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江月的要求司徒美玉竟一点儿也不反感,反而破天荒地伸手拿起他向来认为很“下作的农民”,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好一阵子才轻声地说着:“这种东西,我好像在祁州见过。”
“水木斋吗?”江月一听便问。
“没错!好像叫什么土豆?”司徒美玉抬头看了一眼江月,随即又说:“听说这个东西一亩的产量能过数千斤,只可惜没有多少人知道怎么吃!”
“我知道!”见司徒美玉对这个土豆好像很有兴趣,江月连忙应着。
不知道为什么司徒美玉听见江月这样说,竟猛地转过了头,一脸的兴奋问江月:“真的?”
“自然是真的!”司徒美玉急了,江月倒是可以放松一下气氛,她将土豆、红薯、玉米、辣椒等物都摆上了桌,指着它们跟用很是自信的语气跟司徒美玉说:“这些东西都是我种出来的,我自然知道它的吃法!”
“好,有什么条件?”司徒美玉见江月不是说假,便直截了当地跟江月谈起了条件。
江月淡淡地笑了笑,示意司徒美玉坐下说,然后为他续了一杯茶,不紧不慢地说:“我倒没有什么条件,只是听说今年临城粮食欠收,有好些百姓都吃不上饭,司徒家在城东口设了两个大粥棚……,据我所知,这里的米可都是漕米,司徒家财大气粗自是不在乎这些钱,可我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司徒家把钱拿来填海。”
“哦?没有想到江姑娘还对咱们司徒家这么关心!”司徒美玉跟江月耍起了吊子。
“呵呵……,那是自然。司徒家可是临城有名的慈善之家,江月财薄,做不起司徒家那样的大举。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帮司徒家,少花些冤枉钱!”江月说着就呵呵一笑,将土豆、红薯推到司徒美玉的跟前,又说:“眼下临城的漕米是50文一斗,而这种东西我只收你2文钱一斤!如何?”
“江姑娘,你这举动可真是有些心口不一啊。既有这个善心,为何还要收钱?”司徒美玉说着哈哈一笑,仰着头笑看着江月说:“江姑娘本是善举,如此一来要我等该如何给受惠的百姓交待啊?”
听着司徒美玉这话江月一怔,随即才反应过来,这个小子竟在调侃自己!想着确实也是,自己打着慈善的名义,却还要赚钱,可不就是有些虚伪么?可也没有办法,毕竟那些东西都是靠沐家的地种出来的!江月干笑两声:“嘿嘿,这个东西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毕竟这些东西不是从我的地里长出来的。”
许是闹够了,得了江月这句实话后司徒美玉也没有再作难江月,便笑着说:“家里生意上的事向来是我父亲做主,江姑娘既然有这个心意我也不好辜负。”思忖了一会儿,又对江月说:“这样吧,我回去将这件事跟家父提一下,您呢就将这东西做法先教给临洨楼如何?”
“这本就是我原先的打算!”江月说着就将东西装起来,转手交给掌柜的说:“你先这些东西收到厨下去。”待掌柜的接下东西,江月便转头对小梅说:“你跟掌柜的去,待掌柜的给你安排人手后,便将这些东西的作法教给他们!”
“去吧!”待江月吩咐完,司徒美玉对掌柜的吩咐。
“是!”掌柜的和小梅应了一声,随即朝着各自的主子施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待他们走后江月又对司徒美玉说:“司徒公子若是有空就再坐一会儿可好?小梅手脚挺快的,一会儿等厨下做得了,让他们端上一两个上来您也尝尝?”
“好!”司徒美玉捧着茶碗饶有兴趣地应着。
随后二人又闲聊了两句,江月发现这个司徒美玉还真是人如其名,表面上看着冷冰冰的,实则内心深处却透着温情,虽是个大家公子可从言语中却那些贫苦的老百姓很是同情和赞赏。当二人说到农民的时候,司徒美玉是这样跟江月说的:“现在种地的真的很不易!”
虽只是短短的一句话,但却体现了司徒美玉对农民最真挚同情,而且从语气里却看不到半分的怜悯。这深深地打动了江月,让江月抑制不住表露了自己的心声:“不瞒司徒公子您说,我也是看到了他们的不易,所以才从祁州出来的。一来可以有一番作为,二来也是想要让他们解脱困苦,这也不枉我在这个世上白走一遭。”
“江姑娘真是女中豪杰!”司徒美玉冲江月抱了一拳,手还没有放突然又改了口:“哦,不光是女中豪杰,就许多男子中的豪杰也不过如此!江姑娘虽是女子,却能以身大任,实在令玉佩服!”
