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了,乡绅得知她无依无靠便收留了她,在她的要求下还给了她一块临近河边的旱地。让江月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小块旱地,竟改变了整个天下的粮食格局,也拉开了江月在古代的事业之旅。同时也把江月扯进了一段淡如清水,却柔如春阳一般的爱情里。
且看穿越女,如何在古代事业爱情双丰收。
第1章:
一缕朝阳从窗户缝穿过,再钻进半掩的青纱帐,照射在了还在熟睡人儿的眼睛上。初春的阳光特别的明媚,闭着眼睛睡得真熟的江月感觉到了一些光亮,嘟啷一声再往被窝里缩了缩,继续睡。虽说逃过了那束光照的打扰,但是江月的睡眠却并未因此恢复到以前,她睡不着了。按照老习惯,先将两腿伸直,使劲蹬上两蹬,再伸出胳膊,向左右斜上方展开,收缩,再展开!
“新的一天开始了,我好精神,好有力,好愉快!”江月一边收缩腿脚和双手,一边大声地给自己鼓劲。连三喊遍,毫不留情地将热呼呼地被窝抛弃!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跳下床……
雕花大床,水青色的帐缦,黑漆圆凳,泛着红黄光泽的铜镜,还有被风吹得一鼓一缩的窗户纸……
“姑娘醒了?”江月还在愣神,房门吱嘎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挽着双髻穿着耦绿小袄的小女孩一手拿着一只铜盆,一手提着一只铜壶,拿铜盆的手腕上搭着一方白棉巾,笑盈盈地走进门来。
看着这水葱一般的妹妹,江月这才回过神来。自己穿了,而且还穿了好几天了!
拍拍脸,江月双手攥紧拳头,使劲地捏了几捏,一个劲儿地跟自己说:“镇定,镇定。镇定下来认清事实!”
没错,这就是事实,她江月,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女青年,穿越了。目前被好心的乡绅沐老爷收留,面前这位举手投足都笑盈盈的妹妹正是沐老爷指派给自己做伴儿的小丫环小梅!
记得自己还在念小学的时候就知道了“穿越”一词,那还是来自于在北京的嫂子带给她的“知识”,起初江月并不清楚“穿越”究竟是什么,可敬、可爱的嫂子在网上翻了十几篇“穿越文”给她看了,于是,江月明白了。从此以后江月就对“穿越”好奇十足,从自己有权利上网时,她便扎根“穿越”,通过十多年钻研,江月“穿越”有了相当的认识。所以,当江月看到那个像个道干一般挽着发髻,对自己称呼“姑娘”的沐老爷时,她很镇定!
虽然很镇定,而且已经到这里好几天了,但每每清晨起来,江月还是有些不太习惯,所以每每此时都抑制止不住发怔!
想自己活的这十几年命运就够多舛的了,生下来父母感情不合,一打就是十几年,好不容易不打了,可没两天却又死了。十二岁不到的江月就成了孤儿,还好有一个舅舅心疼她,将她养在了自己的身边。供她吃、供她穿,还供她上学。为了不让舅舅太过为难,在初中毕业江月一咬牙读了本省的一个职业高校,为了得到奖学金她还特定选择了本校最为冷门的“植物科学与技术”专业。四年时间江月咬紧牙努力学习,只想着将来毕业了能少为舅舅添些累赘。大学毕业就成又成了难题,舅舅怕自己在外受苦,便为自己搞了一个“欢乐农场”,说是支持自己创业。那个项目很符合江月在学校里学的专业,她欢天喜地采办了种子准备回乡,哪知走到半路竟翻车了!
听舅妈说为了支持自己创业,舅舅为她贷了小的一笔贷款,虽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可江月心里还是有些概念!——肯定不会少!
想着这些年舅舅、舅妈对自己的好,江月真的想哭……
“姑娘,那水烫!”一声惊呼刚响起,江月就感觉到了手上一股灼痛!连忙捞起爪子,已经红了!
小梅一看江月的手已经被烫红忙说要去找药,初来乍道已经给沐府添了不少麻烦了,江月哪里肯让小梅去找药,将小梅好一阵哄这才让小梅消停了。
洗完脸,按江月以往的习惯该是到院子里活动活动腿脚,小梅却给她找来长裙襦衫与她说:“刚才我去厨房的时候碰见了徐妈妈,她说夫人让姑娘您今天早膳去主屋吃。听她话里的意思,好像夫人找你有话要说。”
江月一听头皮就开始发麻,话说那位夫人见自己一面就问自己一次:“可记起什么来了?”每每此时江月就不堪痛苦,说谎她又不是很擅长,不说谎又怕吓着人家!
“知道了。”虽说不想去可江月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坐到铜镜前让小梅把头发随便捣饬了一下,然后就去了所谓的主屋。
刚到主屋院子外前,还没有走近沐夫人身边的徐妈妈便笑着迎了上来,很是礼貌地冲自己施了一礼:“江姑娘来了?”说罢扶上江月,然后冲里喊了一声:“夫人,江姑娘来了!”
看这徐妈妈的样子像是等了许久了,江月连忙加快了步伐。就在这个时候徐妈妈笑眯眯地搭上了另一只手,两只手都搀上了江月的胳膊,并小声地提醒江月小心门槛之类的话。这很让江月立马就想起刚来那两天,穿着长裙摔跤的情景,唰地一下脸就红了,很是不好意思地冲徐妈妈说了一声:“谢谢徐妈妈!”
“看这小嘴甜的!”徐妈妈笑笑,并未说话,但江月却听见一个温柔的声音。忙抬头一瞧,只见沐夫人正微微含笑看着自己。这个沐夫人,可是江月实实在在的救命恩人,江月不敢怠慢,忙躬身一礼,道了一声:“夫人早!”
二十一世纪的人,哪里会什么“万福”,好歹没有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十几年的电视的教育也是有用的,江月这“万福”虽然做得有些憋足,但好歹勉勉强强还算那么回事了!
“快进来,今天外头怪冷的!”沐夫人是一个极温柔的人儿,说出来的话儿就跟夏天里的晚风一样,轻柔得让人陶醉!
早听闻沐夫人身体不好,江月见她又站在风口上,便快走了两步,随着沐夫人进了屋里。
进了屋里,沐夫人便吩咐人传膳,江月安安静静地陪着沐夫人用完了膳,又坐着说了一会儿话。让江月大出意外的是,沐夫人今天愣是没有问自己:“可记起来什么没有?”之类的话,说的全都是些家长里短,话里话外透着让江月放心住下来的意思。
“夫人和老爷对我的大恩大德,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江月理解到了沐夫人的意思,连声地谢恩。
“以后可不许再说这些话,安安心心地就在这里住着,就跟自己家一样。”沐夫人的脸上透着慈爱,看着江月的眼神充满了怜惜。
江月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
又说了一会儿闲话,沐夫人突然拉着江月的手说:“今天我找你来是有一件要紧的事跟你交待!”
“什么事?”江月见沐夫人严肃,很是吓了一跳,连忙坐直了身子洗耳恭听!
“瞧把你吓的!”沐夫人噗滋一笑,拍着江月的手说:“别紧张,就是咱们家的一些事儿。”说着又拍了拍江月的手,以示安慰,见江月不那么紧张了才说:“我们家有一个混世魔王,因着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被我跟老爷及他的哥哥姐姐们给惯坏了,打小脾气、禀性、行为举止都与人不同,世人都招不得他。因这些日子不在家里,且我又见你这几日心神不安,怕说出来吓着你,所以一直没跟你说。可巧这混世魔王就在今天要回来,我怕他回来吓着你,先跟你说一下。以后见着他离得远远的,免得他欺负你你吃亏,啊?”
听着沐夫人这样说让江月一下子就想到林黛玉当初进贾府时王夫人跟她说的话,这让江月倒止不住地想要见上一见这个“混世魔王”,怕说出来吓着沐夫人,江月含笑着点头:“夫人,我知道了。”
“你知道就好,要是实在避不过你也不要怕他,有我跟老爷替你做主呢!”沐夫人笑着说完,便吃了一口茶,接着冲徐妈妈使了一个眼色。徐妈妈会意转身去了里间,不一会儿捧出一个包袱来放到沐夫人的面前。沐夫人将包袱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套粉红的衣服来,站起来到江月面前。
看着沐夫人这样子,江月便知道这衣服是给自己的,连忙站了起来。
果然,江月刚站起来沐夫人便将衣裳比到了她的身上,看了看,笑着说:“还挺合身,等过几天天暖了再把里面夹衣一脱,就显得更合身了!”
古人穿衣都喜欢宽大,这样给人一种飘逸之感,江月对此也没有意见,她有意见地是自己不好意思了:“夫人,前两天你就给我了好几套衣裳,这新衣留给小姐们穿吧!”江月实在是不习惯“无功受禄”,怎么能不推辞。
“她们自有她们的,这是给你的!”沐夫人说着又将粉红的放下,拿起一件青衣跟江月比划,且一边比一边还说:“你原来的那几身都是她们穿旧的,这三套是我刚让徐家的刚伙人做出来的,手艺不错吧?”
江月是不习惯白白接受别人恩惠的,连忙摆手:“夫人,这不好,其实那几身衣裳已经很好了,我……”
“拿着!”不等江月把话说完,沐夫人脸一沉就将衣服塞到了江月的手上,转儿一脸的笑容说:“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眼瞅见你就喜欢,你要是再这么跟我客气,可就是瞧不起我了!”
“怎么会呢!我只是觉得老接受您的恩惠……”江月说着就低下了头。
看着江月这样沐夫人更喜欢她了,哈哈一笑,拉着江月到了另一边的宽榻上坐下,说:“这不值什么,谁叫我看着你就亲呢!你啊,什么都不要想,就当我是你亲娘好了,给你什么,你就只管拿着。要是觉得心里亏欠了就常过来陪我说说话!啊?”
“好!”江月还能说什么呢?什么也不能说,只得点头应着。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江月的那些种子上,听着沐夫人像是对那些种子有些好奇,江月顺势吱唔着说自己好像记起了什么,然后顺便向沐夫人提出:“我脑子里对那些种子有些印象,夫人,您可以跟老爷说一下吗?让他给我一块地,我试着种种它们。”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啊是闲不住的!”沐夫人捂着嘴巴一乐,提起江月这几天在她园子里折腾的事情来,虽是笑了不过还是跟江月说了:“我跟老爷提提!”
一听沐夫人答应了,江月高兴坏了,连忙道谢,惹得沐夫人又好一阵子的乐。
第2章:
回到自己的院里,江月大觉得自在,帮着小梅洗完衣服晾上,江月又让小梅找来铁锹将院墙边的土又翻了一些,栽上自己带来的两棵果树!忽记起沐夫人要种葡萄,忙收拾了几株葡萄及一些果树苗交给小梅让她拿过去。
小梅很快就回来,带给她了一个消息:沐老爷要见她!
江月一听便知道沐夫人将自己的请求告诉了沐老爷,忙收拾了一下就去见沐老爷。
“听说你记起一些旧事了?”江月刚坐下,沐老爷便开门见山地问,瞟了一眼江月,见她脸色不大好,便又改口:“能想起来固然好,想不起来不不妨事!夫人说你想要块地种稻子?”
听沐老爷改了口江月立马松了一口气,答着:“是啊。我知道这里的规矩,沐老爷,我可以跟别的佃户一样,给您交租子的。”
“先不说那些,我只问你那水稻真能在咱们这里种出来?”沐老爷摆了摆手,将江月的话打断。
“应该可以的!”江月不太确定地答着,见沐老爷眼中一黯忙又说:“要不您先给我拨一小地?我得先把它改成水田,这才种!先试一季,若是真能种出来,也是好事不是吗?”
沐老爷稍微地考虑了一下,答:“好吧,我就给你一块临近河道的地,你要怎么做,就跟府管农事的张管家说。”
一听沐老爷答应了,江月高兴坏了,看着她高兴的样子沐老爷也笑了,让她坐下又跟她说了一会儿话,大致是让江月不要着急,不要害怕等,这让江月心里暖暖的。
出了沐老爷那里不一会儿府里管农事的张管家便来找江月了,说是要带她去那块地看一看!江月哪里还能不去的,忙换了衣服和鞋子就随张管家出了门。顺着小路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便到了官道,翻过官道,到了官道的北面,指着一块临近河沟的地对江月说:“江姑娘,就是那块紧接着那棵大柳树的地!”
顺着张管家的手指一看,只见涓涓的溪流边静静地卧着一块呈扇形的地。江月不自觉地就下了官道,顺着小路走近了看,只见有土壤有些瘦,不过离水的位置倒真是不错。
江月比划比划,笑着问张管家:“这得有两亩多吧?”
张管家笑着答:“两亩八分!”
差不多三亩了,江月算计着,分一亩出来种水稻,一亩出来种玉米,再弄一亩出来种红薯和土豆!扳着指头算算,觉得还是少了一些,便指着旁边的一块地跟张管家说:“这块地也是沐家的吗?可不可把它也给我!我那边有好些东西可以种呢!”
仿佛早已经知道江月会这样要求,她话一出张管家便笑了,说:“行。”见江月诧异地怔了一下,便笑着解释:“老爷早就估摸着了,跟我说只要你要就应。”
听得张管家这样说江月很高兴,笑笑又怔住了,望着张管家傻傻地问:“那这得要多少租金啊?”
张管家哈哈一笑,捋着胡子说:“姑娘,你且把你要种的先种出来吧!”
这一笑倒让江月不好意思起来,扳起指头算一算,发现这两块地要是自己一个人种恐怕忙不过来,可又不好向张管家开口,只得干挠头!
看出了江月的心思,张管家先开了口:“要不姑娘回去琢磨一下,看先怎么做,你想好了叫我一声,我给你派人!”
“啊?好!”江月听着他可以给自己派人,高兴疯了,连着对张管家说了好几声谢谢。
张管家也是个忙人,江月不好多耽搁人家便请他先回了,他一走,江月便跳下了土,随手抓了几根粗木棒顺着南北的走向,为地划分起来。
忙得正欢,便听见头顶有人说话:“嘿,瞧,这地里长了一只土凤凰!”
江月一抬头,只见三个华衣公子笑哈哈地看着自己,指指点点地品头论足。对这些富家子弟,江月从来不爱搭理,只看了一眼便转过了头,继续考虑这田怎么垒了!
“不理你!”见江月一扭头理都不理自己,其中一个紫衣男子笑起头一个说话的人来。
许是被人笑话了脸上有些挂不住,也许是干惯了这种调戏良家女子的勾当,那个穿着蓝衣的男子跳着下了官道,跑到了江月的面前,嬉皮笑脸地伸出扇子去勾江月的脸,且不正经地说:“小美人儿,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
听着这话江月就想吐,翻了一个白眼,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大冬天的也有人扇扇子!”说着就跟没事人一样转过了身,脚上跨着步子丈量起划分出来的田的宽度!
见江月这样那个蓝衣小子倒是来了兴趣,追上江月到了她的面前还问:“小美人儿怎么不理哥哥!”
江月又翻了一个白眼,索性从地里走了出来,然后到了河边洗后去了。
“嗬,挺有个性的!”一直没有说话的青衣男子笑了,冲着蓝衣小子与紫衣男子眨了眨眼,再偏了一下头,自己先朝江月追去。
刚洗完手正准备起身,江月猛地看到水影中有个男子在自己背后伸过手来。江月也没有多想,只是左脚一跨,然后身子一侧,只见那个男子扑空愣住了,她抓住那只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的手往前一拉……
只听得扑嗵一声,接着水花四溅,那个一身天蓝转眼间便成了深蓝色!
“哈哈哈……”紫衣、青衣男子稍愣片刻便哈哈大笑!
江月皱了皱眉,没有理他们,转身就走!
“等着!你给我等着!”蓝衣男子扑腾着上了岸,也不顾他的扇子了,朝着江月就追了上去,一路跑去洒了一地的水,让另外两个人看了又是大笑不已。
被人拦住了,江月有些不耐烦,这才看清这蓝衣男子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长得蛮清秀的书生模样!想着这幺小就出来干调戏人的勾当,江月不自觉地就皱起了眉头。再想起刚才自己那么轻松地就将他推到水里,又有些不屑,冲天翻了一个白眼,不屑地问:“干嘛?”
那蓝衣小子被江月这么一问倒是怔住了,是啊,自己要干嘛?
见他没有反应江月也不等他,左跨一步想直接绕过去!
江月动了这个蓝衣小子也反应了过来,抖抖嗦嗦地朝江月吼道:“你说干嘛?打了小爷你就想这么走了?”
“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再打一顿?”江月不屑地反问,说着瞥了一眼身后跟着的那两人又说:“或者是你想把你朋友叫起来,一起群殴我?”说着顿了一下,又自顾自地笑着说:“我倒觉得你还是干脆回家找你爹娘告状的好,你的这两个朋友……,估计比你好不了多少!”
“就你?也配让我两个兄弟出手?”蓝衣小子被江月激怒了,攥紧了拳头铆足了劲就朝江月冲了过来。
眼看着那拳头都到自己面门上了,江月还是不移不动,直到那拳头带的风吹到了她的眼睛上她才快速地猫腰,然后将右肩往那蓝衣男子的胸上一撞,接着一手抓着回弹得踉跄的小子的一只胳膊,一手擒住他的脖子,抓住胳膊的那手往回自己这边一拽,擒住他脖子的那手再往回一按,然后脚上一错,再一扫,扑嗵一声,蓝衣小子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地上!
“这些日子竟一个人练了,还没退化,还好,还好!”江月揉揉手拳,再扭了扭腿脖子,那感觉好极了!
又被轻而易举地打倒,蓝衣小子的脸都快滴出血来了。面上过不去开始找借口了:“好哇,你是练过的,不行,兄弟们,一起上!”
那两个人本不想动手,又觉得自己兄弟被一个女人打成这样面子上也过不去,加上蓝衣小子一招呼,他们也顾不得多少了,一左一右朝着江月冲了过来。
看着他们毫无章法地朝自己冲来,江月扯着嘴角呵呵一笑,右脚在地上划拉两下,然后抬起脚一踢,片刻间便见着那两个小子捂着眼睛停了下来。江月趁机纵身一跃,大喝一声:“左鞭腿!右鞭腿!”
尘土落地,江月面前已经没有站着的人,紫衣男子与青衣男子都歪在了地上,哼哼叽叽地跟蓝衣小子说:“春阳,不是兄弟不帮你出头,实在是这个女人太难对付了!”
这个□□阳的刚才让他们一起动手本就是一时冲动,现在他们又输了,而且输得一点也不比自己好多少,脸上就更挂不住了,大骂道:“没用的东西,知道打不过还凑什么热闹!”
“这不是你要我们出手帮忙的吗?”紫衣男子好不委屈地叫着。
“老子让你□□你也去吃啊!”春阳嗷地叫了一起,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江月道:“你等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看小爷咋收拾你!”
江月挑了挑眉,毫不在意地说:“行,我等着!”说罢潇洒地转身就走!
看着江月潇洒离开的样子,小兄弟三个气得那个牙痒痒,大骂江月是母夜叉,又骂江月嫁不出去!
其实江月的内心并不像表面上表现的那般潇洒,反而忐忑得厉害,她刚才可是听得清清楚楚,那个紫衣男子叫蓝衣小子“春阳”,她记得今天早上沐夫人跟她说过,沐家的小儿子就□□阳!江月心中暗叫:“这可怎么得了,沐夫人早上刚跟自己交待过,转头就将人家的儿子打得跟像落水狗!”想着这大冷的天,就让沐春阳在水里过了一遍,心里不由得就念起了“阿弥陀佛,请求菩萨保佑,可别让他那小病了!”
回了家里,小梅跟她说,沐夫人和沐老爷交待晚膳去主院吃,说是六少爷回来了。江月一听便说:“我有些头疼,就不去了,你跟夫人和老爷说一声!”
一听江月病了,小梅急得又要去请郎中,江月忙将她拦下:“不用那么麻烦,只是稍稍有些头疼而已,许是着了风,你一会儿给我去厨房弄碗姜茶汤来就好!”
“真没事?”小梅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
“放心吧,真没事!”江月冲小梅安抚地笑了一下。
小梅仔细地瞧了一下江月的面色,只觉得是不怎么样,便随了她:“好吧,我先给你倒些热水,你先歇一会儿。”
江月点点头,小梅连忙倒来热水江月接下喝了两口,然后就靠在床上抓过桌上的书看了起来。
见江月确实没有什幺小梅便从屋里出来,去主院递话,然后又去厨房去准备姜茶汤。
不一会儿小梅端着姜茶回来了,江月连忙问她:“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小梅觉得江月这话问得有些没头没尾,怔了片刻以为江月说的是姜茶,便笑着说:“这不是端来了吗?”
这时江月也回过了神,知道自己问得唐突了,便改口说:“我是问老爷和夫人可有说那地的事!”
小梅细细地想了想,摇着头说:“没有,倒是六少爷有事!”
“六少爷怎么了?”江月瞪大了双眼,那个急啊!
“听说六少爷今儿去河沟玩,脚下打了滑栽到河里了,也着了凉呢!”小梅说着就试了一下姜茶的温度,然后递给江月说:“好了,再晾就凉了,你喝吧!”
江月听小梅这样说心头暗自舒了一口气,自己初来乍道,无亲无故的两眼一抹黑,还真怕那个沐春阳说了实话惹得主人家不高兴赶自己走呢!接过小梅手上的姜茶一口气灌了下去,便说:“晚饭我也不想吃了,你吃了就去跟你的小姐妹玩吧,不用管我了!”
小梅一听江月放了自己的假,欢喜得跟什么似的,蹦蹦跳跳就出了门!望着小梅的背影,江月止不住地摇头叹道:“到底是一个孩子!”
许是真有些着凉,一碗姜茶灌下去,身上热了起来,接着江月便觉得有些泛困,索性将脸手脚洗了便睡下了!睡下后就开始做梦,不是那个沐春阳找自己算帐,就是沐夫人朝自己哭天抹泪地要赶自己走,好不吓人!
第3章:
一夜不安稳,第二天一早竟真的犯了病,浑身懒得提不起一丝劲,又冒虚汗!
知道是病由心生,江月忙为自己打气:“没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自己走人!”说着就翻箱捣柜一番,将自己的东西都找了起来,然后分成一堆一堆地,自言自语:“这一堆就当这些天的伙食钱,这一堆就当沐夫人给的衣服钱,这一堆就当给沐春阳的医药费。”说着收起两样小饰喃喃自语着又说:“这些就是我以后的日子了!”早就听说二十一世纪的新东西到了古代特别吃香,江月开始盘算,这些头花、发卡以及水晶坠子能值多少钱!
越算江月心里越是没底,这些东西值多少钱且先不说,单单这里的钱是怎么个用法都不知道,如真如电视里演的,动辙十几上百两银子的花销,就自己这点儿东西,怎么的也不够活一辈子啊!
呜呼哀哉,江月以青蛙的姿势趴在了床上!
叩叩叩!
江月蹭地从床上跳起来,踮起脚朝外面望望,只看见了两根绸带子飞舞,并不见人,心想许是沐夫人那边又派人过来送东西,江月连忙将床整理了一下跑了出来。将院门拉开,只见徐妈妈手捧着一个盒子笑眯眯地站在门外,而两个丫环并排站在她的身后,手上都捧着一个纸盒子!刚才看到的绸带子就是左边那个丫环头上的发带!
“徐妈妈怎么来了?”江月将门推开,把三人让了进来。
进了门徐妈妈也不用江月招呼捧着盒子就进了屋里,将东西放下,跟江月说:“这是六少爷从城里面带回来的,夫人说你许是用得着,就让我给你分了一些过来!”说着将三个盒子打开,一个纸盒子里装着些头花、发带什么的,一个纸盒子里装着些纸笔。徐妈妈捧的那个木盒子里装着是砚台和墨条!将东西放好,徐妈妈笑着说:“夫人说她也不知道你习惯用什么,让我拿来给你先瞧瞧,要是用不惯再去买。”
“这已经很好了!”江月拿起一墨条,梅花雕的外表透着青黑的光泽,隐隐的还有一丝清香,江月虽没有用过墨条,但一看也知道是好东西。自古有长者赐不可辞的道理,江月懂得,忙跟徐妈妈说:“代我向夫人致谢!”
“夫人早知道你会这样说,让你别客气,缺什么,短什么只管提。”徐妈妈拍拍胸脯笑着又说:“你要是不好意思去找夫人,就来找我,不说别的,这府里的丫头婆子面前我说话还算得数!”
“谢妈妈!”江月冲着徐妈妈施了一礼。
徐妈妈笑着扶起江月,又说了两句话,看了看天色便说:“听说你一会儿还有事,我也不耽搁你了,我先走了!”
江月知道徐妈妈是沐夫人离不得人,也不留她。按说江月收了东西应该去沐夫人那边道一声谢的,加上刚才徐妈妈还专门提了“六少爷”三个字,那意思很明确,是让江月过去一趟两个人认识认识。可是江月哪里敢去,只得装着压根没有听出徐妈妈的言外之意,将她送到门口就回来了。
虽说可以对徐妈妈的那个言外之意装着没听出来,可是沐夫人那里总得去说一声谢吧?可现在去毫无疑问沐春阳肯定在,看那小子的嘴脸也不是一个大度的人,两厢要是碰见了,说不定自己立马就得打包走人。可要是不去,这礼数上也太说不过去了。
就在江月纠结得不行的时候小梅回来了,跟江月说:“姑娘,我去厨房拿茶水的时候正好听见张管家在说,要给你分一房人呢!姑娘要不要去看看?”
分一房人?这倒正好解了江月的燃眉之急,她挑挑眉,笑着说:“好,去看看。”
说着两个人便去了前院,只见张管家从远处走来小梅先开了口:“张管家来了!”
“江姑娘!”张管家到了近前,不等江月施礼他先给江月作了一揖!江月连忙还礼,张管家也不哆嗦,开门见山便与江月说:“姑娘可有空?老爷让我给你配了一房人,你现在跟我去瞧瞧?”
“我也是听说这件事才来的,真的是有劳张管家你了!”江月说着朝张管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张管家转身在江月的侧前方走着。
张管家、江月再加上小梅,一行三人就这样出了沐府,一直往南走,到了离沐家差不多五百来米的地方,这是一片贫户区,低矮的茅房错落有秩地盖在路边!张管领着江月敲开了一户门,开门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大汉子,黝黑的面孔,高高的个子,一脸的络腮胡子,说话嗡声嗡气的:“张管家!”
“嗯。”张管家鼻子里应了一声,跨进去站住,侧身对江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姑娘,请。”
江月进了院内,只见是一所倒“凹”形的院子,正北屋三间,西面是一间房,紧临着的是两间猪牛圈。正房的东面是两间房,从敞开的门可以看出,临挨着正房的那间是卧房,外面的那一间是厨房房。院子不大,里面也很杂,不过收拾得倒是挺干净!江月禁不住在内心点了点头。
“哟,张管家怎么来了?”好一声响快的声音,江月好奇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青花衣的中年妇女笑盈盈地下了台阶,虽是一身的补丁却洗得干干净净,张嘴一笑也是一口的白牙。瞧见了江月稍愣了一下,随即反应来冲着江月笑笑,转头对张管家说:“这位姑娘不是那日老爷和夫人领回来的江姑娘吗?”见着张管家点头,她又转向江月,笑着虚抬手,对江月说:“姑娘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快快请进,里面说话。”
张管家冲小梅使了一个眼色,小梅连忙上前扶着江月的胳膊说:“姑娘进去说话吧。”
江月点了点头,冲着那妇人笑了笑,随着她进了屋里。
进了屋里,江月被以“主子”的身份拥到主位上坐下,张管家侧身站立一边,也不落坐。看着他不落坐,这一家子连同小梅也不敢坐,江月有些看不过去了,便笑着说:“张管家你也坐啊!你要不坐,人家主人家也不敢坐了,我也不敢坐了!”
听各江月这样说,张管家也不再坚持,便捡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见他坐了,江月又让那个中年妇人与中年男人坐,他们也在江月的要求,以及张管家的示意下坐了下来。
坐下后张管家也不磨叽,直接开门见山:“江姑娘手里有些种子,想要试种一下,老爷拨给她了两块地,想着把你们这房划到她那院,帮着料理农活。你们觉得如何?”
“我们没有什么说的,只要老爷和张管家您安排的,我们照做就是。”表态的是那个女人。
看着这女人说话的样子,及语气,江月断定这个家里估计是这个女人说话。心头笑了笑,说:“那就有劳……”说着就是一顿,转头问张管家:“该怎么称呼他们呢?”
