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们闹成这样,江月知道今天的晚饭得自己做了,摇了摇头,虽是无奈却带着半分甜就进了厨房房,刷锅洗碗又是一通忙活。一边忙,江月就一边想,其实沐安和小梅真的很幸福。
第二天苏梦君又来找江月,说是带江月去赏梅,江月从不喜这些雅事,觉得有去寒风里受冻的还不如在家里好好地看看她的书,所以就推了。
没有请到江月苏梦君有些失望,不过他很清楚江月的个性,所以也不强求,领上几个门客自己去了。
因着昨夜刚下了一场雪,银装束裹的山水,被嫣红的梅花衬托得显出几分娇娆。这让苏梦君忍不住诗性大发,正在沉思之时猛地看见了一个江月的身影,同时也看到了她身边立着的司徒美玉,苏梦君的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安叔,那是江月吗?”虽然很确定了,但苏梦君还是忍不住转头问苏怀安。
苏怀安顺着苏梦君的眼神看了一眼,低下头答:“是江先生!”
“她不是说不来么!”苏梦君自言自语着,脚下的步子不自觉地就朝江月挪去。
江月正在跟司徒美玉与杨万里说话,感觉到背后一个眼睛在看自己,就转过了身来,见是苏梦君她怔了一下,随即一笑,对苏梦君说:“苏大人,你说的赏梅就在这里啊?”
苏梦君点了点头,并未应声,只是转头看向司徒美玉。
感觉到了苏梦君心里的疑问,江月微微一笑,大方地对苏梦君引荐着司徒美玉:“这位是司徒府的大公子司徒美玉,司徒公子,这便咱们这里的知州老爷,苏梦君,苏大人。”
“草民见过苏大人!”司徒美玉冲着苏梦君抱了一拳。
面对司徒美玉的礼遇苏梦君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随即便将视线又重新移回到了江月的身上,再次问道:“你不是说不来么?”
“是啊!不过司徒公子让我来看他给我划出来的地,我就来了!”江月说着就望了司徒美玉一眼,随即收回眼神笑着跟苏梦君说:“过两天大少爷就要来了,我不来瞧瞧大少爷来,我一问三不知不好交待。”
“原来是这样。”苏梦君看了一眼司徒美玉,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声。
对这一声长叹江月觉得有些莫明其妙,反观司徒美玉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回过头来又看苏梦君,见他的脸上透着隐隐的阴霾大觉不好,忙打开话题问苏梦君:“啊,府里的人都到齐了啊!”
“过去打声招呼吧!”苏梦君朝那人群看了一眼,淡淡地跟江月说。
“好啊!”江月大方地应着,苏梦君立马移步,就在他刚移了一步半的时候就听见江月跟司徒美玉说:“司徒公子也过去跟他们认识认识?”
男人最是了解男人,从苏梦君朝这边走来的时候司徒美玉就看到了他对自己的敌意,虽然司徒美玉是很喜欢江月,但他自认为自己对江月的喜欢还远没有达到用自己的家族做赌注的份上,所以司徒美玉拒绝了江月的邀请:“不了,我家里还有事,既然苏大人在这里江先生你就跟他一起回去吧,我先走了。”
“……”这个司徒美玉居然将自己一个人撂在这里!江月有些气恼,她是最不喜欢跟府衙里的门客们在一起的,但人家话已经撂出来了,自己要再有什么异议就太暧昧了。所以江月只得点了点头,轻嘱了一句:“让车夫把车赶慢些。”
“有劳关心,我会的。”司徒美玉冲着苏梦君点头致意后转身就走,不仅言语中透着对江月的疏离,就是行动上也透着几分疏远。
看着这般离去的司徒美玉,江月不自觉地就皱起了眉头,一边跟着苏梦君走一边嘟啷道:“这个司徒美玉可真怪!”
“我倒觉得他有自知之明!”苏梦君说完正好见江月闪了一下,忙伸手将江月扶住,温言细语地说道:“小心。”
“你说什么?”江月没有听清,只觉得不是什么好话,便问。
“没什么!”苏梦君应着把着江月胳膊的手紧了一些,且小心地提醒着江月:“别管别人了,小心脚下的路吧,雪地里滑!”
这话说得温情可在江月的耳朵里是怎么着都觉得别扭,可又不好明说,便抽回了自己的胳膊快走了两步。不等苏梦君追上便冲着那些门客们高喊:“各位前辈都在啊?”
“江先生好啊!”
“江先生今天真是光彩照人啊!”
