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他来我的卧房坐谈,我已经不知道要再跟他说什么,两个人相对无言。这时,一个声音从远处传过来,那声音中气十足。“太子,我又来叨扰你了,给我准备什么好酒啊?”
我听到那声音,似乎有些耳熟,不过想来这里不会有我认识的人。
太子听到此人的声音,则满脸的惊诧和喜悦,一边兴冲冲的走出去,一边回头告诉我:“师傅,一会你再到书房来,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隔老远的就听见了两个人说说笑笑,我兴致不高,有点懒洋洋的样子,连来的人什么样子也没仔细看看。
本来因为刚才和太子的聊天就有点心绪烦乱,这会跨进门,目光都没找到焦距的落点。
“那这位就是太子傅了。学生拜过。”来人向我伸出一只手,我条件反射的上前握住。
等抬头一看,呆住了,怎么是他?你道来人是谁,正是我新签约的奴隶。
“这位是我的义兄,义兄,这位就是我向你提起过的我的师傅琴木木!”太子热情的为我们介绍。
“哦,”我赶紧抽出自己的手,“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在下庄仲生。”
“我认识师傅的时候就是冒用了义兄的名字。”太子笑吟吟的解释。
“是啊,太子说您不但博学多才而且身体力行劳作耕种,实在令晚生万分敬仰。”他一脸诡异的笑,望着我。
我忽然很郁闷,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怪圈里,如果庄生就是我原来意识中的那个农民,如果白羽就是太子,而太子和我没有关系,如果那超级帅哥不是庄生,只是我在玉颜馆认识的那个人,我都不至于这么迷糊。现在,此时此刻,我的意识存在和现实存在不能完全吻合。我有一种意识割裂感,找不到一种真实的状态,我已经不能分辨对这两个人的感觉到底是什么了?我的意识中出现了以下几个模式:
一、庄生农民桃源村最初的印象,温馨而深刻的回忆,塌实的农民生活。
二、陌生人少庄主玉颜馆欲望的满足和诞生快乐的园地,超越物质的欲望生活。
三、白羽太子太子府空降的太子傅,陌生的空洞的生活。
四、庄生少庄主太子府真的庄生,完全不能重合的形象。
当我印象中的一和三在现实中重合,带给我的冲击已被我轻巧的回避了,那个我熟悉的憨厚而不善言辞的农民能够让我内心安详,他不是庄生是太子,我还没来得及去消解的时候,另一个与我有了肉体关系的我倾慕的男子,曾经带给我快乐体验的人是却真的庄生。我现在情愿真的太子是农民,而真的庄生是太子,可是生活就是这样的爱开玩笑,我生活在四个幻影的交替里,一时不能自拔。
清冽的晨风吹拂面颊,将空气中的青嫩的竹草气息送进鼻孔,这处竹园是我昨天发现的,在太子府里最东侧的一处角落,细竹均一人多高,青翠欲滴,有风吹过,竹叶飒飒的响。竹园把着最东侧的院角,除了早晚打扫和夜间的巡查,很少有人来。
我在竹子的包围中,独坐在一个竹椅上静静的毫无声息的发着呆。现在,我小心翼翼的面对身边的两个人:太子白羽、奴隶庄生,心总是被高高悬起。我在庄生的目光中不知所措,又不得不极力坦然的面对白羽,他们的身份让我混沌,我的身份也被他们做了不同的认知,所以我得极力伪装好自己,不让麻烦出现。
“怎么躲到这里来了?真是会找地方,翠竹掩映,人迹罕至,适合男女私会!”
是庄生,他突然出现,我想安静也不可能了。
我随意的瞥了他一眼,没出声。
“太子傅现在看见我,连话都没有了?”他逼问。
“你想让我说什么?庄主?”其实我真的很烦,局面不好控制啊!
“你不是曾经叫太子作庄生,如今也可以这样叫我”
他的手犹疑的想放在我的肩上,终究又收回去了,我们之间夹隔着太子了,一切就有些变了样。
“你让我怎么办?怎么办?”他突然问我。
“啊?”我愕然,没想到他会突然爆出这样的激烈情绪,“顺其自然好了。”我轻轻的叹着气,不想再与他逗留在竹园。
这天夜晚,我提前从三人会谈中撤出,说要回屋休息,因为实在是感到有些辛苦,拿不出以前无所畏惧的劲头面对自己的内心。
屋子里明煌煌的,我有些烦躁,把所有的烛火都熄灭了,把外屋的丫鬟也谴走了,一个人坐在黑暗里呼吸。脑子里空白一片。感觉到身边一阵风扫过,我知道是是他来了。
“在想我吗?”
“不,我在享受一个人的孤独!”
“玉琴?太子傅?你到底是谁?到底叫什么名字?从何而来?”
这是第一次有人当面问我的身世,我惶恐不安。是为这个问题,也为这个提问的人。
黑暗中我知道他看不见我的脸。
“我就是我,我也不知道要从何处来要到何处去。”
是啊,一个突然横穿入这个时空的生命,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凭空出现或凭空消失,对周围所有的一切都不能太认真了吧。
庄生轻轻的揽住我的肩,“我不管你是谁,我只知道你是我的。”他的气息微微的吹在我的脸侧,那双凝视着我的眸子蓄满情之浓药,那药被我植入又慢慢化在他的心里,一点点的侵蚀了他的灵魂。
我望着他,无可挑剔的五官,一头紫色的长发束在脑后,眉毛轻盈的挑在一双美目上。
“你是我的!”他喃喃的低语,双臂将我紧拥入怀。
有一个男人深情地宣布你是他的,这曾经是我的一个渴望。但这个渴望到现在已经从沉甸甸的心底消没了。
“你是庄生,却不是我曾经认识的庄生,所以我们需要再认识。还有,刚才你说错了,我不是你的,但你是我的。”我调皮朝他晃了晃那张契约,我在向他示意那一晚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