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南境有神门山天险, 高耸绵延,山南是南境四城:极泉、青灵、少海、通里,顾卫这道险要名山。
如今却是成也神门、败也神门。
在霍无恤利用聂敏攻占三城, 明千径终于收到消息, 短暂的不可置信后,立即向四周求援,向朝廷调度兵马。然而来之前又何曾想过是真的要开战呢——杀了谢涵, 退兵回国, 赔些好处, 全齐国颜面, 相信齐国氏族们也会感谢他们的善举,明明筹划得很好啊。
奈何,这世上有聂惊风, 有霍无恤这样的变数。
没有充足准备的战争,沿途消息传递通道同样不曾做好准备, 神门山天然地缘阻隔, 沈澜之又在霍无恤攻城略地的时候, 先一步去贪狼处委托前去神门进一步切断传讯通道, 青灵就这么成了一座孤城。
明千径被逼无奈,点燃了烽火,开始浴血奋战。死伤无数后, 仍无援军到来,他铤而走险,向温留送书信求和, 表示愿意送回谢涵, 但要温留黑衣小将和兰深二人入青灵做人质,直到燕国援军到来。
这是欺骗, 以后传出去,他明千径的话再无人敢信了。可是现在无法可想,只能如此。穷途末路下,这也不得不算是一个好计策。
他们北燕殿下贤德、政治清明,良禽择木而栖,到时候劝解那个黑衣小将和兰深效力朝廷,也算功德一件。
他已经打听清楚了,如今的齐军,主要由一个叫兰深的青年督管后方、坐镇大营,似乎是谢涵从梁雍之地带过来的人才,另一个黑衣小将卫士出身,此次大放异彩、连下三城,好像原本就深受谢涵宠信。这二人把游弋喾、温亭、徐芬这些原北境守将都映照得泯然众人,确实是有真材实料的,应该可以抵了这次没抓到谢涵还折损兵马的过错了。
明千径不无忧虑地自我安慰着。
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他让人假扮了谢涵站在城楼上,用刀剑挟持,呵令齐军退兵,射出求和书信后,温留并没有立刻派人过来。
对应小怜这些人来说,谢涵自然比什么都重要,城池虽可贵,但能和谢涵比么?唯一担忧的是,沈澜之和霍无恤的安危。
沈澜之倒不担心自己,无论如何,只要不在梁国,他报出名号,定是能保性命无忧的,大不了投燕就是,他和红霞公主关系过去在会阳时也曾有一番关系。只是可惜这燕国南境,神门山天险,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在他们展开激烈讨论的时候,霍无恤跑回来了:“那不是君侯。”
众人一愣。
“虽然身形很像,但我知道,他不是。”战场最是历练人,如今这十五岁少年身上已经有了尸山火海后的霸煞气息,初见日后杀伐天下的端倪。
当然,如今众人比较在意的是——沈澜之沉吟片刻,“你确定吗,无恤?”
“确定。”霍无恤笃定点头。
“隔得这么远,我们都只能看清一个轮廓,你为什么能确定?”豫侠开口道。他们是武将,自然比应小怜、苏韫白、陈璀之流眼力要好。
因为我只要看见他,就会心跳得很快,这次却没有。霍无恤当然不会这么说,而是道:“其实很奇怪,这么多天过去了,按理说,燕相早该带着君侯离开才是,为何会在此滞留呢?”
“这确实是我一直不解之处。这样罢——”沈澜之道:“换人可以。但我们要求就近看君侯一次。”
消息传过去的时候,明千径叫苦不迭,他是做贼心虚,发现一个和谢涵身形相貌都相似的人,便使人假扮,以求逼真,可再像,又哪里能就近看一次?
