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十七勾唇冷笑,“如果连这点儿打击都没办法撑过去,那我劝那间酒楼就如同‘上宝楼’一样早点歇业吧!”
“你真自私。”唐容儿直摇头,“我错了,竟然还当你是个大好人。”
“我不是好人,只是普通人,这下你该懂了吧?”俞十七说完又朝小江使了个眼色,接着对唐容儿说:“我不希望以后再见到你。”
“俞……”唐容儿的手臂被小江抓着往外带,她只好扬声喊道:“你叫俞什么?”
“俞十七。”他定定的回睇她。
“俞十七……”唐容儿复诵了遍,但人已被抓了出去,重重丢在路边。
“哎哟!你就不能轻一点呀?”唐容儿气得瞪了小江一眼,委屈不已的小声嗫嚅道:“就只知道狗仗人势。”
“你说什么?”小江凑上耳朵,“你怎么长得像娘儿们似的,就连声音也是。”
“谁……谁是娘儿们,小心我去衙门告你。”经他一提唐容儿才想起她外表虽然变了,可是声音没变呀!她只好试着压低嗓儿,尽可能将声音表现得粗沉些。
“你去告吧!”丢下这句,小江也不再理她,赶忙回到里头帮忙去了。
唐容儿噘着嘴儿,气呼呼地说:“你们以为我会就这么罢手吗?俞……俞十七,我看你也不像坏人,我一定可以说得动你的,一定得想想法子才行。”
咬咬下唇,她便转身回“唐巾客栈”去了。
一进店内,她无力地坐在椅子上,这时二掌柜唐甜儿见了她以为是客人,赶紧过来问:“请问这位小哥想点些什么?”
唐容儿一听她这么说,之前的怨恼突然消逸,反而起了捉弄二姊的念头,“咳,给我几个肉包子,再来三两白干。”
“是,马上来。”眼看唐甜儿笑着回头,唐容儿马上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唐甜儿闻声回头,端详了她好久,这才恍然大悟,“你……你是容儿?!”
“没想到我连二姊都瞒骗过去了。”唐容儿掩嘴拉着她进厨房,“我刚刚去‘上宝楼’了,小鲁没跟你说吗?”
“小鲁和大姊到后头说悄悄话去了。”唐甜儿指着后门。
“哦!”唐容儿连忙走到后头,果真见到小鲁和大姊还在那儿说着话,“大姊。”
唐萱儿一见她回来才安下了心,“你……你还真是一身男装打扮,刚刚听小鲁提起,可吓坏我了。不过你可查出对方是谁?又有没有发现你什么?”
“是没发现我什么,不过……我很懊恼。”唐容儿有些丧气地说。
“懊恼?怎么了?”
“那……那个人明明就不该是个坏人,但为何他却要那么做,还是生意人都是如此呀?”唐容儿看着唐萱儿,“大姊,看来这整个金梅镇只有我们最正派经营。”
“容儿,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坏人?”小鲁不解地问。
“呃!那是因为他曾经救过我。”唐容儿看着他们,“姊,让我去劝他好吗?我有信心定能改变他,我相信我一定可以的。”
“你就要这副样子去?”唐甜儿指着她一身的男装。
“当然,我怎能让‘唐巾客栈’丢脸呢?”唐容儿看看自己,很有自信地一笑,“不过我得向你们请个长假了。”
“长假?!”唐萱儿和唐甜儿异口同声惊呼,看着这丫头势在必行的模样,恐怕不答应她也不行了。
虽然唐萱儿一开始不答应,毕竟一个姑娘家女扮男装跑到那种地方总是不太好,但唐容儿这阵子做起事来老是无精打采,让她看在眼底着实于心不忍。
想想唐容儿向来恩怨分明,要她今后与救命恩人在金梅镇上对立,心里铁定很难受;再说她有一身武功,安危倒不需要她烦恼,不如就如她所愿去试上一试吧!
得到大姊的应允后,唐容儿又到“上宝楼”外探头探脑了。虽然才相隔数日,但这里的整个建筑外观已经出来了,就连里头也不再凌乱,看来这新酒楼的主人真是个有效率之人,做事情非常专注。
不过想起上回因为工人一时失误,他就要工头带着工人离开的情形看来,他应该也挺无情的。
看着大伙来来去去,就不见那位俞十七,他究竟上哪儿去了?
突然,她看见上回那位叫小江的从里头走出来,唐容儿赶紧上前拦住他问道:“嘿!你还记得我吗?”
“你是?”他先是皱起眉,随即眉毛一扬,“哦!你就是那个娘娘腔!”
