奴,有钱也无处使唤。只——不知道王爷能否准我前去喝大哥的喜酒。”
“既然尊称我是大哥,我只要你一句实话!”石非突然扬起头来,眼睛直直盯住舞阳。
“大哥是想问宝藏图的传说。”舞阳沉思一刻,吐口问道。
“好奇!”
“那份图早在一年前就遗失了,我弄丢的!”舞阳伸手笼在了蜡烛上,红彤彤的光晕洒在了手上,透过指缝溢到了手掌外。“其实——世人不信,其实——其实我师傅根本没给我留下宝藏图。”
笼着火烛的时候觉得很温暖,手一摊开,原来烛火很暗,一豆昏黄而已。
“我丢的是一份作战用的阵图。”舞阳嘴角勾起淡淡的笑纹。
石非瞪着眼睛看着,不再象个爆碳,却是不可置信的盯了半晌,似乎第一次用脑子判断而不是嘴巴。
“我——相信你!舞阳。”过了良久,只是低声说了一句。
舞阳微微螓首,看着石非点了点头。
“你就这样一直忍?”石非环顾帐中只有三人,其中一个还在昏迷不醒,此时不过四目相对与暗室无异,冲外面努了努嘴,叹了口气。
“若能拿到卖身契,舞阳立刻就会远走高飞。”舞阳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暗暗咬牙。“绝不伺候这无情无义的狠戾小人,没有人性的魔鬼!”
“我支持你!”石非上去给了她一拳。“在阵里我就看他不顺眼。没把你当人!”
舞阳点了点头,自嘲的笑笑。“石非,我说的话切莫忘记,其实——平平常常未尝不好于飞黄腾达。”
“嗯!”石非依旧有些不以为然。“娘们唧唧的!”
舞阳自是听惯了他的口头语,并没有半分不快。
“师兄,你陪着欧阳九。舞阳不是自由身……走了!”
舞阳不再回头,提足便走,撩起帐帘的瞬间顿了一下。一阵夜风吹来,舞阳加紧了脚步,转过帐子,沿着暗处向轩辕一醉正在商谈的中军大帐走去。
不过几步,却不得不停在当场。
一只手,一只用了十分力道的手霸道的按在她的肩上。
“王——爷!”
一对温热的唇瓣死死压在了她的唇上,舞阳睁大惊恐的眼睛,急忙伸手就推,不待使出力道,轩辕一醉已经站直了身子,若无其事的站直了。
舞阳一时手脚酸软,猛地深吸了两口气,一颗心已经悬了起来。
“这样——可有人性?”轩辕一醉低头看了一眼,嘴角勾了起来。
舞阳尴尬地站在当场,心里象是打翻了五味瓶,油盐酱醋搅在了一处,自己竟半分没有察觉有人偷听。
——这个魔鬼!
——居然会听壁角!
轩辕一醉微微哼了一声,“想离开本王!”
“听闻王爷言出必诺。”舞阳突然站直了身子,答道。
轩辕一醉眯着眼睛,一对漆黑的眸子凝成钢针钉住了舞阳,“想走?你可有命走?”
未见他如何动作,手臂一伸将她死死揽在怀里,嘴巴再次咬住了舞阳的朱唇,一只手不安分的滑了下去。舞阳急忙伸手去拨他的手,身子向后闪躲,奈何那只手竟象蛇一样缠在了身上。
斗智
“王爷,放开我,你摸哪里?——这里是大营!”舞阳不敢再挣扎,又恼又气,只能低声恳求,眼见不远处有一对巡逻的兵士正在走过。
轩辕一醉听而不闻,夹裹着她微微后退,靠在了一定军帐的外壁上。
“王——爷!”舞阳被厮缠的心烦意乱,不想他居然在外面也如此无礼,甚至不在意被人发现。眼见着流动哨已经远去,实在忍耐不住,挥掌就打。
轩辕轻轻一动,闪了她的攻势,这时又一队流动哨在不远处走了过去,舞阳不敢再动。
“敢骂本王的,舞阳可是第一人!”轩辕一醉对着她的耳边轻轻吹了一句。“你对外人再敢抱怨试试。”
“王爷既已经听见,舞阳无话可说,随王爷处分。”舞阳身子不能动,手紧紧捏在一处,恨不得给他一顿老拳。
“我的家奴恨不得杀了我,有趣!”轩辕一醉手一松,倒剪双手,仰面望天。“只是本王将刀置在你的手里,你可有这胆子?”
