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只是在园里随便逛逛,咸王妃去忙吧”
官燕落了话,仰着趾高气扬的头,面上保持一贯雍容,款款迈步与她擦身而过,朝她身后的垂花门走去,但在迈入那垂花门后,脚步一时变得紧凑,拖着若蛇尾游荡的裙摆直往内院轩阁,眼见着赵澥立在游廊上的身影才将脚步缓了下来,上提了口气,又是一副雍容的样子行到赵澥面前娇曼行礼:“万岁。”
赵澥从满眼昏黄景致回神睨望她:“哦,是德妃。”
“是,正是妾。”
“如何在这里?”
她浅浅微唇,雍容中透着娇媚:“妾闲逛园子方好到此。”
“嗯。”他回头正望那满眼昏黄秋景:“又到了十月,快到皇后的诞辰了。”
她蹙起眉头,自责:“都怪妾那时不好,没拉住皇后才……”
“罢了,事已如此,你再自责几番也弥补不回皇后的命。”他回眸淡然望她,将一手抚在她的背后。
61
第六十话 ...
范素芹方认御膳掌勺对御膳房还不太熟悉,加之重新再拿锅铲手上生疏于是将心皆放在练习拿锅和向毛豆子讨教御膳房琐事上,而宫内又为她备了一间休息的地方,因此白日都呆在宫内,唯有晚上才回府,但忙了一日回府沐浴更衣后也就倦累得不行便没太留心赵汣的冷淡。
这日范素芹从宫内回府见着小葱不知在房内忙活什么:“葱,你在做什么?”
小葱忙把摆在床卧上一些小衣物搬入一只花梨小柜内:“快冬天了,我寻思无事收拾一下柜子,这就快好。”
“哦。”
范素芹明白应话,方落坐在床榻上,菱角上弯着眉眼入房朝她福身:“奴婢已让人备了沐汤。”
“嗯。”对于菱角的殷勤她已习惯。
“那奴婢去给王妃呈茶。”
她微微点头,菱角福了身离去,她将目光回转睨到放在床几上那只装着梨花钗的黑盒,想着前几日见到官燕的介意就将黑盒拿起打开把梨花钗从盒里拿了出来,玩捏在手,细细端详着花钗的美。
他熟悉的脚步声走入房寝来扰了她,她望向他:“你回来了。”
“嗯。”他很淡地应了声,脚步留在了她身前,低望见她手上的梨花钗平静俊脸上一时绽开惊漪:“这个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紧张,只照实道:“是德妃赏的。”
他伸手夺过她手里的梨花钗,俊眸赫立:“她把这个给你了,为什么?她说了什么?”
她颦起秀眉,缓缓站起身:“没,上次做了桂花糕给她,她就赏了这个给我。”
他将一手搭上她的肩头激动问:“为什么没听你说过,你为什么不说。”
“我,我不知道……”
他是在责备吗?自己做错了什么?不过是只花钗……
“花钗怎么了?”
她盯望着他恼思着,脱口而出。
他镇定住神,低望手中梨花钗:“这是我送她的,她是什么意思,她到底什么意思?”
听着他一声强过一声的自问,她明白了,心一下有种被扎了下的惊觉:“王想知道,不如自己去问她。”不过说完这话她就后悔了,她知道自己的话里带着怨,恍然明了中她想官燕将这支花钗传递的意思或许是在交割所爱,自己如何能让赵汣再去逼问她什么。
“我要怎么才能越过那道内宫深门去见她。”他对官燕有太多的不解。
她见他黯然低望手上的梨花钗,心不由觉得若咽下了口黄莲,欲哭无泪地回落在床榻上默望他,他将钗身捏在手里,抬眼望向她,眼睑微眨仿若一时魂魄归体:“素芹抱歉,我方才……”
她与他眼眸对望的一刹那默然低头:“啊,我知道你心里有她,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发生什么。”
“王,王妃,浴汤已备好。”
菱角突来的声打断了他俩,他俩皆惊了一下,毕竟谈论的是皇上的妃子,恐被人听见惹出麻烦,忙转言:“王,我去沐浴。”随后就让小葱取了更换的衣裳,出了房寝。
他望着手上的梨花钗带着千般思绪回了书房。
接下来他的冷淡与眉间的拧愁搅扰着她的烦忧,每日望着同床异梦,她苦苦为他寻着排解的方法,于是在那寥静的夜里她想出了个大胆的意见:“王,你到宫内见她一面吧。”
同枕的他侧头望她:“睡吧,别说傻话,我要能进内宫早就去了。”
她侧躺望着他掩在夜色下的俊脸:“我想过了,若王不介意扮成太监的话,我可以带着王入内宫。”
“你的办法太妄为了”他被她大胆的想法所憾,这种办法他以前也想过,但是就怕被发现连累了官燕,终没去做。
“我不妄为,我不妄为……我到底要怎么才能帮你。”她急语落话,翻了个身将背对向了他。
他挪身靠向她,将一只修臂搭到她的锁骨前,把她深深搂入怀里:“素芹,为难你了。”
她将一手捏握上他的手臂:“我是王的王妃,王的烦,就是我的苦,我帮王就是在帮自己……”她翻了个身将头埋入他健实的胸膛:“王以后别什么都不说,我入了王府,王府的事便都和我有关,不是吗。”
自她进王府那日,自己就和她系在了一起无事不关,连皇上都知道利用她来牵制自己,她是如此通情理的人,却是自己反倒不通了。
“嗯,我明白。”他思着,将一手揉入她脑后的密发间,轻轻揉抚。
经过几日考虑,赵汣决定用范素芹的方法入宫见官燕。
日落西山,夜风忽起,范素芹忙完今日的晚膳就迈着急步出了御膳房,四处张望地来回走在御膳房外的宫巷上,突然手臂被一把抓过,她小吓了一下回头就见赵汣高提着手上的宫灯照自己的脸:“素芹是我。”
她安下心瞧着,松了口气小声:“哦,是王。”上下打量赵汣一身太监衣裳:“王怎么找到了这身衣裳?”
