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渊扑了个空,一头撞在了东面的山丘上,瞬间便压塌了一方土地,岩石裂纹密布,凌乱狼藉,激起漫天灰尘,如沙雨石雹,许久才散。
我已渐渐有些喘息,心中涌起一阵无力之感,但为了整体士气,却不能露出一丝颓态。
殇渊这一击未能成功,反而将先前的十来只噬魂撞成齑粉,它怒火中烧,不禁仰天长啸,接着笨重的脑袋拐了个弯,双目死死地瞪着我们。
众人顿觉呼吸一滞。
“可恶,”陆昊咬牙切齿道,“又来了!”
殇渊威压又起,众人原本就耗力甚巨,此番更觉难受,几乎站立不稳。
殇渊双目凶光大作,它缓缓地绕着一块山石旋转,想转过身体再次向我们发动进攻,可是由于它体重太大,山壁瞬时崩毁,它转弯未成,竟摔在地上,发出“扑通”好大一声响。
如此三番,众人看的提心吊胆,心神随之一上一下。
陆昊大快道:“他奶奶的,忒也解气啦!”
殇渊见怎样也不能转过弯来,于是干脆停了下来,它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只催动庞大威压紧紧盯着我们,令我们不能动弹。
“这小畜生在干吗?”陆昊疑道。
他话音未落,只见殇渊忽的抬起头来,喉头涌动,发出“咕噜”的响声。
“遭了!”绫罗惊道,“它要吐雾了!”
众人大骇,殇渊若真的吐出雾来,恐怕方圆半里之内都要被完全覆盖,所有人必死无疑。
“怎么办?”我拼命思索可行的办法,手心冷汗直冒。
这时,我蓦地看见殇渊身旁的地上有少许微光闪烁,一愣之下,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不会吧?”
我迅速拿出星鉴,隔空测算,很快便证明了心中所想。
“我找到出口了。”
“什么?”“在哪儿?”众人大喜,纷纷问道。
我指了指远处发出微光的地方。
众人齐齐望去,继而如我所料露出失望神色:“太危险了!”
原来,真正的出口就在先前爬出腐尸的洞中,被幻阵所掩,难以探查。可是刚刚(奇)殇渊那冲天(书)一撞,却生生破开了幻阵,令真正的出口曝露出来。可是出口离殇渊太近,而且它即将吐雾,我们已经没有办法再将它引向别处了。
“殇渊体积庞大,死角众多,”我道,“在毒雾吐出之前,我们完全可以遁至附近。可是唯一的问题在于愈是接近它,杀气和威压愈大,等到了出口处,我们也会被压得无法动弹,更添危险。”
“的确,”陆昊道,“距离这么远我们都行动困难,跟何况在它的身边呢。”
我看到众人眼中的失望、颓然,嘴巴张了张,最终道:“我有一个冒险的法子。”
“冒险的法子?”
“五行之中,木生火,秦时,你体性属木,如果将真元源源输入我体内,便能催发火之烈性,我或有可能发动‘迅雷诀’,于殇渊重重一击,争取片刻时机。”
“为什么说是冒险?”秦时肃然反问道。
我苦笑道:“火性本凶,势大伤身。以木助火之术实乃两伤之法。”
秦朵听罢刚想反对,却听远处殇渊又是“呜……”的一声,嘴角已溢出缕缕黑雾,眼看毒雾即将吐出。
秦朵咬了咬嘴唇,说不出话来,她不忍我受伤,但更不忍因她的阻拦而断绝了所有人最后一丝生机。
我一直暗暗观察秦朵的反应,只要她反对,我便会将她打昏,但没想到她比我想象中更加深明大义,顾全大局。
“快,秦时,”我催动真元,高声道,“从臑俞穴输进!”