“舞阳的命捏在王爷手中,不敢!”第一次舞阳不再小心翼翼,悻悻地回了一句。
轩辕一醉满意的笑笑。
舞阳抻抻衣服,只觉喉间恶苦,侧目望去,轩辕一醉一身白衣迎风而立,一弯弦月洒下皎皎清辉,一错目,便觉得月华在他的白衣广袖上如水流淌,闪烁着别样华彩。
他是王侯己是奴。
出生便决定了命运,在这世上。
轩辕一醉侧眸看看讪讪无语的舞阳,突然牵住她的左手,向前就走。舞阳又是一惊,急忙缩手。轩辕一醉似乎早已经知晓,一松手,放开了她。
“你该沐浴了,一身的汗味。”言罢,冷笑了一声。
我必须离开这里——舞阳的脑子里只有这样一个念头闪过,不过是一个闪念,垂首无语走在了轩辕一醉的身后。夜风倏然而起,将一阵阵沉水香气袅袅不绝的送入鼻翼,嫌恶地皱眉偏首,奈何熏香绵绵延延,还是躲不开。
两人一先一后,走回大帐,一个侍卫早已经撩起帐帘迎候,轩辕一醉负手走了进去,舞阳停了脚步转向红衣侍立的位置。
“进来!”微微一声低喝。
舞阳不敢犹豫,急忙步入大帐,施礼后退至侧首,站在大帐的一角。
桓疏衡的中军大帐,灯火通明,桌案上杯盘罗列,虽不及宫中精致,却也是山珍野味,颇为丰盛。几大王爷把酒与慕容景林接风,与娉婷公主压惊。新驸马爷慕容景林此刻正陪在依婷的身边,两人时时低语几句,依婷看着风神俊秀的慕容,心里喜悦,面上也是如绽春花,眉间的一对翠钿被高烛映了,闪着莹莹光泽。慕容侧目看去,依婷绿发如云,虽不及娉婷千娇百媚,竟是端方安静,别有味道,禁不住咧嘴笑了起来,甚是满意。
舞阳进入大帐的瞬间,席上三个王侯,两位公主便不再私语,几双眼睛在她身上逡巡,没有移开。
“竟是一表人材,看着更象个书生。”齐王打量了一刻,突然开口笑道。“轩辕王爷,就是这个家奴救了公主?”
轩辕一醉淡淡嗯了一声,微眯了眼睛。
娉婷看看净面更衣后的舞阳,身姿挺拔,清秀温雅,和那个一身泥垢的小兵绝无半分相近,一时有些陌生,上上下下的看了许久,唇角一弯,笑了起来。
“世子殿下的家奴竟也如此与众不同,清秀温雅招人喜欢。”娉婷虽是夸奖着舞阳,眼波如流水流淌在轩辕的身上,汩汩潺潺的流淌着绵绵情意。
轩辕一醉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没有说话。
“轩辕王爷的人当然与众不同。”桓疏衡将话接了过来,端起杯子一饮而尽。“非但模样,论功夫也是上上乘。”
慕容景林只是噙着笑看着舞阳,微微颔首示意,低头对着依婷说了几句话,依婷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
“周总管,将御赐的如意拿来,本宫要赏。”娉婷微笑着看着眼前沉静的小厮。
“赏就免了!”轩辕一醉看了一眼。“齐王爷和两位公主已经见到了人。舞阳,退下!”
舞阳急忙低头后退。
“且慢!”娉婷急忙出言制止。
“轩辕王爷,娉婷有个不情之请,不知王爷可否答允?”娉婷看了一眼齐王,转到轩辕身上,展颜一笑。
“舞阳,退下!”轩辕一醉没有接娉婷的话,却冷眼看看舞阳。
舞阳如释重负,连忙退了出去,暗自舒了口气。
“公主何事?”轩辕一醉这才转过头来看着娉婷。“请讲。”
“轩辕,方今边关不稳,战事频繁,如今娉婷刚刚被劫,心生忧虑。青衣卫里高手不多,想跟王爷借两个侍卫扈从,加强警戒。这也是本王的意思。”齐王将话接了过来。
“是,我看这个舞阳就很好!”娉婷满怀希望,一对眸子笑盈盈的。“就让他伺候本宫。”
桓疏衡正喝了一口酒,一个不妨,险些呛了肺子,急忙掩袖咳嗽几声,暗自好笑。
“轩辕,公主和齐王爷所虑甚是,方今外虏未尽,不如你就安排几个护卫,确保王爷和公主的安全。”
桓疏衡强忍自己的高兴,急忙落井下石,狭长眸子眯成了一条缝。
轩辕一醉斜了他一眼,嘴角挂起了一抹含混的笑意,倏忽间消散了
“残敌已破,桓王爷的大营稳如磐石。”轩辕拿起杯子碾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