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安静一会,你们先出去。”廖倾将所有人都遣走后,将房门重重关上,又在屋子里布下了结界,然后合衣躺在床上,好似闭目休息,其实元神早已出窍回了幻界。
一路直奔去找轮回之祖。
“有什么重要的事?我说过多少次,元神出窍来去幻界很伤灵的——”
轮回之祖正在和孟婆喝茶,看见廖倾的元神飘过来,马上打开了结界,又用定灵的法术围绕在他身四周。
“禀报老祖,果然如您所料,笑忘和嗜梦二人有难,但是卑职前去照应,发现...”
“发现什么?”
“发现此事并不简单。”廖倾低沉着声音说,“嗜梦被卷入一宗连环凶杀案,我以为只是普通案子,没有想到今早死去的那个,作案手法颇似...”
“说下去。”
“颇似从失踪的鬼差阴笑。”
“阴笑?你若不提起来我都忘记了这号人物。”老祖一皱眉,“你确定是她?”
“嗜血,剥皮,曾让我以为是食人血狸,但是今早一具尸体奇异的穿上了人皮,另一具尸体被长钉钉在墙壁上,这等手法——”
“这听上去像她做的事。”孟婆先插了一嘴,“当年她酷爱折磨尸体,连其他五个鬼差都受不了她,不过她居然去了人间界,这倒是蹊跷了。”
本不能在人间久居的鬼差,如何能瞒天过海几百年?
老祖和孟婆交换了个眼色。
“老祖放心,我已经将嗜梦保护起来,在她周围下了结界,只要嗜梦不乱走,我的法术尚且可以保护她。”
“处理的好。”轮回之祖没有再多说,廖倾知趣退下了,他元神一走,轮回之祖马上下了层层结界,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方才你也说了,这失踪好久的鬼差突然出现在人间,很蹊跷。”
“难不成她已成人?如是如此,她得先经过我这奈何桥才能去转生台,我不会放过这么个孽障的!”
“不,她应该还是鬼差,只是她这个时候出现,又能待在人间,只能说明一件事。”
“什么事?”
“我的猜测没有错,那阎往才是真正的魑魅转世。”轮回之祖一眯眼睛,“普天之下,只有他知道如何穿越“源生的诅咒”那层结界,如若阴笑那小蹄子好端端的去了人间界,一定是他指派的。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我眼皮底下耍花招。”
“老祖,消消气,那阴笑这个时侯出来挑事,您看阎往是什么目的呢?”
“如果阎往真的是魑魅,他就肯定知道禁殇才是五极之灵,那么他为何要派阴笑去骚扰嗜梦呢?”老祖冥思苦想,“阎往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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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界,禁殇刚刚执行完任务,又是一次无聊到极点的任务,自从收集五极之灵的希望破灭后,一切都回到了正轨,他只是那个传闻中的鬼界第一鬼差。
“呦,魑魅,又郁闷着?”阎往照例是张嘴闭嘴称禁殇为魑魅,在这鬼界,禁殇就是魑魅转世已经是公认的。
“别叫我魑魅,我永远也变不回魑魅了。”
禁殇拄着下巴,有些慵懒,似乎什么都再也不能激起他的兴趣。
阎往一撩紫袍,翘着二郎腿坐在他身旁,狭长的眼睛泛着亮光,“老弟,我可以指望着魑魅重生带领我们冲出这百无聊赖的鬼界,重新建立起那大同世界呢。”
“魑魅的灵力锁在锁灵台,只有望的灵力能够开启,而望的灵力就是五极之灵。如今木极之灵永远的消失了,钥匙碎了一角,让魑魅重生简直是痴人说梦。”
禁殇难能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这也只是因为这些秘密绝大多数也是阎往告诉他的。六大鬼差,只有阎往能与他较之一二,加上他能破源生的诅咒,自由来去人间界,消息来源远远大于他们这些只能待在鬼界的鬼差。
“魑魅啊——好好好,禁殇,我说你堂堂鬼界之首,不至于就这么算了吧。”阎往一副忠犬的模样,那神色姿态把持的刚刚好,甚是对那自大的禁殇的路子。
“怎么,你又有什么办法?”禁殇歪歪一眼,似乎终于又开始有了星点的希望,阎往笑着说,“凡事都不是绝对的,五行的确相克,也可以相生——让木极之灵复活,其实也并非难事。我现在已经派了人下去监视嗜梦,等时机成熟...”
