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罢了罢了,今儿个就免了吧,只怕让你拜到擦黑儿亦是拜不完。。BEn。”正前方传来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语调含着一股威严,此人即是太皇太后。“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我双腿有些微颤,小手儿紧张得攥成了实拳,手心不禁泛出了汗液,就连额头处亦是有了丝丝水珠,我慢慢地抬起了头,眼神四处飘着,就是找不到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哟呵,这模样儿长得还是挺清秀的,甭说,似还真有点福气相!”说话的是一名打扮华丽的少*妇,她长得鹅蛋脸,弯弯如同月牙儿一般的眉毛,粉颊上还有两个酒窝,丰盈的身材,随着她轻笑,还隐有发颤,“今年多大了?”
我怔了下,赶紧恍过了神,“回娘娘,奴婢开春儿刚过了十二!”
“看上去要比实年纪小个两岁。”又一名妇人插话说道,“也难怪那般得宠了,一看就弱小,有股让人保护的**。”
“呵呵,怎地,莫非玉淑妃娘娘是嫉妒了。”刚刚那名艳丽的女回道,眉头一挑,甚是调皮,“看人家年纪小,又长得这般讨人。”
“老祖宗,您看看,我不过是随意说个两句,她就这般地与我作对。”妇人故意撅嘴抱怨,还不忘做出一副苦相。
那正襟危坐在前端的老妇人,此际被一群女们团团围在央,她身着着黄色锦衣,披着上好的貂毛斗篷,手拄着龙形拐杖,花白的头发向后拢起,绾了个发髻,别上金玉凤钗,脖间还挂着一个长有快三尺左右的白玉珠,手腕处戴着翡翠玉镯,腰间别有各种翠绿玉饰,果真是浑身珠光宝气,让人艳羡不已。
她听后扬声大笑,“哈哈,就你们两个小蹄会斗嘴儿,成日里不学无术,还搬弄是非。”语气虽有责备,然表情却依旧笑意连连,太皇太后看似随意地甩了下袖,又是将目光对准了我,“就这般地进了宫,其家父可还好?”
“老祖宗,莫非您是忘记了?”刚刚那名年轻的女插话说道,“她可不是一般寻常百姓家的人。”
“哦?”此话一讲,顿时吸引了众人目光。
年轻女掩嘴笑道,“她可是鼎鼎大名摄政王的养女!”
所有人皆是倒吸了一口气般,瞪大了眼眸,再次将我上上下下地细细打量了一番。
“莫怪呢,我说怎地看地就这般贵气呢,呵呵,原来是轩儿曾与哀家说过的那个丫头啊!”太皇太后慈祥地笑道,伸手接过一旁宫女递过来的茶盏,轻刮着浮头茶,眼眸微抬,透过杯壁瞥望着我,让本就紧张的我现下变得更是慌乱,有些不知所措。半晌,太皇太后再次扬声笑起,“哀家听说你学识不浅,遂深得皇上赞赏,这才将你召来,封为了御前伴读。”
我颔首,“奴婢才疏学浅,太皇太后谬赞了。”
“呵呵,这般年纪就能说出这番话来,哀家认定你就是学识渊博之人。”太皇太后将茶盏放到了桌面上,双手交握,不停地搓弄着手腕处的玉镯,“皇上登基亦是有个年头儿了,然,却是年纪过小,有些事儿还不能全权交付。这江山社稷,绝非是一两日即可掌握的,若没有知识,没有能力,断然撑起不了。有些事儿,他还需要去学。既是皇上这般地看重于你,往后你就多担待着点儿,倘若皇上有做错了什么地方,你亦可提醒提醒。哀家倒亦不偏向,只管看重对错之分。”
如此一番话,听来,果真是授予了重权。可,再一方面,却亦是负上了千斤重任。让我抽身不得。
我蘧起了眉头,不停的咬唇,左右犯难,昨日本还想好要与皇上相解释的那番话,如今在此处却是不敢派上用场。
“哎!”太皇太后哀叹了口气,扭头向旁边穿着朝服的大臣望去,“什么时辰了?”
