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马车里江月看到沐春阳躺在爬车里,肩头耸一耸的,心里奇怪,便用脚踢了踢他,喊道:“让开一些!”
这次沐春阳特别地乖,虽然没有起来,却挪了位置,不过圈着头的胳膊把头脸挡得更严实了。江月因想着还有几块地的事,便拿出了地图看了起来。这时候的马车可不比二十一世纪的汽车,车不稳路不平的,看了没一会儿便有些头晕眼花哈欠连天了,江月索性不看了,将图纸放下来后才发现沐春阳还原来的那个姿势躺,便又踢了踢他:“爬着就爬着,可得把牙护好啊!要再磕掉,可不许赖到我头上!就是赖我也不认帐,听到没有?”
“哼!”沐春阳的鼻子里哼哼了两声,然后往右一翻,背对着江月躺着去了。
江月只当他孩子脾气又犯了,也不跟他计较,打了一个哈欠抱着暖炉靠在车壁上。正要合眼,突然看见沐春阳的鞋已经湿了,便喊他起来,说:“你怎么穿的这鞋啊?没有靴子吗?”沐春阳没有理她,江月将他的背瞪了一眼,弯腰一瞧这才发现,不仅鞋湿了,就裤腿也湿了好一截。江月顿时没有好气,又踢了踢他,想叫他起来把鞋脱了用暖炉暖一下,可是沐春阳就是没有反应,江月没辙,只得将暖炉包好放到他的两腿间。暖了一会儿后又将暖炉换到另一边,来来回回地换了几次沐春阳的裤腿倒是给暖干了,只是那鞋还湿得厉害!
“往里来点儿。”江月推了推沐春阳,待沐春阳动了一下便将暖炉放到了沐春阳两脚的中间,让他的靴子也暖一暖。
不一会儿又到了下一个地方,马车停下时沐春阳动了一下,江月怕他下去再把脚给弄湿,便说:“你别下来了!”
“要你管!”沐春阳一点儿也不领江月的情,不待江月反应过来他先跳下了马车,待江月拿着小箱子下来时又一把夺过小箱子朝着沐安就走了去。
江月也管不了他,就随他去了。
这一次不需要江月来来回回地说,沐春阳与沐安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还不等江月开口呢,沐春阳便把相应的图纸找了出来,然后去了河边打水,接着就把水位的高差精准地量了出来。
接下来的几个地方也是这样,沐春阳表现得特别好,可江月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隔三岔五地挤兑一下沐春阳又没有反应,江月也觉得老大没趣便不逗他了。
等他们回来已经天黑了,江月怕沐春阳感冒,一进门便让小梅为他煮了一大碗姜糖水,可恨这小子愣是不喝。江月想起这几天沐春阳吃饭时,一不小心咬着生姜的样子,知道这小子不喜欢吃姜,便对小梅说:“不喝就不喝吧,你去烧一桶水,里面放点生姜让他洗个澡吧!”
“唉!”小梅应了一声转身就走,临到门口了回头看了江月一眼。
“你看我做什么?”江月觉得小梅这眼神特怪!
小梅呵呵一笑,冲江月说:“小姐,其实你还是挺关心六少爷的!”
“去去去!我才懒得关心他呢,我只不过是看在老爷、夫人和大少爷的面子罢了!”江月说完戳了戳火炉,转手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听得江月这样说小梅又笑了,眨了眨眼睛将门关了上,然后去了厨房为沐春阳把水烧好,等放到沐春阳的屋里叫沐春阳泡澡时小梅好心地提了一句:“六少爷这可是小姐让我专门给你烧的,快洗吧。”
沐春阳没有理小梅这岔,眼睛看到了水里有东西,伸手捞了一把,捞出一块大生姜出来,眉毛立马打起了结:“当我是生猪肉呢?有洗澡放大料的吗?”
“小姐说生姜祛寒,你不喜欢喝姜糖水就用生姜泡泡好!”小梅一边为沐春阳找着换洗的衣服,一边说着,回过头来瞧见沐春阳把生姜都捞了出来,想要劝上两句又怕沐春阳急便叹了一口气,把堂屋里的火炉提了起来,然后说:“那你洗吧,水凉了就加些热水!”说着就将两铜壶主到了火炉上,然后拉上门出去了。
待小梅一走,沐春阳脱了衣服下了水,感觉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舒服钻进他的皮肤,他想许是因为水里放了生姜的原故便又伸手将自己捞出去的生姜放回到了水里。
吃过了饭后江月又回到书房里,把今天收集到的资料刚整理完便听见了院门开的声音,原来是沐耀辉回来了。江月听见小梅的声音便立马从屋里出来,把自己今天收集到的资料跟沐耀辉说了,沐耀辉一边听她说一边洗漱,等江月说完他也洗漱干净了,示意江月到书房去。进了书房沐耀辉说:“看来工花的功夫还真不小,要不这样,我回去把冯五他们两个小子给你调过来?”
“这最好不过,他知道怎么‘改地为田’。”江月一听要调熟手过来很是高兴,笑了一阵又说:“我看把冯大小的媳妇儿也一起叫来吧。平时在家里和小梅也可以做个伴儿!”
“恐怕不行。”沐耀辉摇了摇头,说:“他媳妇又有了,来这里反生麻烦!”
