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浑噩噩地挪着步子,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半晌,苏眉儿抬眼见炎柳翻箱倒柜,不得已伸手阻止道:“阁主,这样弄会被人发现的。”
“他们两人敢肆无忌惮地办事,自是有所防范,这附近绝不会有人经过。”他侧过头,蹙眉一问:“那东西放哪里了?”
“用手帕包着,素色的帕子。”见炎柳有恃无恐,也说得有理,苏眉儿也就不再阻拦。
反正,让管家和翠儿以为是有小贼进来盗窃,总比怀疑到他们身上要好。
只是瞅见柜子底下一抽屉的素色帕子,苏眉儿当下便焉了。
“哪一块?”炎柳单手一抓,几近相同的帕子落了一地。
她左看右看,也愣了:“一模一样,我也不知道……”
瞥见他眯起眼,显然要动怒,苏眉儿连忙退开一点,答道:“等一下,我跟翠儿要帕子,wωw奇Qìsuu书còm网她从未提起里面的东西。”
炎柳霎时明了:“你的意思是说,那戒指还在天一或者天二手中?”
“我不……”苏眉儿把后面“知道”二字又吞了回去,小心翼翼地问:“那戒指对阁主很重要?”
“比我的性命还重要,”炎柳转向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说罢,他站起身,懒洋洋地伸了伸腰:“既然不在这里,我们换个地方找。”
苏眉儿瞪大眼,不可置信:私闯外院也就罢了,还要去任云的院子……
“大张旗鼓地去院里,怕是要被任公子发现的。”
炎柳大刺刺地揽着她的细腰,挨近苏眉儿的耳边,轻轻一笑:“苏先生的私事,任三公子又如何会插手?”
苏眉儿还没想明白究竟用什么私事做借口回去,炎柳又把她夹在腋窝下,脚尖一点又飞出了窗外。
一回生两回熟,她也稍微习惯了,半阖着眸免得冷风刺疼了双眼。
不过转眼间的功夫,两人便落在了院外。
苏眉儿好不容易站稳了,炎柳伸手搂着她的肩膀,皂角的清香扑面而来。她怔忪间,便听到天一的声线响起:“苏先生,炎阁主。”
炎柳淡淡一笑,俯身对怀里人低声说道:“苏苏这么大了,还要别人等门?莫不是怕你走失了,还是担心被人拐跑了?”
温热的气息猛地涌入她的耳廓,苏眉儿不由闹了个大红脸,往外挪了挪,却被那手臂抓得更紧,脸颊几乎是贴在了炎柳赤 裸的胸膛,憋着气愣是一声不吭。
天一的眼底微微一闪,侧身恭谨地道:“阁主言重了,苏先生是府中的贵客,自是不能怠慢。夜宵已经备下了,苏先生还有什么吩咐吗?”
难得见天一如此恭敬,苏眉儿甚为不习惯。炎柳倒是自在,搂着她抬脚便走入院中,还不忘叮嘱道:“月色甚好,怎能缺了酒水?那个谁,给我们送几坛花雕过来。”
天一应声退下,不一会便送来了一大坛子的酒水。酒香扑鼻而来,苏眉儿便是这样闻着,就有些醺醺然。
炎柳似是主人般,大大方方地坐在苏眉儿房间的榻上,抱着酒眉宇间多了几分喜色。
见天一杵在门边,也不介意,朝呆愣的人招招手。
苏眉儿本想退后,只是这身子无意识地往前走,瞬间落入了炎柳的怀中。
他拍开酒坛的泥封,往苏眉儿嘴边一递,笑道:“来,苏苏,喝一口罢。正宗的花雕,平日却是不多见的。”
这一声“苏苏”激得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奈何苏眉儿的肩膀被炎柳制住,丝毫动弹不得。
她支吾着摇头道:“这、这……我不会喝,阁主自便罢。”
苏眉儿光是闻着就要晕乎乎的,若是喝了,估计一口就醉得找不到北。
炎柳背对着天一,话语越发温柔,只是这眼神却是沉了下去:“苏苏不喝,莫不是不喜我这样喂你?”
