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宫阙,红墙黛瓦,尚朝皇宫历经三百年岁月,风霜与荣耀都刻在这雕龙转凤的亭台楼阁上,青石宫道一路绵延至前方高耸的殿堂,一座座铜钉大‘门’在身后闭合,黑甲禁卫军林立道路两旁,肃穆森严。
轻轻坐在公主凤辇中,隔着锦帘,外面的一切收入眼底。初至宫‘门’前的紧张消失一空,进来后倒渐生了种奇怪的熟悉感。不过,她身边的丫头从头到尾都是一副怨‘妇’脸,原因无她,刚刚‘春’心萌动本想在外寻找情郎踪迹,却被以宫外诸多不安全之因素强行送回了宫中。
“双娥,别气了,生气伤肝,肝不好了,气‘色’就不好。要是真见着你那位‘蒙’面情郎,你这副怨‘妇’脸能见人吗?”
“回了宫,能见到才有鬼呢!”
“那可未必哦!昨晚我们不是分析过了嘛,那个震天雷那么大一块,现在全皇城戒备如此森严,绝对还没运走,一定藏在什么地方。所以咯,咱们还有时间和机会的啦!”
双娥一听,终于没再纠结她的宫裙角,叹了口气,只有暂时认命了。
轻轻暗笑,谁能料到堂堂公主殿下,会突然对个盗匪产生感觉,真是奇妙啊奇妙。昨晚很想打听一下细节,偏偏小丫头嘴硬不肯说,不过从她那张红透的脸上就知道,过程一定很旖旎粉‘精’彩了。也经过这一晚,轻轻又发出双娥表面上天真调皮爱发公主脾气,其实心下对于当前尚朝的大局也是了然于心,给她分析了六国情势。
戴氏家族自开朝赢帝就是皇家御用的兵器造坊,且忠心不二。年前突然被人暴出这震天雷威力如何巨大,流传出去,就成了众兵家必争的宝贝。所以,六个诸候国,都可能偷那震天雷。
西秦国,现老秦王基本已经退居幕后,一国要务都‘交’由其准继承人姬凤倾打理。姬凤倾在六国世子中最具雄主之风,但在皇帝面前仍是毕恭毕敬,经常入朝纳贡,表示忠心,且在攻打鬼方国时立下大功,暂时哄得了皇帝开心,但那实力,真正是无法让人安心的。
巴子国,早在三百年前,赢帝一死,就脱离了尚朝统治。后来多位皇帝招兵讨伐,都因有天堑横拦,攻入国中也未擒得半个王族,反反复复的征战让民众生厌,近百年皇都势力减弱,战火才稍适停歇。但仇恨已深,也有可能偷了震天雷来抵御未来的大战。
晋溏国,嫌疑最大。当然这是双娥个个仇怨所致,得的结论。平望候挟天子而大权在握,招兵买马,广揽英才,离皇都最近,威胁也最大。
燕渠国,百年来为了防范晋溏国的吞并,而且距离皇都最远,文信君品德高尚,嫌疑最小。
丘齐国,当今国主相当昏庸,喜好金银之物。不过也不排除宣于君喜欢奇物怪品,偷了震天雷来研究着玩。
楚淮国,嫌疑很大。因为当朝的国主好大喜功,野心极大,又是尚朝最富裕的王国,要不是有江陵君深得皇帝宠爱,怕大刀子一个落在他们头上,而不是西秦国头上了。
“大姐告诫过我,身为公主,难免会沦为国家利益的牺牲品。所以,要抓紧时间享受现在的自由幸福生活,同时也要做好这些功课,在牺牲的时候也能为自己争取更好的利益。”
呵,乐阳和双娥啊,完全颠覆她对公主的平板认识。她们真的好勇敢啊,能认识她们是她晏语轻轻的福气,所以她也不能败下阵来!
公主殿到了,双娥踏着气愤的步子下了车,一瞪见车下的蓝衣人,冷哼一声,大步进了殿。蓝衣人不是别人,正是耶律大将军是也。轻轻急忙跟上双娥,错身的一瞬间,那人氤氲的怒气啊,一双斗大的眼足可把人瞪穿两个‘洞’。他直哼了她一鼻子,她跑出安全距离转头回敬一个鬼脸。
耶律镇恶的气是不打一处来,眼看着天下一大恶‘女’从自己眼前走过,而且还是大内禁宫,自己又是禁卫军统领,却不能逮了来出气,靠!他的肝又痛了。要不是看在长公主乐阳的面子上,他一定……大拳头卡卡作响,愤然一甩袖,走了。
而跟着一起进宫,送人至此的姬凤倾扬起‘唇’角,直追耶律镇恶,原因之一,便是帮轻轻散后。
忆得今早出‘门’时,看到一身绯‘色’宫装的人儿,突然让他觉得,若是哪日她着上皇后装,那定是怎般风华绝代,夺人心神。只不过,她现在很少给他好脸‘色’看。
偷得一‘吻’后,他忍不住又宣誓,“兰儿,你只能是我的‘女’人。”
她如期变了脸‘色’,不过他反觉得那是一种从未在他面前展现的风情,“那可未必,你已经婚,我未嫁。我再怎么臭名远扬,也比个死会的男人好。”
“死会?什么意思?”