“什幺娘娘腔,再说我真会去告──”
“好了、好了,你现在有空吧?”小江正好受了俞老板的命令要去请人过来帮忙,可他来这儿才没几天,认识的闲人也只有这个娘娘腔了。
“我是有──”
“那就进来吧!”也不等唐容儿说完话,他已迫不及待地将她抓了进去,然后就交给她一支榔头和一堆钉子说:“将这块木板钉牢,记得要排整齐。”
“哦!”唐容儿睨了他一眼,有点不高兴。如果不是为了找俞十七,她才不来这儿做白工呢!
就这么钉了几根钉子后,她的眼角余光突然瞄到俞十七走进里头,于是她赶紧垂下脸,就怕被他瞧见了又会被赶出去。
殊不知她这个怪异的动作反而引起人注意。俞十七远远指着他,“那一个,如果想偷懒的话就请你回去。”
唐容儿吓了跳,立刻嘟着小嘴、拿起榔头钉木板,或许是因为紧张,也可能是在防备他的注意,她一个心不在焉下,居然拿起榔头就往自己的手指敲下去。
“啊!”那一瞬间,她疼得眼泪都快淌出来了。
“到底是谁?”听见这声音,让正要离开的俞十七又顿住步子,然后快步走向唐容儿,一把拽住她的手。突然,他一双斜飞入鬓的漂亮双眉狠狠拧起,“怎么又是你?”
“对,就是我,不过你放心,我今儿个不会再烦你,只求你能让我留下。”她一边说一边抓着指头,抚揉着手指头上那股麻辣的疼痛感。
“你不是对‘上宝楼’‘非常’有意见?”俞十七眯起眸说。
“是很有意见,不过你说的没错,‘上宝楼’是‘上宝楼’、你是你,不能混为一谈。”她笑的好尴尬,其实那张扭曲的小脸里还藏着一丝强忍疼痛的伪装。
俞十七眯眼望了她一眼,接着说:“你跟我来。”
“哦!”唐容儿放下榔头跟着他走,这才发现他居然带着她往内室走去,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难道是要派什么工作给她吗?
当他们走进一间看似才装潢一半的房间,他便回头对她说:“坐下。”
唐容儿睨了他一眼,但还是乖乖的坐下。
“把手伸出来。”他随即又道。
“什么?”唐容儿很意外地看着他,他怎么会知道她的手受了伤呢?再看看他那一副不耐的表情,她只好赶紧将手伸了出去。
俞十七将她的手抓了过去,并立刻在她红肿的大拇指上慢慢施以内力,活化里头凝滞的血气。
“老天,好疼……”唐容儿紧咬着牙,就怕自己哭出来会在他面前露了馅。
俞十七看了她一眼才说:“忍一下吧!我看你根本就不像干粗活的料,但这手……虽然不是挺嫩,但以男人而言也太细了些,你平常都干些什么活?”
“我……扫地、提水、洗衣服……还有做菜、料……料理。”她咬着牙,痛得开始胡言乱语了。
“你会料理?”他望向她。
“呃!”唐容儿也一愣,这才想起自己说了些什么,“我……我当然会,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自己总得学会做饭菜果腹吧?!”
“原来如此,那你家里还有谁?”俞十七还在绕着她的指,痛得她都快要对他拳打脚踢了。
“还有……还有姊姊。”
“父亲呢?”
“他在前几年也去世了。”见他终于松开她的手,唐容儿忍不住重吐了口气,小脸上出现了一种非常“轻松”的可爱享受状。
见他这副样子,俞十七的眉头又是一皱,“那你们和‘上宝楼’是不是有过恩怨?”
“是有点恩怨,但……很抱歉,关于这个我不想说。”她扬起长长的睫,半带恳求的问:“俞老板,拜托你,就收留我在这儿工作吧!”
俞十七拧起眉直望着她,倒是唐容儿被他瞧得极不好意思地别开脸,“你……你干嘛这么瞧我?”
“我在想你到底会什么。”俞十七心忖,这小子除了全身带了股娘儿们味之外,长得也未免太过秀气漂亮,就这样让她杵在那些粗工们之间,好吗?
“我会的活儿很多,扛石块、搬木头,我都可──”
“算了。”俞十七打断她。瞧他说得那么好听,他若不被这些东西压垮就阿弥陀佛了。
“算了?”唐容儿鼓着腮瞪他,“你就是不肯答应是不?你也总得试用看看,看我扛不扛得起石块、木头?如果没饭吃我一定会饿死,难道你希望我这样吗?”
俞十七看着他那副据理力争的表情,不禁怔住了,好像他不答应,错就全在于他?
“我还以为你与众不同……算了。”眼看这情形,唐容儿不得已只好放弃。她失望的站起,低着头往外一步步走去。
“你有习过字、读过书吗?”俞十七的嗓音突然从她身后响起。
“咦?”她疑惑地回过头,“你都不用我了,还问我这些做什么?我当然习过字也读过书。”
“那好,不如你就跟在我身旁帮着处理一些事吧!”俞十七也不知为什么,居然会答应用他,就当他今儿个开发了一道新菜色,心情不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