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上,没有人会傻得将自己一切付出,亦没有人与人之间的真正交心,污浊的一切,仅剩下‘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要想在污秽的世界胜出,那便要将自己全面武装,强装的威严是自己仅存的壁垒,只有它,才能让自己生命继续延续……】——一个男人的心声
二月十二日,天气渐入春季,院落中的树木已是冒出了新嫩绿芽,微风吹拂,摇摇摆摆,发出‘沙沙沙’响声。而朝廷之上,却是掀起了一股巨大的浪潮。皇帝重病在身,已是接连三日停止了早朝。大臣们议论纷纷,本就分派的人员,此时更是演变得日益剧烈。而此时的大皇子当是站出身来,担以重任,偏其终日沉溺于酒色,不喜朝政,无奈下,众人将目光投放在了谨小慎微的二皇子身上,可他却从未打算有任何霸占权势的野心,甚至还将所有事宜交与一向让所有人胆怯的三皇子。然,或许天意如此,无人敢去非议。
另一方面,我在小厮小德子的带领下,正式成为了上书房内的一员。
这日一早儿,天还没亮,待我在三皇子怀中睡得正熟,突然门吱呀一声,传来了几道声响。三皇子一向入睡浅,刹那睁开了双眸,待晃了晃神,“几时了?”
“回三爷,快入寅时了。”丫鬟们恭敬的回道。
三皇子眉头一蘧,坐起了身子,连带着抱起了我,不由分说的接过了丫鬟们手中的衣衫,“小六儿,起来了!”
我不耐烦的挥了挥小手儿,“再睡会儿,睡会儿。”有丝哀求。
“乖,起来了,今儿个要去上学!”他一面说,一面为我穿着衣裳,多年来,纵然我再耍赖,他亦是练就了能短时间内为我整理好繁琐衣衫的本事。一待掀起了帷帐,丫鬟们赶紧地又是替我穿靴子,戴小帽儿。
“三爷,您再睡会儿,奴才送小姐去就可以了!”小德子在门口处俯身说道。
三皇子不由得担忧的望了望,“到了那边,不要忘记多和侍郎大人叮嘱。”
“是,奴才谨记在心。”
马车‘噶哟噶哟’向东而行,第一次,我在没有三爷陪伴下出了府,第一次,我独自一人进了宫,心下难免会有所胆怯。
上书房,位于皇宫内院的左都门西侧南庑,坐北朝南,横排而建,共设三间。顾名思义,它皆是给皇子皇孙们上学读书的地方。常人是无法随意进入其内的。凡皇子们年满六岁,即入书房读书识字。一般皆是派德高望重的大学士为师傅。每日寅时到书房早读,卯时开课,午时放学。
上书房的屋内,按照先后,横两排,竖两排而摆,最前方挂着两块牌匾,左侧写到‘读书以明理为先’,右侧‘做人以至诚为本’,整个屋子的廊柱皆是黑红色,庄严而肃静,让人禁不住产生了一股敬畏。
到了宫内,马车停下,我随着一名太监进了上书房,天色虽是还未亮,但里面却已亮起了烛光,心下不由起疑,不知是谁已在温习书籍了。
屋内正中站着一名老者,据太监说,他是兵部侍郎大人,双颊流着一把络腮胡,满头白发,但从样貌上看去,老成持重,宽厚仁慈。简单的举行了拜师礼,我便坐在了其中的一个空位上。
老太监望了我一眼,趋身上前,“大人……”窃窃私语,中途还咳嗽了两下。
兵部侍郎大人点了点头。
老太监笑了笑,“那就有劳侍郎大人费心了!”拱手相拜,笑得阿谀奉承,待一切差不多了,这才走了出去,不巧迎面正好撞上一名男孩儿,说是男孩儿实是有些牵强,他面目清秀,身材笔挺,站在那里,犹如玉树临风,特别是一对大眼睛,明亮有神,目光中透出睿智和温厚,从沉稳的眼神中看去,倒更像是一名老成持重的中年男子。老太监看到后,赶忙恭敬地弯身,“老奴叩见皇长孙!”