只见那有些微胖的大臣赶忙站起身,双手作揖,“回老祖宗,已入巳时了!”
“恩!”她点了点头,显得有些老态龙钟,不再似刚刚地那般活力,“嘉仪王,恭亲王他们怎地还不过来。”
“老祖宗莫急,王爷们或许是路上耽搁了。”正待此时,只听后方传来了一阵的喧闹之声。
“呵呵,长沙王果真是有韧劲儿啊,这等任务竟是给坚持下来了,佩服佩服。”
“不敢,要说韧劲儿,怎敢堪比恭亲王啊?”
“哈哈……”笑声越发地靠近,在我还未晃过神,紧接着。
“儿臣赫连翰仪。”
“儿臣赫连翰轩——”此话一出,登时我的身僵住了般。
“儿臣……”
后面的话语根本听闻不到,仿佛自己的耳朵早已封闭掉,满脑仅是念着‘赫连翰轩,赫连斡轩’,那是三爷的名字,是我在三皇府上一个接触的名字,是我年间记忆最深的名字,甚至比我的名儿亦是深刻不已。
“呵呵,来来来,看座!”太皇太后热情的招手道。
“哎?这不是……”嘉仪王从我身侧走过,像是发现了什么,赶紧地顿住脚,转身望向我,伸出手指,张大了嘴,他又是扭头看向早已坐在西北角的摄政王,笑得诡异,“呵呵,三哥,还不快过来看看?这可是你宝贝的……”
“老三,休得无理!”恭亲王皱眉喊道。
嘉仪王收回了手指,耷拉下手臂,“不过说说而已,又有何妨?”
“嘉仪王实是不该啊,”又一名妇人说道,看打扮样貌,只怕是与那些女们同等身份,皆是王爷们的妃,“现下谁人不知,赫连萱绫已是响当当的人物了。前两日之事早已闹得满城风雨,果真是一鸣惊人。呵呵。只怕再过个三载,亦不止这等身份了。”
“莫非林贵人是说……要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徐淑妃此言差矣,殊不知赫连萱绫早已是凤凰了。”临川王笑着回道。
话才一说完,众人皆是看向摄政王赫连翰轩。今日的他穿着一袭黄色绣龙锦袍,脚踩长鞭,将颀长的身材显得愈加挺拔、威武,外貌出众的他,从一踏入亭内,便引来了王妃们的偷偷侧目,就连喝茶之际,亦是不忘偷瞄,满足自己的眼瘾。
赫连翰轩听后轻轻淡笑,嘴角微勾,修长的手指不停的摩擦着瓷杯,食指上的翠绿指环好似在放着光环,与拥有它的主人遥相呼应,相得益彰,那般的惹眼出众。
“轩儿与那丫头相处了几载春秋,只怕情谊甚深了吧!”太皇太后抿了口茶,随意的问道。
赫连翰轩优雅地点了下头。
“如此这般,那皇上硬叫地来作御前伴读,岂不是有些刁难于人了?”
我赶忙抬头看向三爷,此时心‘砰砰’跳,就像是即刻呼之欲出,根本不受我控制。我眼眸映像着三爷一贯柔美的笑容,心期盼着他能说出‘要我回府’的话语,就像是往日般,无需我说什么,只要看一眼我的眼神,他就晓得我的想法,势必会为我达到。
然。
赫连翰轩笑了笑,将茶盏放回了一旁的四方矮桌上,动作优美得让人眼神一刻亦离不开,“儿臣不敢。萱绫已是十二,有了自主决定的能力,且甚受皇上重视,理当是好事。假以时日,能得以重任,儿臣欢喜还来不及,如何会觉得为难,只期盼她能越发进步,将来能伴皇上左右,成为‘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
“呵呵,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太皇太后赞叹道,不时地还向旁边的一些大臣们看去,那些朝臣赶紧地点头,不敢有丝毫怠慢。
“王兄果真是胸襟宽广,眼光长远啊!”其他王爷亦是称赞不已。
所有人皆是在欢笑、喜悦之,唯有我被隔离了出来,本充满了期待的表情此时消失已尽,眼神变得涣散,曾经那般的美好片段更是被撕得支离破碎。
三爷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萱绫?”