“瞧我的脑子,竟忘了。”张管家懊恼地拍了一下脑门,指着那个络腮胡子的大汉说:“这是这家的家主,叫冯五,这女人是他们家的。他们家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冯小大,一个冯小二!姑娘别笑话,这两口子都不认得字,也不会取正经名字!”
“名字嘛,就是一个记,只要分得清谁是谁就好!”江月笑笑,转头对冯五说:“那以后就有劳冯五叔和冯五婶了!”
“姑娘不用这么客气,直接叫他们冯五和冯五家的就好!”张管家笑笑,喝了一口水,转头对冯五说:“你那两个儿子跑哪里去了?以后要跟着姑娘做事,也得先见见才对。”
“去集上了!晌后就回来。”冯五婶说完有些害怕地看了一眼张管家。
江月摆了摆手,止住了张管家对他们的责备,转头对张五说:“不妨事,这样,要是二位有空,现在咱们就可以去地里看看。我先跟你说一下,怎么弄,我也听听你们的意见,如何?”
按照规矩,归了江月这边就是江月的人,江月怎么说他们就得怎么做,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说的,立马起身去了地里。
“我准备把紧临河道的那一片屯成田,差不多有一亩半左右就好,那个高坎上的我用来种玉米和红薯!别的那些就种一些零七八杂的东西。这些你们不用操心,现在麻烦的是,还得造堰,得把积起来,要不然没有水这水稻也是种不成了。又得将田坎抬高,至少得用黄泥筑一尺宽的坝,要不然积不住水,那水稻也种不成。至于高坎上,和这后面的倒不用操心,只要翻了土,埋了肥就好!倒是省事!”昨天张管家走后江月就将地划分好了,且用木棍划出了界线。哪里种什么,哪里该如何种江月的心里已经有数。所以下了地里,江月指着哪处说哪一处,一点儿磕吧都不打!
张管家原本对江月还有些疑惑,听得她说得头头是道也不由得暗自点头。心里说道:“老爷的眼光还真是不赖,说她能行就真能行!”
冯五也是种田的一把好手,他虽没有种过水稻,但听江月一说也知道了个大概,一边听一边想,等江月说完了便说:“这些里头最是棘手的是屯田,要封得住水,就得把坝筑好,还得平整,要不然一头高一头低庄稼吸水不均,粮食也长不好。”
“就是这个这话。”江月一听便觉得合拍,肯定地说道:“现在最麻烦的是在哪里去找黄土?这些可都是一些沙土呢!”
“这不难为人,那上面就是一堆黄泥地,去拉两车过来,和上沙土一拌,用墩子砸实也就封得住水了。”冯五随手一指,很是自信地说着。
说实在的江月并不擅长种粮食,她懂得的也只在书本上学到的,还有就是以前家里看到的。那田怎么屯起来的她也不太清楚,听得冯五这样说心里倒是有了些底。
张管家听着他们商量得差不多了也觉得合适,便对他们说:“既然商量妥了,那就开工吧,别误了农时,也枉费姑娘的一片心。”
听得张管家这样说,冯家人连忙表态:“下午老头子就去拉土,我现在就回去找墩子、夹板子,等那两个小子回来,就可以上工了。”
“这个田得多久屯得起来?”江月问这话的时候其实心里还有些估计,只是不太确定,又怕误了农时。
“明天晌午应该出得来,只是还得放些浸一浸才行。”冯五说着就抓起地里的一把土,在手里攥了一会儿摊开,只见并未完全散开便说:“我估摸着有五车黄泥就够了,连同这地里一起,也都够了。”
五车黄泥!江月望了一眼那个黄泥地,估计摸了一下路程,五车黄泥,两个人弄,应该两个小时左右就可以拉够。这样算来,围水坝明天上午筑成也差不多。
这事儿商议定了,可江月的脑子里又出了新的问题:“那,这个工钱怎么算?”
听着江月这话冯五婶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江月让冯王婶得不好意思,怔怔地望着张管家傻乎乎地问:“我说错话了?”
见江月这样问冯王婶笑得更厉害了,张管家的嘴角也有些抽抽,江月更懵了,还好小梅跟着来了,扯了扯江月的衣角,悄声地跟她说:“他们一家子都是我们府里的家生子,是府里人,每月发例钱就好,别的都不用管。”
“哦,原来是这样!”江月明白了,可她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看把冯五婶笑得上气都不接下气了!
张管家轻咳了一声,转头对冯五两口子说:“老爷说了,你们虽分到姑娘这里,也不会让你吃亏。先不说姑娘这里粮食种不种得出来,单说那每月的例钱先涨两成,待姑娘这里粮食种出来了,有收成,单跟你们分两成粮食。”说着提高了声音又说:“老爷和夫人发话了,姑娘以后就是咱们家的小姐,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得听!知道吗?”
“张管家您就放心吧,我们两口子是什么人您还不知道吗?何时欺过人哪,何况还是小姐!”冯五婶将自己的胸脯拍得嘣嘣作响,说出来的话也是极响快。
第4章:
事情谈到这个地步张管家觉得也差不多了,便领着冯五他们去领农具,然后又跟他们交待了几句,大意是让他们要让着江月。
俗话说得好,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从地里回来,江月到底还是去了主屋一趟。所索的是她去的时候那个沐春阳并不在家,听沐夫人说好像上镇上跟朋友们玩去了。江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话说她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翻车没死翻到了古代,昏迷在荒郊野外被一对好心的乡绅救得,得罪了沐春阳,老天还偏偏不让与他相见!好运气啊好运气!
因惦记着地里的事情,也没有跟沐夫人聊多久就回来了,先拿了一代稻种,让小梅找来一个簸箕将稻种倒在簸箕里,放到太阳底下晒着。吃了晌饭,估计着冯家人下了地,便说要下地去。小梅不放心她一个人走,便也跟着一起去了。
到了地里远远便看见冯家人已经开始忙活起来了,江月让小梅提着水壶跟上,自己先跑了过去。见得他们已经拉了两车黄泥,不由得点了点头:“这些人干活儿可真实在!”
“姑娘怎么来了?”看见江月来了,冯五婶冲着她直笑。
“我就过来看看。”江月说着就下了地里,指着两个平地的小伙子问:“这两个就是您儿子?”
“是啊!”冯五婶应了一声,转头对自己的儿子喊道:“小大,小二,过来见过姑娘!”
两个小伙子应声跑了过来对着江月躬身一礼,喊了一声:“姑娘!”
江月笑笑,说:“忙你们的吧。”说着也不理二人,让小梅将水壶放下,自己也将竹篮子放到一边,朝着那个高坎走去。
上了高坎江月抓起地上的土看了看,叹了一口气:“这地也太瘦了些!”说着站起身来,瞧见冯五婶身边放着一把镰刀,以及一把宽片儿草锄,二话不说就跑去拿了过来。
看见江月拿这两东西,冯五婶就叫了起来:“哎哟喂,姑娘,这哪里是你能干的!快些放下。”
“不妨事,我好像会干这些。您忙您的,没瞧见吗?我特意换了一身短的!”江月说着推开冯五婶,麻利地跳上高坎,将高坎边上荒地的草皮用草锄划了一层起来,看着被自己掀了一层的草皮,笑着说:“您瞧,我还是会干的!”
“姑娘你可得放下,别说是让老爷、夫人知道了,就是张管家知道了,我们也得吃不了兜走!”冯五婶这时跑了过来,夺过江月手中的草锄一再地说:“当家的早就说了要窝些草木火灰才能肥,姑娘,你就歇着吧,我们干就成。那一块儿我都弄得差不多了,马上就来!”
实在是磨过冯五婶,江月只得把锄头让给她,长叹一声说道:“闲着真发慌啊!”
听着江月这话冯五婶直笑,一边弯腰做自己的事,一边说:“姑娘,你既然让老爷和夫人认作了府里的小姐,那就是你的命,该是闲着才对。要跟我们似的,还不命苦?”
“我倒不觉得!”江月说到这里暗自笑了笑,说:“闲着有闲着的富贵,劳作也有劳作的自在。”
“姑娘的道理就是多!”冯五婶说笑间便铲了一大堆的草皮,撑起了腰,对两个儿子喊道:“小二啊,你把那些草啊、根啊的都抖出来,不要埋到地里了!”
“知道了!”冯小二答应了一声,手上动作十分麻利,不一会儿被放倒在地里的荒草杆就被他拢在了一块儿。
江月是一个闲不住的,对这种大伙儿都忙她却只能干站着的情况很不舒服,站了一会儿觉得大没意思,便对冯五婶说:“那片,靠最北边的那块,我准备用来栽红薯和种土豆,你把火灰窝好了,先填那一片,得空了再背些猪牛粪翻在地里!”听得冯五婶应又问:“那块地明后天能翻好吗?”
冯五婶抬着头看了看,说:“差不多吧。”
听着冯五婶说得有些勉强江月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自己是不是催得及了?想了想便又说:“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你们看着办,那个屯田可以稍缓一些,先弄一分田出来就行,就种田。就是种田也不很急,因为得还先发种芽呢。发种芽少说也得五六天,你们慢慢弄!”
“我们老头子说他见过南方种水稻,说是这水田得泡,越泡越才锁得住水。知道还要一些时候,但也要先把田屯起来,放上水泡着。”许是觉得自己说得有些多了,冯五婶忙又改口说:“姑娘是怕误了那个什么豆的农时吧?姑娘放心,我们当家的已经招呼他的几个兄弟了,说好了各家先支给我们两个人!反正他们现在也都荒着地不忙呢,先给我们换几天工,等他们忙的时候咱再去还工就好。”
江月一听她这样说心里才放开了些,见自己在这里实在是搭不上手这也就回了沐府。
接下来的几天江月都闷在家里,虽说已经报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想法,可到底还是碰见沐春阳,于是只得在自己院里闷着。也不知道为什么,凡是沐春阳在家沐夫人也不叫自己过去,这倒是让江月多了不少时间去翻那些跟她一起从二十一世纪翻到这里的书籍。在书本里找里面稻子种子发芽、播种的方法。一边看一边不熟练地用毛笔记,连着几天真的有些像当初应付中考时的感觉。
终于一天清晨,江月打开房门时小梅替冯五家传说话,说:“姑娘,冯五婶昨晚上过来,说是你要种的那个什么豆的地已经弄好了,肥施了,地也细翻了,问你在哪里领种,怎么种呢!”
“真好了?”江月一听就跳了起来,忙将放在储藏室的土豆和红薯拖了出来,一边解麻袋一边对小梅说:“你去叫冯五婶过来!”小梅应了一声就跑,江月又将她叫住:“算了,你去找一下府沐安,让他给我套个车!”
沐安是沐老爷指给江月做车夫的人,二十来岁,不太爱说话,不过倒还听话。
一听沐安这两个字小梅脸红了,像是怕江月看见扭身就跑。
“这丫头,怎么了?”看着小梅跑出去的样子,江月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一会儿沐安套着车来了,跟小梅一样都是红脸巴赤的,江月实在好奇,可看见二人红得都快滴出血来的脸又把冒到嗓子眼的话咽了下去。朝沐安招招手,指着自己分出来的土豆种和红薯种说:“抱上车!”
沐安将种子抱上了车,江月也爬上了车,正要叫小梅,见着她一副跃跃欲试又满脸羞涩的样子便说:“你就看家吧。”说着转让沐安赶紧走人,她实在是受不得小梅那副样子了。
轮子就是要比腿要快,原先靠两条腿从沐家到地里至少要走小半个时辰,如今有了车,江月只闭了一会儿眼就到了。
跳下马车,江月指挥着沐安将种子抱到地里,然后自己操刀上阵,开始教冯五的老婆及大媳妇切土豆种:“看着了?这是芽口,切的要注意不能切到芽口,每一块种就留一个芽就行!”江月说着就是咔咔两刀,将一土豆转眼间就分成了三大块!拨弄开来,让冯五婶和冯小大媳妇看!
婆媳两个看了看又拿着比划了一阵,觉得差不多了便试着切了两块,喊江月看:“姑娘是这样吗?”
江月将他们切成的拿来看了看,芽口不仅留了而且那位置还留得很好,心道这两个女人,看上去笨笨的没有想到还有些领悟能力。点了点头笑着说:“就是这样,我前两个的芽口就留得有些偏了,你们就照你们刚切的那样留就好!”看着二人有些茫然的样子,江月又给她们讲:“这一个芽口就相当于咱们种麦子的一颗种,可别小看了这一相芽口,要知道以后这下面得结好多好多的土豆呢!”
“姑娘,这土豆是用来做什么的?”冯五婶终于问出她的心里话了。
这下江月才明白,婆媳两个茫然的什么了,笑了笑说:“冯五婶可吃过山芋头?”
冯五婶笑着答:“那咋没吃过呢!”
听冯五婶这样说江月脸上就笑了:“这土豆就有些山芋头的味道,不过没有它的那种涩味,不嘬嘴!人吃,喂生牲畜都是都行。”
“那山芋头可是好东西,听姑娘说的倒像是比山芋头还好吃,要真这样就好了!”冯大小的媳妇笑着插嘴。
“我觉得味道还不错,切成丝、片儿炒,还是拿来炖肉,煮粥吃都不错!里面的淀粉跟黄豆淀粉一样,可做粉条呢!取了粉的渣就来喂牲口!”江月说着说着就觉得有些穷词,因为她确实对土豆的吃法和用法知道的也不多。
说着江月就瞧见冯五婶拿起了一个红薯下刀了,江月立马叫住,尴尬地说:“这个忘记跟你说了,它不是土豆,叫红薯!两个种法不一样,是不需要切芽口的!”
接下来江月又把红薯如何育种跟冯五婶说了,冯五婶听说要先用粪水湿土,连忙就去喊冯小大去拉粪。等粪拉来又急急地问江月接下来怎么办,看着莫明兴奋的冯五婶江月有些莫明其妙,实在是不知她这么兴奋为哪般!虽是如此江月到底还是把详累的作法跟冯五婶说了:“把水跟粪兑一下,以四比一的比例兑吧,浓了我怕烧坏了红薯!”
兴趣满满的冯五婶这下子又有些傻眼了,怔怔地问江月:“什么叫四比一的比例?”
江月一怔,随即呵呵一笑,笑罢了才跟她解释:“通俗一些讲,就是一瓢粪汤四瓢清水!”
“哦!”冯五婶恍然大悟,转头就去跟儿子讲。
按照江月事先说的,冯五婶先拿起扁锄将平出来的地每隔一尺宽窄处翻五寸左右的沟,然后叫儿子在翻出来的沟上浇上一瓢粪水,江月就在后面比他们比划怎么放种:“放的时候注意一下,芽冲下!这样长出来的苗才壮实!”
“姑娘,那土豆怎么放种?也这样吗?”冯五婶学着扔了几个,见着江月脚上全是泥便想问清楚了让江月回去,毕竟江月是“小姐”怎么能老在地里呆着。
江月自然是不知道冯五婶心里想什么,听见她问,便让冯小大的媳妇拿来了锄头又拿了些种过来,接过锄头在地里抛了几个浅窝说:“以梅花形开,每隔半尺一个窝,窝里扔一个,要是芽口小了就扔两个!为了方便查看坑里没有漏种,最好还是先把这块地都放完了种,再回盖窝,盖窝的时候土不要厚了。”说到这里江月朝放了种的窝里刨了锄土,说:“差不多盖住种,上面有两指厚的土就行了!厚了,不好出苗,薄了又不能给种子足够的温度和湿度,也影响出苗!”
听着江月说完,冯五婶又学着江月刨了几个坑,扔了种再盖了窝,向江月确定自己做得没收错的时候便说:“行,我们知道怎么做了,姑娘,回吧!”
被人赶了江月才明白冯五婶急急忙忙地问自己为哪般,顿时哭笑不得,笑道:“冯家婶子,你干嘛老捍我啊?”
冯五婶笑笑说:“不是我捍你,我的小姑娘,你一个金枝玉叶老在地呆着,让老爷和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们偷懒呢!行行好,说完了就回吧。”
就在这个时候冯小大的媳妇也过来说:“上回姑娘回去晚了,有些着凉,夫人就把张管家骂了一顿,姑娘你就回吧。我们要是有不明白的再跑去问,反正也不远!”
关于冯小大的媳妇说的这个江月是知道的,那是徐妈妈来看自己说的,大意是沐夫人想要让自己少在外面抛头露面,说是怕影响自己的闺名!江月虽然感觉有些晕,但还是不好驳她老人家的一片心意,所以当时也应了,现在冯家的婆媳两个又说得这般,江月也不好再赖在这里。
“那好,我就先走了,那种要是用不完就先留着,等我问了沐老爷再跟你们交待!”江月又叮嘱了几句这才上了马车。
回到府里江月一头扎进稻种里,琢磨出沐老爷的意思便让张管家从府里选了几个聪明的人过来,跟自己学着种水稻,从选种,再到泡种,再到催芽一一地跟他们讲。等种选好了,也泡好了,该是下田的时候了,江月这次学乖了,抱着胳膊站在田边,手上捧着暖水袋,指挥着“学徒”们在水田里作业:“撒匀喽!注意稀疏距离!”
一通乱吼,学徒们冻得哆哆嗦嗦地上了田梗,江月猫着腰看了看,觉得稀疏还可以,便指挥着他们:“把桩子打下去。”
在现代撒种育苗都是有塑料薄膜保温,在古代可没有塑料薄膜,江月想了半天只得硬着头皮往痛苗厢上盖草!按照二十一世纪大棚蔬菜的作法,先打好了桩子,给育苗厢架上搭上骨子,然后把捆成捆的草盖在上面,早晚盖上,太阳一出就掀开!先不说麻烦不麻烦,单单这个效果就让江月有些琢磨不定!虽是如此,可也没有别的什么好办法,江月也就硬着头皮上了!
按照江月的要求,大家伙儿齐上劲,不一会儿一分多田的种就撒好了,架子也搭好了,盖上了草,还真有那么一回事!
接下来的日子江月一边打着鼓地等水稻种发芽,一边让人将玉米种了。这段时间江月一有空就往水田里跑,翻开一角往里瞅,每翻一次江月的心就凉了一截,直到她快冻成冰条的时候,她竟看到了一个冒出壳的芽尖!江月高兴疯了,蹑着手将那芽尖拿了出来,像宝贝似地托在手上,看了又看,完了又跟冯五说:“冯五叔,你瞧瞧,这一厢里像这种稻种有几成?”
冯五翻开盖在育苗厢的草,围着育苗厢细细地看了一圈,回来跟江月说:“差不多有九成了!”
“九成?”江月一听眼睛就亮了,指着旁边的育苗厢急急地说:“你再瞧瞧这两厢,看出芽得怎么样?”
听了江月的话冯五又翻开另两厢的草,看了看,抬头对江月说:“这两厢比那一厢出芽还要好一些!”说着就掂起一颗,拿过来给江月看:“您瞧,这上面都长腿儿了!”
江月一看果然是长腿了,拿起过来仰着头看了看,发现那腿儿下面还有一些小凸起,估计那就是长出根系的地方!这下子算是成功了,江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以后就不要放水了,还是按照老规矩,早晚盖上草,太阳出来就把草掀了!”
“唉!”冯五应着,就上了田梗!
江月又到玉米地里和红薯地里转了一圈,见出苗都很好便回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江月抑制不住地兴奋,看着那发了芽的谷种心里那个高兴啊。正下车见徐妈妈抱着东西过来,江月二话不说就扑了上去,兴奋地叫着:“妈妈,那种发芽了!看,发芽了!妈妈,我好高兴哦!”
“呵呵……,哎哟嘞,我的姑娘,快放开我,我晕了!”徐妈妈见江月高兴她也高兴,只是架不住眼前泛晕,只得拉住江月停住:“看把你高兴的,这几天皱着个小脸,嘟着个嘴就是这事儿?”
“我还以为它真长不出芽来呢!妈妈,你不知道我都愁死了,可是今天一瞧竟都发芽了!嘻嘻……,你说我能不高兴吗?”江月拉着徐妈妈的手摇啊摇,欢喜的样子让人一眼都能看透。
看着江月高兴成这样,徐妈妈也被她感染了,拉着江月的手笑着说:“老爷和夫人早知道姑娘会成功的,这不,你瞧,这是夫人昨天让我跟张大姐做的。说是给姑娘贺喜!”
“又是新衣服?”江月勾起小拇指翻了翻,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前几时候做的新衣我都还没有穿过来呢,怎么又是新衣?”
“夫人疼你呗!”徐徐妈妈扶着江月的胳膊就进了院内,一边往里走一边说。
第5章:
进了屋里徐妈妈告诉江月:“夫人让我跟姑娘说一声,今天晚膳勿必去主屋吃。”
正在给徐妈妈倒茶水的江月,手上一顿,据她所知沐春阳今天可在府里。调整一下心绪,转过身将茶水放到徐妈妈的面前,装着不经意地问:“怎么是勿必要去主屋吃呢?”
“六少爷明儿又要出门了,这一去少说又得三五月才能回来,这段时间在家里,你忙着地里的活儿,他忙着会他的小哥们儿,竟没有遇见过,夫人说让你今天过去,也算是让你们两个正式认识一下。”徐妈妈说着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眼睛一亮问着江月:“这是什么茶?”
“就是一般的绿茶啊!”江月怔了一下回答。
“绿茶?这味儿倒是特别清香啊!”徐妈妈赞着忍不住又浅尝了一口,末了还咂咂嘴吧。
听得徐妈妈这样说江月更糊涂了,这茶是自己前几天在地旁边的坡上随手摘的,回来在火上焙了一下,连酵都没有发,至于那么好喝吗?
徐妈妈又喝了两口茶,见江月没啥精神也就借口走了,临走时跟江月叮嘱了一句:“别忘了,晚膳的时候去主屋!”
“知道了。”江月不自觉地就做出了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
徐妈妈看着江月这样禁不住奇怪,好奇地打量了江月几下,又看不出什么,只得离去。
送走了徐妈妈,江月开始头疼了。一则,头疼见着沐春阳该说什么,实在是码不准这小子会对自己什么态度;二则,头疼自己是空手去呢?还是要拿点儿东西,按说是该拿些东西的,谁叫沐夫人上次送来的东西提了沐春阳呢?找了找,江月发现自己实在是没有什么东西可送人的,于是只得将徐妈妈刚才喝的茶叶包了两包,准备晚上送去。
小梅从外头进来,看见江月在包茶叶,便好奇地问:“姑娘包它做什么?”
江月随口就将徐妈妈的话与她说了,又说:“好歹人家也给了我那么多东西,我总不能空着手去吧。”提着茶叶抖了抖,总觉得别扭,眯着眼睛又问小梅:“这个是不是糙了点?”
“是不太好看!”小梅看了看,觉得那白纸包裹确实不太漂亮。
听着小梅这话江月又纠结了,左看右看越看越觉得难看,突然想起某事,江月一拍脑门,叫道:“小梅去把那次我从冯五他们家拿来的竹筒给我找出来!”
小梅一听便知道江月是要用竹筒装茶叶,想着那雕花竹筒,虽然做得粗糙了些倒比白纸包要强。点点头,连忙去帮江月找出来。
江月接过竹筒将沐春阳要带走的装进竹筒里,给沐夫的便还是用纸包着。
这竹筒雕花虽然粗糙,可好歹算是有雕花,还做了一个盖子,紧紧密密的倒是适合装茶叶。江月看了满意地点了点头:“以前我不知道什么叫做匠心独具,今天我算是明白了。这竹筒茶盒,既有匠作雕花的美,又有竹子自然之态,确实不错。”
江月在这里一通自卖自夸,小梅险些受不了,忙将自己玩耍时编的藤箱拿出来,装好、包好的茶叶放进去,推着江月就往外走:“行了,我的好姑娘再不去就晚了。”
按江月的想法她才不想这么早去了,早去了饭还没有上桌,必是要等一会儿的,在一切未卜的情况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再不情愿,江月也得硬着头皮去。
进了主屋江月老远就瞧见了沐春阳,这家伙居然还是穿着那天穿着的那身蓝衣,江月心立即就咯噔一下。
“月儿来了?”不等江月退缩,坐在美人靠上的沐夫人看到了她,先叫她了。
江月只得硬着头皮装着不认识沐春人的样子上前,到了沐夫人的面前冲她道了一个万福。
“你这是什么?”沐夫人眼尖,第一眼就瞧见小梅手腕上挎着的小藤箱。
“这是我平日里没事焙了点儿茶叶。”江月顺手将小梅的藤箱拿过来,将里面的茶包拿出来,解开一角一边让沐夫人看,一边笑着说:“我原没把它当一回事,今天徐妈妈到我那里去吃了说好,我这才自作主张给您拿了点来。”
“好香!”那纸包一掀开,一股清幽的茶香就扑面而来,沐夫禁不住大赞。
“夫人,这茶可是我们姑娘亲手在山坡摘的,又亲手在炭火上焙的!”江月不及回答,小梅先抢着替她答了。
听得小梅这样说,沐夫人笑着将江月夸赞了几句,随手又抓了一小撮在手里,细细地闻了闻,觉得甚香,便笑着说:“我真还没有闻过这么的茶呢!”
当江月走过来的时候沐春阳就认出了江月,脸上大红,心说这次可丢脸丢大了,正准备着怎么跟江月对付呢,就见到江月脸上若无其事的表情,于是心头暗自松了一口气。那口气松下去了,沐春阳心里又不自在了,他现在还记得江月那天出手打自己的感觉,不甘让江月就这么蒙混过去,便轻咳了一声,笑着问沐夫人:“娘,这位是?”
听得沐春阳说这话沐夫人才回过味来,自己竟忘记跟两个人引荐了。讪讪一笑,拉着江月的手指着沐春阳说:“看我这脑子真是不管用了!月儿,这便是我给你说的那个‘混世魔王’,我的那个小儿子!”
“原来是六少爷,江月有礼了!”江月盈盈地朝沐春阳道了一个万,见着沐春阳眼光闪烁,知道这小子绷不住了,为了堵住他的嘴江月甜甜地一笑,将藤箱里的两个竹筒拿出来笑着说:“上次六少爷带回来的东西,夫人赏了我不少,按说我是该回礼的。只是一来身无长物,无礼可回;二来我又忙地里的事,就担搁了。六少爷明天就要离家求学了,江月只得硬着头皮,厚着脸皮,拿两筒茶叶,还请六少爷不要嫌弃。”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沐春人却不懂这些,对江月的讨好他并不领情,鼻子里哼哼道:“谁知道你的这茶能不能喝啊!”
“春阳!”沐夫人不知道两个人的过节,只当儿子又犯了脾气,低喝一声。
早就料到沐春阳不会轻易地放过自己,江月在心里讪笑。就在这个时候有个丫环提着水壶过来,江月眼睛一亮,忙将她唤过来:“这里面可是沸水?”
“没错,刚烧开的!”小丫环仿佛知道江月要做什么,忙转身到了屋里,不一会儿捧出一茶碗。
冲小丫环笑笑,江月将沐夫人手里的茶包拿过来,捏了一小撮放进茶碗里,再倒上了沸水,盖上盖,将沸水倒了出来,然后揭开盖,又倒了一些开水进去,再盖上盖。差不多焖了一分钟便将盖揭开,碗盖刚揭开她便听到沐夫的倒抽气:“好漂亮的茶!”
青瓷沿的盖碗里,透亮的白釉包裹着柳尘绿的茶汤,刚才还干翘的茶叶此时已经舒展开来,像刚从树上采下来的一般,在茶汤里舒缓地荡漾着。再加上少许的茉莉花瓣点缀,更显得几分精致。这样的一盏茶,与那种冒着茶沫子的比起来一下子就显出高低了,如何不能让沐夫人惊叹呢?
禁不住那幽幽茶香的诱惑,沐夫人二话不说就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顿觉满口生香,轻轻咽下,又觉得那香味儿从着喉管通到了肺腹,不一会儿又从肺腹回到了口腔。这让她禁不住又赞美起来:“这可不是一般的好茶!”抬眼一看,只见儿子一副鄙夷的样子,沐夫人笑着与沐春阳说:“春阳,真是好茶。不信你尝尝?”
“哼!”沐春阳将脖子一扭。
这沐春阳分明还是一个孩子样,江月忍不住扑滋就是一笑,又惹来沐春阳一记白眼,沐夫人见了大觉得没有面子,拉着江月的手说:“他就是这么一个不懂事的人,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说着拉着江月的手站起来,一边下台阶一边说:“走,咱们娘俩去遛遛弯!”
