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马车,江月和沐春阳对坐着,沐春阳一直都仰视着江月,直看得江月不自在了才问:“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我在想你怎么不把那些钱贪了呢?”沐春阳在心里补了一句:两百两的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大感意外吧?”江月笑着反问,见沐春阳点头便哈哈一笑,扯了扯沐春阳头顶的发带,说:“告诉你,这就是情操!知道吧?”
沐春阳一听立马就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然后呲了一声说:“我看不出什么情操来,我就看见你抽疯了!”
江月气急,伸手就要去打沐春阳,却不想沐春阳早有准备竟给闪开了,还嘻嘻哈哈地数落江月往日抠门儿的事迹,气得江月扑过去把他摁在车板上就一通死掐,直到沐春阳求饶了才将他放开。
虽说差点儿被江月掐死,沐春阳却一点儿也没有生气的样子,不一会儿又欺到江月的跟前,笑着对江月说:“铁嘴鸡,你这一招够狠的啊,别说是那个秦三郎,就是张三,李四,王麻子也不敢上前求亲了!”
“啊?”江月故作惊讶状,然后迅速地捂起了脸,一副伤心欲断肠的样子叫道:“那我下半辈子该怎么活啊!我的命真苦啊!”
“别装了!”沐春阳推了江月一把,见江月还那副凄凄哀哀的样子便说:“你别装成这样行不?头晌进城的时候,看到你拽来拽去的我差点儿把胆汁吐出来。”
江月当然知道沐春阳把事情夸大了,但还是哈哈地大笑起来,瞅着沐春阳眨了眨眼睛,问:“回去的时候怎么说不用我教你的吧?”
“那看你给我开什么条件了!”跟老虎处得时间久了,那种畏惧之心也渐渐地消失,沐春阳现在也敢跟江月谈条件了。
“行啊你,敢跟我提条件了,不错,有长进!”江月呵呵一笑,伸手就揪着沐春阳的耳朵拧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疼得沐春阳呲牙咧嘴,可他就是不叫!江月瞧了倒放了手,拍了拍,说:“我知道你要我做什么。”看了看沐春阳,江月收起嬉娱,很是正经地对沐春阳问:“你真不想读书?”
“我也不是不想读书,只是不想走仕途。”沐春阳也不嘻嘻哈哈了,正经地问答着江月的问题,见江月不语便说:“你在官场中也混迹一年了,里面的蝇营狗苟你多少也有些了解,不是吗?我不喜欢那些东西,加上这次因着你的事,我就更不想走仕途了!”
沐春阳所说的“因着你的事”,是指朝的几势力因为自己的利益来请江月的事,虽然他们每次来都是客客气气,不管是对江月,还是对沐家人都很礼待,但是沐春阳还是感觉到了他们隐隐地透出来的那种强势和逼迫。同样的,江月也有沐春阳一样的感觉,对此江月感觉到很是气愤,同时也很无奈。
“我知道父母对我期望很高,这次恩科举试我会去考的,我也一定会全力以赴为家里拿个‘举人’的名头回来。”沐春阳说到这里顿住,望着江月说:“铁嘴鸡,你上次跟我说的话我都听进去了,你这次也听进去我说的话行吗?帮帮我,我爹娘最听你的话了,你把这一年见到的那些污垢给他们一说,他们肯定会进去的。铁嘴鸡,我求你了,行吗?”
“唉!”江月悠悠一叹,扯着沐春阳的发带说:“你实在不愿意那也没有办法,我试试吧,但是不一定能够说得通。你也要做好准备!”
“你去说肯定没有问题!我在这里先谢过了!”沐春阳笑着给江月长长地作了一揖!
两个人说着话便到了沐家,江月让沐春阳把给二老买的东西带去,自己拧着自己的东西回了自己的院里。快晚膳前徐妈妈来了,跟江月说:“老爷和夫人请先生过去吃饭呢!”
“好,我一会儿就来。”江月答着便从大包小包里拿出一个布包,递给徐妈妈说:“听说妈妈和张管家腿寒?这是我在真定得的方子,今儿又去城里配的药,你拿去吧!”
“这,这怎么好意思!”徐妈妈简直受宠若惊,连连推却!
江月把东西塞到徐妈妈的手上,说:“那方子包在药外面的,那药是用酒和了外敷的,敷在什么地方方子都写着呢!张管家识文断字,他一瞧就明白。哦,这方子不论男女,都可以用!”
“好,那我就收下了!”徐妈妈说着就将东西收下,然后一再感谢后便走了。
因着明天就要回赵州了,要收拾的东西又特别地多,虽说有小梅管这些事,江月也不好直接当甩手掌柜,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有无遗漏,把遗漏的跟小梅说了这才去沐夫人的院子。
去了沐夫人的院子,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江月陪着沐夫人坐着说了一会儿话,后来沐春阳来了,一个劲儿地跟江月使眼色,被沐夫人看见了,问:“你们有什么事?”