让他哪里就近找人呢?他施展拖字诀:温留君偶感不适,不能吹风,要过两日才能见。
这愈加加剧了温留众人的怀疑,就在这种怀疑里,谢涵的信到了——当初和曾大人请求时,他就要求了对方能做到的最快速度、最高规格传信:大哥怕是不知,如今燕齐正在开战,我务必要尽快将任务下达到温留的暗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至于什么任务,当然是保密啦。
因此,信寄出去三日,在明千径约好的前一天,消息到了温留。
沈澜之几乎要仰天长笑,“天佑温留。”
霍无恤立刻松了兵戈,“我去找他。”
“诶诶诶?”沈澜之忙拉住他,想劝人别急,见人一副恨不得插上一双翅膀的样子,改口道:“行进途中,容易错过。君侯既说要去会阳欧家一趟——”
“我就直奔欧家。”霍无恤接口道。
“可是车队速度绝对比你单枪匹马慢得多,我观你过去至少还要等候七八日。”
“那就等七八日。”霍无恤脸上染着兴奋的红晕,实在想甩开对方的猪手,奈何对方力气大,没能甩开,只能奇怪地看着他,“兰大人究竟要说什么?”
“这七八日用来等候多浪费呀——”沈澜之笑得像只成精的狐狸,“不如咱们把青灵城拿下来。明千径明天肯定会找好新理由,咱们就假装相信的样子带人入城接君侯,接的时候占了青灵不好吗?”
“哎——无恤你别拒绝啊,你想啊,温留地势地平,直面北燕,多危险啊,可要是有了神门天险,有了前面四城挡着就不一样了,君侯就安全多了,也省心多了。难道你想被掳劫这种戏码再在温留上演么?这次是君侯机敏,可以后呢……”
最后一个“呢”字尾音绵延,可谓言有尽而意无穷。
霍无恤脸色变了变,就着他手坐下来,“你说。”
沈澜之笑得温和可亲。
在燕军夜袭、玖少游反叛、谢涵被掳消息传回扶突的时候,燕国南境四城已被攻下。
各位家主、世卿贵族们还没左右扯皮,外加嘲讽一通谢涵后,就被下一个消息砸懵了。
什么?——攻城不成反杀四城?
什么?——谢涵没有被掳,逃脱了,现在是他们掳了燕相?
阳溪君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尴尬,刚刚他正说到“温留君缺乏经验、年少少谋,才会轻易被掳,恐怕不适合北境之地”,没想到反转来得这么快。
岂止是反转?
惊天大反转好么?
南境四城要是这么好下,他们早就把它们收入囊内了,神门山是天险,谁不知道,谁不眼馋?齐燕这么多年打来打去,不就是齐国肖想人家的神门山,燕国肖想他们的黄河下游吗?
谢艮忍不住笑出声,“年少什么?阳溪君说错了,是年少出英雄罢?”
阳溪君脸皮发热,嘿嘿讪笑两声。
谢艮整容对齐公道:“君上,此四城对我国边防有至关重要的意义,燕朝廷收到消息定会立刻发兵收复,请君上即刻下命接管,即刻派兵支援。”
其余氏族、其余众臣,再看谢涵不顺眼,再不放心谢涵,也很难在这个时候唱反调。倒是心有灵犀地开始谋划起这四城来,都想派自己的人过去,不同于北境,这块地方燕国肯定要再来拿,必有恶战,正是挣军功的好地方。
玖氏因为玖少游之故,被排除在瓜分之列。当然,他们早已焦头烂额,自顾不暇,也管不上燕南这块肥肉了。最开始消息传来时,玖玺琏拒不相信,然而过来的几个人口径一致,聂敏一口咬定“那个是我七哥”,最后在玖少游卧房搜出来的信件笔记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养儿子、疼儿子疼了一辈子,到头来是别人家的儿子。
人人嘲笑,玖氏褪了一层皮,还亏欠了谢涵一次,勉强断尾求生,成了四氏族之末流。玖玺琏辞去家主之位,其弟玖玺桓接任家主。玖玺琏心灰意冷,开始含饴弄孙,依然不喜欢谢娴,对小三思却软了心肠。
朝廷调动兵马,准备去支援,忽然发现哪里不对——
谢泾听闻谢涵被掳,心急如焚,偏偏周围人一个个“从长计议”、“徐徐图之”,当他不知道他们就想看三哥死吗?