江月巴不得离沐春阳远远的,欢天喜地扶着沐夫人就下了台阶,出了主屋的院门。
见江月这这么走了沐春阳心里那个不甘哟,狠狠地瞪着江月的背影,正巧江月临出门的时候回头冲他做了一个鬼脸。沐春阳大怒,眼睛一瞪,将手中的扇子往桌上一扔,大声地朝沐夫人喊道:“娘,我也要陪你去!”
听着这话江月哆嗦了一下,还好她反应快,要不然就让沐夫人瞧出端倪了。
沐春阳还真是跟江月干上了,江月扶着沐夫人的左边,他便扶着沐夫人的右边,且还挑畔地跟沐夫人撒着娇。时不时地还抬头冲江月瞪上两眼,江月大呼自己前些时候躲着他实在是太英明了,为了避免麻烦江月尽可能装着没有看见沐春阳朝自己瞪眼,这让沐春阳火气更大!
被儿子黏糊着的沐夫人自然看不见沐春阳瞪眼睛,只觉得儿子今天转了性,除了高兴哪里还能有别的想法。让两个人扶着,沐夫人一手捏着江月的手,一手拉着儿子,突然间沐夫人竟觉得自己是被儿子和媳妇簇拥着的感觉,这让她禁不住转头将江月看了好几次。
“怎么了?可是我们走得有些快,您累了?”江月感受到了沐夫的眼神,回望过去,又见沐夫人的眼神一黯,也只当她是累了。
“是啊!”沐夫人讪讪地一笑,指着前面的凉亭说:“到那上面去坐坐吧。”说着就先朝那凉亭走去。
进了凉亭,江月见里面能坐的只有石凳,沐夫人身体弱是经不得这石凳的冰凉的,想即便对沐夫人说:“这石凳凉,我去找个垫子吧!”
“好!”沐夫人眼中一闪,笑着应道。
江月一走沐夫人的眼神就复杂起来,沐春阳看见了,心里产生了一些误会,便问终亲:“她是什么人?怎么在咱们家呢?”
“说不清她是什么人,是我跟你爹去给你外公上坟在山路上捡回来的!”沐夫人说着就是一声叹息,她想起了初次见着江月的情景。
从刚回家沐春阳便听见了一些风风雨雨,他一直以为江月是沐老爷在外面与别的女人生的,听着沐夫人这样说他才知道误会了。但同时又产生了一些疑问:“娘,你跟爹也没有问她是从哪里来的?”
“问了,她只说记不得了。我看她是不愿意说,想必有难言之隐吧。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跟你爹瞅见她第一眼就喜欢,又觉得她可怜无处可去就将她留在家里了。”说到这里沐夫人想起沐春阳刚才对江月的嘴脸了,拍了他一下轻斥着:“她也是个可怜人,你可不许欺负她!”
“我能欺负得了她?她不欺负我就算不错了!”听着老娘的这话沐春阳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她一个姑娘家,能把你怎么着?我跟你说,你对别人怎么闹我都不管你,可不许对她毛手毛脚,不规不矩的,要让我知道我可不依!”沐夫人又打了沐春阳一下,这次说话的语气更严肃了。
这一下子沐春阳跳得更高了,正要叫嚣就见江月拿着东西过来了,立马就想起自己那天的狼狈样,飞快地闭上了嘴,不甘地哼哼叽叽两声跳下了凉亭,在木架上抓了一把鱼铒就朝水塘走去。
江月拿着东西过来,见沐春人阳气鼓鼓地去了水塘,好奇望了一眼,便问沐夫人:“六少爷怎么了?”
沐夫人没有回答江月的话,只是笑了笑说:“少爷是下人们叫的,你是咱们家的人,就□□阳好了!”
“不太礼貌吧!”虽然知道沐夫人没有别的意思,但江月听着“咱们家的人”心里就别扭。
“没什么,你比她大,要论规矩他还得喊你一声姐姐,你叫他名字也是理所应当的!”沐夫人说这话的时候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说这话有多暖昧。
确定了沐夫人没有别的意思,江月很干脆地就应了一声。见着沐春阳一屁股坐在石头上,便笑着与沐夫人说:“我去给他拿过垫子!”其实她是想去摸摸沐春阳的底。
做娘的自然是心疼儿子的,沐夫人没有理由拒绝江月的好意,让江月拿着垫子去了。
第6章:
“春阳,那石头上多凉啊,拿去垫上再坐!”走到沐春阳的近前,江月用充满爱意的声音关切着沐春阳。
沐春阳一听就听出江月话里挑畔的味道,挑挑眉,瞪着江月:“母夜叉,装得挺像的吗?”
江月笑眯了眼回首望了沐夫人一眼,用快咧到耳根处的嘴笑着与沐春阳说:“有句俗话,叫不打不相识嘛!”
这句话毫无疑是对沐春阳的一个提醒,钻到沐春阳的耳朵里,让他恨得牙痒痒:“你是什么人?跑到我们家做什么?”
没有防备沐春阳会对自己有这样个怀疑,江月面上一顿,接着一笑,说:“我要知道我是什么人,也不会在你们家了。再说,我也不是我自己跑到你们家的,而是你父母请我到你们家的。”
“要不是你装可怜,我爹娘会那么傻地把你这个祸害领进门?”沐春阳这时的脸上也堆上了笑,咬牙切齿地与江月低语。
一句祸害戳得江月心好疼,她笑不出来了:“你凭什么说我是祸害?凭什么说我在你们家是别有用心?”
“就凭你人前人后不一样!”沐春阳十分肯定是说着。
突然江月嫣然一笑,看着水塘里的水低语道:“说到底你还是记较那天我打你的事!”
“你!”这下子轮到沐春阳被江月踩着尾巴了。
看着沐春阳气得不行的样子江月呵呵一笑,抓过沐春阳放在石头上的鱼饵丢到水塘里,看鱼儿抢食又是咯咯地发笑。
“你们两个在说些什么?”沐春阳正待发火便听见老娘的声音,转过头,见沐夫人已经走近,只得将江月狠狠瞪了一眼,然后收敛起自己的怒意。
江月也听到了沐夫人的声音,快步迎了上来,笑着说:“我在听春阳说他们书院的事呢!夫人,你都没有听见,可有意思了!”
“哦?”沐夫人一听江月的话就来了兴趣,转头问沐春阳:“说些什么呢?”
沐春阳一顿,江月立马接过话来说:“说他们书院的同学打架的事!”
“打架?”沐夫人有引起紧张了,抬头望着沐春阳,想要从他嘴里知道事情的真相。
“对啊,春阳刚才说,他有一次和同学出去郊游,看见一个登徒子调戏良家女子,他们气不过去对那登徒子胖揍了一顿的事。”江月将沐春阳调戏自己的事翻了一个版本说了出来,并趁沐夫人不注意的时候还挑畔地朝沐春阳眨了眨眼。
听了江月的话沐夫人捂着嘴直笑,笑够了拉着沐春阳的手竟说出这样的话来:“哎哟,我的儿子真长大了。知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不亏是我的儿子!”
沐春阳气急了,碍于母亲在跟前他又不好说出真相,只得干笑两声。
看着沐春阳吃瘪的样子江月别提有多高兴了,只是她还没有高兴多久就瞧见沐春阳眼珠子转了两转,然后笑着与沐夫人说:“娘,你别提这事了。儿子现在后都悔死了!”
“怎么了?”沐夫人饶有兴趣地问沐春阳。
“我们替那个姑娘打跑了登徒子,哪知那个姑娘竟是一个没羞没臊的人,见着我们同窗几个长相俊秀,便要跟着我们回来。我们那几个同窗跑得快,她没有追上就把我给赖住了,直跟我回了城呢!”沐春阳说着就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江月。
顿时江月被气吐血,这小子居然明着骂自己没羞没臊!磋磋牙,江月拿眼神跟沐春阳说:“小子,你等着!”
接受到江月杀人的眼神,沐春阳挑了挑眉,好似在跟江月说:“我就等着!”
受到了挑畔江月急中生智,扯起嘴角笑着问沐春阳:“真有那么没脸没皮的人啊,春阳你该胖揍她一顿才是!”看知江月扯起了笑脸沐春阳便觉得不好,果然,不出一会儿他听见江月隐讳提起自己被揍的事,正要找话跟江月说就听见江月又说:“哎哟,春阳,你这是什么脸色?难不成你还真打了她?”
“你……”沐春阳气结,张口要驳,这时候江月咯咯一笑,抱着沐夫人笑着又说:“春阳,莫不是你没有打过她吧?”
“你胡说八道,爷我才不是那种人呢!”真是被踩着痛脚了,沐春阳连反驳都不会了。
江月是一个懂得乘胜追击的人,看着沐春阳一脸的怒容便又说了:“倒是,且不说沐家的家教,单说你也是读圣贤书的人,这种以男欺女的事是不会做的。不过春阳,我要说要真遇着那些女人其实你也不用客气,就得给她胖揍一顿才,要是真打不过找几个兄弟朋友一起群殴也无防!只是要记得,找的兄弟朋友一定要有两把刷子的才行,若是一大伙男人都打不过一个女的,那就有些丢人了!”
这一通抢白,江月笑开了花,沐春阳却被气得七窍生烟,瞪了江月一眼一甩袖子走了。
看着沐春阳被自己打得落花流水江月得意极了,可面上却还装着傻呼呼的样子问沐夫人:“这是怎么了?”
沐夫人眯眯眼,望着儿子落荒而逃的远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是真让你说准了!这小子许是还真跟他的小哥们儿打过人家!”
“不会吧?”江月真的快憋不住了。
“估计八成是那样,你没有瞧见这小子的脸色。哼哼……,也活该他吃些亏!”沐夫人朝着沐春阳的背影冷哼了一声,拉着江月的手说:“天色不早了,晚膳估计齐了,咱们走吧。”
听着沐夫人的前半句话江月心里都笑倒了,又听沐夫人说回去,连忙扶了上去。
回到了主屋江月才发现屋里好些人,其中有沐老爷和沐耀辉,还有沐耀辉的老婆荣氏自己认得外别的人都不认得。看着他们互相见礼,江月有些尴尬,紧紧地挨在沐夫人的身边一步也不多走。
“娘,这位就是您给我们说的那个妹妹吧?”沐夫人领着江月刚一坐下,就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妇人走上前来,拉着江月的手问。
“这是你的二姐!”沐夫人笑着跟江月说。
“二姐!”江月很顺从地叫了一声。
听得江月叫这二姐,另外几个女眷也都围了过来,拉着江月的手叽叽喳喳的自我介绍着。
不一会儿江月就让他们吵了一个头昏脑胀,她实在是有些尴尬,求救般看了一眼沐夫人,沐夫人冲她笑笑,向她伸出了手。江月连忙将手搭上了上去,低低地叫了一声:“夫人!”
“咦?”二姐惊疑了一声,将江月看了又看,奇怪地问着:“怎么叫夫人?不是该娘吗?”
江月一怔,实在是不知道她这话是从何说来。就在这个时候三姐也附和道:“可不,就算不叫娘亲,叫一声干娘也该吧?”
这下江月明白了,她倒是不介意认沐家二老干爹、干娘,只是……
想着江月就朝沐春阳看去,正好与沐春阳的眼神对上。
“什么?干娘?娘你要认这个母夜叉做干女儿?”沐春阳正瞪着江月起劲呢,听得江月要做自己的姐姐,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扯着沐夫人的胳膊摇了又摇:“娘,我不同意!我不要她做我姐姐!”
沐春阳这一声让整屋子的人都禁了声,齐唰唰地看着他。
面对众的眼神,沐春阳不仅不退却,反而往前跨了一步,一把扯过江月让她离得沐夫远远的,且气鼓鼓地叫道:“离我娘远点儿,你这个母夜叉!”
见儿子又犯了浑,沐夫人急了,大喝一声:“春阳!”
“我就是不让她做我姐!”沐春阳大叫着,扯过江月就是一推:“你出去!”
今天本来是沐老爷和沐夫人商量好的,一来给沐春阳送行,二来将江月认作义女的事办了。可没曾想沐春阳闹了这么一出,两个老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尤其是沐夫人,气得都发抖了:“你,你这又是犯的什么浑病啊?”
沐春阳正要说江月另有目的,可一想说这些必要牵扯出自己调戏江月不成,又被江月胖揍一顿的事!于是沐春阳怔住了,好一会儿才赌气地说:“我有三个姐了,不需要再要姐了,尤其是不要这个母夜叉做我姐姐!”
听着沐春阳一口一个母夜叉地叫,沐夫人想起了刚才沐春阳与江月说的那个故事,她一下子就明白了:“难怪你小子见着月儿就没好脸色,感情那个调戏良家女子被人胖揍一顿的是你?”
其实大伙儿已经不把沐春阳调戏良家女子当个事了,反正这小子只是动动手脚,别的事也不干,只是让他们吃惊的是沐春阳居然会“调戏不成反被揍”的情况。大家伙儿都提起了一百二十个好奇心,听着沐夫人的话猜出了被调戏和把沐春阳揍了一顿的人是江月,齐齐的又将眼神转到了江月的脸上,好好奇地打量着她。
对江月来说,当她知道沐老爷和沐夫人要收自己为干女儿的时候她还是很高兴的,因为沐家给了她一种家的感觉,她不想做四处漂泊的浮萍,可她也不能不在意沐春阳的话,加上众人探究的眼神,江月思虑再三,还是决定逃走。冲沐老爷及沐夫人福了一身,说:“江月突感不适,先行告辞,还请老爷、夫人恕罪!”
沐老爷与沐夫人只当江月要避避目前的尴尬,所以也不挽留,只让小梅送着她回去,待她走了再好好地教训沐春阳。
江月回到了自己住的院子,不知道沐老爷是如何教训沐春阳的,也不知道沐春阳说了自己一些什么,江月只想着自己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原来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有想过要不要回去,也许是因为沐家给她的那种家的感觉的影响吧,但她现在开始想了。
按照小说里写的,穿越它有一种偶然性,也有某些必然性,不管是哪种情况要回去那几乎是不可能。既然是要在这个不知名的时空等下去,江月就不得不考虑以后的生活。今天沐春阳的反应告诉她,她不能赖在沐家!可是她能去哪里呢?
考虑了一个晚上,江月找出了自己的出路,她不能让人瞧不起,首先要做的就是不能在沐家白吃白喝,也不能让别人认为自己是沐家的附属,她必须与沐家脱离开来。找出笔墨纸张,伏案写了一个文书,为了避免尴尬江月估摸着沐春阳已经走了,才拿着文书去沐夫人及沐老爷住的主屋。
“姑娘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徐妈妈看到江月时脸上有些尴尬。
拂去徐妈妈透出的那份尴尬,江月还是如往常一般冲她笑笑,说:“我有点事找老爷和夫人,不知道现在方不方便。”
“方便,方便。老爷和夫人刚还说让我去找您呢!”徐妈妈说着就请江月进了屋。
进了屋里江月一眼就瞧见了一脸心事的沐夫人及沐老爷,她笑着走了过去,给二人道了个万福。然后拿出自己写的文书,开门见山地跟二人说:“老爷、夫人,昨夜我回去想了想我不能就这么赖在沐家。可我现在又无处可去,思考再三弄了这么一个文书,请老爷和夫人过目。”
听着江月的话沐夫人眼里就闪出了泪花,拉着江月的手想要说些什么,可又没有说,只是拍拍江月拉着她坐下。
文书是沐老爷接着的,江月的视线自然是落在他的身上。
只见沐老爷惊疑地拿过文书,扫了两眼,便放下了,叹气说道:“春阳这孩子让我们给惯坏了,他,你不必理会,安心地在府里住就是,何必弄出个这么个东西?”沐老爷嘴上的这话是发自内心的,但是他同样的对江月文书里提到的东西有着浓厚的兴趣,实在是想知道那些自己连名都没有听说过的东西从自己的地里长出来到底是什么个样子。
江月知道沐老爷说的这话是发自内心的,她很感动,这让她有一种想要与他们坦白的冲动:“我半死不活躺在半山里,是您二老救了我,把我带回沐家,为我治病、疗伤,我伤好了你们又对我做了妥善的安置。你们这般心善我本该剖腹袒诚相待……”说到这里江月猛地顿住,她倒是不怕说出真相吓着沐老爷和沐夫人,只是怕自己根本就说不清,思来想去还是说不出口,只得苦笑着这样说:“只是有些事我跟你们说不清楚……,因为这些事就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我能跟你说的只有一条,那就是我不是什么坏人,我遇着你们完全是天意,我没有抱着什么目的,我也不会对沐家有什么不利。不可否认,我是真的赖在沐家的,因为我这个世界上举目无亲,确实没有什么去处。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给你偿添多少麻烦,我会用我的劳动换得应有生存。就如我文书上写的一样,我会让沐家成为黄河以前第一家种出水稻。这算是我对你们救命之恩的回报,当然,也算是我留在沐家向沐家支付的代价。”
听着江月激动的话语沐老爷和沐夫人都有些沉默,片刻之后二人叹了一口气,由沐老爷开口说:“你既然坚持那我们也不再说什么了,都按你说的办。一会儿我就跟张管家说,再给你拨几亩地,你种那个什么玉米和红薯。至于住处嘛,我看你还是住你现在住的那里,它反正原来也是空着的,你要是觉得进出府不方便,我让人在围墙的东边给你开一道门,再让他们给你搭一个厨房,你要自己开火就自己开火吧。只是有一条,虽说算是分开了,可也不能生份了,有时间就常过来陪夫人说说笑,啊?”
“是。”江月站起来,朝着他二人福了福身,又称了一声:“谢谢老爷、夫人!”
按照江月文书里写的,江月住在沐家,沐家提供江月田地,再为江月提供住宿,为了报答沐家的收留江月为沐家种出黄河北岸第一家水稻,当然中间还包括其他的粮食,比如说:玉米、土豆、红薯等农作物。文书中的大多文字都是说的江月为报答沐家的救命、收留之恩应尽的义务,这些并不值得多提。但有一样必须提到,那就是在文书中江月提到自己应教沐家人种植这些农作物,但当她一旦有了去处,或者是说想要离开的时候沐家不得强留。
这一条让沐老爷和沐夫人看了心里特别地梗,尤其是沐夫人,仿佛觉得江月立马就要离开了似的,待江月走的时候竟拉着江月的手哭着说:“就是哪一天要走,也得跟我提前说说,不许悄悄眯眯的就不见人了!”
沐夫人的这话让江月心头一暖,她声音哽咽了:“夫人,我知道了。”
第7章: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沐老爷回头就让人在围墙上给江月开了一个门,直通外面,同时也让人在院子的东面,紧挨着北屋搭了一个小偏屋,以做厨房用。这样算来,江月也算是跟沐家分开了,吃喝用度自然不好再去沐家要,一日江月见无事便想去趟镇上,采办一些日用品。沐夫人听说后便将沐安使了过来,让他驾车带江月去。江月早听说镇上离此不近,靠两条腿空手来去倒是无妨,只是买了东西却不好拿,想了想也就领了沐夫人的好意。
“小梅,你知道镇上的当铺在什么地方吗?”坐上了车江月才恍然记得自己好像身无分文,顿时红了脸,干吧吧地瞧着小梅。
“姑娘你要当东西吗?”小梅问着江月,见她点头便笑着说:“夫人早知道你身上没钱,临出门的时候就让人把钱捎来了,怕你不接便让我拿着的。姑娘要买什么?”
在江月跟沐老爷谈的时候,沐老爷就说过要按府里管家的等级给自己例钱,所以江月也就接受了沐夫人拿来的银子,只当自己提前向沐家支取的。听得小梅这样问,便答:“我想买些粮米盐油之类的!”
小梅一听江月要买这些便笑了,说:“姑娘,老爷和夫人没有跟你说吗?”见江月一怔,小梅便明白了,笑着说:“咱们哪里需要买那些,粮米柴油等物咱们都是按月去领的,张管今天还跟我说来着,让我晚上回去后,去大库拿呢!”
“这也是月例里的?”江月有些糊涂了,这些生活用品归在那三两银子里吗?
“我不明白姑娘说的是什么呢!”小梅摇了摇头,眨眨眼睛跟江月解释道:“张管家只是跟我说,我以后就是您这里的管家,让我每月过去给你领三两银子的月俸和三十斤、二十面、五斤油,以及总值一两银子的调味料等物。”说到这里小梅一顿,咯咯一笑跟江月说:“哦,张管家还说您这里每月多一两银子的脂粉、头油、衣裳钱呢!”
江月听着小梅的话,心里头盘算着:“这样算来,自己在沐家一个月差不离要值七八两银子。”听小梅说过,这里有的人一年也就花二十来两银子,毫无疑问自己是受到格外关照的。
俗话说人穷志短,马瘦毛长,江月虽然不想接受别人的施舍,但还是架不住自己没钱的现实,只得硬着头领下沐夫人对自己的这份好。
现在不用买油盐酱醋,江月也不知道要买什么了,四处了转了转到最后也只是买了一些当代的书籍便回去了。
回到家里小梅就将今天沐夫人给的钱全数交给了江月,江月也没有推辞,只捡两块给小梅,说:“这些就当咱们平日里的零用,你拿着吧。”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小梅把钱接下了,江月又说:“一会儿去大库帐房时把今天沐夫人支给咱们的银子扣出来。”
小梅愣了一下,显然不明白江月为何要这样,不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应下了。
因着把话说开了,沐夫人也不像往常那样老叫江月过去说话,只是江月闲了,或者是良心发现才拧着自己在地里发现的新鲜物什去看看沐夫人,遇着她心情好和沐夫人兴致高的时候江月还会下厨为沐夫人炒个小菜尝尝。
江月种下的土豆都是二十一世纪最新的品种,它的生长周期很短,二月份下种,差不多三月底就长了新土豆,看着可以吃了江月便迫不及待的刨了一小筐,准备拿去给沐地从尝尝鲜。
“谁说福不双降?”从土豆地里出来正好是辣椒地,江月也就是习惯性地瞟了一眼,竟看见绿油油的青叶子下挂着几个绿亮亮的尖尖的东西,看着这尖尖的东西江月欢喜得差点跳了起来。这几月在这个没有辣椒的时空,她的嘴都快淡出鸟出来了!一想到那辣丝丝的感觉江月的手根本就不受大脑的指使,待她大脑反应过来的时候,可怜的小辣椒,只有小拇指大就被掐灭了继续生长的希望!已经做了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江月索性又摘了几个,这才美滋滋地回家。
先回了趟自己的家,江月跟小梅交待了两句,便去了沐夫人那里。虽然现在江月将自己跟沐家的关系拉得远了,但是徐妈妈还是像往常一般对自己礼遇,见着自己走来依旧老远就开招呼:“姑娘来了?”
听得徐妈妈叫江月步伐轻快地走了过来,先向她旋了一礼,再说:“今天我地里,发现出新土豆了,我刨些来,给夫人和老爷先尝尝鲜。”
听得江月这样说徐妈妈笑眯了眼,双手接过江月手中的篮子,瞧见那差不离鸡蛋大小的土豆笑了:“这个头还真小啊!”
江月被她这话逗得噗滋就笑了:“这还哪儿跟哪儿啊!要真长成了,大的得有这个三四个大呢!小的,也至少有这两个大!我就是见出了,可以吃了,先给老爷和夫人刨些来尝一尝。”
“原来是这样!”徐妈妈恍然大悟,只是那眉头却皱了起来,她实在是不知道这东西怎么个吃法。
看出了徐妈妈的疑问江月开门见山便说:“妈妈放心,我不难为你,我先夫人说一声去,一会儿就去厨房做。”
“阿弥陀佛,这可好了,要不然可愁煞我喽!”想着前段时间江月掐回家的枸杞芽,徐妈妈就一脑门子的汗,听得江月这样说长松了一口气,忙让江月先进屋,自己提着东西就下了厨房。
江月进到屋里还未开口便听见沐老爷说:“丫头来了?”
抬头一瞧见沐老爷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她微微一愣,随即道了一个万福,问道:“老爷今天没有出去。”
“知道你地里今天要出东西,他故意赖在家里的!”回答江月话的是沐夫人,满是打趣的味道。
原来江月进来的时候沐老爷和沐夫人就看见了,只是江月当时跟徐妈妈说话他们便没有出声,擎待着江月自己进来交待呢!
“也就刚能吃,我就弄了些过来。”江月笑笑觉得没有什么话可说,便干咳了一声说:“那我还去厨房了。”说着也不等沐老爷和沐夫人发话,江月就先走了。
快到饭点了,加上沐老爷今天又在,厨房里开火开得特别地早,江月到厨房的时候大家伙正忙得热火朝天,只有徐妈妈一副苦大愁深的样子蹲在门口,瞅着江月交给她的篮子发愣!
江月一看便知道徐妈妈在愁些什么,微微一笑,挽起袖子将旁边的菜刀拿了起来,唰唰削起刀来。一边削一边跟徐妈妈说:“妈妈,你说咱们今天做一个炝炒丝和红烧土豆如何?”
“好啊!”徐妈妈有些心恹恹地答。
面对徐妈妈对这个东西不报期望的样子江月淡淡一笑,手上的动不减,不一会儿就把篮子里的土豆全削完了。见着厨房里案板和炒锅已经歇了下来,江月将削好的土豆洗了便动手切了起来,先切一盘子多的滚刀,又切了一盘子的细丝。江月对自己的刀功很是自信,但无赖这土豆太小,切出来的丝太短不是很漂亮。为了让土豆丝炒出来更麻烦一些,江月从竹篮里拿出刚从地里摘回来的小青椒,切成丝,又找了些生姜、大蒜、葱,将其都切成丝作配料,然后又将土豆丝用水漂洗了两三次,再抓了一些盐巴搓揉了腌着。
红烧土豆是要肉的,江月找了找没有发现肉在哪里,便问厨娘:“婶子还有五花肉吗?”
“有!”厨娘正在收拾灶台,听得江月问忙从橱柜里拿出五花肉。
这正是江月要用的那种肥瘦相间的生五花,江月拿起刀切了二指宽下来,把它改成指手大小的细条,调上盐,倒上酱油,再剁了一些葱、姜、蒜及辣椒沫腌着。
腌好了生五花,江月该备的料已经备齐了,厨娘是一个特别有眼力见的人,连忙就将灶里的火戳开烧起来。
“中火就行!”江月小声地提醒厨娘,倒了少些油在锅里,不等油冒烟江月就将腌好的五花肉倒进了锅里,翻炒一阵待五花都发了硬、变了色便让厨娘把火再撤小了些。小火慢煸一阵,待五花的表面都泛黄了江月这才将切成滚刀的土豆放进过里,只是翻炒了两下,便舀了一瓢水进去。
“婶子,麻烦你把火烧旺一些,这会儿就要大火了。”江月自己都觉得自己麻烦了,冲着厨娘抱歉地笑了笑。转身舀了一瓢水倒在腌土豆丝的盆里,将憋出来的淀粉水洗尽倒掉,再妥了一瓢水进里将土豆丝漂了起来。
柴火的火力就是要比液化气、天然气要大,满满的一瓢水不到一会儿便被煅干,锅里传出油炸的渍渍声,江月连忙揭开锅盖,翻两下,见到锅铲碰上土豆,土豆一下子就烂,便舀了一勺酱油淋在锅里翻炒均匀,又尝了尝咸淡就起了锅。
“好了?”徐妈妈原本离得还挺远,可当土豆的香味溢出的时候就走近了,见得起了锅忙过来端,鼻子止不住地猛吸。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江月对沐老爷和沐夫的口味倒是知道一些,但还是向徐妈妈要求道:“妈妈帮我尝尝味,看咸淡合适不?”
徐妈妈巴不得江月这句话,忙刁一块土豆扔进嘴,烫得直吸凉气,好在味道给品了出来,咂吧嘴笑道:“不错!咸淡合适着呢!”
听得徐妈妈这样说江月放下心了,转身过来准备刷锅,可一看锅已经被厨娘刷了,冲着她感谢地笑了笑,也多说。待锅干后,江月舀了小半勺菜油倒进锅里,这次就等着油冒了烟才将切成的那配料丝扔进锅里,一通炝炒出了味,这才将土豆丝从水里捞出来扔进锅里炝炒。
对炒土豆丝江月是很有经验的,根本只需要看一眼土豆的颜色便知道火候了,看着差不多了,便放了厨翻炒两下后又舀了适量的醋进锅,再翻炒了两下就飞快地起了锅!
“这是脆的?酸丝丝、辣丝丝的,倒还爽口!”这次不需要江月招呼徐妈妈先拿起了筷子,吃了一口笑眯眯说道:“这菜上去老爷肯定高兴,正好让他下酒!”
江月笑了笑,没有多说,一边装盒,一边对厨娘说:“婶子,这些留着你也尝尝吧!”
