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朔渝站在门口等了半晌,也听不见闻冬的声音,心里顿时有些慌乱。他从楼上护栏探下头去问道,“花花,你早上见到纹儿了吗?”
陆花花摇头,“没有。”
公孙朔渝连忙推开闻冬的房门一看,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的痕迹,东西都摆放的很整齐,看上去绝对不是有人打斗过或者挣扎过的痕迹。更何况这客栈里除了自己还有戚白依,严卓,虎啸,任谁都不会让她在眼皮底下被人带走。公孙朔渝深吸了一口气,仔细看了看屋里,她的东西都还在,如果不是被人带走就一定会自己回来。 他转头,凌厉的眼神扫过了戚白依,“他人呢?”
戚白依一皱眉头,猛地站起身来,“她不在房里?”昨夜深了,闻冬轻轻地把他晃醒,说是夜里湿气重,在园子里睡对身体不好。戚白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了过去的,明明只是想靠一下,却觉得安心的睡着了,已经多久没有睡过这么甜美的一觉了。
公孙朔渝看他的样子也不像假装,而是实打实的担心,便也不答他,
“少主!”辰恪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客栈,他抱拳道,“少主,华山派和挽剑派同时在我们的钱庄提钱,挽剑峰下的钱庄银子不够了。诸多持有钱庄银票的人也在钱庄外面等着兑换银子,不知道是谁说公孙家的钱庄要不做了,老爷让您去看看。”
公孙朔渝皱了皱眉头,“我知道了。”他纵身跳下护栏,急忙向外走去。
“你去哪儿?”陆花花连忙冲到他身边问道。没见过这么着急的公孙少主,自从董姑娘被他抱回来的那一天,他就开始不停地失态,做些平时根本不会做的事情。
“纹儿不见了。”公孙朔渝答道,却不曾停下脚步。
陆花花自然知道闻冬在他心中的重要,但是她得拦着,看他那一脸的焦急,好像董姑娘一刻不在他的身边,就是要逃走了一样,不紧紧的抓住她,他就无法安心。而这样的状态出去,最容易出事。更何况是现在公孙家的钱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应该是去安抚人心,寻找对策,而不是去找卫闻冬。
就在她阻拦的同时,两人只感觉身边一阵白影闪过,戚白依已经飞奔了出去。谁都知道,她什么都不记得,认识的,明白的只有周围的这些人和事。她那样的样貌加上大大咧咧的举止,就算不被人认出是卫闻冬,恐怕也会惹上麻烦。原先还有武艺傍身,现在却什么都没有。
公孙朔渝一偏头,看着陆花花,说道,“我要出去。”
陆花花用身子挡着门口,“让辰恪去找,一定比你找的快!你得去钱庄看看。”
公孙朔渝伸手,快速的点了陆花花的左颈穴道,把她往后一甩扔到了跟上来的严卓身边,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要自己找到她,我说了要握紧她的手。”说完,他便掠起身形,冲了出去。
严卓伸手给陆花花解开穴道,“你何必拦着他?”
陆花花深吸了一口气,“那公孙家的钱庄怎么办?!”
严卓一扬眉,“华山派和挽剑派同时提钱,华山派和挽剑派最大的接触点就是陆青衣和苏陌凉。昨夜那么多女子来到,这是挽剑峰脚下,定然是传到了她们的耳朵里。陆青衣一直喜欢公孙朔渝,他却为了闻冬对她避而不见,她此番定然是想逼朔渝现身。”
”我不是听说华山派陆大小姐要嫁给衡山派掌门吗?”陆花花揶揄道。
“你我都知道原因。”严卓倒也不恼,只是轻飘飘的回了一句。
陆花花摇头,“我不管是谁为了什么原因这么做,我只知道现在公孙家的钱庄出了问题,公孙老爷人好,待我不薄,我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公孙家出事!”
严卓点了点头,看着陆花花的眼睛说道,“是,你是不能让他们出事。”
“你……”陆花花话没说完,只觉得脚下一轻,就被严卓拉着离了地。他宽大的衣袖拢在她的手腕外面,虽然是拉着她的手腕,却也隔了几层布料,不显无礼。“去哪儿?”陆花花只觉得脸上一阵绯红,此刻强撑着镇定,不让他笑话自己。
“去钱庄。”严卓淡淡的答道。
“你不去找董姑娘?”陆花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倒显得自己是在吃醋似的。
“已经有人去了。”严卓的眼中划过一丝黯淡,陆花花看得明白,他也是想去找她的,只不过她身边已经有了公孙朔渝和戚白依,他是不愿意让她再徒增烦恼罢了。说到底,还是为了她着想。
“你总是这样吗?”陆花花突然气鼓鼓的问道。
“什么?”严卓不解。
陆花花呼了一口气,一边在风中奔走,一边说话的感觉真是不舒服,“你总是把心思都藏的那么深,明明付出又不让人知道。你带我去公孙家的钱库是为了让公孙小魔头能够全心全意的去找董姑娘,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严卓嘴角微微的上挑,笑道,“那又怎样?”
