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默了片刻,小葱见范素芹眉头蹙着为难,知她难说出缘由,就几步紧靠上她,望着老妇打岔道:“我们只在这逗留片刻,待会就走。”
老妇看出眼前的丫头是在护主,就觉自己是问多了,转为客气:“你们俩喝茶。”
范素芹掂着满腹尴尬,靠上八仙桌边端起茶盏道:“多谢婶子。”就举着杯盏饮下一口茶,凉凉下喉的茶方好解了她因奔跑而干渴的喉咙。
老妇走到房门边欲要跨出房,思着又侧身望向范素芹和小葱问:“你们俩吃粥吗?”
范素芹不甚明白老妇怎么突然问起喝粥了,但觉得肚子真有些饿便点头道:“嗯,我们晨时还没吃。”
老妇露出和蔼笑容:“我想也是,这大清早你们就这么跑着哪顾得上吃,你们等着,我这就去给你盛粥来。”
老妇落话出了屋门,范素芹拉着小葱一起在八仙桌前歇坐了下来,这一得以休息小葱顿觉得又累又渴,便不多说其他地猛喝起老妇斟好的茶。
不一会,老妇端着呈有两碗清粥和一碟子酱菜的托盘跨入了屋来,将两碗清粥分别在范素芹和小葱面前落下,随后就将酱菜摆在了桌子中,和蔼笑道:“吃吧。”
范素芹客气地再次向老妇道过谢,便一手捧碗,一手拿起碗上的筷子,老妇和蔼眼望举筷欲要吃粥的范素芹和小葱顺身落坐在八角桌前一张凳上:“你们不必客气,我和老头子是开粥铺的,这别的没有,炉上的粥可还一大锅呢。”
范素芹举着筷子夹过一小撮酱菜放在粥内,扒着粥吃了几口,不由觉得这粥真好,煮得不稠不稀就上酱菜有难得的爽口感觉,粥下腹又有说不出果腹的满足,如此简单的粥竟能吃出安逸的感觉,她满意朝老妇一笑:“婶子你这粥味道真好。”
老妇憨笑:“不过是粥,哪有什么味道,我这粥铺没什么客人,我那两个闺女都出了阁正准备将西屋租出去。”
范素芹嘴里嚼着块萝卜酱菜道:“粥虽然平淡了些,但正是由这酱菜提了味,嚼在嘴里咸中带着微微的回甘。”
老妇脸上挂着皱笑:“说起这酱菜的做法是我外祖母传给我娘,我娘再传给了我,我和老头子不会别的营生,就靠着这粥和酱菜过日子,只是这铺子开在偏角处,上门的人也不多。”
范素芹听着,轻轻应下了“哦”便又往嘴里扒了几口粥,老妇转而问:“对了姑娘,你们逃婚出来可有去处?”
小葱落下空粥碗:“我们去……”
范素芹一想这既是逃婚出来那又如何能有亲戚投靠,忙咽下口粥打岔:“没有,我们这还不知去哪里。”
小葱止住话小口微张不明白着范素芹的意思,但她知道自家小姐应是另有主意。
老妇蹙眉:“你们两个姑娘家在外面如何过日子?”
范素芹低侧着头,从袖中掏出丝绢缓缓拭了拭嘴,沉默了一会,犹豫道:“婶子不如将那房子租予我们。”
老妇不确信:“那房子简陋,你俩从大户人家出来也不知住不住得惯。”
范素芹憋着为难:“我们有个落脚的地方便好,只是……只是,方才包袱被抢了,身上已没多少的银两。”
老妇展开眉头道:“我出租那房子一月五百文钱,若姑娘不方便少些也没关系。”
范素芹思索着捋下手腕上一只翡翠镯子:“婶子,我难说在这里要待到几时,如果婶子不嫌弃我们予你添麻烦就将这镯子收下,从今往后还请婶子照顾着日子。”
老妇见范素芹手里的翡翠镯子水色极好又很厚实,一看就是非富则贵的女子才佩戴得起的东西,便心生贪念地伸手捏住那镯子道:“姑娘是客气了,这照顾不照顾的,哪拿得起如此贵重的镯子。”
“还望婶子往后当我们自家人照顾就是。”范素芹将手镯往老妇手一推,老妇就将镯子取到了自己手里,马上站起身:“好,好,你们不如跟我去看看厢房。”
老妇落话,范素芹和小葱皆起身跟着她出了小厅走到对房一间厢房内,眼见厢房内干净简朴,靠墙两边各摆着张铺着席子的小卧,靠门的地方落放着一具藤柜和一只脸盆架,这睡觉,梳洗的地方算是齐全了,范素芹立在房中感到有了着落,浅浅道:“甚好。”
老妇道下:“那我去给你俩拿两床干净的被褥来。”便显着忙态返身出了房。
小葱眼见着老妇出房几步紧靠到范素芹身边:“小姐,怎么把那贵重的镯子给了人,那东西可是值好几百两银子,或许不止,住个房哪要那么些钱,不是白白让那老妇诓走。”
范素芹侧身望向小葱,噘嘴嗔道:“不许胡说,那是我给她的,她哪有诓我,你想想我们住在这吃人家的,用人家的哪样不要银子,何况也不知要住到几时,想在府里这样的镯子有好几只,可戴在手里也就是摆物,现它才真有了用处。”
小葱听范素芹这么一说也有几分的理,但她又问出心中另一个疑问:“小姐不是要去舅老爷家,怎么又留在了这地方?”