听得江月说这些徐妈妈脸一沉,朝厨娘唬道:“可不许吃完了,得给我留些,知道吗?”
厨娘并未被徐妈妈沉下的脸给吓着,呵呵一笑,捂着嘴直说:“知道了,绝不敢偷吃!”
得了这厨娘的保证徐妈妈这才笑着跟江月出了门。
到了主屋江月将自己炒的两个菜端了出来,沐夫人一看便说:“就这颜色让人一瞧就想吃!”说着沐夫人就先下了筷子,吃后觉得辣辣的酸酸的,便笑着跟沐老爷说:“老爷快尝尝,这个你定会喜欢!”
听得沐夫人的话沐老爷果然尝了,还未咽下便笑了起来:“这菜好,能下酒!”
江月一听果真如徐妈妈所说,江月一下子就笑了:“我还怕老爷和夫人不喜欢吃这辣的,没敢往里多放。老爷要是喜欢,以后可以让厨娘给你做,今天我做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呢!”
沐夫人一听这话一连地摇头说:“可不兴就这么惯着他!”
“这些不顶什么,只是这肉要贵一些,别的都是咱们地里出来的。那土豆今年我种差不多半亩呢,少说也得收五六百斤呢!”江月说着想起一些事来,便跟沐老爷说:“老爷,我听张管家说,挨着官道那里的一片地都是咱们的?您有别的用途吗?”
“是咱们的,你问这做什么?”沐老爷咂了口酒问道。
“我想把它也屯成田,今年育的苗有些多,一亩半估计栽不完。”江月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就说了实话。
沐老爷听她这样说想都没有想就回答:“可以,我原说那地太瘦,长不出什么东西,你既然觉得可以种,那就种吧。”说着顿了一下,问江月:“这个都吃到嘴里,那稻米什么时候才能吃上啊?”
江月一哂,笑着答:“稻米啊?那估计你还得等等,怎么的也得到了六七月才行!”这里使的历法,是二十一世纪的阴阳,阴阳的六七月就相当于阳历的七月到九月初那个样子。江月算了算,到那个时候应该差不多了。
听到了确切的时间沐老爷很高兴,说:“好,那我就等着。我可给你说,我可早放出话去了,等咱们的稻熟了请家里的亲戚、朋友都到咱们来吃新米呢!你可不许给我放空炮!”
江月一听这话立马就开始冒了冷汗,虽说她对长出水稻还是比较自信,可到底是第一次有怀疑也是自然的,但是面对沐老爷的眼神江月也只得硬着头皮说了一声:“好!”
“呵呵……,你也吃啊,干站着做什么!”沐老爷看着江月的样子就笑了。
第8章:
得了沐老爷的首肯,江月又开始忙了,说她忙还不如说是冯五一家忙,沐老爷新拨给江月的荒地可不是一般的荒,看那样子少说也有十来年没有种过粮食了。这几年又让大水漫过几回,满地里都是沙石,要想把它改成水田可得费不少的功夫。
功夫大、时间紧江月也不好老靠着人家冯五一家,一大早便到了地里,看着冯五两个口子拿着镰刀要割荒草,江月连忙阻止,指着不远处一堆烂秸杆说:“不用割它,你们去把那此秸杆背过来铺在地里!”
“姑娘是要烧荒吗?”经江月一提醒冯五明白过来了,只是还有顾虑,他说:“我原说也烧的,可是姑娘,你瞧,这块地紧挨着刘家的地呢,要是烧过了怎么办?”
冯五考虑的确实有道理,江月眯着眼看了看,刘家的地跟沐老爷的这块荒地也就一个不足三米的小路相隔,他们种的又是小麦,如今已经泛了黄,眼瞧着就要收成了,如果火燎过去可不得了。可是如果不用烧荒的办法,这么大一块地的荒草至少要割,就冯五一家齐上阵至少也要割上一天,那功夫就费老大了!思来想去江月还是决定烧!在地里的四周转了两圈,江月终于想出了办法,叫来冯五跟他说:“这样,你带着你家人先把紧临着刘家地的这一片割了,差不多割个三四米宽的距离就好。记得割完之后用草锄把土皮都得刮了!”
“姑娘,难道这样点火就烧不到刘家去了?”冯五的老婆抬着头问江月。
“有个四远,再加路的三米,七米远的距离应该蹿不过去!”江月底气有些不足地说着,说完了又补充一句:“咱边烧的时候注意些,只要不让有飞火就行!”
江月在说最后一句的时候语气特足,一听就是很有把握的样子,这下子冯五和他老婆都没有话说了。
一通忙活,快到晌午的时候那条隔离带就被割出来了,冯五带着儿子们背的背,拉车的拉车,跑了三趟才把那些秸杆拉到地里。也许是吉人天相,就在这个时候竟然刮起了风,那风向正与刘家的地背道而驰!江月欢喜地跟冯五说:“赶快点火!”冯五一听连忙去点火,江月又叫:“去点靠刘家地那方的!”冯五也不多问,听得江月这样说就跑到隔离带去点火,因着秸杆干燥一点就着,不一会儿火苗就蹿着高地将整块地烧遍了。
“还是姑娘有办法!”看着本该一家人要一天忙得要死的活计,只是短短的半天就轻轻松松地干完了,冯五婶由衷地对江月佩服起来。
“我也没有做什么!”江月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干笑两声。
接下来的事就不需要江月多说了,反正前两月这些活儿冯五都干过,江月只需要隔个一两天过来看一次就行。
时间飞驰地往前跑,刘家的小麦收割了,也该是江月的水稻移栽的时候了!为了调动冯家人的积极性,江月决定宴请一下冯五一家,可巧的是正好赶上冯小大的老婆怀上了,江月觉得是自己表现的机会,便拉着小梅进了一趟城,花了二两银子买了些利于生养的补品!冯五一家子接到东西那个激动的啊,简直把江月俸为正主了!
十三亩田的水稻移栽可不是一个小工程,光起秧苗就是一个大工程。说起这个事江月又忍不住抱怨这个时空的落后性,按照二十一世纪的水稻栽种技术,最先进的莫过于抛秧移植。这种移植技术既省时,又省力,只是有一条,育种有些麻烦,必须得事先计划好水稻栽种的面积来确定种盘的数量。在二十世纪,种盘大概分为钵体、纸筒两种。在这个时空里,江月从哪里去钵体?纸倒是有,只是又在哪里去找经得住两三月水浸的纸呢!没辙,江月只得退而求其次,将种盘育苗改为旱田撒种!只不过将撒出种子的间距拉开了一些,以便将来起秧时带上营养土!
没法按正规的抛身移植技术来育种,这就给江月留下了一个大问题,必须得找人起秧苗!
看着这些日子被自己捣腾得面黄肌瘦的冯家人,江月最后还是心软了,硬着头皮去找了张管家。这地方现如今也只是收一季小麦,两季黄豆,江月移栽水稻的时候正是农闲的时候,她一开口张管家呼啦一下给她招呼了一百多号人!
看着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江月冒着冷汗跟张管家这样说:“用不着这么多人,我使用的是抛秧法移植,有个十几个人就够了。”
张管家顿时就黑了脸,冲着江月打几声响鼻,愤愤地转身就走!边走嘴里还哼哼:“谁不知道你是为了省银子!”
关于张管家说的这个确实也是事实,为了还前几月沐夫人支给她的二十两银子,江月已经连着四月没有领过一分钱了。现如今那二十银子也就只剩下不到五两,让这一百多号人,且都是一些经年都不沾水荤的苦力人,那肚皮就跟皮口袋似的,一敞开了可就没个数,就那四五两的银子,估摸着也只够他们吃一天的!江月她能不心疼吗?更何况本来就用不着那么多人!
最后张管家还是向江月妥协了,由着江月挑了十来个年轻力壮的到田里干活,其实江月这样做还是有目的的,自从那次跟沐春阳闹翻,江月一直有种预感,也许不久后她就会离开沐家。不管怎么说沐家对自己有恩,她觉得自己应该给沐家留些什么,这些年轻人都是沐家的佃农,江月把水稻的栽种技术交给他们,也算是给沐家培养了人才。
十几个小伙子加上冯家的四口人一起了下育秧田,即使是江月刻意减少了,这近二十个人在小小的五分田里还是看上去有些挤。
好不容易抽了一个空挤了进去,江月对着身边的几个人说:“这样,用小锰子(一种尖而小的铲子),连根带土一起挖出来,挖出来后就用这个草纸包住,捏一捏让它不要散了!”
这边江月说着旁边的人手上就学着做,都是些眼力活儿,也都简单,这些年轻人脑子也活看了几眼也就明白江月的意思了,其中一人一边手上做一边还问江月:“是不是要护着这些根儿啊?”
“没错,根儿一定要留好。”江月嘴上说着手上却把根给铲断了,顿时脸红着说:“我这反面教材!你们可千万不要跟我学!”
见她说得有趣大家伙都笑了,气氛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江月顺着田梗看着,时不时地跟他们说上一两句,如:“多包一些泥,这样抛秧到大田后反青快,成活率高!”
虽然不明白江月说的那专业词,但是多年在庄稼地里滚爬的农民,对江月的话竟有一种本能的理解!
为了节省时间,也为了移植到大田里的抛秧成活率高,江月让人一边起种苗,一边往大田里抛秧。因着这也是江月第一次干这样的活,手上的动作比起秧苗还要有失水准。扔到田里的种苗,要不就是打堆儿,要不就是有仇隔得天远地远。到最后江月认命了,颓废地坐在田梗上招冯五挥了挥手:“你扔,每株间隔不得超过八寸!”
冯五瞅着江月嘿嘿一笑,拿起秧苗就往田里一甩,唰唰地几下就抛出了江月要求的间距。
看着那些贴着拉线的秧苗,江月不得不向冯五竖起了大拇指:“干什么事儿,还得要靠专业的啊!”
有了冯五的成功范例在前别的青年也不甘落后,那家伙就跟受过标枪队专业训练的一样,一下比一下准。
小时候江月在农村也帮过家里人干农活,那个时候还是采用“栽种技术”,起先到母田里起秧,然后到大田里栽种,用什么话形容最贴切呢?“面朝黄泥,背朝天!”最为贴切!先不说栽种,单单起秧就受老大的罪,起秧得起早,虽是夏初可大早的农村水还是很冷的,一泡就是数个小时,等从田里的时候被弯了数个小时的腰直都直不起来了,且低头一瞧,满腿地都是挂的蚂蝗!因为□□的秧苗不能在太阳下暴露太久,要不然就会影响移植后的成活率,所以你还没有来得及喘气又得下大田里去栽秧!
抛秧移植技术比起那个所谓的“栽种技术”就要好多了,首先起苗时不用踩到水里,也不用满腿挂上蚂蝗了。因为抛秧移植采用的是旱育秧苗,下田起央连脚都不会湿!大田移植就更不用说了,就算现在只能人工抛秧,那也需要拉好线,将秧苗按间距要求扔到田里就好,只要你不把秧苗头朝上,脚朝下就行!
十三水田,二十个人用了一天就将秧苗抛完了。这并不是让江月最激动的,让她最激动的是,官道上涌来了一大批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都是在关注黄河北岸首家水稻种植。
水稻移植完毕,为了防止出现“漂秧”现象,江月特意跟冯五交待了两句:“这两天不能往水里放水,还有,一会儿去各田里开一个‘平水缺’。”
“姑娘,什么是‘平水缺’啊?”冯五有些不好意思问道。
听得他问江月才回过神来,自己一不小心又带了二十一世纪的专业语言过来,冲他笑了一下,说:“就是在梗周围刨两个缺口!缺口不要太低了,跟现在田里的水位持平就好。”见着冯五有些懵懵懂懂的样子,江月又跟他解释:“这是为防止下暴雨,或者是进水太多,出生‘漂秧’!”猛地记起冯五估计也不知道什么叫“漂秧”又跟他解释:“咱们这是抛的秧,雨多了那秧苗就扎不了根,就会浮起来,这种情况我们叫它‘漂秧’。”
经江月这般细致地解释冯五不明白也明白了,忙扛起锄头去刨“平水缺”,一些还没有回家的年轻人瞧了稀奇,也跟着他去,并向他打听江月跟他说的什么。冯五也不藏私,就把江月刚才跟自己讲的毫不保留地全说了。
第9章:
这边水稻秧下了田,那边土豆也该收获了,江月看着时间,觉得还可以种上一季,便让冯家人收了那半亩地的马铃薯,又种下了一季。
忙活了一天,江月累得骨头都酥,回来一头就栽到了榻上养起神来,看着江月累成这样小梅非常贴心地为她端来了热水热手脸和泡脚。泡得正舒服着呢,就听见原来与沐家连通的院门嘣地一声就被人闯开,紧接着就听见张管家火烧屁股的声音:“姑娘!姑娘!”
“怎么了?”不是江月不惊,只是今天太累了,实在是没有力气惊。
张管家一头闯进来,也不顾什么男女有别,抓着江月的肩头激动地叫了起来:“600斤!600斤!”
“什么600斤?”江月脑子这会儿有些档机!
“半亩地种了600斤的土豆!600斤啦,姑娘,咱们一家子都快跳起来了!”张管家说着就跳了两跳,比他儿子给他生了孙子的那天还要兴奋。
江月这下子知道他激动什么了,翻了一个白眼继续倒到榻上,见张管家还手舞足蹈特没劲地说了一句:“这算什么啊,等红薯出来了产量会更高!”说着江月就在心里补充了一句,红薯和土豆光个头就不是一个等级的,自然那重量也就比土豆重了。
“真的吗?真的吗?”听见江月这话一向稳重老成的张管家像个孩子似的疯了!
试想一下自己面前站着一个周伯通,胡子都半了一半儿了,还又蹦又跳的,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实在是受不得这样的虐待,江月只得起身了,拍着张管家的肩头语重心肠地说道:“张管家,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您老就算再为沐老爷高兴,也得注意自己的身体啊!要是高兴过了头,脑子里嗝嘣一下……,那就看不到沐家将来的辉煌了!”
听着江月的这话张管家顿时傻住了,待回转过来,冲江月咬牙切齿地说:“老爷找你!”说完掉头就走,理也不理江月。
江月知道自己刚才的玩笑开得有些过头了,可这一点儿也不影响她的好心情,换了衣服和鞋袜,江月就出了门。
“老爷,您找我?”沐老爷救过江月的命又年长,在他的面前江月还是很规矩的。
见着江月沐老爷特别地高兴,招呼着她坐下,笑着对她说:“我打算明年把临近河道的所有田都种水稻,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啊!”江月答得理所当然!
听江月这样说沐老爷笑了,又问江月:“那从什么时候起改地为田?”
有了今年的经验,江月心头了数,沐老爷问完她便答:“不急,等明年开春的时候再改吧,现如今还可以种一季玉米和土豆呢!”红薯是来不及了,因为红薯苗育苗也得花不少的时间。
沐老爷是尝过土豆美味的,心头已经有了对这个土豆价值的沽算,听见江月说割完麦子的地里还可以种土豆,很是高兴,忙让张管家报上已经腾出来的土地面积。
“差不多有一千两百亩!”张管家早有准备,沐老爷开问,他只是少许的回忆了一下便答出了准确的数字。
听着这面积江月就抚了一下额,心道不说别的,光这种恐怕就不够!想了想便对沐老爷说:“我看有两百亩种土豆就好,马上就要起红薯秧了,咱们算计着一下,多栽些红薯秧吧!”说着顿了一下,又说:“我那边还有两包玉米种,也可以种,还有一些这里有的蔬菜种子,也是可以拿来种的!”
“好,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有了土豆的成功经验摆在那里,沐老爷完全相信江月了,指着张管家便说:“以后农事上有什么事你就找江姑娘。”听得张管家应,沐老爷又说:“啊,对了,你支会下去,以后见月儿,可不许再姑娘姑娘地乱叫,现在得改口叫先生!知道吗?”
噗……,正在喝茶的江月听着这一声“先生”喷了!
沐老爷完全将江月的失态当作受宠惹惊了,笑着安慰她:“你整天教他们农事,让他们改口叫你一声‘先生’也是理所当然的,你不必有什么负担。”
“我只是不习惯!”江月说出了心里,在现代“先生”可都通指男性!
“慢慢地就习惯了!”沐老爷说得特别地随意。
好吧,江月自己也承认她其实也就是不习惯而已,其实她的心里还是蛮雀跃的,要知道在这个时空里的当前社会,“先生”一般都是指那些有学问的儒学大家!那些可都让江月仰头不已的人,能与他们一样被别人称“先生”,多少还是小小地满足了一下江月的虚荣心。
如果说刚刚确定下的称谓小小的满足了一下江月的虚荣心,那么接下来的事便是拨开了江月在这个世上的事业开端!
这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午后,江月睡院中的吊床上,半眯眼睛慢悠悠地晃着,手上拧着一串“贵公子”,时不时地凑到嘴边刁上一颗,正是惬意的时候小梅跑来告诉她:“姑娘,老爷让您去前厅呢!”
前厅,这可是沐府十分重要的地方,一般情况下是供老爷接待重要客人的地方。江月好像还未去过那里,她心突地一跳,莫明的欣喜涌上头来。
江月众吊床上翻下来就跑,看着乱糟糟的头发小梅急得跳脚:“梳了头,换身衣裳再去!”
听得小梅喊江月停下来摸了摸脑袋,感觉是有些乱糟糟的只得回来,一边催促小梅,一边在心里琢磨沐老爷把自己叫到那么重要的地方去做什么。
好不容易等着小梅搞定了头发,江月又在她的要求下换了身衣裳,又换了鞋子,这才从小过门进了沐府,顺着小石子路就到了前厅。
“先生来了!”如今沐府上下也就小梅叫自己姑娘,就是张管家见着江月也得叫一声“江先生”。
这一声“先生”让江月心里美滋滋地,冲着张管家笑笑就进了屋,先是看到沐老爷,便依着以前的规矩向他行了一礼,叫了一声:“老爷!”
“这江先生是个女的?”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江月朝那声音处一望,才看见在背阴处坐着一个一身蓝色锦袍的青年男子!白净的面孔,温和眼神,两条浓淡相宜的眉毛平静而自然地卧在那双散着温和光芒眼睛上方,不薄不厚的嘴唇微微挑起一角,表示出他些许的吃惊。虽是表情有些不平静,但却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
虽然他的那句话让江月很不舒服,可是看到这副面容江月本是生硬的语气,顿时变得柔和了:“怎么,在公子的心里‘江先生’三个字不应该是女的?”
江月的语气虽然柔和,可是话意却带着几分锋芒,那人终是怔了一下,才说:“这倒不是,只是本官没有想到而已!”
本官,这个自称的名词江月再熟悉不过。她挑了挑眉,心道原来是个当官的!转头看向沐老爷,还是淡淡的微笑着问:“老爷找我来有什么事?”
“啊,就是想让你来见见苏大人!”沐老爷一笑答,然后指着江月对那个锦袍公子说:“苏大人,这便是帮我家种出水稻及其它农物的江月,江先生!”说着又回头对江月说:“月儿,这位是本县的知县,苏大人!快过来拜见苏大人!”
“民女江月见过苏大人!”江月知道封建社会官民之间的关系,听得沐老爷介绍她二话不说便过来见礼。
“江姑娘免礼!”苏大人微微起身,虚抬一手,将江月请起。眼睛不住地往江月身上打量,好一会儿才笑着说:“本官唐突了,实在是没有想到,人们口中的江先生竟是一位女子!”说着就站了起来朝着江月施了一礼!
不等江月说话沐老爷就先站了起来推辞:“苏大人这可使不得,她就是个丫头片,哪里担得起你这么大的礼!”
“就是,大您是七品命官,对江月施如此大礼,江月真的是不敢当。”顺着沐老爷的话江月朝着苏大人就还了一礼。
苏大人也不拘泥笑着接受了江月的还礼,虚抬手示意江月和沐老爷坐下,稍稍顿了一会儿才说:“本官此次来沐府,有两则原因。一来是为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在咱们这县种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二嘛,本官前来是有所图的,希望沐老爷能够割爱,将江姑娘让与本官。”
“苏大人是想让你给你做幕僚?”江月一语道破。
“正是。”苏大人也不含糊,直截了当地回应。
说实在的江月有些心动,但是她清楚,她只在沐家才是最安全的,因为她知道这个世上恐怕没有人再有沐老爷和沐夫人对自己这般真心。想着这里江月本能地看向沐老爷,希望他能帮自己拿一个主意。
沐老爷从心里也不想让江月走,一来他真把江月当成了自己的闺女一般,二来江月走了自己的田里农事怎么办?加上看到江月那不舍与不确定的眼神,沐老爷当即立断地对苏大人这样说道:“按说苏大人的吩咐草民等理应遵从,只是,苏大人也瞧见了。月儿是个女孩子,如若跟苏大人去做幕僚恐有不妥!”
虽然沐老爷说得有些隐讳,但江月还是听出来了。是啊,自己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跟着一大男人就走了,不管你是去做什么,说出去总是不好听的。想到这里江月不由得就向沐老爷感激地看了一眼。
“沐老爷所说确实在理,是本官唐突了。”苏大人被拒绝了却没有生气,很显然这个结果已经在他的预料之中。
听着苏大人那平淡和理所当的语气,江月明白了,这个苏大人是在不知道自己是女儿身的情况下才有了让自己做他幕僚的想法。回想一下苏大人刚才的语气,江月肯定,这个苏大人说想请沐老爷把自己让给他的话只是一种试探,或者说他肯定还有后半句没有说出来,让心急的江月截住了而已。
不管怎么说江月是不可能跟着苏大去的,不管苏大人是真心邀请,还是彼此有误会,江月都不想多想,回答了几个苏大人关于农物种植的问题,江月就借口出去了。
第10章:
也不知道那天沐老爷在江月走跟苏大人说了些什么,自那日后江大人隔三岔五地就来沐家,每每此时必要见江月,一来二去,就开始有人议论了,弄得江月很是尴尬。
终有一日江月憋住了,对着立在官道上看着自己劳作的苏大人问道:“苏大人,难道我朝的官员都像苏大人这么闲吗?”
“江姑娘怎么这样说?”这个苏大人脾气好像很好,不管江月怎么摆脸子他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咱们这个深泽县,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按说也有少的公务等着处理才对,苏大人天天在这里替我们沐家站岗,这真的让我不得不有这个疑问了!”江月似笑非笑地望了回去。
苏大人还是没有生气,反而从官道上走了下来,顺着田梗到了江月的跟前一脸坦然地笑着与江月说:“我是特意来跟江姑娘学习的!”
“您这学生?我可不敢当!苏大人笑话了!”江月后退了两步,转身就从冯五的身边绕了过去,然后对正在给玉米授粉的冯小大说授粉的事了。
被晾到一边的苏大人脸上还挂着一惯淡淡的笑容,屈尊降贵地走到地里,且轻言细语地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回大人的话,小民们正在为玉米种授粉!”封建社会里的普通农民对官员天生有一种敬畏,虽然有了江月这个楷模在前冯小大回话的时候还是有些小心,就是这样还带出了一点轻微的颤音。
“授粉?”苏大人挑了挑眉,这是他对眼前事物感兴趣的表示。
“为何要授粉?”果然,苏大人紧接着就问了这么一句话。
因着那些谣言的关系江月本不想理这位江大人,可人家到底是官还是少得罪为好,加上人家轻言细语的不耻下问江月再绷着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轻咳了一声,江月给他解释道:“授粉可以让玉米结出来的种子更饱满,更有生命力,明年用它做种,长出来庄稼会长得更好。”
“这话我倒真是第一次听说。”苏大人说着,就伸手扳开了一个包米,见里面突起的透明物便问:“这也能吃?”
江月长叹一声,好不无奈地继续解释:“这个还没长成呢!”见他又挑了一下眉,江月又在心中长叹一声,接着解释:“就跟小麦一样,它抽了穗还得长一段时间才能长出颗粒来。”
“哦,原来是这样!”苏大人长叹一声,一转头让玉叶子在俊秀的脸上划了一条血印子,用手一摸,摸出血来顿时脸就黑了,转身就出了地里,快到地头的时候对江月喊道:“你出一下!”
江月实在是不想理这个苏大人,可不理又不行,只得憋着气从地里出来,问道:“苏大人还有事?”
“我叫苏梦君!”本是背对着江月的苏梦君突然转过身来,眼睛贼亮贼亮地看着江月如此说道。
猛地听他这样说江月明显地怔了一下,随即傻呵呵地应着:“哦。”
“哦?”苏梦君听江月这样答眉头就是一皱,随即轻叹了一声,有些无奈地问江月:“这一块玉米能有多少收成?”不等江月答他又问道:“我听说你们这里半亩地就收了600多斤的粮食?”
“那是土豆,玉米和稻玉的产量没有那么高!”不管他是什么目的,江月先把他心里的估计给否定了。
听江月这样说苏梦君点了点头,像是理解了,顿了一会儿又问江月:“你说的这个玉米能一亩地能产多少?那个水稻亩产又能成到多少?”
“玉米差不多能有一千左右吧,水稻会少一些,不过不可应该可以达到600到700斤产量!”江月如实地回答。
“600到700斤?你是说在咱们这里种水稻,可以收600到700斤的谷米?”很显然这位苏大人被江月报的产量给吓着了。
江月皱了一下眉,她忘记了应该避锋芒,但话已经放出去想要收回也是不可能,只得点了点头,表示确定。
“就是江南一亩水稻也产不到6、700斤啊!咱们这里真能达到?”苏梦君还是有些不相信。
“这是我初步的估计,应该可以,就算差也差不多少,少说500应该没问题。”江月总算找着了话头,将产量降了下来。
苏梦君听了微微点头,眼神复杂地望向眼前的一片土地,久久之后才神情严肃地问江月:“你可考虑过?”
分明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可江月偏偏听出了头绪,她眉头微皱随即装着不知地望着苏梦君,问:“什么?”
“上次我在沐府邀请你做我幕僚的事?”说着也不等江月回答就往前踱了两步,且又给江月做了跟上的手势,见江月跟了上来,便一边走一边与江月说:“我在深泽县任期马上就满了,据可靠消息,我将调到赵州任知州。”
“哦!”江月直接将苏梦君的第一句话给省略了,猛一抬头见苏梦君愠怒地看着自己,她立马扯开一张笑脸又说:“那恭喜苏大了!”
“你果真甘心埋没在这里吗?”苏梦君的语气不复一惯的温和,犀利中带着几分诱惑。
江月哈哈一笑,很是直接地回答苏梦君:“人重在自知之明,再说我也没有埋没啊,沐老爷一下子给了我数千亩的土地让我发挥,这不是挺好的吗?”
“我可以给你数十万亩的土地,数十万的百姓供你发展,你一点儿也不动心?”这一次苏梦君抛下的不仅仅是诱惑,还让江月稍稍体味到了一些强势。
再次江月哈哈一笑,耸耸肩,两手一摊,笑道:“父母生养我这一女儿身,岂是我可以强求的?”
苏梦君知道江月的意思,往江月的面前走了两步,冲着江月淡淡地一笑,说:“即使如此,你也可以一展所长!”
就苏梦君一脸的媚笑,江月就很肯定,这个家伙在□□自己。没错,面对俊朗的苏梦君江月确实是有些心动,不过这话苏梦君没有挑明,江月自然也只能装糊:“那种关书闺房里写写诗、弄弄文的女子叫才女,可以让无尽的才子们赞美的追捧!如若像我这般,挽着袖子裤腿下地干活儿,恐怕就要遭人笑话了!这深泽县于水湾地方小,笑话的人不多我还能忍受,要是让我面对数十万的嘲讽,我可受不了!”
“如你所说,闺阁中的女子可以写诗、弄文,你为何不可以闺阁中做我的幕僚呢?”苏梦君的这话就算是挑明了。
这话隐讳却也明了,江月不防苏梦君会就这样挑明,顿时愣住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讪笑着打马唬:“这怎么可能,庄稼又不是长在闺阁里!”
“江月!”猛地苏梦君唤了江月的名字,那和风一般的温言让江月有些呆了,趁这个空儿苏梦君直截了当地与江月小声地说道:“我,想把你带走!你不该过这种风吹日晒的生活,你应该有更好的!”
原以为是好的诱惑,却不想到了江月耳里成了警语。江月这深情的话惊醒了,她此时才觉得自己与苏梦君站得位置多么暧昧,仓促地后退两步,江月咳了一声非常严肃地与苏梦君说:“苏大人,其实您一点都不了解我,你所谓的‘风吹日晒的生活’其实正是我想要的。我从小就梦成为一个农业学家,所以在我的老师跟我讲课的时候我听得非常的认真。这也使我虽然没有多少务农经验和实际的操作的情况下,也能种出好粮食来的一个重要原因。我知道您所说的那种‘更好的’是什么,我非常感谢您一片美意,不过我要告诉您的是,您所说的并不是我所想要的。也许你不相信,其实刚才我已经动心了,当我听见你说你可给我更广阔的天地发挥我自己所长的时候我真的动心了,只是,让我失望的是,您与那些世俗人一般看到了我是一个女人的实事!”