于是,他偷了兵符出城。
鲁姬接到这消息的时候,差点晕倒,“他疯了吗?完了完了,本来君上已经要册封太子了。”
“什么都完了!”
“疯子,他就是个疯子!”
她这么久以来的苦心都白费了,她费心揣摩,她百般讨好,她联合氏族,她让人上书“国无储君,社稷不稳,人心动荡”,现在……什么都白费了。
“不就是小时候救了他一次么,他至于么,他至于吗?至于这样掏心掏肺吗?”鲁姬往后一仰,忽觉整个人都倦怠极了。
秋屏低眉敛目,“夫人,若重来一次,您还会是一样选择么?”
“重来一次……”鲁姬神色怔忪,“我哪知道谢漪这么扶不起,又哪知道他会这样偏执成狂?欺君之罪,只有他死,才能抹平罪证……”她呜咽一声,“我那时又有什么办法?我也心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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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无恤发现沈澜之就是个骗子,等拿下青灵后,这人又开始道:“燕国定然还会派人来夺取的。无恤啊——豫侠可是要成亲了,你忍心让任姑娘被拖成老姑娘吗,你忍心他们新婚燕尔任姑娘独守空房吗?”
他忍无可忍,“那我就合该独守空房?”说完,“呸”了一声,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君侯一个人在会阳,很危险——你知道吗?”
“独守空房?”沈澜之挤眉弄眼的,“我就知道无恤你还是不纯良的。”不说身为一个同/性/恋者的天然直觉,就交信会盟那一出“还鞋”之戏他还没忘呢。“无恤,这你就更要听我的了,男人啊,你不能逼得这么紧的。就是要他在外面受一顿苦,才会知道你的难能可贵啊。”
霍无恤嗤笑,“那请问君侯、卫将军、楚太子,哪个知道兰兄的难能可贵了。”
“这可就伤口上撒盐了。”沈澜之哀怨,“我好歹也算个前辈,尤其我喜爱的就是君侯这种身份尊贵、聪慧绝伦、难以接近、不可讨好的类型……诶诶诶——”
霍无恤一刀扎在他身后树干上,咬牙切齿道:“你再说一遍。”
沈澜之侧眼一看,刀身整个没入,唯余刀背露在外一截,他从善如流,“尤其我喜爱的就是楚太子这种身份尊贵、聪慧绝伦、难以接近、不可讨好的类型,因此也算是对这种类型很有研究了。对这样的人,你一直追着他跑是没用的,迟早会变成他的影子,只有当你和他站在同一个高度,才能使他正视你,继而相惜。”
霍无恤拔出刀刃,低笑一声,“我愿意做他的影子。我不用他正视我,我只要他顺遂快乐。”
沈澜之眼珠一转,“那你可知,他如何会顺遂快乐?”
霍无恤盯着他,“你知道?”
“你已经是一个没有梦想和热血的男人了。”沈澜之推开他的脸,“君侯和你不一样,他要的不仅是建设温留,不仅是治水成功,他要的是——”他低头,贴近对方,耳语片刻。
霍无恤瞳孔一缩。
沈澜之起身,解下对方腰间的长剑,递进人手掌中,“所以,要他快活,你就要做他手中最锋锐的剑,替他荡平天下。”
“这南境四城对君侯来说,至关重要。”
“好。”
二人席地而坐,沈澜之给他细细讲述,“从这边过去,到灵道城比到扶突城近,这是其一,其二燕朝廷是燕太子的一言堂,处理政令效率绝对比齐朝廷快。因此,我预计燕军会比齐军早到五至八日,这是很可怖的一段时间。”
“但只要度过这一段时间,燕国就会撤兵。因为燕国这个时候绝对不会来和齐国打持久战。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们心中一直有个复仇计划,狐源就是燕国最大、最深的内线。别瞪大眼睛,这一点君侯也知道。为了这个复仇计划,他们蛰伏多年,不会也不愿在这个时候暴露实力、损耗实力。”
霍无恤看他一眼,忽生感慨,“我曾很不服气,现在却觉得难怪梁国是泱泱大国、中原霸主。”
齐朝廷弱吗?在大多数人看来,只比梁国弱一线。
可事实是,在齐朝廷被燕朝廷耍得团团转的时候,梁朝廷早就洞悉一切,并坐山观虎斗。
沈澜之笑容忽然变得浅淡,“俱往矣。”很快拉回飘出去的思绪,“豫侠善守,你善攻。燕军必然来势汹汹,准备在这几天里一鼓作气拿回四城。我预备令豫侠守第一线,穣非、翦雎和我守中间,你守最后一线,那么,不到最后一刻,你不必留在城中,可以出小股兵干扰敌方。我看你对山地战很擅长,神门山刚好给你搭建舞台。”
霍无恤想了想,“立刻把四城的所有百姓迁入北境,以免他们从里面打开城门。”
谢涵呢?