“哦。”
禁殇虽然只有淡淡一声,但是那嘴角弯起的弧度,证明他又开始重燃兴趣。
“说来听听。”
“水生木,水极之灵已经在我们手里了,”阎往格外殷勤的说,“雪山那一役,我虽然去的晚了,但是多少还做了点事,我把水极之灵拿回来了。”
“原来是你。”禁殇这么一句,说不出是感谢还是气愤,阎往也并未纠葛,而是继续说,“木极之灵我也已经掌控在手心里了,随时都能让木极之灵复活。”
“那你还等什么——”
“在等您亲自出马。”阎往坏笑道,“就等您了,魑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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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们可不可以这么想,”孟婆看着老祖紧皱眉头,把茶杯又推过去几分,“既然能确定阎往的目标是嗜梦,那就是说他还想利用嗜梦木极之灵的假身份,所以第一个问题是,他这么做想要骗谁?”
“骗谁...”
“是啊,老祖,您好好想想,阎往还在这个假身份上做文章是来对付谁的?”
“当初我让嗜梦做戏是给禁殇看,让他先断了念想,这相当于卸掉了阎往一只胳膊...难不成,阎往要骗的是禁殇?”老祖一口气把茶水灌下肚子,“可是禁殇对于阎往来说就那么重要么,凭阎往的能力,何苦一定要禁殇为他卖命,明明被我们废掉的棋,他还锲而不舍的捡回来,这个老不死的魑魅啊,自化了还不省心!”
“如果他的心思真的那么容易就猜到,那就不是素来狡诈阴险的魑魅了,老祖。”孟婆安慰着说,“老祖,我们不妨从魑魅的角度想想如何?他要凑齐五极之灵打开锁灵台,而今他已经找到的是金水木,还差火和土。”
“他没有直接去找火和土,反而是在利用嗜梦骗禁殇...”老祖的手指在桌面上敲打,每一种可能性都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
“禁殇,也许一开始就不是他的武器...”老祖突然站了起来猛地拽起孟婆,“如果说,禁殇是找到剩下某一个极灵的线索,所以阎往才不惜一切代价要拉他入局,会不会是这样?!”
“难不成,剩下某个极灵和禁殇的过去有什么关系?”孟婆也恍然大悟,“我这就去打听一下禁殇的过去,那个从小就很怪的孩子究竟都和什么人有过往。”
“鬼界的事我不便插手,一切拜托你了,要快,一定要抢在禁殇之前把那个灵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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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倾从幻界回来,发现是自己小题大做了,那阴笑根本没有来偷袭的意思,结界一丝一毫都没有被触碰过。
他总是过于小心了。
事实上,阴笑没有来找他的麻烦,只是因为她与他一样,要去见一个人。
而那目的地,是鬼界。
禁殇和阎王交谈过后,终于有些兴奋起来,又去修炼他的灵力去了。禁殇走后,那候命多时的阴笑才慢慢显身。
“你来了,坐。”
阴笑那具有欺骗性的温良妇人的脸,微微一笑,“大人。”
“都是鬼差,叫什么大人。”阎往纠正着,阴笑侧过身子说,“大人,你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帮助我藏在人间界,这几百年我一直在找机会报答你,现在机会终于到了,我叫你一声大人罢了,你不要拒绝。”
“随你。”
“大人,我有件事不明白,你为何要多次出手救那个禁殇?禁殇找刀,你就命我给那个嗜梦备马车,悬挂了一并大刀,接应她出宫;禁殇被紫冉射伤,你命我将他救了回去;现在禁殇不想玩了,您有顺着轮回之祖的谎言编下去拉他入局,这究竟都是为了什么?”
“这叫将计就计。”禁殇坏笑,不可多说一句。
“大人为何一定要禁殇不可?”
“因为望。”
“望?”
“对的,望,这个躯灭灵飞的闲人,除了用五极之灵来封住我的灵,还想出了好古怪的招数。这招数,大概连那女人也不知道。”
“什么招数?”
“每一个极灵都是封存状态,需要特别的人来激发。”禁殇摸着下巴说,“就好比紫冉,当了孟婆女儿那么久,天天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我都没发现她就是极灵。就算发现了,我也奈何不了他们,那封印只能由特别的人来开启——”
“请大人明示。”
“这个,你就不用知道了,知道的太多,对你不好。你好好看紧嗜梦,给我继续兴风作浪就好——”
“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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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往与阴笑一并去了人间界,不同的是,阴笑去了地面上,而他去了地面下。
地面之下的那条地道,他不知走了多少回,他总是喜欢一点一点走,每一次都像是探索一般,这无穷尽的黑暗,让他全身的细胞都在兴奋。
如若能变回魑魅,他第一个要感谢的,不是那被他利用的禁殇,也不是那甘愿卖命的阴笑,而是这个女人。
影儿。
更准确的说,他第一个要谢的是她的记忆。
她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