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讲究落归根,所以才会有衣锦还乡之说。可见,家乡在旧时在男的心里是很重要的。纪小蛮主动提出要跟他一起回乡隐居,林俭的感动可想而知。
不过,林俭的家乡在泉州,是安南最北边的门户,西北苦寒之地,百姓大多以游牧为生。事实上,林俭总共也只去过两三次,印象早已模糊。只有那极冷极寒,极强劲的北风给他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
之前两人完全没有计划,走到哪算哪,现在停下来一看,几乎要穿过大半个安南,才能到达泉州。两个人一合计,觉得为了避开白傲梅撒下的这张天罗地网,他们最好是舍了马匹,白天休息,夜晚赶路。这样看起来虽然笨了些,而且行程会很慢,却是他们跳出包围圈的好办法。
只是曲指一算,最快也要两三个月才能到——还得排除被官府发现,途改变方向,延长路程的可能。
当然,相比纪小蛮,林俭还有另一种担忧——他怕哪一天谢怀恩突然想清楚了,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跑回来跟他抢她。若是以前,他就算心有再多的不舍和妒忌,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克守着属下的本份。可是现在,他尝到了爱情的甜蜜,小蛮在他的眼里心上,早已是他的妻,怎么会甘心拱手让人?
所以,他宁肯慢一点,也不能暴露行踪。
以上种种累积,注定了这是一个漫长而艰苦的旅程。时间已是深秋,再拖下去就入冬了。而西北极寒之地,日夜温差极大,晚上零下二三十度的气温,他身有武功自然不惧,纪小蛮却是个在宝贵温柔乡里长大的江南女,怕是受不了那种苦。就算她受不了,他也舍不得啊。
为了这次旅行,必须做万全的准备。
听完林俭的介绍及忧虑,纪小蛮倒有些满不在乎。她又不是纸糊的,没道理别人能活,她反而不行?可是,看着林俭严肃的面容,也知这事真的很困扰他。
纪小蛮抚着下巴,眨巴眨巴着眼睛,忽地突发奇想,啊地大叫一声,“有了!”
“什么?”正在想着计划的林俭被她吓了一跳。
“哑铃,反正咱们打算长期做蝙蝠,昼伏夜出,倒不如索性做两只睡袋,白天挂在树上睡觉,晚上穿在身上还可御寒。你说好不好?”纪小蛮兴奋地睁大了眼睛望着他,水汪汪的眸里满是憧憬。
看着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林俭还能说什么呢?况且,她说的也有她的道理。他们既不能进城,自然不可住店。但是大白天地找农家借宿,怎么看,怎么奇怪,不是吗?
于是,林俭二话没说,冒险特地进了一回城,采购了一大批上等的狐裘围脖,大氅之类的御寒衣物。
纪小蛮窝在山里哼着小曲捣鼓了一整天,终于整出来一只睡袋。让林俭试着挂到树枝上,钻进去只留一颗小脑袋,冲他比出两根手指成字,得意地笑出一口的牙:“哈哈,我的私人豪华旅馆建成了!怎样,帅吧?”
整只睡袋都是狐裘拼接而成,又轻又软还暖和,颜色又深,藏在枝繁茂的树冠里,既不怕虎狼袭击,又不愁被偶然经过的当地人发觉。
哎,这么完美的主意,也只有她纪小蛮才想得出来,不是吗?
林俭瞧着她圆滚滚的身,只露出颗毛绒绒的头,倒果然有几分蝙蝠的模样,忍不住哧地笑出声来:“嗯,帅!”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纪小蛮得意洋洋地从睡袋里爬出来,开始忙活着另一只,到天黑时终于完工。
两个满怀壮志雄心的家伙,背着行礼开始了他们的锦衣夜行。
刚开始那几天还好,他们按计划日出入林,日落出山,白天挂在树上当蝙蝠侠,晚上摸轩赶路,既不担心官府盘查,也不怕碰到衙役巡逻,一路上说说笑笑,走得累了,小蛮就耍赖撒娇,硬要林俭背着她走,打打闹闹,甜甜蜜蜜的,倒也其乐无穷。
到五天早上,坏了,下起雨来了。纪小蛮那个空旅馆虽然挡风御寒的功能全有了,却独独不能防雨。
纪小蛮咬牙切齿,指天咒地地骂了一阵,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哑铃,怎么办?”
可是,半个时辰前才经过了一个镇,到一个有客栈的镇怕要再走上个把时辰。走了几天,她确实也累了,不愿意再走,天也亮了,也不好闹着让林俭背她。
林俭倒是处之泰然,微微一笑:“不要紧,咱们找户人家投宿吧。”
“大白天地跑到陌生人家里睡觉,好象不太好吧?”纪小蛮这次倒挺象回事地害起羞来。
“嗯,”林俭点了点头:“是不好,不过你还能走吗?”
