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说范素芹出了这么大的事范同和余氏皆也慌在心里,在她还没让毛豆子入宫打探消息时,他们就让阿贵去了咸王府,阿贵约莫去了一个时辰匆匆回来向范同回道:“老爷,老爷,不好了,咸王府被查抄,王府的下人也都被遣散了,我向一个出王府的小厮打探了,说是咸王犯了事,已判流放边疆。”
“啊——”范同惊讶叹了口气:“难怪他要休了芹儿,咸王是有心了,怕她守活寡,也怕连累了咱们家。”
“嗯。”余氏无奈沉叹下:“不知咸王犯了什么事?”
范同忧虑地望着主屋门外:“待毛豆子打探回来便明白了,我看还是不要去问芹儿。”
余氏明白地点了点头,又望向阿贵问:“知道咸王何时被流放吗?”
阿贵:“这个没打探出来。”
范同见到余氏低落的神情:“等毛豆子回来吧,你去陪陪芹儿,先别和她说咸王被流放的事,先劝劝她。”
“嗯。”余氏应着便出了房门去了范素芹的闺房。
闺房内, 范素芹坐床上静望着赵汣写下的休书出着神,方失去孩子不久,现在又失了夫君双重的打击已将她从里到外都掏空了,她发呆出神的样子连站在一旁的余氏和小葱看了都害怕,她们倒宁愿她哭一哭,闹一闹,可现在不哭不闹,她们就算想劝,都不知从哪里劝起。
午时方过,余氏见她午时没吃饭,便趁着端饭劝道:“芹儿吃饭,别想了,事已如此,光想也没用。”
她眼睛还是盯着休书,手往余氏端上的碗一推:“娘,我不饿,饿了我就吃了。”
余氏作恼伸手收起休书:“那别看了,你瞧那么久,能瞧出花来?”
她抓住余氏的手腕:“我在瞧那字。”
余氏叹了口气:“你都看了那么久还没看懂。”
她淡声道:“没看懂,一点都不懂,为什么好好的竟然就这样了。”
“豆子回来就知道了,你别急。”
余氏这方劝着,范同走进闺房:“毛豆子回来了。”
她忙问:“探听出什么了?”
“姜医丞亲自来了,说想见你,你见不见他,你若不见他,爹问了话,便把他打发走。”
“哦。”她想姜瑭或许也是一片好意才亲自上门:“女儿出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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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话 ...
“素芹。”姜瑭见着范素芹走入厅门脸上化开温柔笑意,口中唤出自己一直想唤的名字。
范素芹朝他点了下头:“姜医丞。”
“如今你不必客气。”姜瑭脸上显着迫不及待。
她轻眨了下带伤的眼睛,轻微了下唇,忧心开口:“姜公子在宫内可有听闻咸王出了什么事?”
“嗯。”姜瑭轻轻摇着手里的羽扇:“他私藏龙袍和私刻玉玺,万岁将他流放边疆。”
她不敢相信地摇头:“不会,他不会私藏那些东西,他要那些东西做什么?”
“他有谋朝篡位的心。”
“啊?”她有些震惊,这种事她也论断不清,眼下只能慌忙求姜瑭帮忙:“姜公子,你向万岁求求情,或者你带我入宫见万岁。”
姜瑭拢起俊眉:“他犯的是死罪,万岁将他流放已经是开了恩典。”
眼看分离已成定局,她漠然转身,行尸走肉般走向厅门,他跟上她的脚步:“素芹——”
她淡漠侧头回望:“他离开了京城吗?”