“萱绫?”
“啊?”我慢半拍地反应了过来,再一醒神,众妃们皆是向我投来热切的目光。
“咯咯,”玉淑妃不禁掩嘴笑道,“真是可爱得紧啊,看得我皆想上前捏她脸蛋儿两把。”她甩着绢,向我招呼,“过来这里坐,别老站着啊。”
我望了一眼玉淑妃娘娘身侧的空位,又是回瞥三爷身侧的莲花墩,脚步有些迟疑。
“哎?快瞧瞧,这是谁来了?”说话间,众人皆是扭头向远处望去,只见一名粉衣女,手上拿着粉色绢,头别凤钗,脚踩着莲花盆鞋,脸蛋儿粉扑扑的,娥眉凤眼,嫣红小嘴儿,模样甚是俏丽。
“哎唷,粉蝶丫头亦是来了?”太皇太后脸颊上现出了一抹惊喜,可见对这名女孩儿疼爱得紧。
“奴才拜见公主!”
“起来吧!”只见粉蝶公主活泼乱跳地上了台阶,直冲正央的太皇太后扑去。“母后……”
“呵呵,瞧你这丫头,一点没个正经,跟男孩儿似的,做事这般鲁莽,这眼看着就该是出嫁的年龄了,癖性一点不收敛收敛!”太皇太后和蔼地笑着说道。
粉蝶公主撅嘴撒娇道,“还不是儿臣想念母后得紧啊。”
“呵呵,就你这小嘴儿会说道。”接着太里太后畅怀大笑。
粉蝶站直了身,左右巡视了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定在赫连翰轩旁边,笑着迈了过去,“三皇兄。”一扭身,坐在空位上。
“呵呵,瞧瞧,一来就认准了摄政王,连我们正眼皆不瞧个一眼。”恭亲王故意揶揄道,“这么刁,我看往后摄政王纳了妃,你还怎么着。”
粉蝶听后亦是不觉懊恼,反而笑得更是灿烂,“那又如何?反正我三皇兄永远是我三皇兄,我想见就得见,碍着谁了?”她将手圈抱住赫连翰轩的手臂,不停的摇晃着,“是不是,三皇兄?”
赫连翰轩微勾嘴角,抿嘴而笑,不吱语。而在众人看来,算是默认了。
我的脚步好似变成了千斤重一般,心亦是被扎得千疮百孔,双肩无力地垂耸了下来,听着那粉蝶公主对三爷一句‘三皇兄,三皇兄’,是那般的亲密。就像走他们之间的血缘,永远撇不开干系。而我,仅是他的养女,随时亦可抛弃。
“来,萱绫坐这儿!”玉淑妃娘娘稍向旁挪了个身,拉了我一把,又是多瞧了我两眼,径自笑道,“让我瞧啊,萱绫这小丫头将来定是福气非浅啊!”
“淑妃娘娘果真是慧眼识人。”嘉仪王拍了两下手掌,“殊不知,萱绫在众人口可是个主了,在摄政王府上简直快要成为府上之首,被三皇兄宠上了天。如今进了宫,又得皇上的重用与信任,不仅宫女伺候着,还赐予特权。”
“哦?”太皇大后做出了吃惊之状,“如此说来,这小丫头果真是福气之人了。”
“可不是?”林贵人插话道,“听前儿个太监们说,皇上冒雨与萱绫在御花园谈心。”
“哈哈,琰儿哪里是这般地人。”太皇太后侧头着向赫连翰轩,“可见,这萱绫小丫头果真是奇人了。”
“萱绫惠质兰心,性格乖巧,能得皇上喜爱,该是她的荣幸。”赫连翰轩眼眸扫视了一眼众人,唯独跳过我,仿佛刻意忽略我眼的那抹快要绝望的眼神。
“这般说来,还是三皇兄教育得好。”粉蝶公主瞥了一眼我,又望向面前的摄政王,笑得艳丽,“本是一个野娃儿,若是放任于民间,恐早已成为祸害,若不是三皇兄心善,收养了她,哪里有这般富贵!”
