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语眼底出现异彩。
“好吧!那就今儿个夜里再行动了。”采儿蓦地发现胸口跳动的厉害,天哪!不会是不好的兆头吧!
“一切依你的。”唯语破涕为笑。
月黑风高。
唯语一身小厮的打扮,手推着木车,颠颠簸簸地走在石头路上。
车中的餐盘因而发出匡当地撞击声,就这样一路来到了地牢外。
狱卒听见熟悉的声音,连问也懒得问就打开了地牢大门让唯语进入。
唯语此时握着推车扶把的手却抖得厉害,还好……地面坑坑凹凹地,让她的不稳找到了个理由。
进入地牢后,她借着细微的油灯找寻着不太熟悉的身影。虽说衣父与燕楚已是相识多年,但对唯语来说,除了新婚被劫那天与燕楚有过一面之缘外,其它的根本只是一片空白。
约莫走过了半条廊,唯语才在右手边的牢房内看见了一个粗壮的身影,是他吗?
走近,她细细的嗓音轻轻探问:“燕将军吗?”
黑暗中的人影突然转身向她,眼中充满戒备。
唯语等不到回答,徐光瞥见他脚踝被铐,心想,应该是他吧!
“我是衣唯语。”她低低吟出。
“唯语!你是唯语?”牢中人突然冲了过来,铁链摩擦着石地,传来嘎嘎的金属声。
“你真的是燕将军?”唯语看到他没事,这才放下了心。
“没错,我是燕楚。”他说来激动。
“我不放心,所以来看看。”
“我就知道,你关心的。爱的人还是我。”燕楚露出一脸兴奋。
“不,燕将军会你误会了。”唯语没想到她的良心不安会导致他这样的想法!难怪采儿一怪她太莽撞了。
“误会?”
“我是担心你的安危,但不是你所说的……”
她该如何解释呢?
“别再说了,你想办法将门打开,我带你一块儿走。”
望着她柔媚的容颜,燕楚益发不愿让她留在熠侵的身旁。
“不可能的。”唯语直摇头,负荷不了他眼中的希冀。“来看你已是我所能做的最大极限,放你走我是万万做不到的。”
“难道你忘了,你原本应是我的妻子。”燕楚恨恨抓住木栏,手背青筋浮动。
“现在已不是了。”她轻轻晃动姣好的脸庞,脆弱地瑟缩了一下。
“唯语……”
“别说了,我得走了。”唯语发现自己似乎来错了,他不该老提这种敏感的话题。
“等一下!”燕楚眸中突然掠过一片诡光。“能不能过来一下,我有样东西想请你帮我送回府中。”
“这……”唯语犹豫了一会儿。
“只是样小东西,不麻烦的。”他的语气沉重了些。
唯语不疑有它,跨上前,手扶着栏干,“好,我会想办法替你送回府中。”
就当她伸出手时,燕楚一个快动作将她箝制在手,两指隔着木栅栏扣着她的颈窝,狂声大喊:“来人,快来人——”
狱卒听闻,立即冲了进来,当他们瞧见这幕景像时,震惊地下巴差点掉了下来!此时的唯语,头上布帽已脱落,一头乌丝直泻而下。
“去,去把熠侵给我叫来,否则我就杀了他的女人!”燕楚露出了狰狞的面孔,陌生得令人骇然。
狱卒见状,拔腿就逃。
“燕楚,你……”唯语难以相信,他怎么会转瞬间变了个人!
“别动!你这个贱女人,这是你自找的。”
燕楚双指扣得更紧。
唯语苦不堪言,呼吸及渐急促。
“放开她!”粗暴的喊声、冷悍的面孔,精锐的黑瞳,熠侵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站在地牢门边,他的身后除了穆荦外,尚有一批护卫菁英。
“可以,除非你松了我的脚镣,也放了我。”燕楚放肆狂笑。
熠侵凛着脸,衡量了一下跟前的情势,“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同意?”
“她在我手上,你不得不从。”燕楚笑看了一眼被他胁持在手的唯语,凶狠的本性毕露。
“聪明,若让自己的女人死在你手上,这事传扬出去,我的确丢脸。”熠侵狂肆的眼牢牢地盯着唯语,眼中已闪出淡不见影的怒意。“这种女人我自有家规处置,不劳你费心了。”
“你答应和我谈条件了?”燕楚眼露喜色。
“穆荦,去松他的绑。”
熠侵一声令下,穆荦已进入牢中为他解开了脚镣。
燕楚小心翼翼地抓住唯语的手腕,不敢有一丝松懈。他谨慎的命令她一步步往门边挪移,直到他出了牢房将她整个人桎梏于手中。
“叫他们统统退下!”燕楚喝声道。
熠侵使个眼色,护卫队菁英立即靠过站去。
燕楚则利用这空档闪出了地牢外!此时正值三更天,又是个无月之夜,他庆幸地暗自浅笑。
熠侵也跟着走出地牢,沉着声说:“我的人全在地牢内,现在面对你的人只有我,你可以放了她吧!”