他还在慢悠悠的随车队入会阳,过程中不忘给他的好表哥姬高、现任梁君送去几封信解释。
七月流火时节,车队抵达会阳城。
谢涵来过一次欧家山庄,来偷《欧冶宝录》那一次。那日是黑夜中,欧家山庄显得危险诡谲,今日艳阳高照,再看时,便是雄伟高奇。
与其说是一座山庄,不如说是一座小型城池。外围有护城河,四周寸草不生,山体高耸,高墙采院,箭楼林立,巡逻森严。正大门有一牌楼,上面铁画银钩四个大字“欧家山庄”,后方一道直通山顶的大道。
见到车队,欧行煜派人举旗,并摇旗呐喊,那方立刻放下吊桥,一行人过去后,里面的家宰早早赶了出来,无暇顾及其他人,哭着道:“太好了,少爷,你终于回来了,夫人——夫人快不行了。”
欧夫人沈氏病重。
欧行煜一怔,被家宰拖着跨上马,谢涵见他魂也似被抽走的模样,这样还不堕马?
他跨上马对家宰道:“我是行煜好友,我现在带他上山!”
等到了沈氏院落外时,浓重的草药味传了出来,欧家主立在门外,周围全是欧家子弟,一副悲戚的样子,见到欧行煜,连连道:
“行煜来了——”
“快快快——”
“怎么去了这么久?贪玩了是不是!”欧家主拎着欧行煜进去,对沈氏轻声道:“夫人,行煜来了。”
欧兰雅在旁边给她喂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此时通红,肿得像核桃。
欧家主很快从室内退了出来,谢涵观他,是真切的着急,并没有考虑刚刚话语对欧行煜带来的影响,此时眼中点点泪光,对欧夫人是有真感情的,遂上前一步道:“欧家主,我是行煜的朋友,他并非贪玩,而是路上遇险,险些被害,才致使到达晚了。”
欧家主这才定睛看谢涵,一看陡觉熟悉非常,却想不起来,转瞬被谢涵话语分去心神,勃然色变,“谁人如此大胆?”
谢涵推说不知,只道等会儿问随行之人便是。
不一会儿,欧兰雅拉着欧行煜出来,哭得像泪人一样出来,“爹——母亲想见您。”
“妹妹——”人群中一个容貌清秀的素衫女子上前,扶着欧兰雅,拍着她脊背,“别让伯母担心。”
“是啊是啊。”周围小辈七嘴八舌的安慰着。
室内,欧夫人形销骨立、面容枯槁,“老爷——妾去以后,您要照顾好自己,不要、不要总是熬夜,不要、不要喝这么多酒,您耳根子软……有事多听听小叔的话……”她抬起手,似乎想摸一下欧家主的面庞。
欧家主执起她过于纤细的手腕,“夫人,你不要说这么多,好好休养。”
“妾、妾该死了。”欧夫人笑了一下,眉眼倦怠,似是累极了,眼中渐渐失去神采,最后一眼痴痴望着门外,梦呓般地呢喃,“雅儿、煜儿……”
门外欧行煜忽然双目圆睁,要闯进去,欧兰雅拉紧了他,“别动。”
“姐、姐姐……”
“母亲刻意让我们出来,就是有话不想让我们听,你不明白吗?”欧兰雅掐紧五指,几乎要陷进对方肉里,似乎这样能让她汲取一点力量,能让她坚定一点,“你别动。”
谢涵躲在人群里,抬了抬眉,似乎隐约听见些什么。
掌中的手就这么落了下来,欧家主失魂落魄地喃喃,“怎么会……明明上个月还是好好的……”
沈氏的贴身侍女扑通跪了下来,“老爷,夫人、夫人她是自尽的。”
欧家主:“什么?你在说什么?!”