“要我说,‘野’这个字,安在你身上才不为过!”嘉仪王故意戏弄道。
粉蝶嘴一噘,“三皇兄,你看嘛,瞧四皇兄总是欺负于我。我哪里能与她相提并论,她出身贫寒,该是低贱身,而我,是货真价实的华贵之身。”
只见她头一歪,即刻要将自己半个身向赫连翰轩靠拢去,孰料,赫连翰轩猛地起身,不巧让粉蝶险些跌了个跟头,幸好一旁的宫女及时扶住。
赫连翰轩假意没有看到般,眼眸直视着前方,轻笑道,“今日,母后何不和儿臣们去逛逛御花园,听闻那边的花儿皆是开了,煞是美丽。”
“轩儿一袭话倒是提醒了哀家。”太皇太后拍了两下衣裳,“若是这般,今儿个咱们集体来个游览。”
众王妃、王爷们听后笑着赞同道,“好啊!”
太皇太后在宫女们地搀扶下,走在了最前头,“今儿大家不必拘礼。”
“太皇太后,奴才去知会人将舆赶来。”一旁的公公弯腰说道。
“万万不可,既是游览,徐步即可,乘了舆,反倒是失去了乐趣儿!”太皇太后摆手,“哀家虽是年老体衰,但还不至于这几步皆是不能迈。”
“老祖宗还年轻力壮呢,如何会年老体衰!”玉淑妃笑着讨好道。
“呵呵,你过丫头……”语气多了几分的宠溺,“来来来,粉蝶?过来让哀家领着?”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刚刚本还笑得最欢的粉蝶,现下看起来倒是有些个哀怨,虽是她不语,然,这一切早已被太皇太后看得一清二楚。粉蝶一听到太皇太后叫自己,像是飞倦了的鸟儿,即刻扑了过去,笑容再次扬起,“还是老祖宗好,粉蝶一辈不离开您了。”
“这还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太皇太后拍了下她的手面。
“那三皇兄还不是一样。”粉蝶噘了下嘴。
“哈哈,老祖宗啊,依儿臣看,若是想让粉蝶学乖,还是早早让摄政王纳了妃吧。”长沙王半是玩笑的提议道。
太皇太后向后瞥了一眼,笑而不语。“罢了,今儿个还是游览为重。”
说完,众人急忙跟了上去,而我的身像是被定住了一般,脑海更是烦乱不已,哪里还有心情去游览,再者,本还因见到三爷而激动雀跃的心现下满满地冷却了,根本提不起劲儿。
“不去吗?”
猛然间从头顶处传来一道柔声,刹那让我惊了个神,蓦地抬起了头。
两人四日相视,一双狭长的凤眼,一双圆亮的漆黑眸,瞳孔互映着彼此,他嘴角的笑意和往常一般,让我一瞬间以为又是回到了从前。
“他们已是走远了。”
只此一句,让我所有幻想皆是打破,我眼神一下变得暗淡无光,耷拉下了脑袋,“萱绫身不适,想要回去歇息了,还请摄政王替萱绫告个假。”
站起了身,才欲打算要侧身穿过他而行,谁想,他竟是再次说道,“将头抬起来!”
我身一颤,双手不由得攥起了拳头。
“小儿!”
这一声,险些让我放声大哭。
我垂首,双肩忍不住地颤缩了起来,终究忍不住地低声哭泣着。
“哎!”耳畔处清晰的传来一道叹息,身被一拉拢,脊背直靠向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傻瓜!”
“我……我以为,三爷再亦……亦不理小儿了。”我抽泣着,试图将自己的恐惧全部告之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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