范素芹道出心里的担忧:“我们去舅舅家里,也只能住上个几天,要久了不免也糟疑,到时还是要走,可我们又能去哪里,不如住在这里,那老妇看起来倒和善,她收了我们镯子,想来在这住上个一年半载也不妨事,往后的事,往后再打算。”
“小姐,你真的打算一辈子不回王府了?”
范素芹将目光从小葱蹙着眉头的脸上移开,几步踱开她身边,将目光投向那半翻起的木窗,眼眸看着简陋的院子,沉思着摇了摇头,淡语:“不回去了,没我他应会觉得舒心,他的燕,他的菱角,我也不必过问了。”
“小姐。”
小葱凝望着范素芹的背影轻轻唤下,抱着两床被褥而来的老妇打破了小房内的宁静,小葱回身接过老妇手中的一床被褥便铺起来,在这铺床间,老妇称自己老头姓白,因此范素芹和小葱就皆称她为白婶子。
范素芹和小葱就这么在白婶子家中住了下来,尽管街外的护卫还在到处找着她们,但她们成日只在屋院中活动,且这铺子又在集市街角,她们过得也还算自在,唯一让范素芹觉得不习惯的便是那吃食的问题,她没想这粥铺的生意是如此的差,每日白婶子都会早晚各煮一锅粥卖,晚上的生意尚还好些,但早上所卖的粥总有那么几日能剩下半锅来,而这剩下的粥就成了她们的午食,对于自小以品着山珍海味,就着鱼米鲜虾当饭食的她来说这粥成了难以下咽的东西,方到粥铺吃粥的满足感已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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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话 ...
夏风吹来了暑热,热得叫人食欲不振,范素芹本以为夏日到了人们应多想吃些清淡的东西,粥当好卖一些,可没成想白婶子家的生意还是那般的清冷,这几日更是一连两三日午时皆吃粥就着干烧小鱼与炒豆角,还有那已吃不出甘味的酱菜,范素芹估摸着那些买粥的人定也是嫌弃这粥铺的单调才不常上门。可说来也无奈,这白婶子的男人本是瓦匠,年长体衰才做起了粥铺的营生,对于厨艺经营皆不精通。
灿烂的晨阳铺洒在房墙屋院,范素芹穿着一身白婶子所送的青襦蓝裙,头戴一只斗笠带着小葱走过院子进了铺内,她今日打算去集市上寻点东西回来打打牙祭,要不她已觉着自己那品得出百味的黄金舌都快被酱菜腌麻木了。
坐在铺内小炉边顾粥的白老汉见着范素芹这身打扮好生奇怪:“范姑娘出门?”
范素芹朝白老汉点了头道:“我们出去走走就回来。”
白老汉从白婶子嘴里得知这住进自己家的两个人是大户人家逃婚出来的姑娘,原觉得这事听起来玄乎,但见范素芹给得起那上好的镯子,小葱又常帮着自己婆子做家务便感到家里住进来两个闺女也挺好,就如自己嫁出的那两个女儿还在似的,只是心里还有些担心范素芹不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女儿,万一要招来麻烦也难说,幸而日久来也没什么人找上门总算安了心,这会见她俩要出门,他不由担心起来:“你们这就出门,不怕遇上什么人?”
范素芹嘴角轻微:“我们就在这附近的集市走走。”
白老汉看着范素芹打扮得像渔婆般,恍然明白昨夜这范姑娘为何要向自己借斗笠,便舒了口气道:“那你们上街小心些。”
范素芹微笑点头谢过白老汉关心就带着小葱出了这玄关所做的狭窄小铺。
…………槑国出品?安冬所著?华丽分隔?盗者退散…………
辰时的集市上人潮熙熙攘攘,市头的猪羊鱼鲜,市尾是小食货摊,各种各样摊子错落有序地从街头街尾至两边开吸引着人流在路中驻足逗留。范素芹头戴斗笠走在集市中倒也自在得很,这向白老汉借来的斗笠一来可以躲避街上众人的目光不必担忧来来往往的人会注意到那红斑,二来也可以遮阳避暑,实为一举多得的办法。
范素芹满眼扫过那些货摊,心里是难说的喜悦,这和七年前记忆中的街市景象还有那么点相像,但不同的是人和事。她依稀记得十二岁前,爹常牵着自己走在集市上识别各样鲜活食材,那时自己还是很活泼的小姑娘,见着鱼摊上那鲜活摆尾的鱼就蹲着和鱼玩起来;瞧见乱拍翅膀的鸡鸭便又怕又新奇的站着看;还乘卖兔子的不备偷偷地把人家卖的一笼兔子放了,弄得集市内鸡飞狗跳……
“小姐要买什么回去?”
小葱的问话搅扰了范素芹的回思,她回望身边的小葱轻声:“我们的碎银也不多,自是不得买太贵,可又不能只顾着自己吃,这也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