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府离着咸王府不远,就在相隔着几条街的宽巷内,因信王封地在信州,一年到头待在京城没几日故而这宅邸不如咸王府阔绰大气,更像是安在巷角的小别院,范素芹下轿若不是见着信王妃安排的婆子从小门外迎上来,若只瞧那两头小狮间闭着的两扇不宽的门板还觉得是轿夫抬错了地方。
范素芹跟着信王府婆子的引路进了信王府一处别致的小园内,入了一座紧挨小池边,竹帘拂风的长亭,眼见信王妃和丰王妃,还有其他两三个打扮贵气的女子在饮茶便朝她们微微一笑,朝信王妃唤:“姐姐。”
信王妃一见范素芹忙离开坐席,走到范素芹身边唤了声:“妹妹。”就一一地将在座的王妃夫人向她介绍了遍,然后便遣着婆子丫鬟为范素芹看座上茶。
范素芹方坐稳,那丰王妃迫不及待开口:“哎呀,待会还请范妹妹教厨子做那味鱼羹,我府上那厨子实在不行,怎么做都有股子糊味,和御膳那味道一点都不似。”
“想来是火候大了些,糊了底。”范素芹眼眸瞥向一边思虑的话方落,一个婆子走入亭子立在信王妃面前禀道:“王妃,兴南候夫人让人来稍话,不来了。”
信王妃浅浅应了声:“哦。”那婆子就退了下去。
丰王妃将一手掩在唇上,转望亭内各位王妃、夫人道:“她近来可愁了,兴南候喜欢上了个歌妓,将她冷落了,这会哪有心思来。”
信王妃微微叹了口气:“难得此次因咸王大婚我们几个都聚到了京里,太皇太后高兴留我们在京里多陪她几月,洽巧范妹妹又做得一手好菜,正好聚上一回,都让兴南候扫了兴……”
丰王妃也跟着叹道:“男人,都如此,你看我家的王都纳了几位,幸而他都听我的,那几个小的才服帖着我,不敢当怪作乱。”
信王妃微抬了下眉提醒:“他这都回去一个多月了。”
丰王妃冷冷一哼:“也就让他风流个一两月,下月我就回去了。”
信王妃将眸子转望向范素芹带着几分羡慕:“还是年少夫妻好,范妹妹你可要盯紧了咸王。”
坐在信王妃身旁一位徐娘半老的夫人插口:“咸王是难得的,这过了双十还未娶妻,连个妾室也没有,我看范妹妹是福气了摊上这么个好儿郎。”
范素芹低瞥着眸子嚅了嚅嘴没作声,这其中的心酸只有她一人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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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树梢,信王府雅厅内美乐绕梁,酒酿芬芳幽幽弥漫,摆在厅中四张食桌上的几十来道美味佳肴已是残食了一半,王妃夫人们的脸上都晕开了迷醉的酡红,酒足饭饱的满足尽显在她们的脸上,心里皆赞叹范素芹对饕食的精专。
信王妃带着微醺的醉意:“我看姐妹们也都吃得差不多了,不如将酒桌撤下去,我们玩叶子戏。”
“嗯。”
“好……”
“……”
王妃夫人们零星落话,信王妃唤来婆子丫鬟将那些食案撤下,转眸望向撑头靠在椅背上的范素芹问:“范妹妹这是怎么了。”
范素芹自小滴酒不沾,方才被各位王妃夫人多劝了几杯便不胜酒力了,现在酒劲发作正晕眩无力得难耐,连信王府问话她也晃晃得听不清,候在她身后的小葱忙靠上前向众王妃夫人福身:“我家小姐兴许醉了,小姐不常饮酒。”
丰王妃微微拢了下眉:“早知这样,就不如此敬她了。”
信王妃忙张罗候在厅内的丫鬟:“你们还不快扶咸王妃到偏房歇着去。”
候在厅内的丫鬟还没来得及上前扶范素芹,小葱已小移几步到范素芹身边俯身勾住她一臂小唤:“小姐,小姐。”
范素芹半醉半醒闻见小葱轻唤,就跟着小葱的扶力摇摇摆摆地站起身,半睁迷蒙双眼望着众王妃:“各位姐姐告辞了。”返身便想走,却身子一软半趴在小葱的肩上。
信王妃见范素芹那熏熏的醉态,只怕连路都走不好:“范妹妹,不如到偏房躺一会。”
范素芹背身向着众王妃夫人,抬起一手摆了摆:“那……那怎么……好意思……我回了。”
信王妃见她那么坚持,只怕她是担心新婚燕尔在别处过夜咸王要生气,于是也就作罢,让人传话备轿。
仪仗轿子备在信王府大门外,范素芹就在小葱与三个信王府婆子的搀扶下上了轿子,时辰临近宵禁,路上人烟稀少,很快仪仗和轿子就停在了咸王府门前,范素芹在轿子上靠了一会那酒方下肚的难受劲已经过了,在被小葱扶下轿子时,她只觉满身轻飘,心中有股莫名的兴奋,扭腰摇曳着倚靠小葱走在通往正屋的房巷。
长长的房巷上满天星斗璀璨地闪耀着,范素芹将一肩压靠着小葱一侧肩头,眯着醉眼抬望那些仿似近在咫尺的明星,抬手朝天上一抓:“是我的……”她将抓了个空的手掌放在眼下,发出悲声:“嗯!怎么没有。”
小葱小小的身躯挺不住范素芹那亭亭玉立的重身,向后仰身为难:“小姐,小姐,我快受不了了。”
范素芹留步在正屋院门外,眼望书房的方向:“那个男人也是我的是不是?他是我的夫君是不是?”