“唉!司徒公子过誉了,说起来江月也是自私之人,之所以这样亦不过是想让自己在这个历史中‘人过留名’罢了!”被司徒美玉这么一赞扬,江月很是不好意思。
听得江月这样自剖司徒美玉的脸上表露的不仅仅是对江月的佩服了,那种佩服之情中竟透出了几分震惊,那种震惊竟破口而出:“江姑娘真是玉的知己?”
“嗯?”江月有些摸着头脑。
“啊,我是说江姑娘的为人实在是世上至清至白,坦荡得让玉都有些汗颜了!”司徒美玉说这话的时候耳根处飘上了一抹红晕,许是自己也感觉到了他垂下了眼敛,同时也偏了一下头,轻声地与江月说:“像江姑娘这样的行为处事,正是司徒美玉向往的!”
听明白了司徒美玉的话,江月淡淡地一笑,很是直白地笑着说:“我与司徒公子有些不同,您有父母家人,而我没有,我在这个世上孜然一人,自然是无牵无挂,能够自在。江月图的就是活个痛快!”
“说得好!”猛地楼口处传来一声赞叹,江月与司徒美玉同时转头去看,只见一中年男人稳步上楼,这人一身青衣,头罩蓝色毛绒冠冕,一身的凌冽之气让江月心里竟莫明的紧张。
话说一个男人带着一身凌冽之气上楼,弄得江月很紧张,眼前也就只有司徒美玉熟悉一些,江月不自觉地就就朝司徒美玉寻求援助,哪知一抬头竟看到司徒美玉脸上也带着笑意,像是对正向他们走来的人很是熟悉的样子。江月见到这笑意便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对着司徒美玉问:“你认识这人?”
“别怕,他就是看上去唬人,其实就是一面老虎!”司徒美玉看到了江月对此人的胆怯,笑着安慰道。
见被人看穿了,江月有些不好意思,冲司徒美玉尴尬地就是一笑。
就在二人眉来眼去的一瞬间那个青衣中年男人就到了桌前,也不待江月与司徒美玉招呼就径直坐下,随即操起江月面前的茶壶就在空茶杯里倒了一杯,正要端杯却见司徒美玉与江月面前的茶杯里与自己的不一样,抬手就捶了司徒美玉一拳叫道:“你小子越发地没有规矩了,大哥来了竟只顾自己,快些把你的好东西都掏出来!”
“杨大哥,这里还有位姑娘呢!”司徒美玉指着江月,朝江月苦笑一下。
“我知道啊,这丫头才不会计较这些丁丁点点呢,赶紧那个什么,赶紧给老子拿出来!”这个姓杨的看了一眼江月,理所当然地说道,然后比划了一下江朋与司徒美玉面前的茶碗,见司徒美玉还不动便急了:“哎,我说你小子是怎么回事?老子大冷的天被你喊过来,连口好水都不给老子喝?”
一连几声老子闹得司徒美玉更加尴尬了,冲着江月笑道:“江姑娘,我杨大哥就是这脾气,您别见怪!”
“哪里哪里!”江月客气道,从旁边的竹筒里拿出茶叶,为姓杨的茶碗里放了一些,见着水有些凉了便将火炉上的沸水提了过来,为姓杨的沏上,且周到地提醒:“稍稍要等一下,等茶汤上了颜色再喝才有味!”
“好!”姓杨的嘴里这般应着,手却伸向了司徒美玉面前的茶碗。这个人倒也不是一点儿讲究也没有,他将茶碗拿过来,就将里面的茶汤倒到了一个空杯里,然后喝下。抹了一把嘴说道:“没喝出什么滋味!”说罢冲司徒美玉嘿嘿一笑,且还挑了挑眉毛,意味深长地问着司徒美玉:“不跟大哥介绍一下这小妞?”
“大哥!”司徒美玉受不了地低叫了一声。
司徒美玉这一叫让姓杨的的哈哈一乐,将江月左右瞄瞄后竟对司徒美玉这样说:“你小子叫什么?我看这姑娘长得要多清秀有多清秀,要多有模样有多有模样,难不成还配不上你?”
“呵呵……,哈哈……。”被人拉郎配了江月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怎么?我说错了?”听江月这样一笑,姓杨的脸上泛起了红,有些尴尬地将眼神在江月与司徒美玉的脸上来回地扫。
“你啊!有哪一次看准过?”司徒美玉真的是受不了了,瞪了姓杨的一眼,后又对他说:“这位是知州大人新请来的幕僚,江月江先生!哪是你说的那个什么!”
“又错啦?”姓杨的问完满是尴尬地冲着江月一笑,摸了摸胡子自言自语着:“多有夫妻相啊,不是那个啥太可惜了。”
“茶好了!”江月伸手将杨面前的茶碗盖子掀开,笑着提醒。
“真不是?”姓杨的来来回回地将江月看,末了还是不死心偷偷地问司徒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