那男孩儿冷瞥了一眼,脸部没有一丝的表情变化,亦是没有吱一声,径自绕身坐到了我右手边的一个空位上。老太监像是习惯了一般,笑了笑,迈了出去。
我眨着大眼,好奇的望了望久闻大名的‘皇长孙’,他,即是三爷为我举荐之人,三爷说,他会照顾于我,三爷说,他会待我和善,三爷说……可为何现下我会对三爷所说之话感到了怀疑?
“哟?今儿个多了一位?”从门口又是进来了一名男孩儿,他边是笑道边是解着脖前的细绳,将斗篷递给了身侧的一名小厮。从相貌看上去,亦是不凡,有着属于皇家的贵气。他与我对视了一眼,又是向后瞥了一眼那早已坐在上书房内看书的人,“三弟亦未免太过积极了吧,莫怪皇爷爷总是夸奖于你呢,都没得我们的份儿。”
一切仿佛都像是他一人的独角戏,皇长孙和后面的男孩儿根本没有任何的理睬之势,或许是自觉有些无趣,便渐渐收敛了话匣子,看向那准备好的侍郎大人。
“呵呵,今儿个皇孙们来得甚早,着实让老夫欢喜啊。”他捋了捋长长的胡须,笑道,“想来,众皇孙们定是疑惑新来的小哥儿是谁吧!”迈动了两步,走到我跟前,看我识眼的站起身,眼角的笑意更是多了几分,“来来来,这是二皇孙!”指着刚刚一进门正笑嘻嘻的男孩儿。
“二皇孙吉祥!”我拱手拜道。
“长相颇斯文,有点女气!”二皇孙依然不正经,先是评价了我一番,“我叫赫连麒!”
才欲伸手向我肩膀摸来,侍郎大人却推着我身子向后转,“这是三皇孙!”
他表情泰然,眼神不离书本,一丝不苟,“赫连斌!”简单,和他的外表给人感觉一模一样。
最后却是看向了端坐在前端的皇长孙,“呵呵,老夫听说皇长孙受到了皇上的嘉赏,真是恭喜恭喜!”
他嘴角一哼,带着一抹不屑,着实有几分的狂妄,抬眉睇了我一眼,“哪里来的小鬼头?”
“呃……呵呵,”侍郎大人瞧了瞧我,“是三皇子的……”
没有等他说完,皇长孙眉头紧皱,狐疑道,“我三皇叔?”
“咚咚咚!”随着三声敲锣响。
“开课,开课!”侍郎大人没再作解释,赶忙转身走到了前头,“昨儿个咱们背到了《羔羊》,今儿个,咱们继续向下讲……”
直到快入了午时,才正式了散学。
待侍郎大人前脚儿才离开,二皇孙便是欢叫了出来,“散学而食于家!”遂又走上前来,向我脸颊上吹着气,“忙趁东风放纸鸢!”
我稍稍将身子向后撤了撤,用小手臂将脸挡了挡。
赫连麒笑了笑,继续说道,“呵呵,如何?在这里,你年纪最小,比起我们这些上了好几个年头的人来,学习这些知识实是有些勉强。皇爷爷亦是,怎会将你安排与我们一屋?”
看他并无恶意,且一直笑嘻嘻,很是随和,我便将戒心放下了一些。
似是发现了新奇玩意,他忽地大笑了出来,“若你不出声,就这么一站,倒是与那女孩儿无异,呵呵,有趣有趣。”
一转头,看到皇长孙已是冷然的走了出去,和来时一般。他不过才十一,身材却已颀长,瘦削的脸庞,白皙的皮肤,颧骨稍有凸出,似是正处于发育阶段。
赫连麒随着我的目光望去,“哎,你说说,这个上书房闷不闷,一个是不解风趣的书呆子,一个狂傲自负的霸王爷,可怜我一个喜好悠闲自在的人儿,亦是变得快要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