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春阳他们三个沉浸在划拳的乐趣中,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江月与掌柜的谈话,兀自高兴着。看着他们这样江月看了看那笔墨,不自觉地又笑了,不过她并没有急着实施自己的计划,而是笑着给沐春阳等人夹菜劝酒,等酒菜都吃得差不多了江月这才笑着叫停:“好了,咱吃也吃了,喝了喝了,该干些正事了!”
一听这话沐春阳立马打了一个激灵:“什,什么正事?”
“别急嘛!”江月嘿嘿一笑站了起来,沐春阳他们虽然不知道要干什么,但也都跟着她站了起来退到一边。对三人的反应江月很满意,笑着将他们领到了店老板放笔墨的地方,转过头笑着对于沣说:“我听春阳说你写得一手好字呢!今天你也让我见识见识?”
于沣连连客气:“哪里,哪里,只是一般般而已!”
“别客气嘛!”江月笑着伸手将笔忝足墨,然后从托盘里抽出一张纸用镇纸压好,然后把笔递了过去,说:“写写!”
“写什么?”有了几年前的遭遇,又有沐春阳平时添油加醋地夸大,于沣早已经对江月没有了抵抗能力,他虽然心里很清楚这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但还是伸手接过了笔!
“你们说写什么好呢?”江月转头问沐春阳和于洋,虽是问了却没有打算让他们回答,因为她马上就先说了答案:“就写‘纨绔子’三个字吧!”
“纨绔子?”沐春阳一听这三个字的第一反应是惊叫起来,他的第二反应就是马上快跑!
不过沐春阳脑子反应得快,也快不过早有准备的江月,他刚一有要跑的反应,江月一个错步就拦住了他的去路!
“干什么啊?”江月笑得极灿烂地望着沐春阳。
“没,没什么,我刚才喝多了,想上个茅房!”沐春阳结结巴巴地答着,眼睛像痉挛了一般直给于洋和于沣使眼色!
沐春阳打什么主意江月一眼就知道了,她将沐春阳往前一推,然后将沐春阳按在凳子上,一边接起于沣失手掉在地上的笔,一边说:“我早就给你说过,你就算躲,也只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就算你把十五也躲过了,总有一天会落在我的手上的!”自言自语一番,她也将笔上的杂质取除干净,猛地转头对于沣、于洋两兄弟问:“你们说是不是?”
于沣、于洋哪里知道该怎么回答,怔怔地望着沐春阳,又怔怔地看着江月,虽然他们不知道江月将会做些什么,但也明白,今天这一遭自己是逃不过去的。想到这里不由得哀怨地看了一眼沐春阳,心道:“早知就不理你小子了!”
江月正在重忝墨,猛听见于洋自言自语,说自己不该帮着沐春阳从家里逃出来到学馆里避难。江月冷笑一声:“现在才知道?晚了!”
短短一句话,整得于沣、于洋两人禁不住地打了一个激灵!
“拿吧,写!”江月又把笔交给了于沣的手上!
于沣看了看沐春阳,无奈地摇了摇头,颤抖着手在雪白的纸张上规规矩矩地写了“纨绔子”三个大字!
江月看罢,笑着说:“确实是好字,好字啊!”
“这样行了吧?”于沣听见江月的赞美,不仅没有松口气,反而悬起了心胆!
“别着急嘛!”江月拿着纸轻轻地吹着,不紧不慢地说着。
沐春阳都快被江月折磨死了,心想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索性对江月大喊:“说吧,你到底要怎么样?给个痛快!”
“好!”江月大声地应了一声,拍了拍掌,笑着说:“是个男人说的话!那我就给你个痛快!”
江月说着就又把笔忝上墨,将笔递给于洋,说:“沐春阳,你有两个选择:一,你现在跑,让我追上把胖揍一顿,摁在地上捆住,再在你的额头上写上‘纨绔子’三个字,拉着你在这深泽县城里的大街小巷全走个遍。回到家后我就把你在真定府干的事儿告诉老爷和夫人,让他们替我出气;二,你乖乖地让于洋在你的额头把那个三个字写上,然后由他们两个陪着,去下楼下给每桌的客人请一杯酒。回到家里,我替你在‘念书’的事情上说情!”
“你……”沐春阳一听,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关我们什么事儿?”于洋、于沣兄弟一听把自己牵涉进去了,不干了。
面对二人的质问,江月一眼就瞪了过去:“怎么不关你们的事儿?这帐我本来是要在家里算的,是谁帮他骗过家里人从家里捞出来的?”两个人立马就给问住了,正要狡辩又听江月说:“你们三个不是号称‘同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好兄弟吗?上刀山,下油锅都不怕,我就让你们陪着他在楼下溜达一圈我就不愿意了?”说着江月脸一沉,语气很不善地说:“就算你们不愿意,恐怕也由不得你们!从第一见着你们,跟沐春阳过节你们都份!我现在非常怀疑,沐春阳在我脸上作画的事就是你们支使的!”
“天地良心,没有这件事啊!”于洋、于沣一听江月把这件事也栽到了他们的身上,一下子就急了。
这一急不好,啪嗒一声从于沣的袖子里掉出一个纸叠来,江月倒没有当一回,可于洋、于沣以及沐春阳见到这个纸叠面色唰地一下就白了,而且于沣还禁不住惊叫了一声。这一下子就引了起江月的注意,她一把就推开了弯腰下去抢纸叠的于沣,然后飞快地将纸叠捡了起来!
