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句话敲得轻轻脑门嗡嗡直响,从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世这样的复杂。她脚步虚浮,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出书房,走廊似乎长的没有尽头,再也走不下去,仿佛被闷的透不过气来似的靠在墙壁上喘气。
难怪妈妈那么害怕,难怪她从不提她的生父。原来那边还有一个毒辣的后母!
想到后母这个词,轻轻打了个冷战。妈妈也是烈的后母。他会救她吗?
“别想了,烈是绝不会去救顾漫沙的。”不知何时,叶未央居然来到了她身后,她依旧身体羸弱,靠在房门上,几乎随时会倒下去似的,不过说出的话却是朗朗清晰:“你知道烈的生母是怎么死的吗?”
轻轻下意识的想要逃避,可是偏偏脚步像生了根似的,钉在那里。
叶未央继续说:“就在得知欧阳云天找到顾漫沙准备去把她接回来的那个晚上,一个美丽的女人,一个高贵的公主,她将自己吊死在了那片樱花林里。”
轻轻几乎要被叶未央轻轻的几句话给击倒了。
可是她不允许她逃避,如一字一句如锥子般的扎进她的耳朵,扎进她的心里,无情的戳破她最后一丁点儿的幻想。
“所以说,是你妈,是你们母女害死了烈的母亲。而她即使用这般惨烈的手段,依旧挡不住欧阳云天把你们母女接回家里,并且像个宝贝似的护得密不透风。你猜猜这些年烈心里有多恨你们母女?你们就是入侵者,是掠夺者,是刽子手!你现在想让他出面去救顾漫沙,你说,他会答应吗?他该答应吗?”
轻轻觉得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往外渗着寒冷。怪不得欧阳烈说恨不得亲手绞死她妈!他的恨意是那么浓烈,对于她也是这样吧。
“所以欧阳轻轻,哦不,端木轻轻。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就请你放过烈吧。不要让他为难。”
轻轻闭了闭眼睛,转头对叶未央说:“有些事不能简单用对错来衡量,欠下的,我会还,至于为不为难,那得他本人说了算。”
“你们欠他的,根本还不了……”
叶未央的话停住了,因为她看见了欧阳烈。
就站在走廊的另一头,一身深色西装,玉树临风,高大英俊,身上散发出高贵却冷漠的气息,冰冷的目光却不是注视着她的,而是盯在轻轻的身上。
然后一步一步走过来,对叶未央说:“你回房去。”却没看她一眼,视线始终注视着轻轻。
叶未央第一次在欧阳烈面前没有如小白兔一般顺从,“烈,你真的要为了顾漫沙得罪意大利黑手党?你不是讨厌顾漫沙吗?现在她回到了端木灏翼的身边,那不是更好……”
下面的话却被欧阳烈冷森的目光打断。
叶未央硬生生的咽下了下面的话,绞紧了自己的双手,不甘心的转身离开。
欧阳烈转身面对轻轻。
他没有话,她也没有。
曾经以为欧阳烈对她只是单纯的接受不了后母,总有一天自己会感动他。现在才知道,两个人之间根本就是一个死结。看着他,轻轻只觉得鼻子发酸,眼眶发涨,胸口揪疼,酸胀的厉害。
欧阳烈拉起轻轻大步朝前走,直到来到自己的房间,拉开门,将她甩进房间,关上门,然后环抱双臂,倚在门板上。继续等待着轻轻的话。
“你想干什么?是想等我求你吗?”她问。
他依旧不说话,抿着唇。
“如果我求你,你会救回我妈妈吗?你会保护她吗?”即使明知他不会答应,她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那是她的妈妈啊,而自己是妈妈最后一丝希望。
他还是没有开口,黑气沉沉的眼神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时间仿佛凝固,凝结成冰片刀刃,在每一秒的等待着凌迟着她的神经。
仿佛过了一万年,他终于开口:“欠下的,你打算怎么还?”
硬着头皮迎向那道冷硬的充满侵略性的眼神,她说:“你想让我怎么还?”
“过来。”
轻轻是想走过去的,可是双腿像灌了铅,每挪动一步都是艰难的。
他沉了沉嘴角,说:“拿出一点诚意来,或许我会考虑。”
不过咫尺之遥,却似跨过了万水千山,几乎耗尽她的力气。来到他的面前站定,举头仰视着他,声音抑制不住颤抖:“你想要我怎么做?”
“哼!”他从鼻子里哼出冷气,“现在倒很乖!之前的骨气哪里去了?”
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她。她闭了闭眼睛,说:“你若不肯帮忙,我也不勉强……”说完转身便要走。
他却一把将她拉了回来,蛮横的撞上自己的胸膛!