说到这里江月仰起了头,长叹一声,再将视线放回到苏梦君的脸上笑着说:“也许这个世上只有沐老爷和沐夫人二人能够真正的认识我!”
江月在做最后一句呈词的时候语气中透出了无比的伤感,它感染到了苏梦君,这让他有些脸红。尴尬之余苏梦君找到了自己的错误,连忙跟江月道歉:“江姑娘,我实在是唐突了,不该说出那些令你失望的话。”
“没什么,你有那个想法也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江月摆了摆,一脸的无所谓。
没有想以江月这般的大方,苏梦君脸更红了,将脸别了过去好一阵子才转了过来,看了看江月的脸色,好一阵子才试探着问江月:“如若我将你完全待为幕僚呢?您可愿意跟我去赵州?”
“完全让为你在农事出谋划策?”江月反问。
“对,完全出于公事。”苏梦君一脸严肃地回答。
数十万顷的土地、数十万的百姓,这是多么大的一个舞台啊,这确实是对江月一个特别大的诱惑!江月表情变得严肃认真起来,许久她告诉了苏梦君答案:“如果真如您所说,我愿意一试!”说罢微微一笑,满眼憧憬地望着远望,说:“我从小就有一个喜好,站在高高的山岗上,望着田野,看着那些一块一块的庄稼。”
苏梦君一听江月说这话立马抛出诱铒,继续诱惑:“你若跟我去赵州,我让人在赵州城外的龙山上盖一个塔,让你站在那塔顶去看你种出来的庄稼!春天看着数以万百姓依着你的设想去耕种!夏天去看庄稼跟满山遍野的山花绿树争光!秋天看着百姓收获!怎么样?”
江月真的被诱惑了,她非常地思考起来,过了一会儿对苏梦君说:“我回去跟沐老爷和沐夫人商量一下。”
怕沐家不放人,苏梦君想要江月绕过沐家直接跟自己走,便与江月说:“你既不是沐家的下人,也不是沐家的亲戚,其实想要做什么不必要征求他们的同意。”
“你这话就错了,做人不能那样,不管怎么说我这里举目无亲,是沐家收留了我,给了我发挥所长的机会。而且他早认我做了义女,只不过因为一些事情没有正式举行仪式罢了。女儿要远行,对父母来说可不是小事,我又能不顾?”江月说这话是有目的的,她是想把自己与沐家联系得更紧密一些,一来自己有个牵挂,二来也可以让自己多一分保障。
见江月如此坚持,苏梦君只好说:“如此,我再去沐家与沐老爷谈谈!”
“不必了,我回去跟沐老爷说就行。”江月怕他背着自己跟沐老爷说些不该说的话。
“如此也好!”苏梦君垂下了眼敛,轻声应着。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便分了手,江月见地里也没有什么自己要做的事了,便回了沐府,正巧碰见沐老爷身边的管事,知道沐老爷在府便去找他了。
“丫头有事?”见着江月来,沐老爷开口便问。
“您怎么知道?”让别人占了主动,江月心里有些突突。
沐老爷抬头看了江月一眼,呵呵一笑,说:“以前这个时候你都在地,要不然就在你院子睡觉,如若无事怎么会来看我这个老头子!”
江月哑然,这老头儿算得可真准。摸着鼻子笑了笑,说:“今天苏大人又去找我了,还是说上次在府说的那个让我做幕僚的事,我想问问您的意思!”
“你自己的意思?”沐老爷没有答,反来问江月。
“说实话,我还有些动心。他说,他马上要调到赵州去任知州,那里的农事都由我来管!您是知道我心思的,如此大的诱惑我哪里不动心的!”在沐老爷的面前江月也没有什么可瞒的,直截了当地说了真话。
“这倒是你心里话。”沐老爷微微地点了点头,眉头稍稍皱了一些,偏着头问江月:“你看,他是不是看中了咱们地里的那些庄稼?”
江月呵呵一笑,直接答道:“自然,要不然他干嘛非得拉上我啊!要知道我可一个女儿身,他用我得承受很大压力的。”
沐老爷一边听一边微微点头,却没有说话。
江月大概猜出沐老爷的心思,心里盘旋一二,与沐老爷说道:“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老爷您帮我参谋参谋。”见沐老爷示意自己往下说,她轻咳了一声说:“咱们地里的那结东西,有好一些现在时下都还没有出的东西。种子也只有咱们这里有,别的地方想要种这些粮食就必须要种子,我们可以把咱们那几千亩做成种粮,到时候等苏梦君到赵州去后咱们让他跟咱们沐家签一个文书,让他们指定咱们的粮种在赵州专销。”
“种粮?那也只能卖一季啊!”沐老爷显然有些觉得不够。
早就知道古时候种就是粮,粮吃不完就是种,可听到沐老爷说这话江月还是忍不住笑了:“老爷,庄稼要长得好必须要好种,像以前那种留自然粮是种不出高产的庄稼的!”
如此一说沐老爷一下子就明白了,江月这是要让沐家专作农种卖售。这几日附近的一些大户到沐家来往频繁,为的不就是想从沐家淘到种子吗?沐老爷意识到了这中间的巨大利益,他心动了,但是还有些疑虑:“如果他们把粮食种出来,也育种怎么办?或者是就像以前那样留种,咱们又能如何?”
江月哈哈一笑,对沐老爷说:“要说前者,我自夸地说上一句,放眼当今这种育种之法的奥秘恐怕没有人能比我更清楚。至于后者嘛,咱们更不必考虑,因为粮种的育种方法根本与一般庄稼的种植不一样!如果他直接用留种,只有庄稼越种产量越低!还有可能下去的是种,长出来的就不一定是粮食了!”
听得江月这么一说,沐老爷心中豁然开朗,但还是有些担忧地跟江月说:“虽说如此,我还是有些担忧,你一个女孩子家在外面实在是多有不安全!”
原以为沐老爷还有别的顾虑,可听到是这么暖心的一句话江月不争气地就哭了:“我会注意安全的。再说,苏梦君他想要用我,自然也是要保证我安全的,老爷您就放心吧。只是有一条,我虽然离开了,可沐家还是我的家,你们不许把我除名喽!”
“他敢!”一声厉吼声传来,江月和沐老爷一抬头,只见沐夫人一脸狰狞地从屋里出来,走到沐老爷的跟前眉头倒竖地吼道:“他要敢把你除名,先把我除名了!”
沐老爷闷笑着捂着了脸,江月则大方地窝到了沐夫的怀里,甜腻腻地撒了一回娇:“夫人,您可真好!”说罢拽着沐夫人的胳膊摇了又摇,嗲嗲地求着:“你可要记得你今天的话,可不许我一转身,你就变了卦,等我哪天回来,你还得像现在这样疼我!”
“好!”沐夫人答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第11章:
得了江月的信苏梦君很快便来到沐家,与沐老爷先达成了口头协议,这样江月跟着他去赵州做幕僚的事基本上就定了。按照江月与苏梦君商量好的,江月要帮沐家今年收秋完毕后才去赵州,所以苏梦君升适调令五月底到了他便事先走了,等到了赵州与上任知州交接完毕,便送来书信、协议,确保了沐家在种子专售的利益。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该给种农作物育种的时候了,虽然有二十一世纪学到的知识做保障,但江月还是忍不住地紧张,毕竟她脑子里只有课本上的知识,从来没有实际经验。在二十一世纪她有舅舅、舅母,有拼博的机会,而在这里她什么也没有,用二十一世纪学到的知识在这里得到推广和应用,是江月在这里感到的唯一意义,如果这次育种不成功,江月将失去自己的光彩,会像这里所有女人一样过着死水一般的生活,那对江月简直让她丧失了在这里生活的兴趣!
所幸的是江月在念书的时候并未蹉跎光阴,如今终于得到了回报。让她感到的幸运的是,她有一个非常开明、非常有远见的舅妈,在舅妈的提议下江月才会开办“欢乐农场”,是一个展示高产农业育种的观光项目。所以江月虽然在育种这方面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但却还是算看过猪跑的人。
为了让自己活得更精彩,几乎可以用殚精竭能来形象江月的工作状态。
人的努力终是会得到回报的,经过几个月的努力,该育留的种都育留好了,金秋十月来临的时候也是江月该离开沐家的时候。
来跟沐夫人辞行,沐夫人却对江月说:“再等几天,把小梅一起带走!”
小梅和沐安两小无猜,情根深种,江月怎么能做那些棒打鸳鸯的事?于是便对沐夫人说:“这不太好吧?”
沐夫人知道她什么意思,微微一笑跟江月解释:“小梅跟沐安从小就订了亲,如今二人年纪都差不多了,也该是成亲的时候了。前阵子我就跟老爷商量过了,让她们成了亲,你去赵州把他们都带上。”说着又拉上了江月的手,一脸心疼地望着江月:“你早说沐家就跟你的家一样,我们又何尝不把亲女儿?哪有做娘的放心让自己的女儿独自远行的?带上小梅和沐安,老爷和我也放心些!”
听沐夫人这样江月很感动,回头一想沐安身上有些武把式,带上他确实安全一些;小梅手脚勤快,心思活泛,为人又响快,跟她在一起也有一个人说说话,加上是两个人成了夫妻一起跟自己走,自己也不算是破坏人家姻缘,于是就答应了。
见江月答应了,沐夫人很高兴,一口“真乖!”一个“这才听话!”地拉着江月亲热了一番。
小梅和沐安的婚期很快就定了下来,因着二人皆无父母亲人,所以也就是在江月的院里小办了一下,江月竟当了一把“高堂”。
要准备走了该准备的得准备,该收拾的也该得收拾一下,而对江月来说,种在她院子里的那些树啊苗啊的可是她的宝贝,挖起来带走也不太现实,可留下她又不放心,这可苦了张管家,江月一天往他那里跑三遍,每遍都交指拇厚一叠的文件,全是交待伺弄这些个树苗的东西。
“江先生,您就放心吧,你那些苗我一准儿比待我亲儿子还要待得好!”张管家实在是受不了了,哭着喊着把江月交给他的树苗提升到了自己亲儿子前头排着了,一双老眼泪汪汪地瞧着江月。
看着这一双老眼江月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末了还是来了一句:“一定要记得,不能涝,也不能旱,早晚浇水,早少晚多!……”还未等她说完张管家那颗花白的头颅,已经被他那细长的脖子送上了天,那样子痛苦得完全不亚于死了老娘,这样了,江月只得把嘴闭上……
“你就放心吧,有我看着他呢!”徐妈妈将自己为江月收拾的东西送到江月的手上,笑着保证。
说起来江月还真不是般迟饨的人,这徐妈妈原来跟张管家是两口子,在沐家呆了大半年了,江月也就在小梅成亲的那一天才知道!
“那就全靠你了!”江月拉着徐妈妈的手又絮叨了一次。
看江月扒上了自己老婆子张管家立马脚底下抹油,跑了,把磨叨过没完的江月扔给了徐妈妈。
徐妈妈是极有耐烦心的,江月拉拉杂杂地交待过没完,她始终非常认真地听着。江月刚开始恢常的高兴,可是,这种情况持续了没有一刻钟,形势就来了一个翻天地覆地大弯转,这个时候江月终于知道张管家为什么在自己的面前摆出那么一副愁面孔了!——面对一个唠叨的女人可真不容易啊!
“妈妈,你就放心吧,你说的这些我都记得了。”徐妈妈转头倒水,江月可算找着机会了,立马站起来表明态度。
“这就好!”徐妈妈又喝一口水,感觉嗓子还是有些干便又去倒水。
江月抢先一步将水壶提过来,给徐妈妈倒了一杯,等她喝掉,还来不及开口便率先说道:“妈妈,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不是说你明天还要送我来着吗?”
“好,你明天还要赶路,那就早些休息吧。”徐妈妈看了一下桌上摆着的沙漏,便点了点头。
待徐妈妈一走,江月欢快地一蹦三尺高,天哪,再让她絮叨下去自己非得得精神分裂症不可。
蹦达两下江月觉得精神头特别地好,想想因着忙自己好像有两三天没有练拳了,扭扭腿脖子,再绕绕手关节,江月决定好好舒展舒展她的拳脚,虽说自己这次出去算不得是在行走江湖,可好歹也是跟陌生人打交道,拳脚练到位还是有必要的。
到了屋外,江月先伸伸胳膊,再踢了踢腿,弯弯腰、扭扭脖子,然后侧身站立想象中前方站立着自己的对手,双手成拳,以高低差落成功击式。两脚前后分开,脚掌着地成前后一脚半距离滑动,随着脚下的滑动,江月身子也随着滑动的节奏摇摆着。
就在滑动脚伐的时候江月的脑中就想象着敌人在她周围的方位,突然她左腿成着右腿借给的力曲膝猛地高抬,在右脚掌离地的时候再临空横扫一踢,同时大吼一声:“左侧踹”!接着又做了一个快速地垫步,右腿紧接着猛地往斜上向一甩,同也大吼一声:“右鞭腿!”接着左右快速出拳,一边出拳一边大声地喊着:“左勾拳!嘿嘿嗬嗬!右摆拳!再来个直拳……”
“啊!”就在直拳击出江月就感觉到自己的拳头貌似击量了肉体动物,紧接着就听到了一声惨叫,连忙收拳跨过门槛前去察看,只见一个白绢锦衣的公子哥儿捂着脸蹲在地上嚎着:“我的牙!我的牙啊!”说着就抬起了头来,江月这才看清被自己误打的公子哥儿竟是沐家的宝贝六少爷!江月顿时大哧,连忙弯腰去扶他,并问:“打哪儿了?”
“你说打哪儿了?你自己打的还不知道吗?”沐春阳一张嘴喷出来的可不是唾沫腥子,江月可看见了红色!不待江月说话,沐春阳就张大了血喷大口向江月吼了起来:“你赔爷的牙!赔爷的牙!”说着就要挽袖子上前,江月立马后退了一步,手上也做出了防守的动作,看到江月手上的动作沐春阳挽袖子的动作停住了。接着沐春阳突然蹲了下去,在地上摸了摸,又嗷嗷地吼了起来:“牙呢?我的牙呢?”说着站了起来拔腿就往回跑,且一边跑一边还朝那头喊:“娘!你跟爹在哪里捡的这母老虎嘛,你儿子都被你害死了啊!我的牙!哎哟嘞!”
看着沐春阳哭着喊着的跑开,江月非常地囧,话说她刚才出来的时候怎么没有注意呢?要是知道与沐家相连的这个小角门是开着的,她一定会关上的,绝对不会让突然出现在门口的沐春阳挨自己这一下子!
江月对自己的本事是相当的自信,很清楚那一拳绝对不轻,想着沐春阳刚才开口叫骂的样子江月知道那小子肯定被自己打得“满地找牙”了。记得沐春阳刚才问牙来着,江月想必是没有找到牙,从墙上取下灯笼蹲下来朝沐春阳刚才停地的地方找了找,只见一个地儿红中透着白,那白还泛着一些光。江月知道这必是沐春阳的牙,掂着手捡了起来,果然是一颗又白又亮的门牙!
“呵呵……,哈哈哈……”看着那又白又亮的大门牙,江月忍不住狂笑了起来。
小梅从外头回来,听见江月笑便好奇地问道:“大半夜一个人笑什么呢?”
江月回头一看,见是小梅,想起小梅给自己讲沐春阳调戏府里丫环的事,接着她又把沐春阳缺着门牙调戏丫环的情景联系到了一起,再一次忍不住喷笑了。
“姑娘没事吧你?”小梅看江月笑得厉害她也止不住笑了,又觉得没意思忙过来把笑成一团的江月拉起来。
被小梅拉起来的江月就势倒在了小梅的肩上,大笑不止,等小梅有些急了她才把沐春阳的门牙拿出来跟小梅说:“我想起缺大门牙调戏小姑娘沐春阳了!”
一听江月这样说小梅也捂着嘴笑了起来,一低头才发现江月手中拿着什么东西,细细一瞧见是一颗牙齿便惊讶地问:“这是六少爷的?”
“嗯!哈哈……”江月应了一声又止不住大笑了起来。
这次小梅不仅没有笑反而还很紧张,抓着江月急急地问:“怎么了?六少爷对你怎么了?”
“就他那样能把我怎么样!”江月笑得肚子都疼了,倦着腰捂着肚子让小梅扶着自己上了台阶,在门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好一阵子的忍耐这才能说出一句完整地话来:“我在院子里活动筋骨,哪知道一抬手就将沐春阳给打倒了!也就一拳,竟把他打得满地找牙!哈哈……”
小梅听着又是紧张又是好笑,一边抑制住笑一边问江月:“六少爷过来做什么?”
“谁知道呢?我也没有注意,一拳打出去听到叫声才知道打中了人,猫腰一看竟是他!谁知道大半夜过来干什么!”江月说着又想起没门牙的沐春阳调戏小姑娘的情形,忍住又闷笑了起来。笑够了江月撑着站了起来,从小梅的胳子窝里抽出手绢,将沐春阳的门牙包起来对小梅说:“虽说是误伤,可好歹我也该去看看。小梅,你再查点一下看还有没有遗漏忘记打包的东西。”
听江月这样说小梅连忙从屋里拿了一盏防风的灯笼点燃交给江月,且跟江月嘱咐:“姑娘六少爷个孩子脾气,你去了他少不得又要乱说话,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啊!”
“知道了我的小管家婆!”江月逗了一下小梅,接过灯笼笑着出了门。
许是牙掉了真的很疼,江月入了沐府走了没有多一会儿就听见一声声的狼嚎从内院传来,因着路两旁隔不远就有灯盏,加上手上的灯笼江月很快便到了那狼嚎声传出的地方。——沐夫人的院子。
“江先生,你回去吧。”许是早知道江月会来,她刚进院徐妈妈便迎了上来,且还阻止江月进去。
听着徐妈妈的话江月笑着问:“是夫人生我打了六少爷的气才不让进吗?”
“不是!”徐妈妈否认,说:“夫人怕你们见了面又打!”
“那我就更不得不进了!”江月淡淡地一笑说:“夫人怕我跟六少爷见面又打,这是她好意,可是我却不能不进去!”江月说着就拂开了徐妈妈,绕过她上了正房。听得沐春阳在里面嚎:“娘,她就是我的克星!上回不闻不问把我扔到河里,还打了我一个大马趴!今天又把我打得满地找牙!你,你还说她这样好,那样,哪样好啊?分明就是一个母老虎,母夜叉!娘,我跟你说,咱们家里有我没她,有她没我!你看办吧,你是要儿子,还是要她!”
“不许胡说!她是你干姐姐!”沐夫人素来知道儿子的禀性,听得儿子无理取闹就唬起了脸,可低头一瞧他一嘴的瘀青又心疼,不自觉地言语就轻柔了:“春阳听话不许闹了,人家明天就走了,你呀就吃这一回啊?”
“凭什么啊?娘你还要不要儿子了?她都把我的牙都打没了,你还护着她?”一听沐夫人这话沐春阳又不干了,蹬着腿儿地跟沐夫人闹了起来。
“那你说要为娘怎么办吧?”沐夫人有些没辙了。
沐春阳一听沐夫人这话蹭地就蹦了起来,搂着沐夫人的脖子一个劲地撒娇:“让她给我赔理道歉,做我的粗使丫头!”
一听儿子的这要求沐夫人脸上又唬了起来:“胡闹!人家是有学问的先生,岂能无礼?我给你说,今年咱们全县都粮食欠收,就咱们一家不仅没有欠收还比往年多收了一倍有余。这是多大的本事?对这样的人连知县老爷还敬着都来不及呢,还给你做粗使丫头!你小子真是被我们宠得脑子坏了!”
被老娘戳了一指头沐春阳不干了,一头倒在了床上嗷嗷地叫了起来:“不活了!没法活了!”
看着像个泼皮一样耍赖的沐春阳江月忍不住笑了,那种隐忍着的笑更是伤人,不一会儿便站不住了,只得扶着门框强撑着勉强站着。
见江月笑成这样徐妈妈也觉得颜面无光,轻咳了一声冲里头喊道:“夫人,江先生来了!”
正在榻上打滚的沐春阳一听江先生来了立马就不打滚了,蹭地跳了起来朝着门口就冲了过来。沐夫人一瞧不好,忙要来阻拦,哪知刚起身便见冲到门口的沐春阳折返身又回来了,且飞快地从自己的身边蹿到了小门进了正堂屋的后堂跑了!
瞅见落荒而逃的儿子沐夫人好不莫明其妙,同时也松了一口气,便朝着门口走来,拂开纱帘见江月以着无比奇怪的姿势倚在门口就怔了一下,随即才说:“月儿来了,快进来吧!”
江月忍着笑进了进来,见屋里屋外都没有沐春阳的身影便笑着问沐夫人:“刚才我听见六少爷的声音来着,怎么没有见人?”说着也不等沐夫人回答便将自己包好的门牙拿出来,交给沐夫人说:“夫人,真是对不起。我也是没有防着那里会出来人,真不是故意的。”
沐夫人接过江月递来的手绢展开一看,见是自己儿子的门牙,哭笑不得地对江月说:“我原说让你们冰释前嫌,哪知道缺好心办坏事!”说着沐夫人便将沐春阳为什么会到江月那里事跟江月说了。
原来今天下午沐夫人走了亲戚回来,听见刚从外面回来的沐春阳说江月,从而知道沐春阳那次落水是江月扔的,同时也知道沐春阳极力阻挠老爷和自己收江月为义女的原因。想着是沐春阳的不是,又觉得江月此去对沐家百利而无一害,便在沐春阳的朋友走后劝着沐春阳来跟江月冰释前嫌。可事情就是这样,沐春阳打生下就没有跟谁低过头的人,哪知让沐夫人将前前后后的事情一讲,他竟然同意去跟江月冰释前嫌,却不想刚进小院的门就被江月打掉了门牙!
“事情原来是这样的!”江月恍然大悟,她还以为沐春阳是记恨自己半夜过来向自己寻仇的呢,想着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跟沐夫人说:“夫人,要不我去跟六少爷道声歉吧?”
“别去了,去了也没有用!那小子……”说着沐夫人就捂起嘴笑了一会儿,然后把沐春阳刚才落荒而逃的样子跟江月学了一遍。
听说沐春阳害怕自己溜了江月的脸上贼辣辣的烧,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又不是老虎,至于吗?”
见江月红了脸沐夫人倒觉得可爱,与徐妈妈拉着她又是好一阵子的取笑,然后才放江月回去。
第12章:
第二天清晨江月早早地就起了床将东西又检查了一遍,觉得没有什么遗漏的了这才在小梅的催促下吃饭,不等她吃完徐妈妈就过来了,跟她说:“老爷和夫人说他们就不送你了,让我把这些交给你,出门在外有几个钱方便一些。”
接过锦袋打开,见里面装有鸡蛋大小的几块银子,江月估摸了一下这一包至少也有百来两,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推回给徐妈妈说:“代我转交给老爷和夫人吧,我这里还有钱!”去了赵州吃的且不说,单住的地方肯定是苏梦君给准备,江月估摸了一下也花不了多少钱。
“拿着吧,这是老爷和夫人的心意,你不收就有些不妥了。”徐妈妈又将钱袋推了回来。
见徐妈妈都这样说了江月也不好再推辞,只得将钱收下,然后又让徐妈妈代为转达自己对沐老爷和沐夫人的心意,再让徐妈妈跟沐春阳道一下歉。一阵寒喧,那边小梅的丈夫沐安也将马车准备好了,同时日头也高高地挂了起来,江月知道再耽搁不得便拉着小梅上了马车。
出了沐家村直接上了官道,江月的心里始终很不得劲,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她的心里总是有着一股对沐家浓浓的不舍之情。上了官道马车飞驰跑了差不多十里便到了镇上,刚好进镇便看见一个黑须白面的中年男人与两个官差模样的男子一人一骑就向这边跑来,对那个黑须白面的中年男人沐安识得的,他是苏梦君的钱粮师爷苏怀安!
“江先生,苏怀安苏老先生来了!”看清了来人,沐安便告知了江月同时勒住了疆绳。
对这个白净美人须的大叔江月的印象特别地深刻,听得沐安说他来了连忙掀起了车窗帘子,一看果然是他便笑了:“苏老先生,是大人派您来让我回去的吗?”
苏怀安一听便就笑了,拍着马走过来哈哈一乐:“哎呀这可怎么得了,老朽失策啊!”
“为什么?”江月笑着看了一眼跟在他后面的两个人,也没有说话。
“早知道江先生要误会,我就该在我脑头写上几个大字!”苏怀安说着就在自己的额头上比划起来,一边比一边慢悠悠地喊着:“接江先生!”说罢又说哈哈一笑:“只是我这额太窄那四个写上就怕江先生还是看不见啊!”
“哈哈……,敢情是我误会了,我的错,请先生原谅!”江月说着就将两手伸出窗外对着苏怀安大大地作了一揖。
许是江月的动作真的很滑稽一下子就把大家伙儿都给逗乐了。
“大人怕咱上不安全,特命我带上府衙里的东西来接先生!”笑一阵苏怀安便跟江月如实说了来这里的目的,然后分别介绍两个官差跟江月说:“这位是府衙的王班头,这一位是王班头的兄弟也是府衙的捕快王庆兄弟!”
“两位大哥好!”听苏怀安介绍完江月很是大方地朝二人点头致意。
“姑娘好,请问姑娘江先生在何处?可否请出来让我兄弟见上一面?我兄弟二人也好向他老人家致礼!”王家兄弟曾多次听说这位江先生的能耐,见着江月与苏怀安唠叨个没完便有些按捺不住了。
这二人本着一颗求见先贤的心,却不想招来了苏怀安与江月等人的哄堂大笑,末了才听得江月连连摆手笑着说:“在两位大哥眼的我很老吗?”
“您,是江先生?”王家兄弟很是不相信自己的猜测,一人问江月,一人就转头看向了苏怀安。
苏怀安哈哈一乐,指着二人笑道:“你二人,还说是府衙最是机灵的人呢!我跟江先生说了这许久话了,你现在才知道面前的这位姑娘是江先生?真真的颈项上长的是两个疙瘩,不是脑袋!”
得了苏怀安的证实王家兄弟还是有些不相信,将江月从上到下,从下到上打量了很是好几遍,这才又问:“真是江先生?”这边王班头刚一问完江月还没有来得及答他呢,那边的王庆便嘟啷起来:“先生,先生,先贤先生,哪里见过一个黄毛女娃娃成先生的!”
“唉,话可不能这样说,你哪只眼睛瞧着我的头发是黄的了?明明乌黑油亮嘛!”江月说着就将脑后的长发拢到了胸前,抓起一缕冲王庆笑着。
江月这一举动又惹得大伙儿一笑,笑毕了苏怀安才郑重地对王家兄弟说:“江先生可是农事上的奇才,那能耐可比先贤不为过,是我们大人费尽心思请来的,你等可礼待。”说着又转头对江月说:“江先生,二人都是粗人莽撞无礼之所还您不要见怪!”
“没有的事,我倒觉得王大哥快人快语,很合我的脾气!”江月说着就看向王家兄弟,笑着说道:“我是一个女儿家,本是不想出来丢人现眼的,只因苏大人诚心相邀才勉为其难地出来,有很多的事都不懂,以后还请二位大哥多多关照!江月,先行谢过了!”说着江月就在车里冲二人拱了拱手!
“先生客气,早听先生有大才,我等对先生早佩服,以后先生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就是!”王班头带着王庆对江月一番表白,然后又郑重地朝江月拜了一拜。
见二人这般江月也不再多话,只跟苏怀安说:“既是大人派了过来,必是有别的安排,不知我说得可对?”
苏怀安呵呵一笑,一边示意沐安驾车起程,一边打着马跟在江月车窗前与江月说:“先生果然高明,一猜即中!大人的意思是让我陪先生顺路将赵州府辖各产粮的大县看上一看!”