“夫人一直不让奴婢说的。可奴婢却觉得夫人太苦了……”侍女掩面哭道:“沈氏败落,说是祸不及出嫁女,可是夫人怕欧家受到影响呜呜呜——”
谢涵听不太清楚,上前几步,假作安慰欧行煜来到门口。欧行煜抽抽搭搭道:“聂、聂大哥……”
欧兰雅这才看到他,泪眼朦胧中忽然显现出一个清晰的人影来,她本该连退三步、她本该大吃一惊、她本该霞飞两靥,此时此刻却疲惫得只剩一声低哑的轻呼,“是你?”
“是我。”谢涵点头。
室内的侍女给欧家主一一看了欧夫人从装病、到吃使人虚弱的药、最终病死的证据,随后一头撞到柱子上,“奴婢、奴婢没有遵从夫人嘱托,亲自下来请罪。求老爷、老爷好好照顾小姐和少爷……”
欧家主原还处于极度的震撼中,便见侍女一头倒在血泊里,一时失了反应,呐呐难言。
谢涵推了欧行煜一下,“敲门问一下。”
“爹——我可以进来吗?”
不一会儿欧兰雅、欧行煜推门而入,便见床上欧夫人已经没了气息,一直照顾他们的侍女头破血流。
室内顿时悄无声息,所有人都像失去了言语。
“这位姑娘是殉主了么?”谢涵轻声道。
欧家主如梦初醒,沉痛点头。
这像一个开关,解冻室内的死寂。
“母亲、母亲——”欧兰雅、欧行煜齐齐跪了下来,膝行向前,想再去碰触一下那温暖的怀抱,那柔软的五指,入手却一片冰凉。
外头小辈听闻里面哭天抢地的声音,似有所感,都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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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涵觉得,这欧夫人是个极其聪慧的女子,她知道,沈氏败落,还是被套上了谋反、烧死太夫人、太子的罪名,别管是真是假,作为沈氏女,她都只能落个闭门思过的下场。
欧家主重情义,没有对她变脸,可情义又能过几天?周围的长辈、叔伯、族老们都已经对她流露出不满。欧家也被其余四氏忌惮不已。
与其余生被冷漠环绕,不如用生命给子女铺一条康庄大道。让对沈氏血脉、党羽不放心的人放下心来,让对她不满、迁怒的人敬佩愧疚,让重情却也薄情的老爷永远记着她的好。
她的做法无疑理智又精彩,甚至记得让儿子女儿避开这冷酷的现实,让真相从一个忠心为主的侍女口中冒出来。只是可怜了两个失去母亲庇护的天真少年。
谢涵看已经在令堂跪了一天两夜、水米不进的两人,叹一口气,端着一碗粥走过去,来到欧行煜身侧,“吃一点罢,后面还有的累,要是现在倒下了可怎么好?”
旁边三堂姐在欧兰雅身边也说着一样的话。
欧行峰点头道:“不错,二妹、三弟,你们要节哀顺变。”
欧行煜摇了下头,“我吃不下。”
就知道你吃不下啊,谢涵本也不是来喂人的,他借着给人喂粥的隐蔽,给了人一手刀,“行煜,行煜你怎么了?”
见弟弟晕倒,欧兰雅连忙过来,“行煜?”
谢涵趁机也给了她一刀,和三堂姐对视一眼,三堂姐扬声道:“啊呀——来人啊——堂弟和妹妹悲痛过度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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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捉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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