秦时定了定神,手掌按在我的肩处,淳淳的木性真元滚滚渗入,我双手赤光发亮近白,已不可直视。
我压上全部真元,脑中不断回想迅雷诀的诀窍,奇经八脉真元透尽,双臂光耀如日,劲势雄浑。
真元透尽之后,我的身体便失了感觉,仅两条胳膊剧痛阵阵,仿佛火烧火燎一般,直如钻心。
我咬紧牙关,却又不敢露出太大痛苦的表情,内外煎熬之下,苦不堪言。
“轰”一声,一股粗壮的火焰自双臂冲出,遥遥地向殇渊撞去。色泽浑紫,连空气都被燃着,化为一圈圈热波向四周猛烈扩散。
烈火熊熊,发出“隆隆”响声,如虎啸龙吟一般,铺天盖地。
虽然如此,但众人俱都心下一沉,因为雷电并未出现,这样的火焰根本伤不了殇渊多少。
我的迅雷诀又一次失败了,而且此时我真元已尽,可以说生机俱灭。
众人望着远去的火焰,心头一片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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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身受重伤
正当我绝望之际,火焰雄浑的气势突然拉动我的心神陷入了另一片天地中。
灵识仿佛整个脱离了肉身,徜徉在虚空中,过往的道、术、法、境在我识海中通通重新过了一遍,心头的焦虑、担忧、恐惧、绝望也尽皆化为无。
不知过了多久,我总算回过神来,而现实中尚不足半秒。
双臂的真元仍在不断输出,我的脑海深处忽然清晰地划过迅雷诀久违的熟悉轨迹,仿佛亘古便已存在。
我手掌一紧,输出的真元开始有规律的运转,并逐渐变得凝集细密,刚劲有力。
“吱吱……”两手的指尖闪过几道微小的电劲,接着以星火燎原之势向冲出的火焰扩散,电闪雷鸣,声震四野,以我为中心向殇渊延展,先前冲出射向殇渊的火柱已有大半变成雷电,跃耀不定,所至之处,碎石裂土,发出阵阵爆鸣。
同时,殇渊亦吐出大片黑雾,遮天盖地,如黑洞扩散,极为可怖。
恰在此时,已然接触到黑雾的火柱龙头完全变成了雷霆怒电,只听“轰隆”巨响,比之殇渊的叫声更加震颤,黑雾被炸得无影无踪,半里之内,闪电炽光如炎阳般照亮了整片土地,爆破连起,星空尽白,紫月暗淡,接着被雷电炸出的焦雾层层掩盖,直至尽没。
声波四散,没有真元护身的我耳鼓瞬间被震破,我“哇”的惨叫一声,双手捂住耳朵痛苦的倒在地上,而此时先前两伤法术的副作用也显现出来,经脉剧痛如烧。
我死死地蜷缩着身子,希望借此削减万分之一的痛苦,可是毫无效用。到最后,声声惨叫变成了阵阵痛哭,眼泪喷涌而出,意识也模糊起来。
众人目见峰回路转,不由得大喜过望,然而尚未高兴多久,便倏然听到我的惨叫痛哭声,连近在咫尺的秦时都来不及稳住我。
这时雷电之光贯彻天地,众人根本睁不开眼睛,再加上浊气乱窜,他们已不能凭借气息寻找我的身形,只能闭着眼睛慢慢摸索。
最终是秦朵首先摸到我,她拉起我的手,紧紧地抱住,眼泪也流了出来,一滴滴落在我的脸上。
秦朵分出一部分真元护住我的耳朵,但耳膜已破,我怎么也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虽然经脉如被火灼,但我却感到全身如坠冰窖般冰冷,说不出的孤独害怕,忍不住紧紧往秦朵的怀里钻。
没想到,被抽干了具有层层保护作用的真元的我,内心居然脆弱到如同一个真正的小女孩一般。由于意识尚未清醒,我竟然忘记了自己曾经的存在,一心只想躲在亲近的人怀里委屈地哭泣,事后想起这事我感到丢脸极了,但这就是人类。
好一会儿,我的思维才清晰起来,不过由于气流的关系,眼睛睁不开,耳朵聋了也听不到,雷声太大我嗓音又小,身体一动便会加剧疼痛,没有真元又无法传音,可以说,一时间,我与外界的联系几乎全部断绝,身上仅能感觉到秦朵贴近的温度。
无奈之下,我只能忍着疼痛艰难地挪动手指在秦朵的手心写字提醒他们快点寻找出口。
很快,我便感觉身体被秦朵抱着腾飞起来,如此一来,我便放下了心。
过了许久,风沙消失了,秦朵也落在了地上。我睁开眼睛一看,眼前是一个六扇门的房间,是六阁式阵的阁间,而且幸好是个阁间。
秦朵想将我放在地上,然而一移动我顿感剧痛钻心,不由的呻吟了一声,秦朵的手尚在半空便慌乱的停止了动作,最后没有法子,她把双腿垫在了我的头下。
程嘉很快检查了我的伤势,然后她说了些什么,众人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我想大概是好消息吧。
果然,秦朵很快在空中划了几行文字,告诉我耳鼓的伤并不难治,很快我便又能听到东西了。
程嘉在我耳旁的听宫穴上涂抹了一些药膏,接着探入真元将效力渗入耳朵,由于失去了右手,她更加小心翼翼,生怕弄错了一分药性。
我渐渐感觉耳中一片清凉舒适,再无先前难以忍受的剧痛之感。
其间,秦朵用文字描述了刚才逃出的情景。
迅雷诀比原先设想的威力更大,虽然仅让殇渊受了点轻伤,但却令其全身麻痹,暂时无法动弹,他们便趁此机会冲入了出口。
事实上仔细想来,迅雷诀的这绝大一击纯属偶然。迅雷诀,乃是短程半近身灵诀,不宜远程攻击。若是一开始我便成功发出了迅雷诀,在雷电轰中目标之前,由于与空气剧烈摩擦,一定会有相当的真元损失,但是开始时我失败了,只发出了火焰,不过现在看来却又是一件大大的幸事。
因为火焰威力最强盛的一点便是最前的一点,待这至强一点接近目标之后倏尔转化为雷霆,如同原子核裂变一般,爆出电劲,途中甚少损耗,这才彻底麻痹了殇渊的全身,时机拿捏的万分精准,可谓侥幸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