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有半点儿亏待她,我将……”
“行了行了,你不用在我这老头子面前发誓,只要你记得答应我的承诺就成了。”衣禄禹浅啜了口清茶笑道,有了燕楚的保证,他该放心了。
“对了,岳父可曾听说一则消息?”燕楚突然问。
“消息?你是指……”
“听说德硕亲王府的熠侵贝勒回京了。”
这可说是三年来京畿里发生的一件大事,他也是前晚才从护卫口中听来的。
“你说什么?”衣禄禹闻言一阵惊惊,手中的茶碗瞬间跌至地上。
“熠侵贝勒,他离京三年了,听说三天前回府了。”燕楚复诵一次,但声音中多了份沉重。
他和衣禄禹都不希望见到的人,居然在他的婚期前夕回京,这是什么原因?是存心的?还是蓄意的?
“糟了!他回来准没好事。”衣禄禹心中大喊不妙!难怪这两天他会有这种惊悚不安的感觉直窜心头,原来是他回来了。他到底有什么打算?
三年不见,衣禄禹心底始终惴惴难安,总认为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在等……等狂风暴雨来临的刹那。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熠侵贝勒会在这个时候来,这个时候……
一阵晕眩,他差点儿从椅上摔下!
“岳父,您没事吧!”燕楚急急冲上前扶住他。
“没……没事,我只是担心……”
德硕熠侵绝非简单的人物,此人向来阴邪聪明、森冷无情。何况他一直对三年前的那件意外耿耿于怀,因为熠侵骏将军——熠侵的兄长之战殁,让他对衣禄禹与燕楚恨之人骨,此番从返旧地,一定有目的。
“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但您请放心,无论如何,我一定会让婚礼如期举行,也一定会尽全力保护唯语。”燕楚对衣禄禹做了最诚恳的保证。
燕楚认定,就算熠侵行为乖戾,武艺也不凡,但两人在面对面决斗时,自己也不一事实上是败者。
反正,他早已抱着兵来将挡、水来士掩的决心,这家伙喜欢装神弄鬼,就随他去。
“我懂。如果我们将婚期延缓反而说明了我们作贼心虚,既然不错在我们,我们也毋需因为他的现身而作任何改变。”
衣禄禹也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自乱阵脚绝不是他这位谋土该有的反应;也许熠侵回京本不代表什么,这一切只是巧合罢了。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燕楚松了口气,他真担心衣禄禹会因为这档事而将他与唯语的婚事作罢。
衣禄禹点点头,但心思却随之远飘。
“采儿,咱们出去走走好不好,我想买些绣线,这只鸳鸯枕还差一些没完成,真糟糕!”她看着手上仅剩半只鸳鸯尚未绣好,不禁叹了口气。
这本是她打算明天出阁一块带走的,现下这等模样可是不吉利的。
“可是老爷说了,你明天就要出嫁,今天不能再出门了。”
采儿-边忙着整理唯语的新嫁衣,一边将老爷交代的话语一字不漏地重复了一遍。
“但是这枕巾这怎么办?”唯语无奈地看着手中的枕巾,少了翅膀的鸳鸯看来真是没有滑稽不堪。
“这样好了,我去买,乡线嘛!我还懂的。”采儿建议。
“可是这色系复杂,我怕你弄不清楚。”
“那我把线头带着比对不就成了。”
“问题我没留下线头呀!我本以为够了,唉!”唯语把弄着枕巾,不由自主地叹口气,她突然心绪万千,难道这……意味着这场婚姻将会有个无终的结果。
采儿也被她的叹息声弄得心乱了,“小姐,你别这样,会触霉头的。这样吧!老爷不在,咱们偷偷溜出府买绣线不就成了,不过你动作可要快呀!否则让老爷撞见,我的小命可是会去了半条。”
“小丫头,你以为我爹是个刽子手呀?”唯语没好气地斜睨了一眼小她两岁的采儿。
“我可没这么说啊!不过老爷为了你,什么凶话都说得出口,吓都会吓掉半条命呢!”采儿吐吐舌头,展出青春的笑靥。
“你哟!我们快去吧!”唯语站起身,接受采儿递来的红氅。此刻正值深秋冬初,阵阵寒气逼人,沁心的凉意让人已不想多出门。
主婢二人穿梭在街坊巷尾,只好前往下一个绣庄试运气。
“采儿,林老板介绍的绣庄到底还有多远呀?我走不动了。天快黑了,我们不能再耽搁了。”看样子,爹就快回家了。
“小姐,我的脚程较快,不如你在这里等会儿。我去去就来。”
采儿自小顽皮,爬树、追兔一样也不输给男生,脚力自然比她好。
“好,那你快去快回。”
采儿答允,两个小跑步就不见了踪影。
唯语摇摇头,她还真羡慕采儿的体力,哪像自幼爹教导她站要有站姿、坐要有坐样,连走路都不能迈开大步。
正当她无聊之际,忽然从一旁店家走出两个男人,瞧他们衣冠枭獐、油头粉面地,全然一副登徒子的模样。
唯语瑟缩地往角落站,却仍逃不过这两人的眼睛。
“哟!他们北京城何时出现这么个娇滴滴的姑娘了?”其中一人说道,眼里还闪烁着邪淫的色彩。
唯语往后挪了几步,她一向少出门,就算采买东西也都在住家附近,几乎不曾来过这么远的地方,难怪这里的人不曾见过她。
“是啊!瞧她流连在花街,八成是新来的花娘。”另一个马上附和着,脚不停歇的直向唯语跨进。
“你们是谁?我不认识你们。”唯语节节后退,背脊已贴在冰冷的墙面,额上也因惊恐而沁出了汗水。”
“小姑娘,做那种事是不要认识的。如果你真想认识在下,那我当然也愿意自我介绍了,我是金奇,金氏当铺的大少爷。”那人咧嘴一笑,奸佞的笑容始终挂在唇角处颤动。
“我是张家古董店的张子春。”张子春大刺刺地拍着胸脯,自傲不已。
“你们走——”唯语个人都慌了,采儿不在,路上的行人她一个也不认识,而且个个都是一副垂涎恶心的面孔看向她,她该怎么办?
