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飞,飞飞”,楼下有人在大声地喊叫。
“哎!我在这儿呢!”探头向下望去,只见两个学生装扮的年轻人正把手拢在嘴边四处张望,原来在不知不觉中,道社对抗赛第一轮的比赛已经结束,过足眼瘾的两位大学生在赛场里转了半天也没看到小飞飞的影子,生怕小孩子贪玩儿出了棋社,所以赶紧跑出来四下寻找。
“嘿,你这个小孩子,怎么跑那儿去了!”仰起头来看到正在楼底拼命挥动着手臂的小男孩儿,彭定远是又气又笑。
“呆在那儿别动,等我们上去。”邓泽宗大声叮嘱完,拉着彭定远便重又进入楼内。
“他们俩带你来的?”陈海鹏见状问道。
“是呀,他们俩人可好呢,要不是有他们天天带我去道场,我还上不了暑期班呢。”小飞飞点头答道。
“呵,真羡慕你有这么多人关心。好了,你在这里等着他们上来吧,我先走了。”笑了一笑,陈海鹏告辞道:他一个人孤独惯了,不喜欢和太多的人打交道。今天之所以和这么个小孩子聊了这么久,一方面是心情的确不好,想要找个人来倾诉,至于别人听得懂听不懂并不是问题,假如小飞飞是个懂事的同龄人,一向心高气傲的他或许还不会说呢;另一方面也是见小孩子年纪太小,怕他到处乱跑出了问题。不要看他平时沉默寡言很不合群,实际上,他是一个面冷心热的少年人。
“啊,你这就走呀?不如等定远哥哥他们上来再下去吧。定远哥哥,懂得事特别多,你刚才说的那些他肯定都能明白。”小飞飞挽留着:陈海鹏刚才说了一大堆,有的他明白,有的却不明白,他所清楚的只有一点,就是陈海鹏的心情很差,差到连最喜爱的围棋都不想下了,彭定远一向能言善辩,或许他可以开导陈海鹏,让陈海鹏重又开心起来。
“呵,不必了。和你聊了半天我心情已经好了很多。以后有机会咱们再聊,这个本子上面记的是我自已研究出来的几个新手,最新版的定式书上都没有记录,你看一看,或许以后什么时候能用到,呵呵,这可也算得上是江湖秘籍吧,你可不要外传哟。”陈海鹏微微一笑,从裤兜口袋中取出一个小本塞在小飞飞手里之后转身离开。
“谢谢海鹏哥哥。”收到礼物当然要说声谢谢,小飞飞年纪虽小,但礼貌还是懂的。
“呵,不用谢,陪我这么半天,这是你应该得到的。”挥了挥手,陈海鹏的身影从弦梯走了下去:三层楼房不是很高,楼底下的那两位大学生很快就能找到这里,一向习惯于把自已装在坚硬铠甲当中的他不想让太多人发现自已脆弱的一面。
陈海鹏下了楼顶,彭定远还没有上来,趁着这个时间,小飞飞飞打开陈海鹏留下的小本看了起来。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横格笔记本,本不是很厚,大约只有二十来页,前面的十几页被人用淡蓝色的钢笔竖着划着十九道,和笔记本上原本的横格组成简单的一个棋盘,棋盘上面用黑色的炭素笔记录着棋招的次序,画圈的代表白棋,没画圈的代表黑棋,棋盘下边则是一行行蝇头小字,字体虽小,但写的却是工工整整,显见写作者是用了苦心。
对于这样的记谱方式小飞飞并不是很熟悉,但凭着对棋形的敏感,他很快便认出第一页上所记录的是星小目对二连星,黑小飞挂后白一间低夹后的变化,说是定式,实际上已经延伸到整体布局构思以及序盘战略,其实用价值远非一般意义上的定式所能比较。
“飞飞,你怎么找到这么个好地方的?哈,如果到了晚上在这里支上个小方桌,摆上一副围棋,沏上一壶香茗,在圆月的银色光辉下手谈一局,身上微风吹拂,远处万家***,何等的风雅,何等的惬意。”这边小飞飞钻研棋谱,那边彭定远从楼顶上探出了头,四外张望一圈,顿时冒起了酸水。
“呵,是挺不错的,闹中取静,真没想到在市区里还有这么赏心悦目的地方。以后等我有了钱也在这里买套房,那样就可以天天呆在上边下棋了。”随后跟上来的邓泽宗也是大发感慨。
“哈,省着吧你。你知道在这里买一套房得多少钱吗?最普通的一套两室一厅也得花上七八十万,这还是现价,等你有钱,还不如自已去努力呢。”彭定远笑着调侃起来。
“呵,我不行,你就能行?别忘了,我可是比你还高一届呢。”邓泽宗笑着反问道。
“哈哈,那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了。飞飞,看什么那么认真?”哈哈一笑,彭定远向正在捧着个小本子看得入神的小男孩儿问道。
“不告诉你。”想起陈海鹏临走时所说的话,小飞飞赶紧把小本子塞进兜里大声说道。
“呵,不告诉就不告诉,谁多稀罕似的。对了,刚才看你旁边好象还有人,那个人是谁呀?”
曾经有人说小孩的道理是:我手里的是我的,你手里的也是我的。我看到的是我的,我没看到,但想到的也是我的,总之,只要我乐意,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
彭定远没打算和小孩子争东西,转而笑着问道。
“是海鹏哥哥。”这个倒没说保密,小飞飞痛快地答道。
“陈海鹏?呵,陈海鹏可是有名的不爱理人,居然能和你在楼顶呆了半天,真行啊你。”没有想到那个人居然是忘忧清乐道场的台柱子,彭定远惊讶地叫了起来。
“呵,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所谓高山流水,伯牙子期,人家围棋天才之间的交情哪儿是咱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理解的。好啦,时间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邓泽宗笑着说道。
楼下人群涌出,第一轮的比赛终于曲终人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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