陆花花哼了一声,“知道也不能怎么样,但是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公孙小魔头虽然轻重不分,但他至少不违背自己的心意。”
严卓一甩手,陆花花往前踉跄了几步才堪堪站稳,“到了。”他淡淡的说道。
陆花花一努嘴,“你趁机报复!”
“那又怎样?”
“你……”陆花花点头,“好,今天先不和你算帐,等我去看看钱庄再说。”说完,扭头一看,顿时瞠目结舌,钱庄门口已经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了。“这……”她试着扒了扒人群,无果,一条缝儿都没有。前面的人还扭头瞪了她一眼,怒道,“挤什么挤,老子已经是最后了,你还挤,要是被你挤到前面去,我不就成了最后一个了吗?!”
陆花花回头看了一眼严卓,突然大声喊道,“这不是钱庄的掌柜的吗?你怎么在这里啊!你不是应该在里面兑银子吗?”
果不其然,身后立刻有无数目光扭转过来,接着就是一阵混乱的脚步声,严卓的身影立刻消失在了陆花花的眼前,陆花花甚至没有用力,就随着人潮被挤了出去。她整了整衣裳,一边不急不忙的往空荡荡的钱庄门口走去,“哼,有仇不报非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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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青衣此刻正在挽剑峰下面的一间屋舍里焦急的走来走去,苏陌凉看的有些眼晕,连忙招呼道,“你别走了,走的我心烦意乱的。本来和公孙家杠上就不是小事,要不是看在你这么多年苦苦追寻人家的份儿上,我才不搭理你呢。”
陆青衣停下脚步,说道,“如今卫闻冬已经死了,我去公孙府找他,他竟然避而不见,还让人守着周围的院墙,说是绝对不能让我进。卫闻冬是死于我们华山派手下,可又不是我亲手杀的,他为什么这么怪罪于我?!”
苏陌凉喝了口茶,“是啊,我都不怨。”
“你怨什么?”陆青衣疑惑道。
“我好姐妹的门派杀了我心上人的姐姐,你说我该不该怨?”苏陌凉叹息道,“不过一码事归一码,我只讨厌那几个华山派的弟子罢了,到不至于怪到你身上。”
“你心上人?”陆青衣微微的蹙起了眉头,“是卫妖女的弟弟?”
“恩。”苏陌凉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卫家的人都不在了,连余鸿都死了,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会不会想着报仇?”
“她有弟弟?”陆青衣想了半晌,问道,“他叫什么?”
“卫闻东。”
“那不是一个名字吗?!”
“不是啊。卫闻冬的冬是冬天的冬,他的东是东边的东。”苏陌凉耐心的解释道。
陆青衣冷哼一声,“妖女就是妖女,连弟弟的名字也起的这么荒唐古怪。陌凉,你是正派中人,爹爹又是一派掌门,可千万别和那些稀奇古怪的邪魔歪道凑在一起才是。”
苏陌凉也不理会她的言语,只是自顾自的说道,“话说今天晚上是上元节啊,我们第一次认识就是在洛阳的上元节。虽然他身边有公孙朔渝和严卓,可我还是第一眼就喜欢上他了。”
陆青衣一愣,问道,“他和公孙朔渝在一起?”
“恩。”苏陌凉点头,“后来又在挽剑峰下遇见过,他和余鸿要上昆仑山去给他姐姐采药。”
“去昆仑山?”陆青衣的眉头越蹙越紧。
“是啊,他姐姐不是中了毒吗?”
陆青衣深吸了一口气,把这些信息在脑袋里来回的翻了一圈,最后,她突然说道,“不对!根本就没有什么弟弟!那个卫闻东,东边的东,就是卫妖女!”
苏陌凉一推陆青衣,笑道,“少来,你总是这么一惊一乍的,想吓唬我?”
陆青衣摇头,“你听我说,最后华山派在昆仑山上杀的是卫妖女,不是什么她的弟弟。而且卫妖女身上的毒是余鸿下的,他怎么可能没有解药?他是想留着卫闻冬的命去找卫夜翎报仇,谁知道他自己意志不坚定,到了最后竟然让卫妖女蛊惑了去,白白的搭了一条命。和余鸿在山下走的人,一定是卫妖女,她从头到尾就没有什么弟弟,你是被她骗了!”
苏陌凉愣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的确,如果按照陆青衣这么说,那真的就不存在什么卫闻东,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把自己当作小丑来玩弄。
陆青衣伸手拍了拍苏陌凉的肩膀,以示安抚,“可惜那妖女的尸身被留在了昆仑山上,不然一定弄下来,给你出口恶气!”
苏陌凉把陆青衣的手轻轻拂掉,冷冷说道,“死了就死了,干嘛还要把尸身弄下来糟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