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蹲身捞抱起了漂回来的木鸭子。
原来捞着木鸭子的男孩抬望了下范素芹带着些羞道下:“多谢大姐。”便匆匆与小男孩、另一个男孩奔爬向栏杆,跃栏上了岸。
小葱见那三个孩子翻过栏杆,跟猴蹿般跑走,微微蹙了蹙眉,便俯身将一手伸下栏杆:“小姐小心些,快上来。”
范素芹丢下手中的柳枝,拍了拍双手将裙子侧两边提高,动了动脚,不自觉得脚下有些湿滑,心想应该是踩到了苔藓,便谨慎踮脚爬坡,可前脚方起,后脚才抬,脚底一滑,身子不稳地摆了几下,她还没来得及多想其他,就扬眼望见一片湛蓝苍穹,耳边“哗”的一声,就觉全身一片湿凉。
小葱见着范素芹仰面跌入河里,脊背一阵麻凉,慌得不知所措大唤:“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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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话 ...
“不好了,小姐掉河里了——”小葱从惊吓中缓过神,迈着慌乱的脚步跑向停在远处的仪仗队。
范素芹在河堤旁的河里拼命拍打着水,伸着双手向河岸坡上乱抓着,但水沿边水草湿滑,无论她怎么抓爬坡岸指头次次都从岸边滑开,那身艳红繁复的衣裳已饱含了河水使她全身沉重不堪,挣扎的力气一点点从她体内流失,她的挣扎越来越无力。
范素芹从未下水游过泳,不懂得怎么在水里呼吸,挣扎间,她猛地呛了几口水,就一阵难受猛咳着开始向下沉落。迷蒙双眼中涌起的波浪,双脚无着落的恐惧,耳中“咕噜噜”的水声,让她游走在了生死边缘。
忽然,范素芹觉得自己被一双温暖的手拉住了双臂,身子便被往上提了起来,求生的本能让她跟着那双手的拖力向岸边爬去,一下子半个身子就上了岸,她本想看看那位拉自己的人是谁,可喉咙被水呛得难受,她便眯闭着眼猛咳着,身子继续跟着那托着的力坐上了坡岸。
“姑娘,如何?没事吧。”
范素芹依然侧头猛咳着,但听闻传来的男人话语便清楚那救自己的人应该是个男子,眼瞧余光瞥望间,她见到那男子的身影就蹲在自己身侧。
范素芹紧镇定住咳嗽,抱着自己被湿衣裹身的寒冷身子,哆嗦着想转头望向身旁的男子,可一想自己现在定是发髻凌乱珠钗歪斜的狼狈样,这要猛然叫这好心人见到自己脸上的红斑,恐怕会把人吓着,于是只侧了半边脸朝男子点了下头,颤颤巍巍道:“多谢……相救。”
范素芹话才落,就见一件青衫披到了自己身上,她方想向男子道“不必了,别弄脏了衣裳”,男子和煦:“姑娘,家住何处?若方便,在下送姑娘……”
“小姐,小姐——”
男子话未落,小葱带着三四个护卫赶来,那些护卫快速翻过护城河的栏杆,将那男子一把拉开,二话没说,一人一边一把扶起范素芹,携带着她奔向栏杆,与那站在岸上的另几个护卫一起把她扶抬过栏杆。
等在栏杆边的小葱一把抱住范素芹,带着着急的哭腔:“小姐,真是吓死我了,我方才差点就吓丢了魂。”
范素芹的冷身捂到小葱暖热的身子,方才那丢了的魂仿似一下回来,反而镇定地摸了摸小葱的头:“我没事,多亏那恩公救了我。”
落下话,范素芹推开小葱正要寻觅那位男子的身影,正想该探清那位恩公是何人,来日好答谢,却被护卫们一把扶住,一个护卫压低急嗓作温和:“王妃,快上轿。”
不容范素芹多语,护卫们皆拥着她,将她护向坐轿,她脚步急跟着护卫走着,忙吩咐跟在身边的小葱:“葱,快去瞧瞧救我的人是谁,往后好报答他。”[网罗电子书:www.WRbook.com]
“是。”小葱急忙应过,又返回了河岸边。
仪仗在范素芹坐进轿内速速起行,队伍前行不多时,小葱拉着葱翠罗裙迈着骤骤的脚步赶到了轿子边,范素芹紧拉着那件青衫的衣襟,将头凑到轿门边,打着哆嗦:“葱,人呢?”