他倾身往前,薄唇一弯,呢喃道:“我就知道,苏苏还是喜欢我嘴里喝下的那一口……”
听罢,苏眉儿僵掉了,门外的天一亦微不可见的面色有些扭曲。
只见他朝内拱手行礼,道了一声“打扰了”,便体贴地关上门,离开了小院。
炎柳这才放开手,把酒坛往嘴里一倒,酒水顺着脖颈缓缓滴落,湿透了胸前的衣襟,红衣紧紧贴在他的身上,更是勾勒出他的身形。
苏眉儿丝毫没有察觉到眼前的美色,只觉头疼至极。
方才被这位阁主胡闹了一番,想必明儿苏先知与祈天阁阁主交好的消息就要传遍整个任府。
到时候,她真的不知如何辩解清楚……
炎柳忽然一挥衣袖,明亮的烛火登时熄灭了,房内一片漆黑。静寂的夜里,除了院内的虫鸣,只余下两人的呼吸声。
苏眉儿紧绷着全身,不知这人又想做什么,实在叫苦不迭。
感觉到环住腰上的手臂,她往床榻内缩了缩,无奈道:“阁主……”
他低低一笑,贴近道:“苏苏,叫我的名字。”
“炎柳公子,”苏眉儿从善如流地唤了一声,又往内挪了挪。只是腰上的手臂无论如何都甩不掉,让她倍感尴尬:“你究竟想做什……”
一只微凉的指尖点在她的双唇上,迅速地止住了苏眉儿接下来要问的话。
“嘘——春宵一刻值千金,苏苏何必如此煞风景?”炎柳上前环住她,左手飞快地一扫,厚实的纱帐慢慢落下,遮掩了床榻里的一片暧昧春色。
“呜呜……”苏眉儿有苦说不出,只能发出一道模糊的呻吟。
“苏苏不必着急,夜还很长的。”炎柳朝她眨眨眼,双脚一跨,压在她的身上,免得苏眉儿乱动,跌下床去。
半晌,待窗台外的动静没了声息,炎柳这才吁了口气。
低下头,苏眉儿瞪着眼,涨红着脸,显然是就要撑不下去。
把捂着她嘴巴的手掌收回,炎柳睨了苏眉儿一眼,施施然地躺在了榻上。
苏眉儿喘着气,险些被憋得昏过去,后背贴着冰冷的墙壁,想着离这人有多远就有多远。
却见某人枕着手臂,闭上眼呼吸绵长,显然是睡着了。
她郁闷地瞪向他,这人躺在这,自己今晚要去哪里睡?
轻手轻脚地就要跨过熟睡的炎柳,腰上一紧,又被丢入了里头。他没有睁开眼,只小声说道:“小眉儿,不听话的孩子可是要受罚的。”
威胁之下,苏眉儿无法。只好抱着双腿,眨巴着眼凄凉缩在角落,就这样凑合着过了一夜。
第二天,果不其然地她眼圈发黑,面色憔悴。因为双腿蜷着睡,走路的姿势还甚为奇怪,一拐一拐的。
苏眉儿扶着腰,恨得咬牙切齿。
任恒早就备下了奢华的房间,用作炎柳的居室。没想到那人不到那里睡,居然跑到自己窄小凌乱的房间,又霸占了大部分的床榻。
想起早上炎柳神清气爽地坐起身,风姿妖娆地挑眉一笑,留下一句“今夜我会再来”的话,施施然地走了,她咬着唇,更是愤愤不平。
尤其是,他还把天二特意送来的点心吃得一干二净,连渣子都没给自己留下……
苏眉儿捶着墙,悲愤了。
不就一个破戒指么,她今晚之前一定找出来给炎柳送去……
“苏先生,”远远的,一袭月白锦袍的任云缓步而来,唇边噙着一抹温和的浅笑:“昨夜睡得可好?”
“还行,”苏眉儿笑容有点僵,含糊地应了一句。
“天一正有事找苏先生,说是上回的东西寻到了。”
“果真?”听见任云的话,她登时喜上眉梢,恨不得脚下生风,立刻赶到天一的身前。
任云微微点头:“管家与翠儿受了家法,房内的东西按规矩都给了天二。”
苏眉儿一愣:“家法?”
“两人早上被发现昏睡在翠儿房内,他们有婚约在身却私通,任府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任云轻描淡写地解释着,神色波澜不惊。
她皱着脸,心下犹疑:看来炎柳昨夜下手太重,那两人至第二日早上尚未能醒来,这才被发现。
就不知道以任恒的性情,这家法是什么样的?
家法
按理说,以苏眉儿一个外人的身份,是不能旁观任家施行的。
只是有祈天阁的阁主在,多她一个普通的老头又算得了什么?
施行家法的地方,正是翠儿的院落。庭院仍是一片春色,百花齐放,袅袅花香扑面而来。
可是翠儿仅穿着一身单薄的亵衣,披头散发,被家丁五花大绑,颓然地侧躺在地上,低垂着脑袋,承受着周侧不甚善意的目光。
或是鄙夷,或是轻视,亦有色眯眯地窥视着她裸 露在外的白皙肌肤。翠儿不自觉地瑟缩着,试图将手脚蜷缩,遮掩掉身上的痕迹,显然无果。
苏眉儿环顾一周,却没见到那位任府管家,不禁皱了皱眉。两人私通,莫不是只有这婢女受罚,那管家却被网开一面?
兴许是她的表情太过于明显,站在一旁的任云低声解释道:“管家是爹的心腹,这些年来任府的琐事皆有他打理。出了这样的事,避免再发生,管家的惩罚是由爹亲自执行。”
“苏苏起的晚了,错过了一出好戏。”炎柳不知何时凑到苏眉儿的身边,自然而然地揽着她的腰,挑眉一笑。
她抖了抖,干咳两声,伸手推了炎柳一把:“阁主,大庭广众之下,还请自重。”
闻言,他笑得好不欢畅,朝苏眉儿挤眉弄眼,面上反倒多了几分孩子气:“昨夜你我同塌而眠,苏苏怎地这般见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