他们说这里是花街,花街又是什么?
“没有尝尝甜头,你怎能赶咱俩走?小姑娘,你八成会后悔哟!”两人恬不知耻地退向唯语,将她困在两人之间。
霎时,一股浓浓的酒味袭上鼻间,唯语皱紧眉头说道:“好臭,你们走开,不要在这时挡路,我要回家。”
“跟我回去吧!做我的二姨太吧!”
“不不不,跟我回家,我还没成亲,保证你入主正室。”
“不要、不要,救命呀!采儿救命呀!”唯语慌得大叫,她好后悔为何不听采儿的劝,硬要出来,碰上这种场面,在婚前失了身,那她不如死了算了!
就在这危险的时刻,忽然“啊”地一声,眼前两个恶男已从她眼前飞掠到对街,撞上土墙应声倒地,顿时哀嚎声连连。
“在天子脚下,你们也敢做这种坏事,真是道地的人渣!”
唯语闻言望去,在她身侧站了一位挺拔卓伟的男人,他器宇非凡,五官迷人,深邃的眸底闪着怒潮,一身锦锻丝袍,显现在他不同于一般人的身分地位。
唯语颤着唇,感谢的话说来有气无力。“谢谢……公子相救,小女……子感激不……不尽。”
他并没回首看她,一双利眼直盯着两个贼胚,语出咄咄。“你们还不快滚出去,是打算让我废了你们的双手双脚才肯罢休吗?”
“你……”张子春心中实在舍不下娇美柔弱的衣唯语,仍不知死活的问:“有种报上名来。”
男人瞇起狭长的眸,嘴角浮起一个“你们活得不耐烦”的笑容,一字一字地重重吐出,“德硕王府的熠侵。”
“你……就是熠侵贝勒?”金奇猛地一震。熠侵已离京三年,怎会突然回来了!不知不觉中他已抓紧了张子春的手,附在他耳畔道:“这个人太邪气,不是咱们惹得起的,快走吧!”
犹记得熠侵为了三年前那场血债,还大闹宫廷,连皇上都敬畏他三分。
“哗!你怕什么?他以为他是贝勒就敢抢咱们的女人吗?”张家古董店年前才从南方迁徙来北京,自然没听过熠侵霸道任性的作为。
“你不懂……”
“我不懂什么?刚刚是我不注意被他耍的小招数给骗了,现在我全力以赴,该吓得屁滚尿流的人是他!”张子春以为自己练过几年功夫,便摆起了架式,看样子今天不得到衣唯语是不会善罢甘休。
熠侵原已折返,在听见张子春挑衅的话语后,猛一扭转身子,紧蹙的双眉和阴沉的面容让他看来像个复仇的邪魔,“这么说你想还反击罗?成,我让你三招,若三招里你碰不到我一截衣袂,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好狂妄的口气!看招——”张子春直直冲向熠侵。
熠侵左右闪动让了三招后,立即以两指扣住了张子春的喉头,扯声怒喊:“找死!”
他右手猛一上扬,张子春也随势飞到数十以尺远的地方,动也不动,看样子半条命已去!
金奇大惊,拔腿就跑。
唯语不敢相信地说:“公子,你……闹出人命了!”
他似笑非笑,浅敛眉心,大步轻移地朝她走去,“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爱逛烟花酒肆的姑娘。”
“烟花酒肆?”唯语猛地一惊!烟花酒肆这四个字的意义她知道,原来这里是……天!她怎么犯这种错误?
“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这里是……是非之地,谢谢贝勒爷搭救,民女衣唯语回家定告知家父,请他登门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