小葱急步紧跟快行的轿子,呼呼喘:“人走了。”
范素芹低望抓在手中的鹅青缎面衣襟,叹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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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哒哒的垂发凌乱地贴在她被冻得惨白的脸上,一身红襦石榴裙紧紧地裹缠在她身上,湿漉漉的石榴红裙绞绊着她快行双腿。范素芹在小葱的搀扶下狼狈地行入了咸王府,仿似逃一般躲进了卧房,可她这番狼狈样还是被沿路的仆人丫鬟瞧得真真,不一会随着跟行丫鬟的谣传“王妃跳河”一说就在王府传开,且王府的人对这个谣传是深信不疑,因为昨夜之后,王府中下人已传开“王在新婚隔夜差点就宠幸了菱角,但被王妃撞见,王妃打了菱角一巴掌,并将其喝出了房……”如此云云,王府一些好事的婆子丫鬟私下早已料想王是嫌弃王妃的面丑,范素芹如此狼狈回来,这些好事的婆子丫鬟又得出王妃是在府里无势,忧怨跳了河。
尽管那些好事婆子丫鬟的揣测范素芹不知道,不过新婚第三天,自己就弄得一身狼狈,范素芹也怕被王府的下人笑话,因此进了房寝也不敢太过声张,只让小葱去拿身干净的衣裳来,自己则抱着冷躯哆嗦地落坐在房内一张靠椅上。
老汪迈着急步赶入房寝内,朝范素芹躬着身,老眼中带着疑惑望着她:“王妃,这是怎么了,怎么没和王一起回来?”
范素芹觉得这管家问得奇怪,可又不知从何问起,只咬着哆嗦的牙抬望着老汪,老汪从范素芹圆眼里看出了疑惑:“王过午出了门,说去走走,再去接王妃,王妃怎么自己回来了?”
范素芹听得有些愣,一时缓不过神,压着心里的哆嗦叹问:“他真的要去接我?”
“啊楸——”范素芹还没意识过来,不由打了个喷嚏,老汪见状不再问其他,忙退出房吩咐丫鬟们为范素芹更衣、备浴汤、煮热姜汤。
一切无需多说,不论王府下人心里有多少猜测,在主人面前唯有安份做事的份,这个理老汪清楚,伺候着范素芹更衣沐浴的丫鬟也清楚。
范素芹沐了浴,更了衣,回到房寝内,方想坐到那张楠木罗汉床,才发现那罗汉床已不见了,原来罗汉床的位子上已换成了一张闲卧的软榻,她踱步走到软榻前,浅浅思问:“为何是软榻?”
范素芹身后的丫鬟以为她在询问,上前几步到她身旁:“今早,王让换的。”
“哦。”范素芹忽感到了莫名的失落,她有所明白了,这是明摆着咸王,她的夫君是长期不想跟她同床共枕了,骤也明白,他要去接她也和这摆床一般——既是嫌弃她,又不想做得太明显,终是要顾及那一道圣旨。
范素芹冷冷噌了一鼻息,回身走向了床廊。
他的床卧,她也不屑一顾去坐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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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话 ...
范素芹倦乏靠卧在床上等着小葱将姜汤呈来,时辰渐长不由就打起了盹,忽地一阵快步响起,将她从半梦半醒中惊起了神,睁开迷蒙双眼就见那有些熟的身影立在了床边,举头寻望便见着了赵汣那张不知是急是怨的脸,她将一双放在床沿边的腿伸到床下顺势坐起了身,她想他是有话说。
赵汣没马上开口,眼眸来回转了几圈,沉沉地呼吸了几回,才带着思虑:“为何不等我去接你?”
范素芹哪料到赵汣会真的去接她,在这事上她按理是亏的,顿了片刻,她转思他不过都是做面子上的事,心里怨着,她将眼瞥向一处:“王,既不陪我回门,又何必去接我,我自己能去,自己也能回。”
赵汣没想范素芹会这样回自己话,他一时便卡住了,就像喉咙卡到鸡骨头一般难受得说不出话。今的因果,说来都是他自己不甚犯下的,可他实在容忍不了眼前的女子以死来要挟什么,恼道:“你回来就是,为何要去跳河,如此……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子,委实让人厌恶。”
范素芹不清楚跳河一说哪里来的,眼皮惊眨了下,被赵汣的话字字敲得心痛,蹙怒起秀眉:“是谁和王说我要跳河了?我不过是不甚掉到了河里,自大婚来王就这般冷对我,我何时哭闹过……”愤恨咬牙,她将脸侧向一边落下委屈的两行泪:“试问王,我除了面相不佳,又有何过错,难道王真是想逼我跳河,那今倒是巧了。”
赵汣惶然思索,转身朝房内的丫鬟摆手:“你们都下去。”
丫鬟得了赵汣的命,朝他点头告退,他低望向范素芹犹豫:“我……我不是要逼你……只是……好吧……一切都因我而起,往后你别想不开就是,这府里任由你当家,我不管着。”
范素芹将透着不明白的莹莹泪眸抬望赵汣:“是因为王?王清楚皇上为何要点这鸳鸯谱?”
赵汣拧眉彷徨着将一手落在腰间,侧身冷着脸,陷入为难沉默,她抬眸望着他焦愁的脸静等着他开口,死寂中范素芹不自觉得喉咙干痒,不禁“咳咳”地轻咳了几声,这突来的轻咳仿佛成了一种提醒,他侧头低望她:“这与你无关,你既已进了王府就安心在府里过日子,至于其他……你、我间‘相安无事’就好。”
范素芹从他冷漠道下“相安无事”的话中明白他的意思是决意从今往后都不接受她的存在,也暗示她不用费那份心思了。她恼怒地从床上站了起来,大眼盯望着他,眼里骤然便是一片迷蒙的湿润,虽然早已清楚他对自己的冷淡,但这样的话由他嘴里亲口说出,不免还是让她的心像是受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