江月一听是这样便算了,与沐耀辉又说了一会儿便各自歇了。
第二天一早江月就随沐耀辉去了司徒家,根据头天自己收集的资料把工序跟司徒美玉详细地说了一下,司徒美玉也觉得费的功夫不少,不过却没有一点儿退缩的意思,倒是让江月高兴得很。
“这‘改地为田’虽是麻烦,倒也不是最麻烦的事。”江月说着就将她绘制的洨河沿岸的地形图拿了出来,用笔将要“改地为田”的地方圈了起来,说:“我原来是这样想的,沿着洨河‘改地为田’,可以省去筑造水渠的工序,可是昨天我一去看,才发现我根本就是一异想天开。洨河河床地势、水位都不可能直接引水到田里!而且更要命的是,洨河两岸的地都不平,不同程度地存在斜坡现象。如‘临水湾’、‘杨水沟’这两处,坡度尤其大。我算过,洨河水位与地的最高位置的高差竟达十米!要想把这两处的地改成水田,必须做‘梯田’,可是十米的高差水怎么过去?唯一的途径就是从上游的河岸上挖一条水渠,让水渠沿着官道一直往西,在‘临水湾’、‘杨水沟’两处开水闸口!”
“这样算来工程确实不小!”杨万里仔细地听着江月的话,很认真地扳着指头算着工程量,等江月说完便感叹了一句,接着又估量了一下花费,说:“我估算了一下,如果把这水渠修成,少说也得一万两银子!咱们是不是可以从‘临水湾’、‘杨水沟’这两个地方筑水渠!”
“不行!”江月一口就否定了杨万里的提议,她说:“我仔细算过,在这两处修得的水渠要浇灌这两处的水田必须要筑十米的坝!这样一来,如果遇上汛期就麻烦了!”
说到这里江月停了一下,趁机沐耀辉插嘴说:“咱们可不可找些别的办法?不要水渠引水?”
江月一听就笑了,心道,难不成你们还有抽水泵?“这怎么可能,水往低处流,水位不到地方怎么可能乖乖地到田里?”
沐耀辉笑了笑,说:“话是这么说,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众一听眼睛都亮了,齐齐地看着沐耀辉!
“这办法还是春阳跟我说的!”沐耀辉转过头来笑着看了一眼江月,拿起江月手中的铅笔,在洨河上就画了一个图形,虽然画很粗糙,可任谁都能看出来这是什么东西!
“大哥,你是说用水车?”看着纸上的图形江月哭笑不得,她承认水车可以把水带到田里,可是洨河沿岸的地可有数十顷,那得用多少水车?太异想天开了!
见江月一脸不认同的样子,沐耀辉又笑了,从袖子里拿出了一纸来,摊开来却是一张图纸,这图比江月自己画的还要详细,上面是将洨河沿岸的每一块地改成良田后的样子,对每一块田与洨河水位的高差都有明确的标注。沿着洨河十数里,时儿稀时儿密地画满了水车,还有水车与田联接的高架水渠。且不管适用性如何,单单从画面上看倒是甚为壮观!
“画倒是好画!”江月点了点头,却对此法的可行性充满了疑问。
司徒美玉不擅农事,他一直看着却从来没有说什么,直到江月提起了自己的质疑后才说了一句:“这个法子倒可以试试!”见江月一怔,司徒美玉就笑了,说:“我有一个朋友,母亲特别喜欢养红鱼,红鱼挑剔必须活水才能养活。可是他们家与河虽不太远,可河水的水位太低。他便在河里置了一个水车,然后就把河水引到他们家院子里了!”
“养鱼是养鱼,它能用多少水?”江月摇了摇头,还是觉得此法不可行!
司徒美玉笑了笑,望了望门外说:“今天谈得也累了,要不我请你们出去游玩?”
江月一听这话便知道他要请大家去哪里了,笑着问道:“怎么要让我去看看你那个朋友家置的水车?”
“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司徒美玉一笑,朝着杨万里眨了眨眼。
“你做得这么明显,丫头又不傻岂不明白?”杨万里很不给面子地站到了江月这边。
江月想了想,觉得去看看也好,便说:“也好,只是中午得你管饭!”
“这还用说!”司徒美玉说着就站了起来,跟身边的吱会了一声,然后就招呼着大家起身。沐耀辉和杨万里却说还有别的事,没有办法江月只得跟司徒美玉两个人前往。
出了司徒家往东走出了城门,又往北走了差不多二十里地,来到了一个山沟里,入了山沟往里走了差不多五里地,便来到了一座大宅子前面。司徒美玉却没有领着大家进宅子,而是从宅子面前穿过又走了差不多一里地,才停了下来。打着马儿来到车外,掀开江月所在的车帘子,说:“到了,你出来看看吧。”
这个路可不比城里的官道好走,江月的骨头都快给颠散了,一听到了连忙从车里钻了出来。
“看,就是那里!”等江月一出来司徒美玉便急不可待地指着某处对江月说!
顺着司徒美指的方向一看,江月惊讶得差点儿叫了出来。
湾湾的山泉水叮咚作响,高高的水车吱嘎嘎地叫着,清澈得几乎透明山泉水便被吱嘎嘎的声音带到了十米高的高岗上。一个只有不到五米宽、两米深的水涧竟能带动直径近十米的水车,这如何不能让江月惊讶呢?
看了一会儿江月也看出问题了,这里山涧水里从高处落下,水流湍急,而洨河河水却比较平稳,江月想这里能带动十米直径的水车,洨河水能带动吗?
“找一个工匠好的师傅做一个水差不多一天就做出来,要不咱们去做一个试一试?”司徒美玉说完又与江月说,他的这个朋友很是懂水利河道这方面的事,主张让他一起去看看洨河看看,也让他出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