“天气这么冷,江先生不多穿一些?”
“来来来,江先生你瞧瞧这株梅花!”
这边江月刚开口人还没有走近,那边一堆的老少都朝江月搭起话来,乱哄哄地一团好不热闹!尤其是那位据传说是苏梦君师兄的田某人,竟朝伸手搭住了江月的胳膊,拉着江月就去看他刚才遥指的梅!
“田兄!”苏梦君看不得江月胳膊上的那只手,沉声喊着。
许是自己也觉得自己举动太过,田某人听到声儿就连忙把手撤了回来,不过还是领着江月往前走,且走到梅花树跟前却不跟江月说梅,反而说媒:“江先生,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呢?推了我们大人的面子,却跟别的人出来赏梅,太伤人了。”
这个田某人向来口无遮拦,对这种人生气是不管用的,江月知道只有把话挑开了反而有效。所以她笑了笑,说:“我想在临城推广种土豆、玉米等高产农作物,司徒公子愿意给我提供一些好地,所以今天过来看看。”
“那也不该今天来啊!”田某人显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面对田某人暧昧的语调江月脸不红心不跳,理直所壮地解释着:“大少爷过几天就来了,要跟临城的各位老爷们商议用种的事,我如果不来看看地到时候怎么跟大少爷说?我是求人的人,总不抠着时间要求人家司徒家吧?”
田某人让江月一明再明的把话挑开,也没有什么话说了,干咳一声讪笑道:“说得也是。来来来,咱们看梅,这可是好梅啊!煮酒、烹茶都是上品!”说到烹茶田某人一顿,转过头来冲江月谄媚地笑着,笑得江月头皮发麻的时候才说:“江先生,说到茶我有一事相求!”
“行,二两银子一斤,我那里还有三五斤,你要要,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上次江月拿了一些茶叶给苏梦君,苏梦君让田某人尝了,至此后这人就缠上了江月,非得让江月答应送他一点。要是他平时积口德,江月送他二三两倒也无妨,只是这人口太坏,江月不想送给他。
一听钱,田某人顿时就蔫了,瞅了瞅江月很是怒气不争地对江月叫道:“我说你这个女子,抛头露面已经是惹人诟病了,不知道收敛还不说竟还张口闭口地提钱,你觉得你现在的名声还不够好听,还要惹得一身铜臭味?”
“铜臭味又怎么了?总比酸味强吧?”江月微微一笑,转身就走。
见江月就这么走了田某人气得跳脚,可又碍于苏梦君在场不好发作,只得愤愤地瞪了江月一眼气鼓鼓地回到人群。
江月这个人可不是好惹的,她才不会吃闷亏呢,见着田某人还没有好脸色,便大大地来了一个笑脸,向他说道:“田先生你这又何必嘛,你既喜欢品那茶就出几个钱又怎么了,至于对我甩这样的脸子?”
大伙一听便知道田某人沉着脸是为哪般了,因着他那张嘴向来都不讨人喜,众人又听说他向江月强索茶叶的事情脸上都露出了鄙夷的神情,就连苏梦君也一样。顿时,田某人的脸一瞬间就变成了猪肝色!
听说田某人早年在家乡也算是一号人物,十一二岁就中了秀才,因着文采犀利很是有些名声,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此人从十五岁后就命运不济,考举人考不中,娶个老婆怀着孩子摔了一跤就成了一尸两命,再后来家里又遭了一场莫明大火,经此变故后父死母亡。从此后他便不再应试,只是靠给人做些文书工作养活弟弟妹妹,虽说清苦倒也过得去,只是命运作弄,弟弟十五岁参了军去的当年三十就被人抱着骨灰坛回来了,第二年妹妹出嫁,却不想坐在轿子里也能被闷死!从那以后田某人就在乡亲们的眼中不成了灾星,议论他的人多了,他也在别人的议论中变了。在家里混不下去了他便出来混日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际遇让他遇见了苏梦君,也不知道苏梦君出于什么样的心情就收留了他。
许是早年的打击太大,田某人养出了一张臭嘴,在苏梦君的幕府里从不招人待见,而且他个人又因可怜的自尊作崇,从不多拿苏梦君一丁点东西,所以在苏梦君的幕府里他也是最清贫的一个。所以他才会在江月提到钱时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江月自然是不知道这田某人有这些隐情,但是苏梦君却是很清楚的,他见田某人下不得台来,便过来解围:“别说他不乐意,就我也不乐意,上次我去你那儿可见着有一大缸子,可怎么只给我了一小包?也忒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