“不能~~~”纪小蛮泄气地摇头。
就算她要坚持,他也不会同意。虽然她硬挺着,但能看出她的精神比以前差远了。这段时间疲于奔命,消耗了她大量的体力,若换了其他女,说不定早已病倒,她还如此活蹦乱跳,他真要感谢上苍。
林俭笑着拍拍她的脸颊:“路还远着,象今天这种情况肯定还会遇上。咱们也不能一直挂在树上做蝙蝠不是?”
“呵呵,那倒是。”
“走吧~~~”
“哦~~~”纪小蛮老实不客气地把手放进他臂弯里,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挂到他身上,并肩往前走。
没走多远,就看到了一个村落。林俭挑了个地处偏僻又位置较高便于观察和逃走的独门小院走了过去。
运气还不错,这家只住了一对老年夫妇,林俭谎称是兄妹二人去投亲,路上妹病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想借他们家休息半天就走,二老很爽快地答应了。
纪小蛮上下眼皮直打架,扑到床上就睡得昏天暗地。
林俭笑了笑,放下行礼,挽起袖就夫老夫妇把墙角堆着的木柴劈了。攀谈间得知这里叫赵家庄,庄上的人全都姓赵。于是又拿了钱出来,央赵氏杀只鸡炖了给小蛮补身。
赵氏左右端详着林俭几遍,笑道:“小伙,那闺女是你媳妇吧?”
“不是~~~”林俭俊颜一红,嘴里否认,心里却美滋滋的。
“嗟,”赵氏眯起眼直笑:“老身活了七十多岁,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你看这姑娘的眼神,就不对!依我看哪,你们是私奔出来的吧?”
这一路上东躲**的,可不象是私奔嘛?
这么一想,林俭的脸越发红了,双手乱摇:“婆婆休要乱说~~~”
这时,赵老丈提着杀好用热水烫过的鸡过来,赵氏狡黠一笑:“你敢发誓不喜欢屋里那姑娘?”
林俭垂眸,不吭声了。
赵氏瞄了他一眼,掩着唇,呵呵地笑了起来:“不过,这姑娘好福气。孤男寡女一路同行,彼此又是情投意合的,你竟能坐怀不乱,倒是个真君。”说完,把头转向老伴,用力瞪了他一眼:“比你这死老头强多了,当年跟你偷跑,猴急的,当天晚上就抱草垛上……”
林俭瞠目,窘得脸上快冒出烟来了,起身正欲找个借口走开,赵老头一句话,把他的脚定在了原地。
“死老太婆!”赵老丈脸爆红:“又瞎逞能了不是?你又知道他坐怀不乱了?哼!这世上哪有猫儿不偷嘴?依我看哪,那闺女这么渴睡,她不是病了,是有了……”
有了?这两个字似一颗炸弹蓦地在林俭的耳边炸响。
他从来也没想过,坠儿有可能怀了谢怀恩的孩!但他们是夫妻,这段时间虽不算如胶似漆,却也和睦甜蜜,他凭什么肯定她没有?
想到坠儿的肚里此刻也许正孕育着一个孩,林俭不禁又悲又喜,完全傻了。
坠儿是真的有了?她有孩了?坠儿自己知道吗?不,林俭摇了摇头:恐怕这个问题,她自己连做梦都没想过吧?
他应该怎么办?是继续走,还是带着她就近找个地方住下来安胎?他要不要通知谢怀恩?要不要给他机会?
他一个大男人,什么都不懂,要怎样去照顾一个孕妇?又怎样照顾即将出世的孩?
“嗟,”赵氏啐了一口:“就说你们男人笨!这闺女一看就知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没嫁过人的,怎么可能会怀孕?”
如果说,赵老丈刚才那句话,投下的是炸弹,那么现在赵老太这句话的威力已不亚于一颗原弱!
林俭的一大堆苦闷刚刚发芽,还没从幻想的痛苦和挣扎里清醒过来,又听到如此劲爆的回答,整个人都被烽懵了。
坠儿还是女儿身?这怎么可能?她跟谢怀恩成亲已有小半年,虽说成亲非谢怀恩的意愿,两个人成亲后一直又磕磕拌拌,小吵小闹风波不断,但也没啥大的矛盾。谢怀恩怎么可能守着如此娇妻不动她?除非他不是男人!
两个截然不同的结论在他脑里打架,炸弹原弱,孰强孰弱,孰真孰假,的确让人伤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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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3章炸弹v原弹——网字更新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