“苏大人考我了!”江月呵呵一笑,眯眯眼想了想对苏怀安说:“即是这样那苏老先生就安排吧。”
听得江月这样说苏怀安也不再废话,便将自己安排的行程跟江月说了一遍,然后问江月:“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好!”江月淡淡一笑,应着。
接下来就按照苏怀安安排的路线行驶,临近傍晚了终于到了深泽县和赵州府辖下的平棘县的交界地固城村的驿栈。正好固城一带便是平棘县的产粮之地,所以在驿栈里歇了一宿第二天江月便在苏怀安的带领下下了地里。深秋之季正是山野中风景秀美之时,江月一边走便上了一个小山丘,站在山岗上放眼一瞧,只见千顷良地顺着蜿蜒的固城河像一幅画儿一般呈现现在自己的眼前,让江月禁不住赞叹起来:“好一片良田!”
见着苏怀安气喘吁吁地爬了上来,江月连忙过去搀扶。
“行了,真是老朽了!”苏怀安爬上来就叫苦不迭起来。
江月笑笑转过了头去,见着对面的山上竟不见树木,而且又没有种过庄稼的样子便问扶着苏怀安的地保:“那一片山是谁家的?怎么光秃秃的?”
地保辨了辨,一会儿才说:“那是本县曹老爷的山,前几年因想开荒出来种麦子,哪知道那麦子上了山竟长不成!所以一直就荒着了!”
“哦这样。”江月点了点头,也不在多话,接着欣赏她的美景。过了一会儿见苏怀安歇得差不多了便说:“咱们下去吧,再到别的地方看一看。”
“好好!”苏怀安撑着站了起来,猛地一晃吓得江月连忙去扶他,急急地问道:“苏老先生,怎么样?”
“真是老朽了,刚走这么一段儿山路就不行了!”苏怀安抚着额一脸冷汗地苦笑。
瞅着苏怀安的脸色,江月知道这个人是再累不得了,便对他说:“若不然咱们就回吧,这里看得也并不多了。”
陪着江月跑了一天的苏怀安到这会儿是真的累得不行了,听得江月这样说他正巴不得,便笑着应:“多谢先生体恤,拖累先生了!”
江月笑了笑,伸手扶着苏怀这的胳膊,一边小心翼翼地搀着他往下走,一边说:“我看先生像是有些气虚,我这里有一套拳法,很是适合你们中老年人练,回头我把它教给你,你练练就会好了。”
“先生还会武艺?”苏怀安很是惊讶地问。
“我哪里会什么武艺,也就是自己耍耍把式活动活动筋骨罢了。我给你说的这套拳法,是一种活动筋脉,养肺气的拳法。就跟古时候的《五禽戏》差不多,只不过比《五禽戏》难一些,也要好看一些罢了。”说着江月就将太极拳的练法及练后效果跟苏怀安说了。
苏怀安一听这拳法活动量不大,却能够得到很好的锻炼作用,很是高兴,一再地对江月好好地叫了几声先生,那架式就差跪下来磕头,朝江月拜师了。
下了山丘江月就将苏怀安扶上了马车,江月则上了另一辆马车,一边走一边观察这里的地形,并询问地保关于这里的气候等等,她每听到一项觉得有用的便拿出本子记下来。这样走不免就会慢些,等到了驿栈已经快天黑了,刚吃了晚饭便见驿丞领了一个人进来,对这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江月并不识得,她便转头看向苏怀安,用眼神问苏怀安他认不认得此人。
“这位先生是?”很显然,苏怀安也不并不认得此人。
“小可刘三郎,这位便是江先生吧?在下这厢有礼了!”来人先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后不管不顾地就冲江月施了一礼。
江月被这个刘三郎闹得有些莫明其妙,她微微侧身并未受此人的礼,微微欠身还了一礼:“公子有礼!”罢了问道:“公子不知对江月有何见教?”
“哪里哪里!在下只是好奇,能在黄河北岸种出水稻的人是什么模样罢了。初以为是五六十岁的老翁,却不想竟是一位芳龄的姑娘!”刘三郎哈哈一笑很是自在地说着,然后冲江月又施了一礼,且大笑着说:“真的是让在下大开眼界!”
对这个人的语气江月很是不喜欢,但人家又说又笑的自己也不能太过无礼,只得淡淡地扯了一个笑,冷冷地说:“公子高抬江月了,我只不过是食前人的牙秽罢了,不值一提!”
刘三郎仿佛没有想到江月会这样说,稍稍一愣,随即又是大笑着说:“江先生真是自谦得风趣啊!”许是也看出江月不待见自己自顾自地笑了笑便说:“小可只是一时好奇,唐突了江先生,还请江先生不要怪罪!”
“公子客气了,我只是不太习惯跟陌生人畅谈罢了,还请公子原谅!”见他挑明了江月也不必再装了,淡淡地回了这么一句,然后就侧过了身干自己的事去了,做出了一副“看够了就走吧”的样子。
这个刘三郎此时却装起了傻,他见江月不理自己便索性坐了下来,望着江月的背影满眼的探究,却不说话。
一直缄默的苏怀安终于不满这个刘三郎放肆的眼神了,他站了起来,轻搁了一下茶杯,提醒了一下刘三郎。
第13章:
看江月看得正入神的刘三郎被轻搁茶杯的声音唤醒,收回探究的眼神,冲着江月的背影问道:“不知道先生师承何门?”
江月是背对着他的,只听得先生的称谓以为他在跟苏怀安说话,便没有回答,其实她也不想回答。
见江月不理自己刘三郎索性站了起来,走到江月的跟前,把江月刚写好的东西拿过来看了起来。
“唉!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江月被这个无理的举动给惹恼了,蹭地站了起来,一把夺过他手上的纸张,愤愤地瞪了回去。
面对江月的恼火刘三郎两手一摊,淡淡笑道:“我只是想看看你在写什么,并无他意!”说罢也不理江月的脸色,只顾自地拿起了另一张纸一边看一边问江月:“以江先生之意真可以在黄河以北种出水稻?”
江月实在是被这个人的无礼给惹着了,听得他问也不理他,只将自己的东西收起来转头就往里走。只是刚走了两步就被人扯了回来,回头一瞧见是那张欠扁的脸,江月咬紧了牙关,从牙缝里蹦了一句:“放手!”
刚刚还嘻嘻哈哈的刘三郎被江月这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忙缩回了手,尴尬地望着江月说:“我没有非礼你的意思,只是想要跟你说说话!”
“我不跟登徒子废话!”这一拒绝倒是提醒了江月自己,按说自己受到无礼对待苏怀安应该出手相助才对。回头一瞧,只见屋里哪里还有苏怀安的影子,顿时明白眼前的这个刘三郎必是不得了的人物,心中大怒,便喊了起来:“好你个苏怀安,就是这样护我的吗?你还想不想让我去赵州帮你们老爷?”
苏怀安这时正被人堵在门外,听见江月大骂便有些急了,他是知道江月的个性的,怕那个人真惹恼江月,江月一拍屁股走人。一急之下也顾不得多少了,便大声地江月说:“先生,我就来!”刚应完江月就感觉到自己胳膊被人扯住,苏怀安大急连忙求道:“于大人不是在下不识实务,只是这位江先生的脾气非比一般,小心伤着那位大人!”
“爷!”那位于大人听了苏怀安的话也有些担忧了,他今天可是真眼瞧着江月跳下马车的利落劲,知道江月必定会两下子,便冲里头喊了一声。
其实苏怀安跟于大人说的话里面的刘三郎也是听的,见着江月真的恼了也不敢多惹,后退了一步看了一眼江月便退了出来。
见刘三郎出来了苏怀安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连忙进到屋里,只见江月怒气冲冲地收拾着行礼,连忙奔了过去朝江月求道:“先生,先生这是做什么啊?这,这都是误会!”
“误会?”江月猛地转过身来,将手中的书籍往桌上猛地一甩,冷冷一笑说道:“我不管是什么误会不误会,我今天要告诉,我江月不侍侯了!小梅,让沐安驾车,咱们走人!”
“唉!”小梅在外间,不知道里面出了什么事,听得江月喊也就应了。
“先生,别啊!这真是误会!”苏怀安想要把江月正在收拾的东西抢过来,又怕把江月再惹恼了,弄得他举手投足都觉得不行,很是难为。
这边江月喊小梅要走,还有苏怀安在里头不住地求着江月,这些事都被还没有走开的刘三郎与于大人听见了,刘三郎顿时觉得面上火烧火燎地难受,而于大人则偏着头偷偷地瞄刘三郎,心道这位爷把人家姑娘怎么着了?
这时的刘三郎觉得特别地窝火,他想了想也觉得他没有把江月怎么着啊,最过份的就数拉了江月一把,他知道这举动对一些闺阁女子来说可能会关乎到名节,可他相信肯出来给别人做幕僚的江月绝对不会为此事恼火!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觉得头疼难当!
就在二人都一头雾水的时候苏怀安从里头出来了,对着二人就是长长地作了一揖,大声地求道:“二位大人,你们就行行好,回去道个歉吧,这位可真是火了!”
听着苏怀安的话于大人差点喷笑出来,想他活了大半辈子,还真没有见过求别人去给道歉的,低着头瞄了一眼刘三郎,心道这下有好戏看了。
刘三郎听着苏怀安的话就皱起了眉头,脸一沉,冷冷地哼了一声,袖子一甩走人了!
“唉,唉!不能走啊!你们都走了,我怎么办?这祸是你们惹的!”那刘三郎一走于大人也偷笑着走了,苏怀安一看急得在后面直叫,可不管他怎么叫那二人都头也不回。苏怀安知道得自己去过这道坎儿了,苦着脸回来望着江月,哭丧着脸求着:“江先生,您别这样好不?好歹看着我跟你走了这一趟的份上,给我点儿面子?”
“我给你面子,你可给过我面子?”江月冷冷地看着苏怀安反问着。
“先生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一直对先生都很礼敬的!”苏怀安说着就打起了比方,举起了例子。
江月不耐烦地一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了,待他停住才说:“这些都是虚的,好话谁不会说?奉承谁又不会?只有到了紧急、危难的关头才看得人的真心!”
“这,这话儿哪里说的?”苏怀安一脸的茫然,他确实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哪里说的?我就这里说的,就刚那事儿说的!”江月提起这事就想起自己看到苏怀安不在这个屋里的心情,那种滋味真的不是一般的好受。她深吸了两口气,尽量地控制自己不要跟这个老头子动手,咬着牙关把话挑明:“你既说对我礼敬有佳,我只问你,如果刚才那个人对我不轨,你是不是也要躲到屋外去?”
苏怀安这才明白江月恼怒的是什么,大呼冤枉:“先生,我冤枉啊。我不是躲出去的,是于大人把我叫出去的!”说罢苏怀安蛮紧张地望着江月,急急地问道:“那个人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哼!”江月冷哼一声,说:“他要是真对我怎么样早就出了这个门了!”说罢瞪着苏怀安怒道:“我要不是怕给你们老爷惹着麻烦,我刚才就不会让那个出门!”
“阿弥陀佛,没有事就好。先生好人有好命,且是大福大贵之人,自有天上神明保佑!”苏怀安一听没有出事便称了一声阿弥陀佛,又连带着将江月捧了一番。
江月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也不理他,抱着自己的东西转身就走,到了卧室将东西整理包好。这个时候小梅在外头喊话了,说是车马已经备好。
苏怀安见这样就急了,求着江月不要走,又认了错,还对以后做了保证,可还是劝不住江月,急了只得跑去找刘三郎与于大人。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办法,反正在江月登车的时候于大人被他拖来了,而且还冲着江月施了礼道了歉。
江月自然是不会那么轻易地就改变决定,冷冷地领了此人的大礼后还是要走。就在这个时候刘三郎推开了他房门的窗户,冲着江月冷声地说:“我原以为江先生与别的女子不同,是一个有担当,不计小节有非同一般胸襟的奇女子。今日一见不过尔耳!”
“如你所说,奇女子就该厚颜不知辱?”江月也不发怵反问回去,不等那刘三郎回言她便说道:“就如公子所说,我该不计小节,不与公子一些无礼之举计较。但我却不能不与他苏怀安计较!我是他们公子爷请回去的幕僚,他口口声声尊我一声先生,但见我遇危、遇急之时却避尔远之,有这样的仆人,可见他主人如何,那样的人我江月不屑给他卖命!”
听得江月这样说,于大人上前了一步,朝江月抱拳说道:“若是这么个原因,倒是在下的错!先生有所不知,苏老先生是我的故友,是我把他从屋里叫出来的。不是因为苏兄不顾先生的安危,只是我知道我们这位大人不会对先生有什么不利。”一番解释见江月面色缓了一些便哈哈一笑,将江月还未收进车里的行礼拿下来,笑着劝道:“都是在下的不是,江先生就不要为难苏兄了!”说罢见江月还不想下车的样子,便走到低下头悄声地对江月说:“丫头,看你的样子也就十七八岁,我都五十二了,当你当爹都足了,给点面子吧!”
前面说了几大车就后面一句还合江月的意,江月一听心就动了。
于大是何等人物,江月光眨一眼他就知道江月的心思,冲江月一笑,又低低地说:“给点面子,不看我岁数,就看在我那一帮子手下的份下给点面子吧。”顺着他的手指一看,江月见不远处站着不少兵丁,正是吃惊的时候又听于大人笑着跟她说:“我可是朝廷的大员,在那多的兵的面前跌面子影响太不好了!”
“如此,我就给于大人一个面子?”江月这时也被于大人逗笑了。
“这就对喽!”于大人长拖声音一吼,转身便指使苏怀安上来给江月拿东西,又笑着跟江月套了一阵近乎。
不知道为什么江月对这个于大人很是有几分好感,在他三哄两哄之下也就跟他说起话来,就这样二人一边说一边往里走。
回到房里于大人见刘三郎臭着一张脸,便淡淡地一笑,这不笑倒好,一笑刘三郎的脸更臭了:“这个女人脾气也太臭了些吧?”
“凡是有些本事的人都是比较傲的,就凭她能在黄河北岸种出水稻这一点,她再傲也是值得的。”于大人说着就斜着眼看了一眼刘三郎,似笑非笑地跟刘三郎问:“三爷,方才我看她也不是一个炮杖人啊,莫不是您对她……”
这话没有挑明,但刘三郎很清楚于大人所指的是什么,脸顿时涨红得成了猪肝,愤愤不平地叫道:“哪有!”说罢瞪了一眼于大人,随即用满是不甘的语气说:“要真是那样爷我受这么大的委屈也值了!”
“真没?”于大人好笑地望着刘三郎!
“当然没有!”刘三郎大声地肯定着,说罢长叹一声:“我就没有细瞧她什么模样,满脑子都是‘她怎么把水稻种出来的事’,我也就是看了一下她的手稿,她就突然发飙!”说到这里刘三郎觉得不对,转过头来看见于大人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又急了,“我说的是真的!她,要走,我一急……”
说到这里刘三郎没有话可说了,自己确实对江月动手动脚了!
“这种人就是有股子傲劲,许是她恼你没有征得她的同意就动她手稿的事。”于大人非常认真地给刘三郎剖析着。
刘三郎也觉得是这样,但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不就看了一下她的手稿么!想在文华殿上,别说一般的学子文臣了,就是皇帝的手稿还不是随他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想了想这次出京的目的,刘三郎心气不顺也得顺了,叽叽歪歪地抱怨一阵也不再多说。
第14章:
苏怀安怕路上再遇什么特别的情况,接下来也不让江月再勘察沿路的田地情况了,第二天便早早地起了程,直奔赵州。
顺着官道一路狂奔,只一天的功夫便出了平棘县,出了平棘县便选择了水路,因是顺水而下行程相当地快,在水上走了三日便到了赵州府置所在地临城。在那天江月闹了那么一出后的当晚,苏怀安便支驿使奔赴了赵州临城,将具体的程序路线告知了苏梦君,苏梦君推算脚程,知道今日午时左右江月必会到到临城,便早早地处理完公务,到了码头去迎候江月。
出了船舱,江月第一眼便看到了苏梦君,因着此时已经是深秋初冬的季节,又地处北方,这时的苏梦君已经穿上了厚重的锦袍,没有了夏、秋时看到的飘逸,倒多了一些儒雅。江月与二十一世纪大多数的女孩子一样,人生中最大的爱好便是欣赏美男帅哥,而这个既有美男的俊郎,又有文人才子儒雅的苏梦君,毫无疑问肯定是一个大帅哥,面对如此帅男江月自然不会吝啬欣赏的眼光!
“江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苏梦君就再也没有称呼过江月“江先生”,而且连一声“姑娘”也不再叫,见着江月就直呼其名!
“苏大人!”江月收敛起放肆的眼神,冲着苏梦君抱了一拳!
按时下的规矩,女子行礼是要道“万福”的,所以江月这男子似的抱拳立马引起了众人的侧目。苏梦君干咳了一声,伸出手扶住摇晃不住的船杆,对江月轻声地说:“小心!”
在下船的那一刹那江月一不小心晃了一下,苏梦君连忙过来扶她,江月很是尴尬,连忙后撤让开道了一声:“谢谢。”
苏梦君并未在意江月刻意的躲避,很是自然地说:“马车就在前面,走吧。”
江月点了点头,随着苏梦君出了码头,上了码头辕门下的马车。
待江月上了马车苏梦君便放下了车帘,翻身上了一匹白马,不快不慢地哪在江月坐的马车旁边,跟江月笑着说:“我在临洨楼上备了一桌酒,给你洗尘!”
听得苏梦君这样说江月揉了揉脑门,淡然而又肯定地说:“不用了,坐了这几天船我的脑门儿都快胀裂了,我想要好好歇一歇!”
“好吧。”仿佛早已经知道江月会有此说法,苏梦君并未坚持,直接命人:“直接回府!”
这临城不亏是一府之中心,繁华程度自然不是那深泽县的杨树镇的小破镇可以比的,可是江月现在却提不起一点儿精神欣赏这府城的繁华,连着几天赶路消耗了她太多的精力,她现在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下。
靠着车壁,江月浑浑噩噩地睡着了,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江月有些恍惚地掀开车窗帘子,只见小梅嘟着嘴愤愤地看着苏怀安,而沐安也是一脸警惕地瞪着苏梦君。江月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地问着小梅:“怎么了?”
“小姐,他们骗你!”听得江月问小梅立马就跑了过来,指着面前的大宅院愤愤不平地说:“你看,他们把咱们带到这知州府后衙来了!”
经小梅这样一说江月才细细地打量眼前的这座宅门,虽然有照壁遮挡但江月还是看见了照壁后面透出来的楼阁碧水的壮阔景致,这虽然不足以说明这宅第的身份,但单单从那照壁来看就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得了的。
“苏大人,你违约了!”江月揉了揉脑门儿,坐在车里淡淡地跟苏梦君说着。
虽然江月的语气很淡,但是苏梦君还是知道江月是生气了,连忙过来跟她解释:“江月,你不要误会,这全权宜之计。我初来赵州有很多地方不是很熟悉,本来是要给你另找宅院的,只是因为交接的时候出了些茬子耽搁了些时日,未来及得给你找宅院而已经。你暂且先住上一段时间,让我慢慢寻摸,找得了好宅院你便搬过去!”
“既是这样也怪不得苏大人,只是这是你的后衙,按规矩只有你的安眷才能入内,江月住进去多不妥。这样吧,苏大人,这宅院的事您就不要管了,我自己解决吧。”江月说着就放下了车窗帘子,不一会儿就坐车厢里钻了出来,下了马车直奔小梅身后的马车,爬了上去站在车辕上对沐安说:“去临洨楼。”
“唉!”沐安应着,连忙过来赶车。
江月看着有些尴尬的苏梦君,笑着说:“苏大人的一片好意江月心领了,这宅院的事我们自己找吧,在我们没找到之前,您有什么事就直接临洨楼找我。”
“如此也好。”苏梦君点了点头应着,说完转头对苏怀安说:“安叔,你带江先生去临洨楼,要安排妥当了。”
“好!”苏怀安饶有意味地看了一眼苏梦君,低头应着。
说话间小梅也爬上了马车,一屁股坐下就对江月小声地说着:“小姐,我看那个苏大人对你不安好心!”
“胡说!”江月低斥着,又闭上了眼睛,其实她心里很明白,苏梦君对自己的企图绝对不只是公事这么简单,前次在固安驿栈的时候她之所以会发那么大的火,除了那个刘三郎太可恶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总觉得那个苏怀安看自己的眼神不纯洁,对自己的态度也有些暖昧。
所谓既来之,则安之,到了临洨楼苏怀安为江月要了一个大房间,又为小梅和沐安要了一间小房间,然后又为江月他们要了饭菜,待江月吃过了他这才回去。
“沐安,我记得老爷说过你对临城比较熟悉?”送走了苏怀安,江月回头就问沐安。
“我小的时候就生活在这里,十二岁的时候才去的沐府。”沐安随口答着,一边不停地整理东西,一边问江月:“小姐是想让我出去找房子?”
“是啊,咱们总不能老住客栈吧。”江月捡起沐安不小心弄掉到地上的书本,吹掉书本上的灰尘,又跟沐安说:“你去找一找,咱们不需要太大的,有一个三合院的房子就好。唉,对了,你可记得冯家的院子?就那样的格局。”
沐安手中依旧不停,飞快地将那些麻袋解开,检查完里面的东西后又飞快地系上,口里还应着江月:“我知道了。”
不一会儿沐安和小梅就将该检查的东西检查完了,小梅留下来陪着江月,沐安便了出找房子。临近傍晚的时候沐安回来了,且带回了一个人,跟江月介绍:“小姐,这位是鲁大哥,是这临城的有名伢子。他那里有一处离府衙不是太远的院子,我去看了前庭,后有院,觉得正好是您要的就把他带来了。”
“里面可有能用的家什?是卖,还是租?那房子价格怎么样?”江月知道这里的伢子就是二十一世纪的中介,她细细地打量一下这人,觉得此人透着商人的精明,但那份精明里却透着几分成信。觉得此人可信,江月便直接问了价格。
“桌椅板凳、锅碗瓢盆都是齐全的,你们现住进去都可以,只需要买些铺盖被褥之类的。租也行,买也可以。至于价格嘛……”这个鲁伢子说话时声音不大,略微地带着一丝沙哑,说话的时候也不左顾右盼,说到价格的时候略微地顿了一下,后来抬起头将江月看了一阵才貌似干脆地说:“我看小姐是诚心买卖的人,我也不跟你绕弯子,直接给你一个实价吧。如果租,每月200文的价钱,如果买,连房子带家什50两!如何?”
“倒是不贵!”江月点了点头,也没有要还价的意思,只是低忖了一下说:“我们买吧,只不过按这个价钱我就不给你劳资了!”本来按照事先与苏梦君的约定,这住的地方是该府衙出的,只是江月不想老跟苏梦君在工作之个打交道,且房子又不贵,所以就买了。
鲁伢子不太明白这劳资的意思,又怕江月笑又不好意思问江月,细想了一下才猜出来。明白过来后才知道江月是一个爽快人,便笑着答:“既然小姐都这么爽快,我一个大老爷们儿也不好磨叽,如此就依小姐所说的。”
江月看了看天色觉得尚早,便对他们说:“那就这么定了吧,沐安,你跟他去衙门办一下交办一下文书,小梅,咱们去看看。”
如此商定了,江月领着小梅出了门,顺着沐安指的路到了那所院子,守门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听说江月是买房的,二话不说就将江月领了进去,推开一扇扇门给江月看。
这所房子真如沐安所说,是一个三合院,倒凹形的房子格局,北屋是正房共有三间,左右东西各有两间房,紧临东屋南边有一个搭有一个小矮房,推开门,里面竟是厨房。在北屋与东西屋相交处有一个过道,顺着过道就到了后院,望着这一片菜园子,江月知道这所院子的旧主人必是一个庄稼人,这正合她的心意。
出了菜院子江月又回到了前院,她这才好好地打量着这个前庭,正房与东西两屋的基脚是由三级石台阶垒起,许是年头长了,长满了斑斑点点的苔藓。庭院中的西北角,也就是在正房与西屋拐角处是一棵石榴树,而东北角,也就是正房与东屋拐角处却是一棵苹果树,正房的正中是一棵年岁不大的梧桐树,梧桐树的枝叶好像没有被修剪过,一枝长枝已经杵到了正房堂屋的窗棱上了。一条略高于地面的青石板路正要从梧桐树旁穿过,与正房的门呈垂直行,它的两旁各有两条同样的石路,通往东西两屋。顺着青石板路从北到南行走一百步便到了一个保坎处,院门就正好在保坎下面,紧挨保坎北面竖着两根大木桩子,从木桩子上的桩钉和痕迹看应该是用来拴牲口的,而此处门院门还有足足的五六米院。
对于这所房子江月是很满意的,她正指着某处告诉小梅该如何改建时,沐安带着那个鲁伢子来了,且一同跟来的还有两个陌生人,一个是白面黑须透着几分儒雅之气的中年男人,一个头带冕带的商人打扮。经沐安介绍,才知道二人的身份,原来那个有着几分儒雅之气的中年男人是这所院子的主人,而那个商人就是临洨楼的掌柜。
“那就写文书画狎吧。”江月也不跟他们寒喧,很是直接地奔入正题。
那个房主也不多磨蹭,直接拿出了房地契,接着沐安又拿出从衙门里开出来的买卖文书,江月看了看,便拿出印信画了狎,接着房主和临洨楼的掌柜也在文书上画了狎。
一妥当,这所院子就是江月的了。
接下来江月就开始布置院子,为了怕沐安和小梅有所遗漏,也怕自己有什么想不到,江月回了临洨楼的当晚便开了几张单子,里面细细地列着要买些什么,要修些什么。
不出五日院子就收拾好了,江月也不挑时辰,收拾好就直接搬了进去。虽说院子不大可比在沐家的那小院倒是大多了,让江月更喜欢的是后面的那片菜园子。反正最近府衙也没有事,搬进去的第二日江月就跟沐安、小梅三人把菜园子翻了一遍,还让沐安在菜园子底下挖了一个大洞,冬天的时候给菜地加油。知道江月是想要做暖蔬菜,也不用江月吩咐沐安第二天便将大半个菜园子打上了桩子,架起了架子,又到别处买了些菜。
“沐安真的越来越有眼力见了!”看着搭好的架子,江月由衷地夸赞着沐安。
第15章:
许是知道江月要安顿一阵,一连十数天苏梦君都没有来找江月,直到拿到苏怀安递过来的300两银江月才明白过来,自己原来没有被苏梦君忘记呢!按照事先的约定,苏梦君每年给自己支付一千两银子的佣金,苏梦君临出杨树镇的时候就先支给了江月100两以做盘缠路资等,等到了临城再支给她200两,到了水稻下了出了苗再付江月另外的500两,其余200两就得等到年底了才给。这也是江月为什么会财大敢粗地买下这个院子,因为她根本就不用为钱发愁。虽然早知道那钱会来,可一下子多了100两到底还是让江月有些意外。对于这个意外苏怀安是这样解释的:“我们老爷说先生初来临城,又要置办宅第,所需甚大,就先将多支付一些,反正都是那一千两,等稻出了苗少支一些便是。”
“这可不行,我跟你们老说的,是年佣金一千两,可我今年是九月就出了祁州到了临城,难道今年这小半年不用给钱?”江月接了银子随手给了小梅,端端地坐了下来偏着头笑着跟苏怀安说。
苏怀安顿时哑住了,万没有想到江月会说这话,细细一想人家也没有说错,只是干笑着附和:“是,是。江先生说得有理。”
知道苏怀安口是心非江月笑了,将小梅摆上的茶推到他的面前,且小声地问着:“怎么?看老先生的脸色,好像这事儿不该像江月说的那样?”
“不瞒先生,我来的时候大人只说让我支给先生300两银子,其实并未做别的交待!”苏怀安望着江月有些尴尬地交待。
江月知道不能再为难这个老头了,笑了笑说:“嗯,许是苏大人忘了,老先生回去不妨提醒他一句。免得明年短我的银子!”说着江月就将茶碗往前推了一下,笑着说:“吃茶吧,这茶是我自己炒的,您尝尝!”
“唉。”苏怀安忐忑地端起茶,喝了一口,心神总算定了一些。然后打量了一下屋里的摆设,回过头来对江月说:“先生,老爷请了几个乡绅今日晚上在临洨楼设宴商议明年水稻种植的事,还请先生务必到场。”
知是正事江月也没有什么可推辞的,点了点头:“好,我一定到。只是我要提醒你一句,回去转告诉你老爷,让他把我的身份和脾气事先跟那些乡绅吱会一志,免得到时候出什么岔子!”
“是,是,这是一定的。”自从进了临城苏怀安看江月时候的眼神里少了几分暧昧,多了几分畏敬!