小葱将双手顶着范素芹的背:“小姐,是,是,可是这样让人听见怪没臊。”
范素芹一个返身握住小葱的双肩,幽怨:“他为什么不理我,我真的有那么可怕吗?有那么可怕吗?”
小葱知道范素芹醉得不行,便没多搭话,扶着她的一双胳膊肘:“小姐先入房歇息着,我去给你弄碗解酒的汤药。”
范素芹猛摇着头,落下:“我要去问问他为什么要娶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便摇摇摆摆快步朝赵汣的书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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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素芹颠着步靠到书房阁门外的门框上,露出一排整齐的珍珠贝齿迷离一笑,冲候在对面门框边的丫鬟提声:“去,去通报王,王妃来了,他的王妃来了。”
那门边的丫鬟一见范素芹醉得不着边际,心里一惊匆匆忙忙就奔入了阁内,范素芹也不等她去通报,脚步错乱摇晃着就跟在她后面入了书房。
靠在罗汉床上看书的赵汣隐隐听见书房外的嘈乱,放下手中书卷下床正迈步到屏风边就见那丫鬟急步迈入房来,慌忙福身:“王妃,王妃……”她话没落,范素芹已莽撞地出现在书房门外,赵汣见她双眼迷蒙,两颊上晕着两坨绯色,随着她出现带来的一股酒酿浓香,他猜她是在信王府喝醉了,便面无表情静望她,吩咐那丫鬟:“你去唤两个人来将王妃扶回房去。”
那丫鬟慌慌张张点头应命,返身便匆忙从范素芹身前擦身而过出了书房。
范素芹侧着身扶在门框上,痴痴对他一笑便抬着绵软的脚步入了书房,一个扑身靠到了他身前,将双臂抬放到他两肩上作为绵软身子的支撑,仰头眯望他那双低望她的冷漠俊眸,声带低哑问:“为什么要娶我?为什么不娶燕?”
一切的答案都在赵汣心中,他的目光变得深邃,紧蹙起墨染的浓眉,微微张了下倔翘的薄唇,又闭了起来,他想是该给予她解释,但临到要说,又说不出口了。
范素芹见他不开口,怒起一双秀眉:“你说啊,说啊,你真要让我一辈子这样过吗?”
赵汣依然凝眉不语,范素芹心神随着醉意飘忽,面上怒云消散将一手捂上他的一侧脸颊,轻轻搓着:“我是不是很丑,丑得让你生厌了?”
“不是,我讨厌的不是你。”赵汣低沉淡语打破书房内的安静,仿若将周围的空气瞬间凝结成了暧昧。
范素芹用那迷蒙目光描绘着赵汣的俊脸,自大婚来,只有今日她是这么紧挨着他,也只有今日她敢违抗他的冷漠,她抚着他的脸庞将手划到他的唇上,指腹压在他唇上,弯起眯眼:“那为我笑一个。”
她指腹上的温热在他温温的殷唇上传开,他能感觉到她手指的柔软,那样的柔软有种让人含入嘴中的冲动,瞬间他觉得自己仿若被什么侵腐,他厌恶这盘旋在自己脑海中的想法,厌恶她这么不正经的样子,提了口气他一把握住她的上臂,将她推离自己身前:“你醉了,回房休息吧。”
范素芹向后颠了一下,站稳身来低望见缠绕在臂间的披帛滑落在地,她微微眨了下眼一时想起如何解决身上因酒劲发起的烧热就拉扯起自己身上的衣襟,赵汣见她衣襟半敞,襟内的红兜已露出了一角,忙上前抓住她的双手,阻止她:“你要做什么?”
范素芹颦着秀眉,低望着赵汣那包在自己双手外的大手,扭拽自己双手烦躁道:“好热,我要把衣裳解开。”
赵汣见她醉得已然失了自己,想来在冷着和她讲道理也不通,便放□段,牵她到罗汉床边,将她按坐下,顺手拿过床上小几上自己喝了一半的茶递给她:“将这个喝了,会好一些。”
范素芹低头喝了他递到唇边的茶水,“咕噜咕噜”饮了两大口顿然觉得干热的喉咙舒爽了许多,在他把茶碗放回小几上时,她把双脚蜷上了罗汉床,见着移身到面前的他,便跪立在罗汉床边缘,伸手去解他的腰带钩子:“娘说要服侍王就寝,要为王宽衣……”
“咵——”的一声,赵汣腰间的腰带落在了地上,他忙抓住她的双手,皱拢起眉头,低吼:“不要这样。”
范素芹心思随着醉意而起,嗔怒:“为什么不能,我不是王的王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