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亭——”
“爷——”
“你和鄂望听说有些交情?”胤禛笑问。
“奴才曾接济过他老母亲,所以还算得上有些交情——爷——”郑亭不知胤禛的意思。
“鄂望如今在宫里管御膳房这几年了也算是混出了头了啊——”
“爷,有什么吩咐就明说了吧,奴才——”
“哦,倒也没什么,想借你的面子会会这个老朋友——”
“奴才这就去安排——”
“随便一会,不必太张扬了——”
“这个自然,奴才自取安排一处妥当场所——”说罢,郑亭退下。
“给皇阿玛请安——”
“哎——”康熙忙伸手扶道,“你病才好了,这些都免了吧。”
“谢皇阿玛——”宁儿抬头笑道,“这些天都只是躺着,并没有累着——”
“这都又瘦了一大圈儿了——”康熙皱眉道,“还是只能喝粥吗?”
“嗯——陈大人说了,只能这么慢慢的养着——”宁儿笑笑,“不妨的——只是这一病,又耽搁好些功课——”
“咳,那个有什么要紧!”康熙笑道,“回头叫师傅格外补就是了——”
“皇阿玛——”
“有什么只管说——”康熙看她欲言又止,便道,“病了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皇阿玛——”宁儿有些迟疑的说,“我想哥哥了——”
“哦——”康熙脸色略有些变化,随即又恢复了明朗,“这么着吧,今儿下午,朕叫胤禩来,咱们一块儿吃顿饭吧——”
“谢皇阿玛!”宁儿握着康熙的手,眼睛亮闪闪的。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这么慌慌张张的?!”康熙见慧妃脸色不大好。
“皇上——”慧妃沉吟了一下,没出声。
“什么时候变得吞吞吐吐的了!”
“前儿是毓琳生辰,请了喇嘛来做的法事,臣妾也是听说这个耆布里善会识些谶兆,便随便一问,结果——”
“怎么——”康熙笑道,“又要问,又把自个儿吓着了——”
“皇上——”慧妃皱眉认真道,“臣妾听他说,格格的八字与宫中一人不和,什么‘金火相逼,凤凰泣血’——甚是不吉啊——臣妾只怕会祸及毓琳——”
“哦——”康熙听得此言,面无表情,只道,“既是随便问的,何必认真!朕有些累了,你歇着罢——”
“皇上——”慧妃慌道,“请皇上为毓琳做主啊——岂能容那人害了皇上骨肉的性命啊——”
“够了——”康熙不耐烦的说道,“你好好歇着——”说完就走快步离开了。
“皇上!万不可信其妄言啊!”和妃变色道,“慧妃所言生辰相克者,按生辰来恰是毓宁啊——”
“朕不都说了吗?不过就是那个和尚的几句虚妄之言,就把你们吓的!何必当真!”
“臣妾知道了——”和妃低头道。
“宁儿呢——”康熙问道,“这一会儿怎么不见她?”
“回皇上,在后面看书呢——说是自己先看看书,回头补起课来也省些力气——”
“这孩子——”康熙欣慰一笑,又叹道,“朕的阿哥们要都有这么懂事朕不知省多少力气!”
“要臣妾去叫她吗?”
“朕自己过去瞧瞧她吧——”康熙说着就往后边走去。
“看着可还容易吗?”康熙在宁儿身后轻声道。
“皇阿玛——”宁儿一惊,忙起身行礼,“儿臣失礼了——”
康熙拦着不让她下跪,笑道,“朕想你了,来看看你——身子好些了?”
宁儿一笑,“好多了——”
“来——陪朕坐着说说话儿,”康熙拉她坐在自己身边。
“皇阿玛——”
“怎么了——”康熙见宁儿神色有些不对。
“头好晕——”宁儿说着,一手捂着额头。
“哎呀——”和妃在一旁一声惊叫。宁儿一低头,只见得大滴的血正滴在衣裙上。
“怎么回事!”康熙一惊,托起宁儿的下巴,看见宁儿鼻子正汩汩的往外淌血。“快传太医!”
和妃惊慌失措的叫人传太医,康熙忙抽出自己的手帕替宁儿擦拭,“宁儿——”康熙扶着宁儿,宁儿却头一偏,软软的歪在了康熙怀里。
一时陈润林赶来,见康熙手里染透的手帕,大惊失色,正要替宁儿把脉,只听得和妃在一边落泪道,“‘火金相逼,凤凰泣血’啊——皇上——”
康熙不语,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四爷!”
“哟,润林——”胤禛回头见陈润林急匆匆的冲进来,有些诧异,“往日我是攀也攀不上,今儿怎么你倒主动找上门来了!”
“四爷!”陈润林作揖道,“你让下官做的下官都替你做了,你究竟怎么才肯放过她!”
胤禛扬扬眉毛,“你说的‘她’是哪一个啊?”
“你自己心里清楚!”
胤禛笑道,“我不过是为了她好嘛!”
“随便用药毒害皇亲可是死罪——你——”陈润林“嗐”道,“你们再怎么过节也怨不到她一个丫头身上,何苦来!”
“哎——润林兄——你这可是冤枉我了——”胤禛起身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笑道,“我并没有要毒害她呀——”
“还没有!”陈润林推开他的手,“你自己看看!”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块白丝帕,已经叫血几乎染透。
胤禛也一惊,“怎么会这样厉害!”
“你叫人下了那么多南星,她一个女孩子家,又弱,怎么吃得消!”陈润林恨恨的说。
“我错了还不行嘛——”胤禛有些勉强的笑道,“反正,不是也有你来收拾残局嘛!”又小声嘀咕道,“我哪里知道她弱的这样!”