“就是没有机会啦!笨蛋!”
她脱出他的怀抱,做了个大鬼脸。调皮的模样,让他又觉惊奇。以前的兰儿虽然调皮,但少了一份小‘女’儿家的天真纯洁,面对敌人时的狠辣无情让他也常常心惊。现在的她,更自由随‘性’,有一种奔放的活力和亲切感。就像天空的小鸟,终于挣脱了桎梏,自由翱翔在属于自己的天空。
碧空如洗,朗朗乾坤,命运的转轮继续向前,就如皇宫后那座通天的巨塔,张狂着霸占了蓝天,傲睨天下,似乎无人能及。
皇宫城墙根上,一个老乞丐望着那驶进宫‘门’的漂亮凤辇,虚掩在‘乱’发下的双眼,骤然间‘精’光矍烁,完全不似一个‘花’甲老人应有的‘精’锐气势迸发而出,布满皱纹的老脸上,缓缓绽开了一丝笑意。终于找到了,就是“他”,命运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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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中地势最高的假山,登高望远,宫中一派美景尽收眼底。
双娥展臂深呼吸,“哎,每次心情不好,就只有这个地方吹吹风,感觉会好一些。”
她那张臂的动作,就像渴望蓝天的小鸟,让轻轻感同身受。可是,脱出这有形的囚牢,外面的世界还有很多无形的桎梏在等着他们。真正的自由,幸福到底在哪里呢?
“双娥,你……有没有想过逃离皇宫,去个世外之地,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呢?”
“有,当然有啦!天天想耶!”双娥大叫一声,转眼又泄了气,“可是,我舍不得母后和大姐,我不能太自‘私’。唉……”
“乐阳经常出使别国,你也可以啊!这样,至少你能多见识享受一下外面的‘精’彩。”
双娥沉‘吟’,“那也对。可是,母后嫌我年小,武功没姐姐好,没姐姐聪明,没姐姐……所以啦!”
轻轻笑起来,“挑个能干的护卫就好了嘛!”
双娥却斜眼睨来,“像你的燕大哥一样么?那我还可以考虑一下。”
“去你的。”
“哈哈哈!轻轻你喜欢燕九州啊?大姐果然没说错哟!”
两丫头打闹起来,轻轻躲开双娥取笑,却不想踩到某人,传来啊地一声痛叫,回头便闻得一股香馨,非常浓郁,看清楚那人时,心中难免一震。好娇媚‘艳’丽的人儿,一身桃‘色’宫装,眉眼描红帖金,凤髻松松挽就,连倾倒的姿势都美得让人窒息,整一妖‘精’啊!
“瑶姬,你来这里做什么?”双娥一下就变了脸‘色’,将轻轻拉到了身后。
“公主此言差矣,这御‘花’园造来就是让我们这些嫔妃们游玩的,我来登高望远,有何不可?”瑶姬举手拢了拢微‘乱’的鬓发,不胜娇弱状。单观之,倒似双娥她们这方盛气临人了。
“哼,这亭子本宫今日占了,你要赏景请移位。”双娥说着,就上前要赶人。
轻轻急忙阻止,这在宫中能少一事最好。之前双娥也提过这瑶姬,正是赧帝目前最宠爱的妃子,且修筑通神天威楼也有她从旁索使的原因,实在是个祸国妖姬。可她毕竟是双娥的长辈,如此直接冲撞仍是不好。
小亭上迅速上演一出大戏,瑶姬的婢‘女’护着主子,轻轻拉着双娥,吵成了一锅粥。而在此时,假山下的九曲长廊行来一群人,个个风姿卓卓,气韵不凡,为首的便是紫金束完九蟒长袍的男子,他身旁的正是乐阳公主。
“皇兄,之前我听双娥的小太监说她来了这里。”乐阳对身旁男子说着,抬头即看向那山顶的小亭子。
男子正是他们兄妹三人的长兄,当今皇太子殿下,也顺着乐阳的眼光看了过去。
不看则好,一看可不得了,“啊,瑶姬也在那里。”
两兄妹对视一眼,都写着三个字:糟糕了!