见苏怀安应得认真,江月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点了点头,又请苏怀安喝茶。苏怀安将茶碗喝了一个底儿朝天,撂下茶碗就跑,看那急切的样子,估计是去苏梦君那里转告江月刚才说的那些话。
因着是第一次出这种正式的场合,江月格外地收拾了一下自己,一改往日随意一身的布衣,换了一身淡蓝底绣鹅黄花纹的棉蕊锦袍,头发也让小梅帮自己绾了一下,又掏出沐夫人交给她的首饰挑选了两件插在发间。
俗话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拾掇过的江月就是比平时大不一样,这不就连天天见她的小梅看着稍稍打扮过的她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小梅看家吧,沐安跟我去。”冬天了,江月感觉手有些冻,捧着小梅准备的手炉翻来覆去地热和着,身子也不自觉往深蓝锦袍披风里缩。
“到了地儿你把马车交给店家,得把小姐护好了!”小梅扶着江月上了马车,又将自己的手炉塞到了沐安的怀里,且唠叨地叮嘱着。
沐安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牵着马就出了院门,临上马车的时候才跟腼腆地跟小梅说:“把门关好,今天风大,冷!”
“我冷!”江月猛地在车内接口,然后呼地一下掀开车门帘子打趣着二人:“腻腻歪歪地听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了,到底还有没有反我放在眼里?”
“小姐!”新婚燕尔小梅面子上还有些放不开,被江月打趣了,使劲地跺了跺脚娇嗔着。
“呵呵……,走吧。”江月朝着小梅了着,示意沐安走。
不一会儿便到了临洨楼,苏怀安看见沐安驾着马车过来便远远地迎了上来,待沐安跳下马车搭好下马凳,苏怀安亲手为江月打开车帘子:“江先生来了,今天天冷,让江先生受累了!”
“都是为了公事,这些话说不上。”江月淡淡地说着。
“去,把马拉到后院后,找一个背风的地儿,喂上好的料。”苏怀安接过沐安手里的疆绳,转手就给了跟在后面的小二,然后转身才来请江月上楼。领着江月一路小心翼翼地提醒着江月:“先生小心点儿,慢点儿走,这灯火不足。”说罢又抬头望了一下楼,只见苏梦君已经迎了出来,便笑着对他说:“老爷,江先生来了。”
听得苏怀安说话江月抬起了头,正巧与苏梦君的视线以上,苏梦君瞧着她微微一笑,很是温和地说了一句:“你来了?”
“让苏大久等,江月罪该万死!”今天江月心情很好,见着苏梦君大大来了一个笑脸,且还装模作佯地道了一个万福。
看着江月跟自己行礼,苏梦君呵呵一笑,伸出手来朝江月拱了拱手,笑着说:“先生这礼,下官可不敢当!”然后朝江月说了一声请,接着先侧身朝离楼口处不远的一扇门走去,不等江月跟上便对里面的人说:“诸位,江月,江先生了!”
“啊,江先生!”
“江先生辛苦了!”
“江先生里面请!”
这边苏梦君的话音还未落下,屋里已经传来一阵寒喧的声音,江月刚在门口露面,就被一君老少爷们儿围一个水泄不通!原来这屋子从外面看不大,到了里面却是别有洞天,且不说它里面的装潢,单单说这面积:五张桌子以梅花形式摆放在屋中,中间且留有空余,以便人来人往的穿梭,而且里面还摆放着一些饰物,可见面积不小。
在念大学的时候江月为了让舅舅少些负担,曾在一家酒店打工,所以面对众莫明的热情,江月心里虽然别扭,可倒也应该付得自如。先是朝着四面给几位年长的道了个万福:“江月来迟,让大久等了。”
面对江月的礼数众人自然是有一番客气,待江月跟大家寒喧得差不多了,苏梦君这才轻咳,示意江月坐到自己身边:“到这里来坐!”
这是上位,江月很明白面对一大堆的白胡老爷爷,这个位置不是自己能够坐的。连忙冲苏梦君笑着说:“苏大人,我一个黄丫头,哪里上位。不如请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坐吧。”
“唉,江先生这话就错了,所道是‘有志不在年高’,先生小小年纪,又是一个女子,可却却能在黄河以北种出高产的水稻,如此本事你都敢坐苏大人身边的次坐,谁还敢坐?”说这话的是站在江月身边的一位紫色锦衣的中年男人,声音不大却赢得了所有人的附和。
“你就坐吧,一会儿说些事,你坐在我身边也方便些。”见江月还有些犹豫苏梦君便说话了。
江月听他这样说也没有再多犹豫,便坐了下来,她一坐下所有人都坐下了。接着便是苏梦君向众人正式介绍江月,又跟江月一一介绍了众人。原来在座的不仅是乡绅,还有一些商人,其余的就是府衙里的官员,随着苏梦君介绍江月只是点头示意,偶尔寒喧两句,随后便将那人的姓氏名谁都忘了。唯独让江月能够记得的是苏梦君手下管农事的同知,任逢难。
“任大人以后还请多多关照!”这个人可是跟自己打交道最多的,江月不敢一丝怠慢,对着他一阵客气。
“江先生客气了,任某是个粗人,以前只晓得打仗杀敌,也不知道得罪了哪一个,非让我来做这管农事的同知,可把我给坑苦了!我跟先生说先生可别笑话我,当时苏大人说起先生,我当时差点儿没有高兴得跳起来,先生是农事的行家,这不是上天派来救我命的人吗?啊?哈哈……,啊,以后先生有什么直管吩咐就是,要是任某有什么不当之处,还请先生直言不讳,莫要怕得罪了任某。有人欺负先生,先生也跟我说,我去给你摆平他们!”任逢难也就四十来岁,说话的时候将自己的胸脯拍得嘣嘣作响,一脸的豪爽气。
“那江月就先谢过任大人了!”一听这话江月哪里还不依的,忙笑着回礼任逢难。
接下来苏梦君便把江月到来的目的细细地跟大家讲了一遍,然后又问大家关于水稻种植的想法,虽然所有人都没有直接提出疑问,但是江月还是看到了大家眼里的疑虑。她早有准备,让沐安将装在袋子里的稻谷拿了出来,跟大家说:“这些都是我今年在祁州种出来的水稻,大家看一下。”
江月拿出来的颗粒饱满,颜色均匀,用牙一切咯嘣地碎,比起在座乡绅平时买的谷米大有不同。
“这真的是您在祁州种出来的?”问这话的还是那位紫色锦袍中年男人。
“如果大家不相信,我可以让你们先试一下。”江月说着就看了一下苏梦君,见他没有太大的反应这才接着往下说:“你们能够被苏大请到这里来,想必是地产大户,每人手上拨个十亩二十亩的地应该不成问题吧?就算种不成对你们来说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如若种成了,你们一大家子就不用吃漕米了,你们说呢?”
“十亩、二十亩倒不是什么大数,既然这事是苏大人牵的头,又是对我们有利的,我们就试一试。”估计这些人的工作早在江月来之前已经被苏梦君做通了,所以江月刚说了没两句,便有人出来表态。一个人表态,接下就有第二表态,接不到一会儿几乎所有人都表了态。
看着这个结江月很是高兴,只是她没有什么兴奋的感觉,因为这些所有的人都只盯着水稻,没有一个人问她的红薯、土豆、玉米等其他农作物。对此江月稍稍有些失望,坐下来低低地跟苏梦君说了自己内心的感觉,哪知苏梦君淡淡地一笑,跟她说了一句:“能把水稻种出来已是不易,其它的再说吧。”
至此,江月才明白过来,其实从一开始苏梦君就只想让江月帮他在赵州种出水稻来。想到这一层江月心里更加有些失望了,她觉得苏梦君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朋友”!
虽是有些失望可江月还得按照苏梦君的想法来,毕竟自己已经来了,总得干出些名堂才行,也不枉别人叫自己一声“先生”。
打定主意,第二天起江月就开始了工作,先找来任逢难,让他跟各乡绅确定好种地改田的面积、位置。因着时间宽余江月也不着急,年关近了才将种地改田的面积、位置确定清楚,这也算是江月对得起苏梦君支付给自己的那400两银子。
第16章:
按照江月的想法统计完面积和试种地点,便该开始进行将地改田的工作,可是每每见着那些大老爷们江月只听得说:“叫化子还有一个大年三十呢,庄稼人忙活了一年怎么也得让过个好年,等过了年便与江先生联络。”
江月觉得也是这么一回事,加上苏梦君想要在新年后搞一个“改地为田”的仪式,于是江月也就闲了下来。这正好为江月留得了些时间,让她去做一些她更想做的事。
在得知苏梦君与那些地主大老爷们真实想法后,江月决定将土豆、红薯、玉米等农作物,用“人民的力量”来推广。她眼目前最为迫切的任务就是要让大家对这些陌生的农作物熟悉起来,让他们知道这些“东西”是可以用来吃的,不仅可以吃,而且还很好吃!
经过一番考虑,江月将视线瞄上了临城的各大饭庄,甚至是路边的小食摊!
想要让这些农作物得到推广,江月知道必须让那些大官、老爷们喜欢上这些,所以江月将临洨楼排到了首先攻破的位置。
将东西准备好,临洨楼,对江月来说临洨楼也算是熟门熟路了,对于临洨楼来说江月可是贵客。所以,不等江月喊人,掌柜早就笑得跟弥勒佛似的迎了上来,冲着江月又是点头又是哈地问候:“江先生来了?可真是稀客,好些日子没有来过了。”
“嗯,快年底了,我请家里的两个人吃顿好的。”江月笑着与掌柜的说。
听得江月这般说掌柜的眉眼儿都笑眯了,笑哈哈地将江月一通奉承:“不是我说,江先生可真是体恤下人,我守着这店儿也算是有些见识了,可像先生这样的奇女子还是第一回见。本事不小不说,单单体恤下人这一点就少有人及!”说着话就上了楼梯拐弯处,掌柜的连忙谄媚地提醒:“这拐弯儿,先生小心点。”
面对掌柜的好意江月摆出了一副受用的样子,含笑着回谢一句:“多谢掌柜的提醒。”
上了楼,进了雅座,掌柜的随手招来一个伙计:“来,去给先生弄一壶好茶来!”
“不用了,我自己带了茶,要不请这位小哥儿帮我泡上?”江月抬手笑着打断,说着就给小梅使了一个眼色。小梅拿出了茶叶,却迟迟不肯交给那个店小二,江月装着有些不高兴的样子说:“愣着干什么?快给小二哥啊!”
“咱们这茶,可不比寻常,他能泡好吗?”小梅说着就斜了那店小二一眼,边看嘴里还发出一些啧啧之声,瞧不起店小二极了。
“呵呵,这丫头让我给惯坏了,老先生别见怪!”江月干笑两声,冲着掌柜的抱歉地说着,掌柜的自然要客气一二,就在掌柜的与江月客气的时候小梅鼻子里又哼了一声,趁机江月便说:“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也罢就让你去冲泡吧。”说着江月就转头望向掌柜的,笑着与他商量:“可否让这位小哥儿帮我们取壶沸水?”
“那是自然,自然。”掌柜的满脸堆笑地应着,回头便让店小二去拿开水,见被奚落的店二小有些不情愿的样子,掌柜的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不一会儿开水打来了,掌柜的也备好了茶具,哪知小梅一瞧又撅起了嘴:“东西也能配咱们茶?”说着就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套崭新的青瓷,手脚麻利地将茶泡好。
这种白底青釉的瓷具在这里很是多见,但大多数是用来当餐具,像小梅这般用来泡茶掌柜的还真没有见过。因为现眼时兴的茶都是那个茶汤,褐黄色的汤水加上沫子里杂着一些茶叶碴,放在这种白瓷碗里确实不大好看,所以大多数人喝茶都是用那种猪肝色的漆具。
茶叶在清澈的茶汤里慢慢地舒展开来,嫩黄色的茶叶竟像刚从树叶儿上摘下来一般,竟带着浅浅的春意。鹅黄的茶汤,泛着缕缕的清香让人心脾舒畅。
“好香的茶!好美的茶!”掌柜的被这陌生的茶香吸引了,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两口,只觉得那香味不见了,正要寻找那香味却又来了,这种神奇的感觉又令掌柜的禁不住大叫:“幽香!这真是茶吗?怎么会带上这种似有似无的幽香?太神奇了。”
“这并未有多少神奇!”江月拨了拨茶碗盖子,推到掌柜的面前说:“您尝尝?”
“好,好!”掌柜的双手将茶杯捧起,有些紧张地凑到了嘴边,喝了一口,只觉得这茶汤淡而无味,正要摇首又觉得一股清香从喉咙的深处慢慢地反了上来,接着唇齿之间也散发了这种香味,这种香味由淡从浓,细细一品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经意间又觉得那香味是那么的泌人心脾,让人身心舒畅。这种似有似无,捉摸不定的清香着实令人回味无穷。掌柜的忍不住又喝了一口,不过一次他只是浅浅地一啄,也不急于将茶水咽下,慢慢地用舌头将茶水在口腔内轻轻地搅动着,至到满口溢香时才将茶水咽下,随即而来的还是刚才那种回味的幽香,这个时候掌柜的才真正地掌握了喝这种茶的秘决!
“老先生您觉得这茶如何?”江月双手捧着茶,拿在鼻前闻了闻,抬起头笑问着掌柜的。
“好茶,好茶!这是我喝到过的最好的茶!”掌柜的对这茶的赞美毫不吝啬,答完后见江月捧着茶杯并不喝,而是在闻,他也照着样子闻了一下,顿时觉得有一股清香冲入脑海,让他神轻气爽,不由得笑着跟江月说:“这种茶最是适合做学文的秀才们喝,喝上一年半载的保管他们都考状元!”掌柜的说完就是一阵哈哈大笑。
江月跟着掌柜的笑了笑,随即问:“看掌柜的样子像是并未喝过这种茶?”
“没有!不瞒先生,我今天是第一次喝着这样的茶!”掌柜的说着就听见楼梯口一阵蹬蹬的声音,那蹬蹬之声刚落,楼梯口就出现了一位锦衣玉带的公子,掌柜的见着此人便笑着迎了上去:“司徒三公子来得正好,我有一样宝贝要荐于公子!”
“何物?”那个司徒公子问这话的时候眼睛却瞟向江月,看那样子他对江月的兴趣倒比掌柜的口里宝贝更浓。
“来来来,你跟我来。”掌柜的拉着司徒公子的袖子就朝江月走来,不等走近便先笑着跟江月介绍:“江先生,我跟介绍一下,这一位,是咱们临城司徒家的司徒美玉大公子,也是咱们这里的老板。”
司徒美玉?听到这名字江月差点儿喷笑出来,一个男人居然取这么一个名字。不过江月定力还算可以,到底是忍不住了,憋住了笑意站了起来,朝着司徒美玉蹲了一下身子:“原来是司徒公子,久仰久仰!”
面对江月的主动,那个司徒美玉竟臭着一张脸,对江月淡淡地瞟了一眼就转过了头,问着掌柜的:“这就是你要给我推荐的宝贝!”
掌柜的被司徒美玉轻蔑的语气唬得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连忙摆手,笑着与司徒美玉解释:“不是,不是。江先生是知州苏大人从深泽请来的幕僚哪里是我能推荐得起的宝贝?我给您所说的,是江先生手中的茶汤!”
听得掌柜的这样解释,司徒美玉眉毛挑了挑,饶有兴味地将江月打量了一阵,随即就将视线挪到了摆桌上的茶碗上。
就在司徒美玉打量江月和看茶汤的时候掌柜的已经为他泡好了一杯茶,并谄媚的送到司徒美玉的面前,笑着引诱:“公子您尝尝,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好茶,你尝尝。”
许是经不住这掌柜的引诱,又或许是闻到了茶汤,司徒美玉接过了茶碗,先是放于鼻前闻了闻,后再慢慢地放到了唇边,从他轻动的下颌可以看出,这茶水并未有多少进入他的口中。
当掌柜的让小梅再泡茶的时候江月就一直注意着这个司徒美玉,待他将茶碗送到唇边时,江月知道今天的达到了。
“果然特别,称得上难得一见!”果然,当茶杯离开司徒美玉唇边时,赞美之词也从司徒美玉的唇中溜出。
江月淡淡地一笑,客气了一句:“哪里,这只不过是江月闲暇时的消遣罢了,担不得司徒公子如此赞美!”
“在下早就听说新任知州帐下有一奇女子,擅农事,原以为只不过是一个乡间粗野丫头,不曾想过先生还会懂得此雅事,刚才有冒昧唐突之处还请先生海涵!”司徒美玉说着就对江月长长地作了一揖。
江月微微侧身让过司徒美玉的大礼,随即大方地朝司徒美玉请道:“司徒公子若有闲情就再小酌一杯?”
“好!”司徒美玉也不客气,大方地落坐。落坐后看见江月身边放着几个篮子,满是好奇地问道:“不知那篮子里有何宝贝?”说着就意味深长地举起了手中的茶杯,冲着江月淡淡地一笑。
“这个司徒美玉好生地聪明!”江月在心里摇首轻叹,随即让沐安将篮子提了起来,放到了桌,她就站了起来。
“果真有宝贝?”就在江月站起来打开篮子的时候,司徒美玉也站了起来,看着篮子笑问。
“算不得宝贝,只是有一些东西想要在你们这里试点!”江月半是客气,半是认真说着,说完后方才反应到自己竟用了二十一世纪的语言,接着又解释:“这些东西都是这里不常吃的,很多人都不知道做法,我想请贵店试着将这些东西做菜品及主食推荐给客人。”
面对江月的要求司徒美玉竟一点儿也不反感,反而破天荒地伸手拿起他向来认为很“下作的农民”,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好一阵子才轻声地说着:“这种东西,我好像在祁州见过。”
“水木斋吗?”江月一听便问。
“没错!好像叫什么土豆?”司徒美玉抬头看了一眼江月,随即又说:“听说这个东西一亩的产量能过数千斤,只可惜没有多少人知道怎么吃!”
“我知道!”见司徒美玉对这个土豆好像很有兴趣,江月连忙应着。
不知道为什么司徒美玉听见江月这样说,竟猛地转过了头,一脸的兴奋问江月:“真的?”
“自然是真的!”司徒美玉急了,江月倒是可以放松一下气氛,她将土豆、红薯、玉米、辣椒等物都摆上了桌,指着它们跟用很是自信的语气跟司徒美玉说:“这些东西都是我种出来的,我自然知道它的吃法!”
“好,有什么条件?”司徒美玉见江月不是说假,便直截了当地跟江月谈起了条件。
江月淡淡地笑了笑,示意司徒美玉坐下说,然后为他续了一杯茶,不紧不慢地说:“我倒没有什么条件,只是听说今年临城粮食欠收,有好些百姓都吃不上饭,司徒家在城东口设了两个大粥棚……,据我所知,这里的米可都是漕米,司徒家财大气粗自是不在乎这些钱,可我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司徒家把钱拿来填海。”
“哦?没有想到江姑娘还对咱们司徒家这么关心!”司徒美玉跟江月耍起了吊子。
“呵呵……,那是自然。司徒家可是临城有名的慈善之家,江月财薄,做不起司徒家那样的大举。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帮司徒家,少花些冤枉钱!”江月说着就呵呵一笑,将土豆、红薯推到司徒美玉的跟前,又说:“眼下临城的漕米是50文一斗,而这种东西我只收你2文钱一斤!如何?”
“江姑娘,你这举动可真是有些心口不一啊。既有这个善心,为何还要收钱?”司徒美玉说着哈哈一笑,仰着头笑看着江月说:“江姑娘本是善举,如此一来要我等该如何给受惠的百姓交待啊?”
听着司徒美玉这话江月一怔,随即才反应过来,这个小子竟在调侃自己!想着确实也是,自己打着慈善的名义,却还要赚钱,可不就是有些虚伪么?可也没有办法,毕竟那些东西都是靠沐家的地种出来的!江月干笑两声:“嘿嘿,这个东西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毕竟这些东西不是从我的地里长出来的。”
许是闹够了,得了江月这句实话后司徒美玉也没有再作难江月,便笑着说:“家里生意上的事向来是我父亲做主,江姑娘既然有这个心意我也不好辜负。”思忖了一会儿,又对江月说:“这样吧,我回去将这件事跟家父提一下,您呢就将这东西做法先教给临洨楼如何?”
“这本就是我原先的打算!”江月说着就将东西装起来,转手交给掌柜的说:“你先这些东西收到厨下去。”待掌柜的接下东西,江月便转头对小梅说:“你跟掌柜的去,待掌柜的给你安排人手后,便将这些东西的作法教给他们!”
“去吧!”待江月吩咐完,司徒美玉对掌柜的吩咐。
“是!”掌柜的和小梅应了一声,随即朝着各自的主子施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待他们走后江月又对司徒美玉说:“司徒公子若是有空就再坐一会儿可好?小梅手脚挺快的,一会儿等厨下做得了,让他们端上一两个上来您也尝尝?”
“好!”司徒美玉捧着茶碗饶有兴趣地应着。
随后二人又闲聊了两句,江月发现这个司徒美玉还真是人如其名,表面上看着冷冰冰的,实则内心深处却透着温情,虽是个大家公子可从言语中却那些贫苦的老百姓很是同情和赞赏。当二人说到农民的时候,司徒美玉是这样跟江月说的:“现在种地的真的很不易!”
虽只是短短的一句话,但却体现了司徒美玉对农民最真挚同情,而且从语气里却看不到半分的怜悯。这深深地打动了江月,让江月抑制不住表露了自己的心声:“不瞒司徒公子您说,我也是看到了他们的不易,所以才从祁州出来的。一来可以有一番作为,二来也是想要让他们解脱困苦,这也不枉我在这个世上白走一遭。”
“江姑娘真是女中豪杰!”司徒美玉冲江月抱了一拳,手还没有放突然又改了口:“哦,不光是女中豪杰,就许多男子中的豪杰也不过如此!江姑娘虽是女子,却能以身大任,实在令玉佩服!”
“唉!司徒公子过誉了,说起来江月也是自私之人,之所以这样亦不过是想让自己在这个历史中‘人过留名’罢了!”被司徒美玉这么一赞扬,江月很是不好意思。
听得江月这样自剖司徒美玉的脸上表露的不仅仅是对江月的佩服了,那种佩服之情中竟透出了几分震惊,那种震惊竟破口而出:“江姑娘真是玉的知己?”
“嗯?”江月有些摸着头脑。
“啊,我是说江姑娘的为人实在是世上至清至白,坦荡得让玉都有些汗颜了!”司徒美玉说这话的时候耳根处飘上了一抹红晕,许是自己也感觉到了他垂下了眼敛,同时也偏了一下头,轻声地与江月说:“像江姑娘这样的行为处事,正是司徒美玉向往的!”
听明白了司徒美玉的话,江月淡淡地一笑,很是直白地笑着说:“我与司徒公子有些不同,您有父母家人,而我没有,我在这个世上孜然一人,自然是无牵无挂,能够自在。江月图的就是活个痛快!”
“说得好!”猛地楼口处传来一声赞叹,江月与司徒美玉同时转头去看,只见一中年男人稳步上楼,这人一身青衣,头罩蓝色毛绒冠冕,一身的凌冽之气让江月心里竟莫明的紧张。
第17章:
话说一个男人带着一身凌冽之气上楼,弄得江月很紧张,眼前也就只有司徒美玉熟悉一些,江月不自觉地就就朝司徒美玉寻求援助,哪知一抬头竟看到司徒美玉脸上也带着笑意,像是对正向他们走来的人很是熟悉的样子。江月见到这笑意便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对着司徒美玉问:“你认识这人?”
“别怕,他就是看上去唬人,其实就是一面老虎!”司徒美玉看到了江月对此人的胆怯,笑着安慰道。
见被人看穿了,江月有些不好意思,冲司徒美玉尴尬地就是一笑。
就在二人眉来眼去的一瞬间那个青衣中年男人就到了桌前,也不待江月与司徒美玉招呼就径直坐下,随即操起江月面前的茶壶就在空茶杯里倒了一杯,正要端杯却见司徒美玉与江月面前的茶杯里与自己的不一样,抬手就捶了司徒美玉一拳叫道:“你小子越发地没有规矩了,大哥来了竟只顾自己,快些把你的好东西都掏出来!”
“杨大哥,这里还有位姑娘呢!”司徒美玉指着江月,朝江月苦笑一下。
“我知道啊,这丫头才不会计较这些丁丁点点呢,赶紧那个什么,赶紧给老子拿出来!”这个姓杨的看了一眼江月,理所当然地说道,然后比划了一下江朋与司徒美玉面前的茶碗,见司徒美玉还不动便急了:“哎,我说你小子是怎么回事?老子大冷的天被你喊过来,连口好水都不给老子喝?”
一连几声老子闹得司徒美玉更加尴尬了,冲着江月笑道:“江姑娘,我杨大哥就是这脾气,您别见怪!”
“哪里哪里!”江月客气道,从旁边的竹筒里拿出茶叶,为姓杨的茶碗里放了一些,见着水有些凉了便将火炉上的沸水提了过来,为姓杨的沏上,且周到地提醒:“稍稍要等一下,等茶汤上了颜色再喝才有味!”
“好!”姓杨的嘴里这般应着,手却伸向了司徒美玉面前的茶碗。这个人倒也不是一点儿讲究也没有,他将茶碗拿过来,就将里面的茶汤倒到了一个空杯里,然后喝下。抹了一把嘴说道:“没喝出什么滋味!”说罢冲司徒美玉嘿嘿一笑,且还挑了挑眉毛,意味深长地问着司徒美玉:“不跟大哥介绍一下这小妞?”
“大哥!”司徒美玉受不了地低叫了一声。
司徒美玉这一叫让姓杨的的哈哈一乐,将江月左右瞄瞄后竟对司徒美玉这样说:“你小子叫什么?我看这姑娘长得要多清秀有多清秀,要多有模样有多有模样,难不成还配不上你?”
“呵呵……,哈哈……。”被人拉郎配了江月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怎么?我说错了?”听江月这样一笑,姓杨的脸上泛起了红,有些尴尬地将眼神在江月与司徒美玉的脸上来回地扫。
“你啊!有哪一次看准过?”司徒美玉真的是受不了了,瞪了姓杨的一眼,后又对他说:“这位是知州大人新请来的幕僚,江月江先生!哪是你说的那个什么!”
“又错啦?”姓杨的问完满是尴尬地冲着江月一笑,摸了摸胡子自言自语着:“多有夫妻相啊,不是那个啥太可惜了。”
“茶好了!”江月伸手将杨面前的茶碗盖子掀开,笑着提醒。
“真不是?”姓杨的来来回回地将江月看,末了还是不死心偷偷地问司徒美玉。
司徒美玉已经成了红玉了,听得他问尴尬地看了江月一眼,低声地求着:“求您了,别乱点鸳鸯谱了,喝茶吧!”
如此姓杨的也不好再哆嗦这件事,捧起茶碗喝起茶来。
待姓杨的将茶碗搁下,司徒美玉和江月的尴尬也减少了几分,随即司徒美玉便对江月正式介绍这位姓杨的:“这是我表兄杨万里,最是喜欢捉弄我,江姑娘不要见怪!”
“没事,我脸皮厚!”江月自嘲地笑着。
听得江月这样说这杨万里竟哈哈大笑,接口便说:“好,脸皮厚就好。我也脸皮厚,咱们算是自己人!”
对这话江月还能说什么呢?除了笑还是笑,说真的,不尴尬那是假的。好在江月并未尴尬多久,陪着小梅下厨房的沐安回来了,且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满了小菜,江月一看便站了起来,帮着他将托盘放到旁边的桌上,笑着与杨万里和司徒美玉说:“菜上来了。”
司徒美玉看到一大托盘的菜很是惊奇,忙将茶碗、茶壶拿到一边,将桌子腾开。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在江月端着两碟菜过来的时候,他竟很顺手地就接过其中一碟,与江月很是默契地摆放在桌上。随即江月转身,他又适时地为江月挪开椅子!
看着这一切杨万里意味深长地勾起了嘴角。
“小姐,还有些辣椒,小梅让我问您,今天天气要不要做一锅汤锅上来?”放完菜沐安并未急着下去,驻在原地问着江月。
“好啊!”江月笑着应道,抬眼见杨万里看着自己便又笑着补充:“让小梅做得辣一些,好给杨大哥与司徒公子下酒!”
“是!”沐安看了一眼杨万里,然后点头应道。
沐安下去了,掌柜的也拿上了好酒,江月招呼着司徒美玉与杨万里动筷子,同时也为二人介绍着这菜的做法与适合吃的天气。
这些菜虽然在二十一世纪来说是最平常之物,可是在这里倒是上了一个“物以稀贵”,让杨万里与司徒美玉大赞了一回。待着漂着红油的汤锅上来时,更是吃得杨万里一边飙汗,一边大呼过瘾。
“这些东西我以前都没有见过,你怎么知道它这么清楚?”吃完了,都把嘴抹干净了,杨万里才想起问这事。
司徒美玉觉得杨万里问这话有些让他丢脸,对着江月一笑,才淡淡地跟杨万里解释:“这些东西本就是江姑娘种出来的,她岂会不知?”