他压低声:“宝墨向宫内一个认识的小太监所借。”
“哦。”她方应落,他就拉着她往内宫方向走去。
他做着太监的样子弯身提灯走在她身前引路,他俩迎着夜风快步急走一路到了琼葩苑,她予守院的太监说求见德妃,不多时就被官燕传进了苑内,他跟着她入苑将手中的宫灯挂在正屋外大红柱上的瞪钩上,便和她一起进屋见官燕。
官燕方用了内廷膳房做上的晚膳正慵懒,这会闻见她求见不由有些意外,但见她进屋行里还是微着浅笑:“咸王妃免礼,不知王妃这么晚为了何事而来?”
她立起行礼的身子:“妾身斗胆来还德妃娘娘的梨花钗。”
官燕睁大慵懒的桃花眼:“咸王妃这是何意?”
“娘娘接了梨花钗便明白。”她很镇定,不恐不慌道落转而令:“小九把梨花钗呈给德妃娘娘。”
他速从衣袖内掏出装着梨花钗的盒子,快步走到官燕端坐的大座上,将头抬起直盯着她:“娘娘。”就将盒子呈到了她面前。
“你……”官燕怔盯着他的俊脸惊恐提了口气,身椅背上后仰半刻说不出话。
他蹙起浓眉,若要唤醒官燕的记忆般沉声:“燕儿。”
官燕缓了口气,直盯着他令:“你们都出去,把门关上。”
脚步骤骤,屋内的宫女皆快步出了屋门,“咔”的一声把屋门合了起来。
官燕慌喘着,将头撇向一边:“王怎么那么大胆,快回去。”
他抓过官燕的手将盒子放到她手里:“我来把这个东西还给你,你将这个东西给素芹是什么意思?”
官燕流波抬望他一眼起身下了大座旁一道花格屏障后:“王忘了我吧,咸王妃是个好女子。”
他随官燕入了花格屏障后,立在她面前:“你和她是不同的两个女子,你是你,她是她。”他落话瞥望向范素芹,心里生怕她介意。
她望见格后他递来的眼神就将身侧了过去,她知道事到如此自己不能表现出任何不满,连官燕都那么大方地夸自己,自己又怎幺小气。
官燕睨了格障外的她,将一手抚上他的脸:“我已是皇上的人,还记着我做什么,你在宫外,而我在宫内。”
窥望别的女子抚着自己夫君的脸,她心里不是滋味,隐忍着将身背了过去。
他不能专于和官燕的对话,眼眸来回游走在格障内外,这是她的成全,他清楚若没有她自己又怎能顺利再见官燕,他心不在焉:“燕儿,我很……”他本想说“想你”可又觉得她背着身好像在难过便转而:“嗯,我不能留太久,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进宫,为什么会毫无预兆的进宫,连个音信也不留?”
官燕将手从他脸颊上滑下,垂下眼眸转着:“我从来都不想入宫,我想做你的王妃,但当年皇后要我进宫做她的宫女,爹也希望我进宫,我不想让爹失望。”
他以为官燕的不愿意是会有所迫,却没想到这个答案会那么淡然,他毫无情绪道:“原来我比不上你的爹。”
官燕扬头望向他泪光莹莹:“嗯,是这样,我的爹是比王还重要,王可以走了。”
所爱女人的泪是男人的软肋,官燕这番话明显带着赌气,他想自己应该误解了,便一把搂过官燕:“抱歉,我可能想错了。”
官燕将一手抚上他的胸口,轻声细语:“王真爱过我吗?”
他蹙起浓眉:“你一向不傻怎么会问这样的话,难道你不记得那些诗了?”
官燕微了下桃花眼:“王没想过为我夺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