一手死死扣住她的腰,一手紧紧扣住她的后脑勺,咬牙切齿在她耳边发狠:“从此不再想别的男人,安心的留在我身边?”
她闭上眼睛无声点头。
“你得侍候我,像以前一样!做我的小女奴?”
她的睫毛在颤抖,唇也在颤,死死咬住,却再次点了点头。
“要你!随时随地?”
牙齿猛地咬紧,屈辱的,没有尊严的血红从唇边滴下,她却还是点点头。
他用粗糙的手指摸索着她残破的唇,“从今以后,你的心,你的身体都是我的。所以,你无权损坏。”
她麻木的,僵硬的,又点了一次头。
他仿佛收复一座城池的将军般叹息一声,然后俯下身,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
就像在自己的所有物上盖了章。
而她,就像签订了一份没有期限的卖身契。
从此,陷入黑暗。
身体一轻,被欧阳烈抱起来,转眼压向黑色的大床:“小东西!非得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又何必呢?”他亲吻着她的脸颊和唇瓣,一边语意呢喃:“不准这么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我这里还委屈着呢。”语气中居然带着些埋怨。
火热的吻停了下来,她睁开眼,欧阳烈正悠眸深深的看着她。那双黑漆漆的眼神让轻轻觉得有些眩晕。
他又亲了亲她的唇,“我现在不碰你,安心睡一觉,等你醒来,你会见到妈妈。”
“我怎么睡得着?”将要起身,他却蛮横的将她重新按回床上。“睡不着也得睡。你的身体现在是我的!我是它的主人。我命令它现在该休息了。”他恶劣的扯了扯嘴角,在她耳边说:“现在不睡,到晚上可别埋怨没机会睡。”
这句话顿时让轻轻化作石像,然后耳边一轰,像点燃一颗微型炸药,脸被炸的通红。
人儿后知后觉的羞怯着实让人着迷,欧阳烈清喉咙,强迫自己放开了她。再这样呆下去,他真不敢确定是否能迈得出脚步。
他走到门口,握着门把,郑重吩咐:“乖乖呆在这里。哪里也别想去。”说完,将门反锁,大步走了出去。
可是当门合上的那一瞬,轻轻快速的冲到门边上,贴耳聆听,直到确定欧阳烈真的走开,然后快速冲进内置衣帽间,翻找出铁质晾衣架,几经弯曲,掰成钩状,再冲到床上,掀开床单,用牙咬出一道道口子,再一条一条的撕开,连接打结,拼成一根长绳,系在钩子上。然后将钩子挂在窗台上,顺着绳子快速的爬下去。跟了墨逸学了这么多年,别的没有,胆量倒还是有的。
当她双脚落地时,正好看见欧阳烈朝车库走过去,她猫着腰,从花园小道横穿过去,先一步来到车库,用自制的铁丝为钥匙,打开欧阳烈座驾的后备箱,然后自己钻了进去。这一刻她比谁都庆幸拜了个偷儿为师。
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里,感受不到时间的概念,她唯一知道的是,车子开了很久很久。就在她的四肢都已经因为卷曲而麻木的时候,终于停住。她听见打开车门的声音,他走了下去,脚步越来越远,轻轻这才悄悄将后备箱打开。此时已经天黑。四周都是浓密的树林,这应该是在一座荒山上,荒郊野岭,杂草丛生。
可是一眼望过去,却发现半山腰上有一栋别墅,一个大院子围着,里面黑漆漆的一片,隐约有几个光点闪烁,显得神秘诡异而阴森。
欧阳烈只是孤身一人,并未带任何暗夜门的同伴。
轻轻下车,藏身暗处,猫着腰,悄悄朝着别墅靠近。
透过围墙的花墙可以看见,院子里的保镖至少不下二十人,每隔三五步便是一个,直挺挺的,钉子一样的站在那里。而欧阳烈此时正藏在院墙外围的角落里,正在破坏部署在院墙外围的监控设备。
然后就看他将手腕上的一根铁丝射入墙头,像蜘蛛人一样动作灵敏的攀爬上墙壁,越过高墙。
轻轻的心被揪了起来。院子里那么多人密集的部署在那里哪能不被发觉?可是一分一秒过去了,里面并未出现任何一点动静。依旧静悄悄的。
知道有人在大声说话,她悄悄的挪到门口,伸头往里面一看,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欧阳烈大步从别墅的客厅里走出来,他的怀里劫持着一个人,他手里的枪正架在那个人的太阳穴上。只要轻轻一扣扳机,那个人便会一命呜呼。
而那个人正是她的妈妈——顾漫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