“啊,没什么,春阳说他想跟我去赵州,顺便让苏大人指点一下他的学业!”江月一时忘了说进京会考的事,便胡乱地扯了一个理由。
沐夫人一听是这事欢喜得不得了,连忙把沐春阳搂进怀里,亲啊,肉啊地叫个没完。
“会考!进京会考!”沐春阳不敢出声,用着口型来跟江月说。
江月恍然大悟,捂着嘴一笑,然后朝沐春阳点了点头,随即又把话题扯开了。
又陪着沐夫人说了一会儿,徐妈妈来说饭菜好了,问是否传膳,沐夫人连忙叫传,刚叫了下去沐老爷摆着阴沉沉地脸色走了进来,跟随他一起的还有沐耀辉脸色也不大好!
见着这父子的脸色,沐夫人大惊,连忙问:“你们这是怎么了?”
“唉!”沐老爷看了一眼江月,沉沉地一叹。
“老大,怎么回事?”见沐老爷不说,沐夫人便转头问沐耀辉。
沐耀辉也看了一眼江月,然后同沐老爷一样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说:“秦家退亲了!”
“什么?”沐夫人大吃一惊,要知道江月和秦家三公子的事才刚说破,还没有下定呢,怎么就退了呢?
见沐夫人不信,沐耀辉便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原来父子二人今天被秦家请去商量种粮的事,刚开始还好好的,秦老爷待沐老爷亲热得就跟亲兄弟一般,还嬉娱着互称亲家,哪知道晌午过后秦家三公子回来了,叫嚷着要跟哪一个刚守寡的表妹成亲。秦老爷当然不干,父子俩争执中便将江月在县城饭馆打架的事吵了出来,刚开始秦老爷还不当一回,后来秦家三公子将江月如何顶那人的命根子,如何爆粗口添油加醋地学了一遍,秦老爷的面色就不大好看了。望着沐老爷虽没有开那个口,但却透了那个意思。
江月会武的这个事沐老爷是知道的,他相信江月打人,但绝对不相信江月会那么下作地下手,更不信江月会说出那些粗俗不堪的话,又听说秦家三公子要娶守寡的表妹,便揣度他是因为要娶表妹而弃江月,沐老爷气得不行,不待秦老爷开口他先拒绝了这门婚事!并严辞训揭穿秦三公子为了娶表妹而不顾信义的虚伪面具,然后气愤地就回来了。路过褚家的时候遇着了在褚家谈事情的沐耀辉,听得沐耀辉说褚家几个弟兄议论江月的事气得不行,若不是沐耀辉拦着,他非冲进褚家大闹一场不可。
听完这一切沐夫人看向了江月,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说:“既是如此,就罢了吧!”说着招呼父子人上座入席,一家人闷闷地吃起晚膳来。
看着沐老爷被气得那个样子,江月心里特别地内疚,转头一瞧,见沐春阳对着自己做鬼脸,江月唬着脸就瞪了回去。
这一切都落在了沐夫人的眼睛,她不由得又是悠悠一叹。
晚饭吃毕,沐老爷和沐耀辉交待了江月几句便走了,留下江月和沐夫人对坐。
“月儿!”吃罢了茶,沐夫人轻声地喊道。
“在呢,什么事?”江月听到沐夫人喊,手上就是一抖,还好她反应快,要不然那上好的青瓷就报废了。
沐夫人伸出了手把江月拉了过来,与自己坐在一起,看着江月说:“你既是不喜欢又何必应呢?你啊!”
“我错了!”江月咬着下唇好一会儿才憋出这么一句。
“好,以后我再也不给你办这种拉郎配了,啊?可是月儿,你年纪不小了,这些事也得考虑了。上次你大哥回来就跟我说了,那个苏大人对你有意思的事,我当时心里头就是一紧。不瞒你说,我们娘家也是出过官儿的,深知那些深宅大院儿不是你能呆的地方。头次听春阳说你拒绝了苏大人,我心头就是一喜,那个秦家三公子是我挑了许久才挑中的,原以为他是丧了妻,又看中你的本事,你过去该不会受委屈的。哪知道他却是那么一个人!如今倒好,让他一张妇人嘴把你给说得……,哎,以后就算我们有那个心,在深泽也未必能给你找到一个合适的了。所以,你以后在外面,得多加留意,知道吗?”沐夫人拉着江月的手,左一声叹,右一声叹。
听着沐夫人的话江月感觉到幸运极了,不自觉地就偎依在了沐夫人的怀里,抱着沐夫人说:“我就算一辈子不嫁,我也是觉得幸福的!”
“我们的傻月儿了!”沐夫人被江月这句话感动得眼泪直流,抚着她的背好生地疼爱!
第二天一早,江月收拾东西又要起程了,按照原先的计划,是先去赵州,把赵州的事情安排妥当了再去真定,不过前几天江月收到了苏梦君的信,告诉她,她今年的重点要放在真定。这样一来,江月的回程就要轻松得多。
这次回真定除了路程缩短减少了江月的痛苦外,沐春阳的跟随也让她的旅途多了很多的乐趣!
“就你会瞎说!”江月嗔了沐春阳一眼,哪里相信于沣兄弟有那么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