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什么呢?”雪樱大早上看见宁儿在纸上划什么。
“一,二,三,四,五,——”雪樱伸着头看了一眼,没明白:“这记的什么呀!”
“我都来了十几天了,为什么还没听说哥哥的病好呢?”宁儿苦恼的抬头看着紫绢。
“快了吧,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哪里那么快呢——”
“可是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那自然是等全好了就接你回去了呗,你急什么!”
“怎么不急!这里一天也没什么意思,除了去请安就是来请脉,那么多太医不去治我哥哥的病,怎么倒来看这些没病的人!出门进门都是规矩,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正说着,韩元复带着小礼子就进来了。
“韩大人——”雪樱过去行了礼。宁儿见又是他,早转身到里面去了。
韩元复见宁儿这样,微微一笑。
“格格近来可好?”
“要你管!”宁儿从里面没好气的喊。“我好不好与你什么相干!”
“下官的职责就是负责宫里各位主子的身体安危,格格好与不好自然与下官相干。”韩元复不紧不慢的说。“前些天为格格煎的药,格格用了感觉如何?”
“我又没病,凭什么要我吃药!”
韩元复略顿一顿,“既然如此,不如我替格格留一张药方,格格心里烦闷时再来找我抓药也不迟。”说着,将一个信封交给雪樱,“劳烦交给格格——”说完,“既然格格坚持认为自己很好,那么下官就先告退了。”
雪樱进屋就要将信封递给宁儿,被宁儿甩在一边,“好歹看一眼嘛——”雪樱哄她:“医者父母心,他总不至于害你嘛!”
宁儿瞥了她一眼,伸手扯过来,“看就看!”
然而一抽开信封,宁儿就愣住了。
雪樱见状便凑过去要看个究竟,不料刚伸过手,宁儿就将信反扣在了膝上。
“哟,还不许我看了呢!”雪樱道,“你自个儿好好琢磨吧。”说完就走开了。
宁儿就坐在床边,愣愣的盯着膝上的信,不知如何是好。
第二天,一早,宁儿就站在门口往外望。
“瞧什么呢——”
“今儿那个讨厌鬼怎么还不来?”
“你这个人真是奇怪!来了骂人家,不来了反倒盼起来!”
结果来的是陈润林。
“我哥哥现在怎么样了——”宁儿挽起袖子,抬头问他。
“就快好了——”陈润林这么说着,却皱起了眉。
“真的吗?”宁儿乐了,“那我什么时候能回去啊?”
“这个,下官倒不知道,这是皇上的事。”
“那等我哥哥病好了,你就告诉我,我好去求皇阿玛让我回去看看他——行不?”宁儿认真的看着他。
“嗳——”陈润林小声的应了一句,算是答应。
“宁儿呢——”胤禩病了多日,始终昏昏沉沉,这一日刚刚烧有些退了,清醒了些,“好像病了好些日子了——”
“爷,你病了十多天了——”雪雁在一旁低声道。
“怎么会病了这么久,我怎么好像一点印象都没有——好像昨天才淋的雨似的——”胤禩的声音极其虚弱,“头疼的厉害——怎么没见着宁儿,她可好?有没有着凉?”
“没有,宁儿好着呢——”
听说宁儿无恙,胤禩勉强露出一点笑容,“那就好——叫她过来跟我说说话吧,我觉得现在有些精神了——”
“这——”众人都有些慌神,不知宁儿被迫进宫的事究竟怎样开口。
将大家面有难色,胤禩点点头笑道:“也是,我这病的不好了——且不要传给她——你们也都歇着吧,不劳烦你们了——”
“润林,胤禩的病究竟怎么样了?”康熙一日专门叫陈润林过来问道。
“皇上,臣——”
“照实说!”
“皇上,只怕有些不好呢——”
康熙叹息道:“你的意思是不一定有救了?——”
“臣也不很肯定,但是八阿哥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太有利——”
“辛苦你了——”康熙有些沉痛的说,“朕过些日子要到畅春园去,胤禩的事就劳烦你多费心了——”
“皇上这么说让臣着实惶恐——医好八阿哥本事臣的本分,怎敢当得起‘费心’二字!”
“格格——好些不见了——不想再这里碰见——”一日,在御花园里,韩元复施礼笑道。
“我听小礼子说,你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在这里经过。”宁儿见周围无人,说道。
“这么说,格格是专门来等下官喽!”韩元复问道,微微一笑。
“我想让你帮忙转交一样东西。”宁儿说着,从袖中抽出一封信。
“这么说,格格愿意相信下官喽——”
“废话少说,你到底肯不肯帮我这个忙?”宁儿一脸严肃。
“好——既然格格愿意信我这个大夫,那么我也愿意替格格做这个差使,只是有一件事,希望格格——”
“只要你能好好帮我把信送到,你说什么我都依你的——”宁儿抢着答道。
“格格不必如此——下官只有一点小小的要求,只要格格能够帮忙就好——”说着,韩元复接下信封,牢牢的揣在了衣袖里。
“那你要我做什么呢?”宁儿看着他。
“哦,这个,现在暂且不急,日后自然知道的。”韩元复笑笑。
“总之你不许要挟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否则皇阿玛不会放过你的!”
“这个自然的。格格只管放心就是。”韩元复也收敛起笑容,“下官虽然才疏学浅,不过是个大夫,却也还读过几年圣贤书,是非曲直总还辨得清;官场浑水虽然也趟了不少,良心却还在,伤天害理的事是断断不敢、也不能为的。”
宁儿点点头,“我信你。只求你帮我替哥哥通个消息。倘或——”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格格毋要伤心——”韩元复忙止住她:“这里究竟不是说话的地方,倘或有什么话,日后待我去了阿哥所再说不迟。八阿哥的病我会时刻留心的。”末了,又添一句,“格格自己要先保重,毕竟留得青山在才不怕没柴烧啊——”
“哟,十三弟,你来的正好,我正要找你去呢。”胤禛收拾停当正打算往门外走。
“今儿这么个天,您这是往哪去啊?”胤祥指指彤云密布的天空。
“谁病了就看谁去——这么个理儿你都不明白?”胤禛拖着胤祥的胳膊就往外走。
“嘿——”胤祥诧异道:“哥,您是真傻还是装傻,啊?你不知老八得的什么病吧——伤寒!那可是要命的病呢!皇阿玛都说叫他们‘尽量医了’——连毓宁都被接回宫里了,这会儿你倒是往那儿凑什么热闹哇!”
“这才要去呢!”胤禛步子始终不停,“你也得去!”
“去干嘛呢?平白无故的!”
“去看一眼,到底是兄弟一场——”胤禛拉着胤祥,并低声道:“今儿这事儿,你哪儿也不许说去!”
“咳——这可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