双娥向来讨厌这‘女’人,每一次见着了不大闹一番是不会罢休的,为此常被父皇关禁闭。
可神还没回过来,便听一声惊叫传来。
“轻轻——”
一抹纤影突然从那高亭之上坠下,直落向下面的人工池。但是,看她抛出的距离,搞不好会落在假山与池水边上,那就糟糕了。目测距离到少五层楼高啊!
叫声响起的同时,几条人影从皇太子和公主身后窜出,这一幕倒也看傻了皇太子殿下,而乐阳公主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急忙追上去。
轻轻掉下亭子的时候,并没诅咒瑶姬的“失手”,只是奇怪自己怎么就跟坠楼、坠桥、坠崖结上缘似地,连个假山都能让她坠得这么风生水起。
砰地一声,又安全落地了。
天神,您对我太好了,又派人来救了我。
“你个笨蛋,到底在搞什么。”刚睁开眼,就看到姬凤倾的夜叉脸,铁青着,抚着他的手臂,接她时撞上了石头,衣服擦破了。
“主子,您的手没事吧?”旁边追来的是一身黑衣的燕九州,要扶姬凤倾,被别开了。
“先看看她有没伤着?”
轻轻被燕九州拉过来,头还扭着看姬凤倾,“是不是伤到骨头了啊?我没事儿,先看他的伤。”她将燕九州推过去,不想再接触那个人。因为,这一刻,她终于‘弄’明白,那几日姬凤倾见的‘女’人,就是瑶姬,证据就是她身上那浓郁的香味。
这时,其他人也赶了来,山上的人也急急忙忙冲了下来,叫骂哭泣声‘混’成了一团。
皇太子立即将哭泣快吓昏去的瑶姬送走了,说是稍后去赔罪,厉声喝斥一脸委屈的双娥。乐阳又给轻轻把了脉,顺带介绍了一下人。
“呵呵呵,小轻轻,好久不见。”一身天青纱袍的雁悠君依着雕栏,朝轻轻眨了眨眼。
“雁悠君?”来了,那他……
眼光刚扫过去,一抹雪‘色’纱袍缓缓移出,狭细的眼眸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丰润的‘唇’勾起一丝笑,“好像每次见到你,情况都很危急啊!”
哪……哪有啊!她说不出口,小脸涨红一片。
而有人又逮到了话里的味,笑侃起来,“江陵君,怎么你这样碰着轻轻姑娘很多次了么?听起来很‘精’彩,不如说说,让大家分享一下。”
雁悠君的坏‘毛’病又发作了,江陵君横了他一眼,刚想开口就被个突然窜出来的高大身影掩了去,那人折起桃‘花’扇,抬起轻轻的小下巴,动作之快,看清时已经成暧昧姿态了。
“啧啧啧,这就是名闻遐尔的大恶‘女’周芷兰么?越瞧,越不像啊!论气势不如双娥公主,论外貌不如乐阳公主,论风仪……啧啧,算了。不要碍我的眼了。”
桃‘花’扇子一下收回,身子立即退后三大步远。
轻轻懵了,这长得一副桃‘花’‘女’人脸的男人是谁啊?居然当着那么多人埋汰她。
周人毫不客气地笑起来,双娥走上去就踢,可惜凭她的猫功连别人的半片衣角都碰不到,只有大骂几句,“宣于君,你个死桃‘花’离我们远点儿,我们不想沾上‘花’柳病!”