燕楚机警地看了眼熠侵,自知此刻若不妥协,倘若真激怒了他,自己也得不到好处。“成交,后会有期!”
突地,他将唯语往熠侵身上一推,趁隙纵身逃离。
穆荦正欲冲出追捕,却被熠侵唤住。“别追了,他迟早会露出马脚,我还等着看好戏呢!”他瞄了眼怀中脸色惨白的佳人,唇角绽放一抹别有意味的诡笑,徐徐又说:“你带着他们下去吧!我有几句贴心话想和我的女人谈谈。”
“是。”穆荦看了一眼唯语,摇摇头,退下。
顿时,宁静诡谲的夜彷佛只剩下他们两人的喘息声;熠侵端起唯语的下颚,语意轻柔地道:“好久不见了。”
“熠侵……我知道……我错了。”她羞窘地垂下螓首,不敢面对他锋芒内敛的双眼,太慑人了。
“错?有吗?不过是会会旧情人,我做人一向慷慨大方。”他难解的温柔目光却酝酿着雅泪光束,唯语明白,他不是真的不在意。
“别……”她梗凝无语。
“难道我说错了什么?”熠侵敛回柔目,表情中暗隐着几许痛心。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女人会罔顾他对她通融的情分,胆大妄为的乔装进入地牢就是为了见燕楚!
他更恨自己,为什么会因为她有孕而害怕自己一时把持不住伤了她,而强迫自己整天埋首于公事上,逼着自己躲得远远的!
天哪!原来这一切的一切全是他自己作茧自缚!她心里有的还是只有燕楚一人,他什么都不是!
他该恨她的不是吗?为什么到最后连恨意也一点点的被他心中那份不知名的感觉啃噬掉,渐渐在心底深处消逸了。
“你不是误会,我只是基于……基于……”唯语语塞了,她不知该怎么去解释这份纠葛不清的感觉,但她对燕楚真的只是感激并非情爱呀!
“基于那份刻骨铭心的感情是吗?哈……可见你一点也不想怀有的我的孩子。”因这个认知使得熠侵的心狠狠地被螫了一下。
“不是,你别乱揣度。”唯语心神俱伤地猛摇头,白皙的小脸几乎晃掉了仅有的血色,但她不甘受冤枉,她爱腹中的孩子。
“我没乱猜,你看见燕楚时兴奋的表情我还记忆犹新,怎么可能会错意?”在他眼阵深处闪过一丝危险的锋芒。
“什么,你看见?”
唯语倒吸了口冷空气,故作平静的表情已显得空乏无力。
蓦地,他瞇起足以杀人的双瞳,“少把我当白痴来戏弄,你有几斤几两重,脑子里在打什么主意,我可是一清二楚。”
迷蒙的泪已在唯语的眼眶摇摇欲坠,尴尬与难湛的情绪同时涌上她的心头,“你早知道我会来地牢?”
不可能的,这事只有她和采儿知道啊!
“你以为你身边有个多嘴的丫头有这种通天的本事,能知道我将燕楚押在地牢内这等军机大事?”
他嘴角泛起冷笑。
“你是故意要试探我?”唯语难以置信地想逃,却颠簸了几步,摔上地牢旁的草坪上。
她乱了!慌了!这事怎么会演变成这般难以收拾的地步?
“少伪装成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对于水性杨花的女人来说,你可真是高手,可惜我再也不会上当了。”熠侵阴鸷的眼凝住在她脸上,森冷的笑容令人抖瑟。
“你可曾上过我的当?”唯语突地反问。柔柔的脸庞复上一层凄然。
熠侵一震,登时刷白了脸。
“我知道你不曾,从来就不曾,也不敢奢望自己有本事让你上当,否则,你也不会独自把我留在净霈居数日,连来见我一面都懒得施舍。”
她那醉人的呢喃满是情挑,让熠侵心中一阵紧束,但他抿紧的唇却丝毫看不出喜怒!
“所以你就耐不住寂寞,跑来找旧情人一解寂寞之苦罗?”他似乎根本不为她的话语而感动,依旧是冷酷无情、坚硬如冰的语调。
但又有谁知道潜藏在他心底那份与日俱增且不该产生的感情,已严重侵蚀着他的心脏,他必须由伤害她的过程中求得安心。
唯语被他犀利的言词狠狠地戳了一刀,霎时肝肠寸断;她吃力地站起身,徐徐走向前,毫不忌讳地拉住他的手。
此刻,在他四肢百骸流窜的,是她指间滑动的一股撩动。
熠侵深吸了口气,故意忽略掉这种炽人的感觉,冷言冷语道:“被我说中,打算身体力行了?”
“熠侵,不管你信不信,我要告诉你,我……我爱你。”唯语已撇开所有,将万斛柔情倾倒而出,只希翼能求得万分之一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