他顿住脚步:“约莫明日午时启程。”
“多谢姜公子相告。”
“素芹。”他望着她翩然转身离去,心思沉沉,但他知道从今往后自己有许多时辰可以照顾她,便不再跟上前,转而向同在厅内的范同:“范御厨,若往后府上有什么需要直管到姜府找我。”
“哦,让姜医丞费心了。”范同和姜瑭客气了一方就将他送出了范宅。
…………………………
翌日午时,范素芹在范同和小葱的陪同下等在了京城郊外,赵汣留放的必经之路上。
古道金阳,秋风萧瑟,荒草连天,盼眸远了,魂牵欲断。
摇摆着鹅黄荒草的小路尽头出现了一抹素髻青衫的身影,小葱眯眼细望道:“王来了,小姐王来了——”
早在小葱高唤时,范素芹就见到了那个身影,远望那身影越来越近,近得能看清五官容貌,她就急迈开步子扑向了他。
“素芹,你怎么来了?”他睁立起俊眸凝望着她,说来他是不愿意她看到自己手戴镣铐的狼狈样。
她一把搂住他的脖颈,泪水像垮了堤的洪水涌了眼眶:“为什么要休了我,不论你去任何地方我都可以等你。”
他速也哽咽:“那是了了无期的等待,你不如再去找个好人家。”
“你为什么那么狠心,你把我的名节置于何地,我宁愿等你,不管多久,我会等你一辈子。”她紧揪着他背后的衣衫,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打落在他的肩头染湿了一片。
“我……名节不过是虚名,如果有人看上了你,愿意对你好,你就跟他过日子去。”
“不,不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她哑声痛哭。
他情不自禁将双手搂上她的背,在她耳边深沉道:“我有什么好眷念的,曾经我伤过你的心,让你难过……”
“所以我要你赔偿我的情,我要一直等你来偿还,这是你欠我的。”她啜泣着,捶打着他的背。
他把搂着她的背紧锁住:“那等下辈子吧。”
她哭得心肺剧痛:“不要下辈子,谁还记得下辈子谁是谁。”
“素芹不要这样,或许我们不过是场错缘,要不是我的错,你不会嫁给我,或许会嫁给更好的人。”
“不是,不是这样,我的十九年等的一定是你,我知道,我知道……”
“傻丫头。”他不知如何再回她的话,只紧紧抱着她,与她一起泪洒衣襟。
风徐徐吹过,时辰仿若被刮走般过得飞快,他们已在路上拥了三刻,押送赵汣的差人等得不耐烦,没好气:“时辰不等人,去晚了码头的船就开了。”
他轻推开她,抬手轻拭她脸颊上的泪:“好好过日子。”便侧头轻吻在她蝴蝶红斑上。
“嗯,我会等你回来,不论多久。”
他垂眸沉呼了口气,他不希望她为此劳心伤神,可他知道现在劝她也没用,这么长的相处他已略懂得她的倔脾气。
“对了,我做了馄饨面。”她返身从小葱手里去过装有馄饨面的食盒,连忙在他面前打开把一碗微温的馄饨面取了出来,他手上戴着镣铐不方便,她便拿着筷子夹起一块馄饨放到他的唇边,抽了一鼻息:“面放久了有些糊,你吃馄饨就好。”
泪在他眼眶中打转,他张开口咬下她递到嘴边的馄饨咀嚼过,再次哽咽:“我会记住这个味道。”
“大人,别再磨蹭了,再不走真的就赶不上船了,这差事小的可不敢耽搁。”
押解的差人再次催促,他们无奈只能道别,临走前她忙将一直包袱交到他手里:“冬日快到了,这是件狐领披风,包袱里还有几个炊饼,路上饿了可以吃……”
“大人走了,真的要晚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两个就一起架上他,拉扯着他上了路。
秋风如狂吹弯了荒草,吹得那单薄的襦衣裙摆紧裹在了她亭亭的身躯上,她泪眼婆娑望着远去的他向一块望夫石般站在原地许久许久。
他走了,就这样被流放离开了京城,而她人虽在京城内,心早已跟着他流放,从送别的次日起她就开始算着他每日所到达的地方,然后望着天唯恐阴天下雨,刮风飘雪,心中不住为他祈祷。
……………………
时至十一月初一,她眼看风云骤变,怕是要变天了,就让人租了顶小轿,带着些许香烛到了京郊【奇】天马寺为他祈福,回来途中轿子方到寺【书】庙脚下的田路旁,她忽然听到了一个孩童【网】的哭声,随着轿子的前进哭声也仿佛到了轿子外,她到在轿窗边:“葱,外面是不是有孩子。”失去孩子的伤痛让她对孩子尤为敏感。
随在轿边的小葱回道:“小姐路边有个约莫两三岁左右的小孩。”
“怎么一直哭,他的娘不再身旁吗?”
“嗯,只有他一个人站在路边,也不知是谁家的小孩哭得哗啦啦的没人管。”
她听得有些心疼便唤:“停轿。”
轿子落下,她就下了轿子,果不其然就见不远的一棵槐树下站着个身穿花布小袄,留着垂髫的小男童。她走到那小男童面前蹲了下来,从衣袖内掏出丝绢为他轻擦混着泪和尘土的小脏脸:“小弟弟你娘呢?”
小男童睁着大大的圆眼愣望着她,顿了下便又啜泣起来:“娘,娘……哇……哇……”
她见小男童发着幼嫩的声,仿似连话都说不利落,边抱起他哄着:“不哭,不哭。”边寻望附近,望见附近田地边有人在耕种就走了过去对一个中年农妇问道:“嫂子,这是不是你的孩子?”
中年农妇直起做农活的身望了孩子一眼:“是苏苏姑娘的孩子,他一定是睡醒了找不到苏苏。”
“他的娘去了哪里?”
中年农妇返身边做农活,边道:“哎,她啊,脑子有些毛病,时而好,时而恍惚,大概又上了后山把孩子落下了,你将狗子放下吧,待会我带他回去。”
范素芹拧起秀美:“这样把孩子乱丢万一不见了怎么办?”
“那也没办法,她一个没夫家的大姑娘怎么能照顾得了一个孩子,说来她也挺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