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无怨无悔啊……
我又拿什么回应他无怨无悔的追随?
苦笑……果然,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情爱不是等价交换,可是有些事,一开始就知道是不公平的,你燕五明知货品残次,却还付了真心来交换,使用七天才来退货退款,在这一场愿打愿挨的爱情交易里,到底是我先坏了原则,还是你先坏了规则?
我和衣起身,对乔四道:“我去见燕五。”
“要我陪你吗?”
“不了。”我叹了口气,摇摇头,“我身体好多了,自己过去可以的。”
有些话,我只能单独同他说。
到了燕园,却没有看到燕五,向下人一打听,才知道是被陶二请去了,燕园只有一个白笙笙在。
我小病在身,颇有些倦倦,白笙笙见了我,微微一笑道:“莹玉姐姐,听说你病了,笙笙一直想去看你,只是案子有进展,和大师兄出门一趟,实在脱不开身……”
“叫嫂子。”我低头随意扯了扯袖子,懒懒打断道。
白笙笙笑容一僵,倒是死鸭子嘴硬,不肯开口叫我“嫂子”。
“唉……”四下无人,她也不装了,跟我打开天窗说话,“莹玉姐姐,你这又是何必呢?其实你们之间的事,大师兄也是同我说过的。”
我眼皮一跳,愣了一下,心道不可能吧……也罢,听听她要如何说。
“我知道大师兄是个外冷内热之人,我记得他曾对我说过,一个人的感情和精力总是有限的,分摊在太多人身上,多情,便也显得薄情。他不是一个多情的人,也只肯把感情用在那几人身上,外人便觉得他无情,其实他才是真正深情之人。”
我定定看着她的眼睛,即便早知她身份可疑,这一番话仍是让我心有所动——仿佛她真的是与燕离青梅竹马过的白笙笙。
“大师兄对你自然是有感情的,但人之一世,总是要错爱几回,才会知道什么是真爱,什么人值得真爱。我亦知大师兄是个需要很多爱的人,姐姐你心中也好,身边也罢,要照顾的人太多了,对师兄便显得薄情了,师兄平日里不说,心里又会怎么想呢?他是个有洁癖的人,凡事强求完美,宁缺毋滥,这一天两天也就算了,若一世都要这么过,难道还能十年八载地误人误己吗?”
我面无表情地在袖中攥紧了拳头——白笙笙,你学的是心理学吧,我能否定她的身份,却不能否定她的话,挑着对方的死穴下针,这女人,真要命!
“今天师兄已经同我说过了,我们明天便出发动身,去闽越国。”
我一愣,“查清楚了?”
“嗯。”白笙笙随意应了一声,“陶庄主雷厉风行,查明了真相。师兄说,等报了仇,便悬壶济世,行走江湖,完成爹娘的遗愿。我会陪在他身边,虽然他现在仍只是将我当做师妹,但我以一颗真心相换,终有一日他会忘了你,从旧伤中痊愈。”白笙笙面带微笑,“莹玉姐姐,我帮你照顾好师兄的。”
才不会……燕离会在报完仇后宰了你这个白骨精……然后……将来的江湖夜雨,他是孤身一人也好,与旁人成就神仙侠侣也罢,他的身边,总归是不会有我的位置了。
想到这里,心脏便不受控制地一阵抽痛。
而那个死丫头还在继续。“莹玉姐姐,”她低下头,幽幽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舍不得师兄的,在你心里,自然是多一个好过少一个……”我怔了一下,忍不住想破口大骂——你这话说得太难听了吧!“你不过是看着师兄对我柔声细语便醋意横生,可曾想过,师兄看着你与旁人调情,心中又做和感受?”她的话,逮着要害,针针见血,“但你身边已有四人陪伴了,既然师兄于你是可有可无的,请你为了彼此,放他自由吧……”
淡定……淡定……我一句都反驳不了……这五个死结,我解不开,解不开……
我深深呼吸一口气,刚刚退烧,脑子还有点晕,耳中嗡嗡响着杂音。“白姑娘,你这么说就太主观了。我与燕五之间的事,你一个局外人,还是少插嘴为妙。他是走是留是他的事,我放不放手是我的事,总之没你什么事。”
“你若真心要走,你凭什么留,拿什么留?”
“他若真心要走,我为什么要留。”我嘴快回了一句,心里却想,他会是真心要走吗?或许只是在骗白笙笙,或许只是一时气话,或许……或许是我太自信了……
如果这只是他和陶二布局中的一步,我到底是留,还是不留?若是布局,那无论我留不留,都不能影响他的决定吧。
白笙笙眼神一动,微笑道:“原来,莹玉姐姐你并不打算留师兄……”
我忍着掐死她的冲动,自以为怜香惜玉的优良品质都因她破了功,头痛地捏捏额角,我转身离开。
既然他去了陶二处,我还是去那边找他吧,闲杂人等,给老爷我滚开!