“死定了,这次是真的死定了!”看着江月把纸叠打开,于洋缩起脖子躲在了沐春阳和于沣的身后!
江月把纸叠打开,看到了两幅画,还有两幅画上的题跋,她不怒反笑:“好,很好!这真是太好了!画得生动,写得潇洒!不亏是读了十几年圣贤书的读书人,确实不一样!”
“啪!”江月刚还笑了,转眼间就变了模样,脸色一沉,低声喝道:“愣着干什么?写!”
“啪嗒!”一声脆响,于沣手上的笔又掉到了地上。
“捡起来!”江月将手中的画撒得粉碎,扬手扔到了三个人的脸上,说:“磨吧,我告诉你们,真把我给惹火了,有你们三个好受的!”
看着江月的样子,三个人都知道江月是说得出来做得出来,再也不敢担搁,想跑的人,跃跃欲试为逃跑做准备,想要妥协的人试探性地看着彼此!
就这样沉寂了一会儿,江月的耐性用光了,一把抢过于沣手上的笔,然后飞快地抓住于沣的胳膊往桌上一按,吐了口唾沫在于沣刚才写的纸背后,啪地一声就给他贴在了背上,然后说:“就算你要跑,你也得带着它跑!”
“沐春阳!”于沣见江月把纸贴到了自己的背上,又气,又急,又悔大声地叫着沐春阳的名字!
江月放开了于沣,把笔又塞到了他的手上,指着于洋说:“给他写一张,也贴到他的背上!”
刚才江月出手可不轻,让于沣深刻地认识到自己想要在江月的手上逃跑是不大可能的,所以很认命地又写了一纸,拿起来对着于洋说:“五弟,咱们就认命吧!”
于洋刚才本来就有妥协的意思,又见了江月那般身手,哪里还敢说什么,瞪了一眼沐春阳后如临刑场般地点了点头。
新一张“纨绔子”贴到了于洋的背上,这下子该着沐春阳!江月笑了,将于沣手中的笔又拿了过来,然后忝足了墨,递给沐春阳说:“你写得字也不差,不亮一亮太埋没了,请吧!”
“铁嘴鸡,你别太过份了!”恼怒的沐春阳一把就朝笔打去。
江月手腕一绕,躲了过去,哼哼冷笑两声,朝沐春阳问:“你是想尝一尝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滋味儿是吧?”
“我不写!”沐春阳大声地吼着。
“由不得你!”江月也不客气地吼了回去,弯腰去捡笔。
就趁着江月弯腰捡笔的时候沐春阳在江月的背后推了一把,看着江月一个踉跄扑倒在地沐春阳一喜,大声地对于家兄弟说:“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跑?”
于家兄弟被这一声给惊醒了,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江月这次摔得可不轻,吃疼地从地上撑起来,沐春阳与于沣、于洋早已经跑下了楼!她正要追,就听见沐春阳哎哟地叫了一声,接着就是人从楼梯上滚落下去的声音。江月心中痛快地大骂道:“这就叫报应!”骂完后的江月心里舒服多了,站了起来,拍掉身上的灰,然后一瘸一拐地往下走,走到楼梯处她就怔住了:“他们围在那里干什么呢?”江月自言自语,撑着疼痛的膝盖往走了下去。
店老板一见江月下来了,连忙跟他说:“姑娘,跟你来的一个小公子摔着了!”
“铁嘴鸡,我跟你没完!”人群里传来了沐春阳的狼嚎一般的声音。
江月一听气又上来了,拨开人群,抬起了腿,准备给沐春阳一脚的教训,可待看到沐春阳后她又给惊住了:“你,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还不是你害的!”沐春阳蜷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叫着。
看着沐春阳裤腿上渗出来的血江月一下子就急了,连忙把人推开,蹲下去,就要挽沐春阳的裤腿,哪知让沐春阳一掌给推开了。江月又气又急,回来一把把沐春阳的手擒住威胁道:“你再乱动!”这威胁果然有效,沐春阳虽然不甘,到底还是让江月去摸他的伤处了。
江月摸一渗血的地方,沐春阳就杀猪般的惨叫一声,江月大叫不好:“该不会是断了吧?”
“铁嘴鸡,我跟你跟你不共戴天!”沐春阳□□着还不忘跟江月宣战!
“等你好了再说吧!”江月故意在沐春阳流血的地方按了一下,顿时让沐春阳倒吸凉气起来。所以有人说粗暴的手段有时候也是用的,江月这一按还真让沐春阳闭上了嘴,安静了,这才让江月有那个心情去理清理思。她想了想,转头问店老板:“附近可有正骨的医馆?”
“有有有有。”店老板连连回答,然后指着门外对江月说:“从这里出去,往右手拐,看见街口又往右手拐,穿过两个小巷子口,就有一家!”
江月听着仔细地记下,伸手将沐春阳的腰、背摸了摸,问:“除了腿,还有哪里疼!”
“哪儿都疼!”沐春阳呓呓吖吖地叫着!
按江月的想的想法她背沐春阳过去,让沐春阳这样一说她不敢轻易动手了,只得对店老板说:“可否请您把那位正骨的先生请到这里来?”说罢指着沐春阳给他解释:“他哪儿都喊疼,我不敢动他!”
鉴于江月刚才的大方,店老板二话不说就把店里腿脚最快的伙计使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