还没骂完,脑袋就给人敲了一计,“啧啧,双娥啊,不是我说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可以随时都出口成脏。真是‘浪’费你这么尊贵的身份,不过,这样正好衬托乐阳公主,废物也还是有一点用的。”
“你……你个死桃‘花’……”
这厢又热闹了,皇太子不得不喝斥小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双娥直接跳到了目前轻轻唯一不认识的一个红衣少年身后,朝着大哥猛做鬼脸报怨。乐阳介绍,这小公子是西秦石家堡三公子,石家乃历代皇都御赐三品的趣马司长,专‘门’提供良种战马的。
这一听,轻轻眼就亮了,不由自主对上白狐狸的眼,后者擒着疏离有礼的笑,看不出什么味儿,但是她已经嗅到不寻常的气味儿了。
组织终于找到了,目标也出现了,他肯定会下达什么命令吧!没由来的一阵‘激’动。
今天,美男都打堆了。除了那个石三公子青嫩平庸了些,三大少君无一不是人中龙凤,皇太子殿下的皇室美人基因也让人移不开眼,姬凤倾和燕九州就更不用说了。
可是,为什么她的出场,总是惊天动地,却又极其狼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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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老天帮助她吧,石三公子石敬云对双娥相当有兴趣,所以她不用找借口去见这目标对象,他自己就送上‘门’了。可是,开头是美好滴,过程却又生了突。
“双娥,恕敬云无礼,那周芷兰名声如此之坏,品行在尚朝有目共睹地恶劣。您最好少与此等人接触为妙。”
“不会啦,云哥哥,轻轻她人很好,那些讹语都是‘乱’传的。”
“双娥你还是小心为妙。毕竟,空‘穴’来风,多少仍是有些原因的。”石敬云瞥了眼轻轻,眼神是轻轻早熟悉的鄙视。
似乎是最近好日子过多了,都快忘了自己是大恶‘女’的事了。周遭的人也没有再拿她另眼相看,现在又冒出个敌视者来,实在让她有些消化不良。
“敬云,这人要相处过后才知道如何。”乐阳也帮着轻轻说话。
石敬云却不以为然,“嗯,这我知道。但闻耶律大哥最近遭遇之事,皇都百姓都有亲见,如此事实,想必有些人想推诿也不易了。”
街头追逐石灰粉大战?!
他这一说,双娥和乐阳都掩嘴笑了起来。
轻轻气得小脸绯红,立马要起哨,及时被乐阳拉住。乐阳忙转了话题,“双娥,父皇的五十大寿,母后要我们想想出个特别的节目庆寿。你有什么点子吗?”
“没有啊,我这次溜出宫也是想找些有趣的玩艺,不过这么快就被那只猪武夫逮回来,所以,什么也没找到。”
石敬云笑道,“历年来,皇上庆寿无非是些歌舞琴艺杂耍,要出新,就得抛掉这些东西。”
轻轻接道,“我觉得未必。太新奇的东西,难保皇上和大臣们无法接受。”
闻言,两个公主都觉得有理,但又拿不出主意来了。
“那你们觉得应该出什么节目能出彩又让皇上喜欢接受?”乐阳说。
石敬云蹙眉,“这我得好好想想,晚点我出宫找朋友商量一下。”
双娥笑道,“那就有劳云哥哥了。”
石敬云被双娥这一笑,笑得很是带劲,连连保证一定找到好点子帮她们出这个头彩。还得意地看了轻轻一眼,气得轻轻发了狠话。
“哼,我就要用老戏法变个新‘花’样儿出来给你们看看,谁更‘精’彩夺目。”
乐阳美眸一转,笑,“是吗?轻轻,那我们拭目以待了。”
双娥也乐得双眼放光,“轻轻,你想到什么法了,快告诉我,我们一起准备去。”事实上,她对石敬云的好戏期待感并不强,那是认识多年的直觉,石敬云为人太正直,翻新‘花’样的能力肯定没有机敏灵活的轻轻强。
石敬云发现双娥似乎更带劲,心急了,“只你说‘精’彩就真的‘精’彩了吗?这得大家看过才知道。皇帝陛下对于好节目,都会当场赏酒,能夺得三杯赏酒的表演者,当世就只有三年前江陵君的一曲《凤舞九天》。”
“好啊,那咱们就赌看,谁能得到三杯赏酒。”
“哼,你凭什么跟我赌?”
“若我输了,就任你们处置我这个大恶‘女’。如何?还是石三公子不敢赌?”
“赌就赌,若我输了也任你处置。”
“不不,若你输了,我只要10匹你们石家堡最好的纯种母马,如何?”
石敬云心中一凛,“不行。”
“唉,原来石三公子是输不起啊!”轻轻瞄了眼双娥,后者立即会意。
“云哥哥,我也跟你赌轻轻若输了,你就送她十匹母马啦,当送我,嘻嘻,好不好?”
一听心上人的要求,石敬云挣扎没两下就被‘女’人拿下了。乐阳捂嘴轻笑,心说这两丫头当真联手欺负人家小男生。
石敬云一走,两公主就急问她有什么鬼点子了。
“话剧?那是什么东西?”
“集歌舞乐器杂耍等一切于一体的表演,只要剧目选好了,就是一大成功。”
公主们还是一头雾水,但看轻轻那‘胸’有成竹的模样,也不掩兴奋。
轻轻心底正琢磨着,要去找哪位帅哥教她戏里面最‘精’彩的一段剑舞,要美,要帅,要爽,要***人,要***,要让人看了如痴如醉,‘欲’罢不能。
因为看倌都是男人,抓住男人心,无外乎就那么几个条件罢!‘女’人的武器,绝不能‘浪’费。
---下集预告:狐‘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