心情恶劣的我一脚踢开了陶二书房的门,眼睛一扫,却没有看到燕五。
“燕五呢?”我语气不善地问。
陶二坐在书桌后,双手交叠于膝上,闻言一挑眉,“他刚走不久,怎么了?”
我大跨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气势十足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陶二轻轻拉着我的手腕,让我坐到他怀里,额头相贴了片刻,“嗯,退烧了就好。”
我往后一躲,不满道:“不要回避我的问题,你们到底打算怎么做,真的让燕五去闽越国吗?”
“这是他自己的决定。”陶二也稍稍退开分寸,语气淡淡,“鬼医的仇,他要亲手去报。”
“那他还会不会回来……”我忐忑问道。
“呵……”陶二一笑,声音有些冷,“那就看他对你还有没有留恋了。”
我怔怔看着他嘴角的笑纹,心里微微发冷。“你保证过……”
“是,我保证过,给你一个安定的家。”陶二嘴角微扬,笑意却未达眼底,他的手在我脸上轻轻摩挲着,“只要有我在,就没有人能伤害到你,伤害到李府的人。”
“但是不可能连你的其他男人,都需要我去帮你挽留。我能让他们不受伤害,却不可能保证他们能像我这样容忍你和其他人亲密。”陶二的手轻轻钳住我的下颚,抬高我的下巴,“如果他们想走,你都没有资格挽留,更何况是我。要我帮你维持一妻多夫的现状,李莹玉,你觉得这现实吗,公平吗?”
陶二的眼睛近在咫尺,我甚至能看清他眼中的自己——脸色发白,惊惶不安,瑟瑟发抖。他的呼吸拂在我唇上,唇瓣轻贴着摩挲着,或许是因为身体仍发热着,他唇上传递过来的寒意让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狮子在我面前藏起了他的獠牙与利爪,但以为他从此温顺,是我自己的愚蠢。
他说的没有错,大概是因为他总是扮演着家长的角色,久而久之,连我都自以为当然地,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他头上,有些不过是琐屑,而有些,则显得恣睢而残忍。
“对、对不起……”我的声音轻轻发颤。
他听了,也只是淡淡一笑,之前从他身上传来的压力骤然消失,捏捏我的脸颊,他笑叹道:“没良心的小东西啊……我吓着你了吗?
我垂下眼睑,低声道:“没有。”
他靠在椅背上,一手握着我的肉掌拿捏,另一只手揉了揉我的发心,“聪明的女人会适时装傻,愚蠢的女人却喜欢自作聪明。所以更多时候,我喜欢你傻乎乎的样子,虽然明知你只是在伪装。有些事情,你我心知肚明就好,能不说出来是最好,若非要摊开来讲,实在伤感情。”
对他的话,我只有干笑以对,他握着的那只手,掌心有些汗湿,被他拉到唇边,轻轻亲吻着手背。“我最大程度尊重你的选择,给你自由,为你挡风遮雨,不过……”
“别忘了,我也是个正常的男人。”
奸 夫 淫 妇 ...
——我从没见过哪个女人像你这般无耻流氓的!
——我流氓,我骄傲!不爽你咬我啊!
——看你脏了眼,碰你脏了手,咬你脏了嘴!
——有种把你最脏的地方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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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该起床了。
我从床上翻坐起来,抹了把脸,面无表情地盯着墙壁看了好一会儿,心想,是时候该做些什么了。
起床,披上外套,我直奔陶园。
陶二正在看着账簿或是什么,我也不在意了,直接掏出匕首拔出鞘夺的一声插在桌面上,右手啪的一声拍在桌面上。
“你要切哪根手指,随便你!”我看着他的眼睛说。
陶二眉梢一挑,“你魔怔了?”
“我要去追燕离。”我用尽了力气说,“就算最后他仍决定要走,有些话,我依然要告诉他。陶清,这次咱们把话挑明了,我不会放弃燕离,除非他先放弃我——前提是你不做任何动作!”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目光掠过桌上的匕首,淡淡道:“你会破坏我们的计划。”
“呵!”我冷笑一声,“我知道你要对付万剑山庄,你在当上武林盟主之后急流勇退,白虹山庄坐稳北武林,而你处心积虑控制南方经济,为的就是从根本上铲除万剑山庄的势力!我李府不过六人,何须你这样的大才疲于奔命?你们白虹山庄和万剑山庄之间的恩怨我没有一点兴趣,但是燕离视你为兄弟,你不该对他有任何利用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