“哼!”陈润林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真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嗨——这个——”胤禛一笑,“你也知道有人存心想害她,我不如借这个机会倒打一耙啊!”见陈润林犯疑,胤禛接着笑道,“总之是相克嘛,让她逮着机会说宁儿克她,反倒不如让皇上认为是她犯着宁儿了——”
“那你也不该出此下策!万一要是害了她的性命——”陈润林还是不依不饶。
“胡说!”胤禛也有些生气了,“怎么你眼里我就是那么一个恶毒的人吗!”
“总之我看不惯你这样专拣弱的欺——”
“我怎么欺她了——”胤禛耳根都红了。“反而是你,固执己见——”
“好啊——我固执己见——”陈润林拍案而起,“我就偏不信你怎么可能对胤禩的人存着善心!”说完抬脚就走。
“你——”胤禛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冲他的背影嚷道。“那咱们就走着瞧!”
“李德全!”康熙表情严峻,“立刻传旨,自今日起不许慧妃离开其寝宫一步——”
“嗻——奴才这就去办——”
“还有——”康熙顿一顿,“即日起慧妃份例减半,除原有宫人,任何人不得进出永寿宫——”
“皇上——”李德全有些惊讶。
“哦,毓琳格格也不可以——另外,”康熙皱眉,又叹口气,“叫人好生看护宁儿——”
“哟,跟谁置气呢!”胤祥笑着拍拍胤禛,“这脸都可以烤地瓜了!”
胤禛不理,只甩开他的手。
“哟——”胤祥诧异道,“真的生气了!”陪笑道,“来,跟我说说,兄弟好与你排解排解——”
见胤禛还是不理睬胤祥小声道,“你的美人跟你绝交啦——”
“哎——跟我说说嘛——”胤祥拉着他,“别这样呵——”
“说什么说!”胤禛怒道,“当心我害死你!”
“这是哪一回啊——”胤祥愣住了,“谁说你要害死我了!”瞧见郑树朝门外撇撇嘴,忽然点头,笑道,“是那个太医大人吧?怎么,他没把咱妹子的病治好么?”
“别提他!”胤禛没好气的说。“好心都当成驴肝肺!”
“来来来——”胤祥带着戏谑的笑抚着胤禛的胸口,“咱消消气儿,啊——”一边道,“日久见人心嘛,总之这一茬过了以后,丫头平安不就得了!”
“这倒是——”胤禛点头,又咬牙道,“哼——我就不信就他胤禩配有这么个妹妹!”
“哦,胤禛,你来了——”
“儿臣不知皇阿玛正在听大师说法,——”胤禛见耆布里善也在书房里由是说道。
“不妨——你不是一向也对此有心吗?坐着一起听听吧。”
“皇上不知还有什么疑问——”耆布里善颔首道,“如若没有,贫僧就告退了——”
“大师稍等——”康熙皱眉道,“朕有件事想要问大师——敢问大师,‘凤凰泣血,金火相逼’可曾有解——”
耆布里善顿首道,“所谓一物降一物,有结必有解——”
“如何解——”
“金火相逼,其毒尤甚,破恐不易,但避之犹及——”
“往何处避——”
“需寻水木相生之处,方得安生——”
康熙欲得再问,却也知不宜问的太清,只点头,“朕知道了。”
“李德全——”康熙道,“朕出巡塞外的事儿都打点妥当了吗?”
“回皇上,内廷各处都准备妥当了——”
“朕着你去探访的探明白了吗?”康熙问道,“朕这一去又得好些日子,须得为宁儿寻一个妥当之处——免得在宫中又有不测!”
“奴才已经暗暗打探了,按大师‘水木相生’‘所指之处,所遇第一处贵宅即是’——”
“究竟是哪一处?”康熙听他说的绕弯,直接问道。
“回皇上,乃是雍亲王的府邸——”
“哦?”康熙沉吟了一下,也有些意外,然而随即道,“既是自己家人,那更好了——”
“既如此,就让胤禛准备了,接宁儿过去暂住些日子,等朕回来了再计较之后的打算——”
“嗻,奴才这就去打点——”
“宁儿——”康熙轻声叫醒,“来,胤禛——”
胤禛上前一步,“皇阿玛——”
“宁儿啊,”康熙一边拉着胤禛的手一面向宁儿说,“朕呢,要出门一阵子,你呢就跟着你四哥哥住些日子——”
"皇阿玛——"宁儿虚弱的皱起了眉。“我哥哥呢——”
“朕这次出去要带你哥哥侍驾,胤禛——”康熙看一眼胤禛,“来,——要好好待宁儿——不许出一点儿差错!”
胤禛终于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宁儿。
“胤禛——”康熙皱眉,“朕说的你听见了没!”
胤禛愣一下才回过神来,慌忙回答道,“哦,回皇阿玛——儿臣,嗯——谨遵皇阿玛教诲!”
“四哥——”
“嘘——”胤禛忙掩住胤祥的嘴,“嚷什么嚷!”
“喂——到底怎么啦——”胤祥压着嗓子说。
“来——”胤禛微笑了,说着拉着胤祥的手,一边轻轻的将床帏撩开一条缝。
胤祥凑过去,只看了一眼就几乎叫出来,忙用手捂上自己的嘴。“老天——哥,你——”
胤禛只一笑,“我说过,她该是我的——”说完,理好床幔,又满含笑意的回头看了一眼。
“别陶醉了——”看到他这样,胤祥又有些恼火,“我看胤禩知道了你怎么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