“啊?”杨万里满是惊讶的叫着,随即将江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末了兀自摇着头自言自语道:“不像不像!”
“哪里不像?”江月笑着问。
“你这一个水灵灵的小美人儿,要搁我身上放在闺阁里娇养着都还怕磕着碰着呢,哪里还能舍得让你下田!”杨万里说着就瞄向了江月的手,又说:“瞧你水葱一样的小手,又白又嫩的,哪里像在田里刨过粪的!”
“大哥,咱刚吃完!”司徒美玉真的受不了了。
看着司徒美玉急了江月笑了,将两手掌心翻过来朝上,放到杨万里的面前笑问道:“这一下像了吗?”
江月的手保养得很好,手背虽然说不上细滑光滑,倒是洁白干净,可是手掌一翻开,那长在十指和掌上的老茧就展露了出来。
别说杨万里没有想到,就是司徒美玉也是没有想到,这使他对江月的看法又加深了一层。
“果然是刨过粪的!”杨万里很是惊诧地感叹着,说着将江月从上看到下,从下看到上,好几遍后竟抬手示意江月站起来,待江月站起来以后他又以同样的方式将江月来来回回,前后左右看了好几遍,末了就一把扯过司徒美玉低低地说:“小子看上了就抓住,别管你老子的那些旧规矩,这丫头可是你常说的那种可遇不可求的那种!错过了,可就可惜了!”
许是喝得多了神经有些麻木了,这一次司徒美玉没有做恼,反而张着一双朦胧的眼睛望着江月,嘿嘿地傻笑。
江月离得远没有听见杨万里跟司徒美玉说的话,见着司徒美玉傻笑,她也笑了。
笑着三人又坐了下来,这才说起杨万里如何能来这里。
原来杨万里来这里是因为司徒美玉来的,让江月感到很意外的是,司徒美玉今天来这临洨楼也非偶然,而听到店里伙计的通报他特意赶来与江月相识的。原因么,只因司徒美玉听说深泽出一种高产农作物,而种出这种农作物的就是江月,他本着让老百姓过得一些的想法就来找江月了。
而这个杨万里也是临城近郊的大地主,是司徒美玉拉拢过来种江月手上的这些高产农作物的。
司徒美玉是抱着目的来见江月的,而江月来临洨楼也是有目的的,双方都以为会费一些周折,却不想彼此之间竟有惊共识,而且还一见如故,这让三人都感有些意外,并惊喜。尤其是司徒美玉,也不知道是内心真的感受,还是酒精的作用,当他朦朦胧胧地看着江月时,竟心跳得厉害!
大家既有共识,且有一见如故的交情,事情就好办多了。江月将自己东西摊出来,摆到桌面上与二人讲:“我的情况有些特别,我是年初被沐老爷与沐夫人从山道上捡回来的。他们沐家对我有恩,我不能报。所以,你们要种这些农作物,前三年必须从他们那里购种子!”
“可以!只要沐老爷不要敲我们竹杠就行!”杨万里率先表了态。
见杨万里表了态江月便转头看向司徒美玉,看见江月的眼神移动,杨万里也发现了司徒美玉没有表态,便捶了他一拳,吼道:“你小子说话啊!”
“呵呵……,我还是那句话,我得回去跟我爹说一声,我们家的事都是我爹做主!”许是后面几杯酒的关系,这个时候司徒美玉醉态毕现了。
“去你娘的!”杨万里推了司徒美玉一把骂道,随即又懊恼地说:“要去就去你爹的,你娘是我姑,骂了岂不是骂我?”一通自言自语后又说:“去你爹的,早八年前你家就你做了,你还问你爹?”说着又觉得自己这话缺少说服力,便冲着江月喊着:“丫头,我给你说,这小子就是在扯谎,他早在十二岁的时候就开始做他们家的主了!只不过就一样他做不得主!你知道是什么?”
“不知道。”江月看了司徒美玉,随后摇了摇头。
“娶老婆!”杨万里一口接了过去,说:“这小子除了娶老婆他做不得主,家里的所有事都是他做主,包括他弟弟娶老婆,他妹妹嫁人,都是他做主!”很是神秘地跟江月低声地说:“我跟你说,就我小姑姑,就是他小姨改嫁都是他做的主!”
“噗!”一直静静地坐在旁边绣花小梅听见这话忍不住喷了!
许是觉得自己爆料过猛杨万里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冲江月笑了笑,随即坐了回去,轻咳了一声端起茶碗兀自喝了起来。
看着二人实在醉了也不便谈正事,江月便让掌柜的扶他们上楼上去歇息,然后跟掌柜的交待:“我先回了,等二位醒了后跟他们说一声,就说今天谈的事还有些细节需要磋商,等他们有空了就约个时间,派个人去吱会我一声。”
“好嘞!”掌柜的将江月的话记下,随后送着江月下了楼,又与江月说了今天做的那几个菜的原料的事。
“你们这既是司徒家的,那我就跟司徒公子一并谈吧,里面好些东西都可以跟推广播种一起走。”江月说着就招呼小梅上车,然后请掌柜的回去,再让沐安驾车走人。
回到家中,江月便将今天跟司徒美玉与杨万里协商的事写成信,让沐安找了镖局让人连夜送去了祁州深泽!
第18章:
从临城到深泽来回也得十来天,十天后江月收到了沐老爷的回信,信上肯定了江月的做法,并夸赞江月有胸襟、大志向。当然,在信中字里行间也不乏对江月的关怀之情,那谆谆叮嘱,柔似春阳,润物细语字句让江月心里如在寒风刺骨的深夜面临着一堆篝火一般。
“小梅,你这几天有空你把右屋收拾出来,大少爷节后就要过来。”看完了信,江月对小梅笑着说。
一听沐耀辉要来临城小梅和沐安都很兴奋,因为小梅和沐安就是沐耀辉从外面捡回去的,这二人对沐耀辉的感情自然是不一般。
看着小梅手脚麻利地收拾东西,江月也不好闲着,顺带手也帮他们一把。
三人正在忙活,苏梦君推门而门,远远地就瞧见江月抡着大斧子劈柴,脑子里噌地一声长响!在他看来,温文秀丽的江月一身整齐地抡着大斧的样子实在是太怪了,苏梦君真的接受不了。
“咳!”为了引起江月的注意,苏梦君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啪地一声脆响,江月面前的半截圆木被她一斧子劈成了两瓣,刚伸手去扶劈开的半圆,忽听得有人咳嗽,抬头来一瞧见是苏梦君,她大大地露了一个笑脸,很是大方地冲苏梦君问候:“苏大人来了,里面坐!”虽是这样请,但她手上却没有停,抡起斧子又是啪地一声脆响,刚刚被劈成半圆的木材又被她一分为二!
感觉到苏梦君并未上前江月停下来,却没有直起身,猫着腰,偏着头看了苏梦君一眼,笑道:“我把这两根劈完了就过来,你们先进屋里烤烤火吧。”说着又抡起斧子,噼里啪啦一阵通劈,不一会儿,一堆圆木就被她劈成四分为一的柴禾了。
对江月来说她劈柴并不是为了劈柴,而是为了活动筋骨,柴劈完了她筋骨也活动开了,感觉舒服极了。两三下将柴禾推到厨房外的屋檐下,放好斧子,一转身见苏梦君还立在原地,她随即就是一怔,笑问道:“你不冷吗?”
苏梦君看了看江月,从袖子里摸一方淞江棉布手绢,递向江月说道:“你都出了汗,我怎么会冷!”
“不用,我要洗把脸!”江月冲苏梦君笑一笑,随手捞起搁在房屋外面的木盆就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厨房里就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声音,接着一脸湿露露的江月从屋里走了出来,手上红通通的还滴着水。
“你擦一下吧。”苏梦君再一次把手绢递了过来。
“走吧,咱们进屋说话。”这一次江月同样没有接苏梦君的手绢,只是甩了甩手上的水渍,提了一铜壶就先走了。
江月两次都没有接自己的手绢,苏梦君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他快走了两步追上了江月,一把就擒住了江月提着铜壶的手。江月一下子就怔住了,回过头来看着他,这时候苏梦君跟江月说:“我来提!”说着就将江月手中的铜壶接了过去,然后把自己的手绢塞到了江月的手上,头也不回地就上了正房。
面对苏梦君奇怪的举动,江月总觉得别扭和尴尬,只是她又说不出什么不对来,也只好忍了。
二人进了正房,苏梦君很自主地就进了江月的书房,并将将铜壶放到了离书桌不远处一个榻前的火盆上,随即一屁股坐在了榻上,怔怔地望着江月。
“苏大人今天怎么来了?”江月感觉到屋里的气氛很不对劲,挑了一个离那榻比较远的地方坐下。
“你不冷吗?”苏梦君猛地朝江月问道,见江月一怔便很不高兴地问江月:“我是要吃人还是怎么的?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
“咳!”江月干咳了一声,扯了扯嘴角笑着说:“孤男寡女同处一室,避点儿嫌还是应该的。”
没有想到江月会说得这么直接,苏梦君明显地就是一怔,随即来了个大大的笑脸:“呵呵……,你也说了,咱们一个孤男,一个寡女,已经同处一室了,哪还有避得清的!”
江月也没有想到苏梦君会这样一说,本来是拿话堵苏梦君的,这一下子倒让苏梦君把自己给堵着了,顿时觉得气结,气了不说还不能发火,谁叫人家说得是理呢?瘪瘪嘴,江月将椅子往前挪了一挪,两只脚一抬放到了火盆架上,拿起火钳戳着炭火好生委屈地抱怨道:“早知道是这样个理,我就不请你进屋了。”说完猛地抬头,狠狠地瞪着苏梦君,咬牙切齿地低吼:“对了,我只说让你进屋,可没有说让你进我这屋!”
“呵呵……”苏梦君听着这话呵呵地一阵疯笑,随即转头指着后面的书架说:“你就住里面?”
瞪着苏梦君江月磨了一阵牙,没有搭话!
接着屋子里沉默了一阵,最后还是由苏梦君开了口,他轻咳了一声,望着江月问道:“听说你前几天跟司美玉见面了?”
“嗯?”江月不明白苏梦君到底是什么意思,怔了一下随即回答:“对啊,不仅前几天,昨天我们也见面了!”说到这里江月突然发现苏梦君看自己的眼色不对,又怔住了,好一会儿才试着问:“怎么了?”
苏梦君并未马上回答江月的问题,他盯着江月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眼睛都有些发酸了才收神线,垂下眼敛,用极淡的语气跟江月说:“你是一个女孩儿家,该避讳的还是要避讳一些才好。”
听苏梦君说的是这事,江月呵呵地一笑,敲着火盆上的铜壶淡淡地说:“我有什么避讳的?就避讳得再好也有不少非议不是吗?除非我将这女儿身,换成七尺男儿身,那也就不会有什么要避讳的了。既是避讳也没用又何必那么麻烦,反正我也不在乎的名声,我只想把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好而已。”
“江月!”这是苏梦君今天是第一次呼唤江月的名字,他喊得十分的动情,却在江月朝他看去的时候避开了江月的眼神。
今天苏梦君给江月的感觉实在是太怪了,江月心里毛哈哈得难受,好一阵子方才缓过气来。为了缓和气氛,江月用了最为拙劣也最为有效的办法,干咳!“咳!你今天要不来我明天还真要去找你呢!”
果然,江月这一招很奏效,苏梦君一听说她要去找自己立马就恢复了正常,且带着一丝兴奋问道:“有事?”
江月点了点头,说:“是有事,过几天我们大少爷就要来临城,我想让你跟他见见面,顺便把开春要用的种子的事宜商榷一下。”
“好,这事由我来安排。”苏梦君点着头应着,过了一会儿又跟江月说:“江月,你以后有什么事就哪我说,我一定帮你。”
“我知道了。”江月笑着答。
接下来又陷入了一片寂静,江月和苏梦君谁也没有开过口,直到小梅推开门见着苏梦君在惊讶地叫了一声,才唤回两个人神游在外的灵魂。
“对不起,我不知道江大人在,你们聊,我去做饭了。”小梅一进门就感觉到了今年气氛有所不对,连忙一边道歉一边退了出来。
趁机江月也站了起来,对苏梦君说:“你中午就在这里吃饭吧。”见着苏梦君笑着点头,江月顿了一下又说:“你要困了,就在榻上睡一会儿,饭得了我来叫你。”说着江月就将榻后面的柜子拉开,从里面取出一个毛毡,放到榻上对苏梦君又说:“要是觉得冷就盖上它。”
“好!”苏梦君双手就接过毛毡,当着江月的面脱掉了靴子,整个身子就缩到了榻上,然后把毛毡盖到了自己腿上,接着就冲江月微微地一笑。
江月被苏梦君的这一笑惊得心都颤了,连忙从屋里出来,拍着胸脯忙不迭地低叫着:“没事长得那么好做什么,这不是专门刺激人吗?”
“呵呵……”这边江月刚一说完,她的身后就传来一阵闷笑声。
听见这笑声江月猛地转身,只见苏怀安团坐在堂屋的大椅里,瞅着自己笑得正欢。江月顿时满脸红霞飞,逃似地就出了堂屋,直奔厨房!
第19章:
江月到了厨房看见小梅怔怔地发呆,便抬手敲了她的脑门儿一下,吓唬道:“尽发呆,小心我抠你工钱!”
小梅一点都没有被江月吓倒,反而还冲江月翻了一个白眼,且理直气壮地对江月说:“我发呆还不都是你害的!”
“怎么害你了?”江月觉得莫明其妙。
不知道为什幺小梅突然嘿嘿一笑,神秘地凑到江月的跟前,压低声音问道:“小姐,老实说,你是不是挺喜欢苏大人的?”
“说什么呢?”江月瞪着小梅死不承认。
“别骗我了!我可看得真真的,苏大人他特别喜欢你。”小梅摇摇头,朝着江月眨了眨眼,笑着说:“我觉得你也挺喜欢他的,要不然怎么老跟他在一起。还有啊,你刚才是没看见,你跟他坐在一起,那情景……”
“那情景怎么了?我们在谈正事!”江月受不了地拍了小梅一巴掌,又瞪了她一眼警告着说:“上次我跟你说的话你忘记了?”
一听江月提到这事小梅立马就闭了嘴,忙跟江月道歉:“小姐,对不起,我又说错话了。”见江月面色不改,急得抓住江月的手摇了又摇,求道:“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真的!”
“唉!”江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算了,这事儿又岂能怪你!”说是这样说着,但看了看小梅还是忍不住又接着说:“我以一个女儿身出来做事本来就惹人非议,虽说我不在乎,可为了能够把事情办好,有些事情还是能避则避。我不否认,我对苏梦君有好感,但也这只限于好感而已。我觉得这无厚非,你想,如果我对他没有好感,我又怎么会接受他的邀请出来为他做事?这种感觉就跟你经常沐家的婆子们洗衣服、洗菜是一个道理的。”
小梅听江月的话像是明白地点了点头,同时答着:“我知道了。”答完后又欲言又止地望着江月。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江月看着她问。
“我觉得,苏大人恐怕对你并不像你对他那样。”小梅开头开吞吞吐吐的,到最后索性一口气就把心里的话爆了出来。
“也许吧。”江月似是而非地答着,随即又说:“我不能管别人,我只能管我自己。”说着江月就不再跟小梅站在一块,而是揭开了锅盖,舀了一瓢清水到锅里刷起锅来。
小梅知道江月这是要结束这个话题,她虽是沐家人,可现在却隶属江月,江月就是自己的主子,主子的事做奴才的少管,这个道理小梅明白。虽然江月跟别的主子不一样,但江月说了不要再说,她也不好再纠缠着问。见江月在刷锅,她连忙就去升火,升完火就去淘米。随后摘菜、洗菜,忙个不停。
五菜一汤,对手脚利索的二人来说真的是太好解决了,不出一会儿菜、汤都齐活,为了怕菜被风吹冷,江月特意用食盒装着上了正房。
这时正好沐安也回来了,江月忙让沐安洗手,又把苏梦君叫醒,然后让小梅给二人打了洗手的水,待他们洗完手便招呼着大家上桌。许是碍于苏梦君正五品的官身,小梅和沐安死活也不愿意上桌,弄得苏怀安也不愿意上桌。没有办法,江月只得让小梅把她跟苏梦君的饭菜摆到书房里,让她与沐安陪着苏怀安在堂屋里吃。
“好嘞!”小梅一听江月发了话,欢实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儿提着一食盒就上来了,盖子掀开一看,竟是江月刚才给沐安留的菜。瞅了一眼小梅,见她笑得贼江月就知道这丫头肯定是故意的,无奈地摇了摇头请着苏梦君在榻上坐下,自己也到榻的另一头盘腿坐下。
“有好菜,可否让我喝点儿酒?”苏梦君拿起筷子却并不向菜下手,反而望着江月满眼的乞求。
“对不起我疏忽了!”江月一拍脑门,忙叫小梅拿酒来。
江月是主人,酒来了自是要她为苏梦君斟上,看着涓涓的细流盈满酒杯,江月的手禁不住抖了一下,苏梦君连忙站了起来,将江月手中的酒壶把住拿了过来,趁机江月放了手,笑着与他说:“你自己倒!”
“好。”感觉到江月飞快地撤走手,苏梦君心里说不出的失望。
虽然江月的出身并不富贵,但她们家却是当地的大家族,家里的长辈甚多,规矩也多,其中一条便是“食不言”,所以整顿饭江月与苏梦君说的话也就寥寥几句。大致都是互相谦让的内容,别的,什么也没有了。
饭局还没有结束府衙那边就来了人,说是从真定府来了人,请苏梦君赶紧回去接待。苏梦君草草地用了饭便起身走了,临走的时候又对江月说了一句:“以后你有什么来找我,跟我说。”
江月知道苏梦君这是对自己绕开他跟司徒美玉接洽的事耿耿于怀,她心里虽然很不舒服,但却也无奈应了一声:“好。”
听得江月应了苏梦君这才系上袍子,出了门,江月陪着他出了院门,待他上了马车走远了她才回来。
苏梦君走后江月独自回到了书房,继续着她还未进完的午餐,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有些梗,有些堵,又有些期盼!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晚饭前,在小梅和沐安一通吵闹中结束了。
“怎么了?怎么又吵上了?”听得小梅尖着嗓门儿与沐安吵,江月连忙从屋里奔了出来。
“小姐,他欺负我!”小梅一见江月就哭着跑了过来。
江月抱着小梅,轻声地哄了哄才抬起头,向沐安问道:“怎么回事?”
“她无理取闹!”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让江月给解释家庭矛盾了,沐安跟江月说话的时候一点儿也不胆怯。
“你才无理取闹呢!”小梅一听沐安说自己一下子就急了,跳起来指着沐安哇哇地大叫:“小姐他不是人,咱们刚成亲他就在外面胡来!”
“有这事儿?”江月一听是这事也紧张了,转头瞪着沐安,心说你小子不从实招来,我也跟你没完。
见江月摆出了这副样子沐安脑门上冒出了冷汗,急急地辩解道:“小姐,我冤枉啊!”
“你还有脸喊冤,那你给我说清楚,这是从哪里来的?”小梅说着就将手中的东西往地上一扔。
江月一看,只见是一个针细粗糙的荷包,顿时就笑了。将荷包捡起来,看了看,笑着对沐安说:“行啊沐安,你小子真成了临城的一棵名草了!”
沐安长得还算不错,加上一个高个头,人又年轻,也算得上是个英俊后生,很是招惹那些农村小姑娘,或是大户人家小丫环们的眼睛。像这种被人偷偷塞个荷包,送个香囊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就刚来临城那会儿,江月带着他去一个大乡绅家里商量“以地改田”的事时,就遇着了这么一次:一个很长相很是不错的小丫头,尾追他们差不多得有一里路,直到江月跟那乡绅老爷下了地,沐安守着马车的时候她还大着胆子去找沐安表白心迹,且不顾沐安的意思将自己手绣的香囊要送给沐安,沐安自然不会接受,她便硬塞给了沐安掉头就跑!
今天沐安是让江月派去给临洨楼送菜去的,必是回来的路上让哪个丫头偷偷地瞄上了。
这般想着,江月就拿起荷包细细地看,果然,在荷包的吊坠儿上用同色的丝线绣着几个暗纹字:“菊卿赠安卿”。
看着这两个“卿”江月猛地想起在《世说新语》里看到的一则故事,话说魏晋时期有个王安丰,他跟他的妻子感情特别的好,她的妻子常常叫他卿,王安丰就说这个太腻歪了,又于礼不合不让妻子这般叫他,可是她却这样跟他说:“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卿卿?”这简直是串绕口令,却煞有意思,让江月很是记忆深刻,看着这两个卿江月不由得幻想起给沐安送荷包的女子是何模样了。
江月幻想着脸上就露出了笑,被小梅看见了好不高兴,撅着嘴不依起来:“小姐,你还笑!你也不帮我说说他!”
“你有什么好生气的,要我说你倒是该高兴才对!”江月见小梅哭得鼻涕都出来了,忙从袖子里掏出手绢给她擦,一边擦一边斜着眼看着沐安,笑着说:“沐安长得高大英俊受人喜欢,这说明你眼光好哇!且沐安向来对她们都是视而不见,这足以说明他的定力,你还闹什么?”
“可是他每天都带这些东西回来!”小梅觉得江月说得很有道理,可是她就是受不了!
听着小梅这般叫江月呵呵地一阵笑,看着沐安说:“要不这样吧,沐安今天晚上就让小梅在你的衣服的前襟、后背上绣上几个大字!明儿起准没有人再缠着你了!”
“什么字?”小梅很是期待地望着江月!
江月摸摸下巴,思忖片刻后说:“前襟上就绣着:贤妻在家!后背上就绣着:野花远离!如何?”
“小姐!”小梅一听便知道江月又是在打趣自己,又娇嗔在跺了一下脚,从江月的身边跳开了去,拽着沐安的耳朵就道:“走,回去我跟你慢慢算帐!”
沐安好不委屈,一阵狼嚎,接着又是一阵求饶。
看着他们闹成这样,江月知道今天的晚饭得自己做了,摇了摇头,虽是无奈却带着半分甜就进了厨房房,刷锅洗碗又是一通忙活。一边忙,江月就一边想,其实沐安和小梅真的很幸福。
第20章:
第二天苏梦君又来找江月,说是带江月去赏梅,江月从不喜这些雅事,觉得有去寒风里受冻的还不如在家里好好地看看她的书,所以就推了。
没有请到江月苏梦君有些失望,不过他很清楚江月的个性,所以也不强求,领上几个门客自己去了。
因着昨夜刚下了一场雪,银装束裹的山水,被嫣红的梅花衬托得显出几分娇娆。这让苏梦君忍不住诗性大发,正在沉思之时猛地看见了一个江月的身影,同时也看到了她身边立着的司徒美玉,苏梦君的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安叔,那是江月吗?”虽然很确定了,但苏梦君还是忍不住转头问苏怀安。
苏怀安顺着苏梦君的眼神看了一眼,低下头答:“是江先生!”
“她不是说不来么!”苏梦君自言自语着,脚下的步子不自觉地就朝江月挪去。
江月正在跟司徒美玉与杨万里说话,感觉到背后一个眼睛在看自己,就转过了身来,见是苏梦君她怔了一下,随即一笑,对苏梦君说:“苏大人,你说的赏梅就在这里啊?”
苏梦君点了点头,并未应声,只是转头看向司徒美玉。
感觉到了苏梦君心里的疑问,江月微微一笑,大方地对苏梦君引荐着司徒美玉:“这位是司徒府的大公子司徒美玉,司徒公子,这便咱们这里的知州老爷,苏梦君,苏大人。”
“草民见过苏大人!”司徒美玉冲着苏梦君抱了一拳。
面对司徒美玉的礼遇苏梦君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随即便将视线又重新移回到了江月的身上,再次问道:“你不是说不来么?”
“是啊!不过司徒公子让我来看他给我划出来的地,我就来了!”江月说着就望了司徒美玉一眼,随即收回眼神笑着跟苏梦君说:“过两天大少爷就要来了,我不来瞧瞧大少爷来,我一问三不知不好交待。”
“原来是这样。”苏梦君看了一眼司徒美玉,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声。
对这一声长叹江月觉得有些莫明其妙,反观司徒美玉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回过头来又看苏梦君,见他的脸上透着隐隐的阴霾大觉不好,忙打开话题问苏梦君:“啊,府里的人都到齐了啊!”
“过去打声招呼吧!”苏梦君朝那人群看了一眼,淡淡地跟江月说。
“好啊!”江月大方地应着,苏梦君立马移步,就在他刚移了一步半的时候就听见江月跟司徒美玉说:“司徒公子也过去跟他们认识认识?”
男人最是了解男人,从苏梦君朝这边走来的时候司徒美玉就看到了他对自己的敌意,虽然司徒美玉是很喜欢江月,但他自认为自己对江月的喜欢还远没有达到用自己的家族做赌注的份上,所以司徒美玉拒绝了江月的邀请:“不了,我家里还有事,既然苏大人在这里江先生你就跟他一起回去吧,我先走了。”
“……”这个司徒美玉居然将自己一个人撂在这里!江月有些气恼,她是最不喜欢跟府衙里的门客们在一起的,但人家话已经撂出来了,自己要再有什么异议就太暧昧了。所以江月只得点了点头,轻嘱了一句:“让车夫把车赶慢些。”
“有劳关心,我会的。”司徒美玉冲着苏梦君点头致意后转身就走,不仅言语中透着对江月的疏离,就是行动上也透着几分疏远。
看着这般离去的司徒美玉,江月不自觉地就皱起了眉头,一边跟着苏梦君走一边嘟啷道:“这个司徒美玉可真怪!”
“我倒觉得他有自知之明!”苏梦君说完正好见江月闪了一下,忙伸手将江月扶住,温言细语地说道:“小心。”
“你说什么?”江月没有听清,只觉得不是什么好话,便问。
“没什么!”苏梦君应着把着江月胳膊的手紧了一些,且小心地提醒着江月:“别管别人了,小心脚下的路吧,雪地里滑!”
这话说得温情可在江月的耳朵里是怎么着都觉得别扭,可又不好明说,便抽回了自己的胳膊快走了两步。不等苏梦君追上便冲着那些门客们高喊:“各位前辈都在啊?”
“江先生好啊!”
“江先生今天真是光彩照人啊!”
“天气这么冷,江先生不多穿一些?”
“来来来,江先生你瞧瞧这株梅花!”
这边江月刚开口人还没有走近,那边一堆的老少都朝江月搭起话来,乱哄哄地一团好不热闹!尤其是那位据传说是苏梦君师兄的田某人,竟朝伸手搭住了江月的胳膊,拉着江月就去看他刚才遥指的梅!
“田兄!”苏梦君看不得江月胳膊上的那只手,沉声喊着。
许是自己也觉得自己举动太过,田某人听到声儿就连忙把手撤了回来,不过还是领着江月往前走,且走到梅花树跟前却不跟江月说梅,反而说媒:“江先生,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呢?推了我们大人的面子,却跟别的人出来赏梅,太伤人了。”
这个田某人向来口无遮拦,对这种人生气是不管用的,江月知道只有把话挑开了反而有效。所以她笑了笑,说:“我想在临城推广种土豆、玉米等高产农作物,司徒公子愿意给我提供一些好地,所以今天过来看看。”
“那也不该今天来啊!”田某人显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面对田某人暧昧的语调江月脸不红心不跳,理直所壮地解释着:“大少爷过几天就来了,要跟临城的各位老爷们商议用种的事,我如果不来看看地到时候怎么跟大少爷说?我是求人的人,总不抠着时间要求人家司徒家吧?”
田某人让江月一明再明的把话挑开,也没有什么话说了,干咳一声讪笑道:“说得也是。来来来,咱们看梅,这可是好梅啊!煮酒、烹茶都是上品!”说到烹茶田某人一顿,转过头来冲江月谄媚地笑着,笑得江月头皮发麻的时候才说:“江先生,说到茶我有一事相求!”
“行,二两银子一斤,我那里还有三五斤,你要要,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上次江月拿了一些茶叶给苏梦君,苏梦君让田某人尝了,至此后这人就缠上了江月,非得让江月答应送他一点。要是他平时积口德,江月送他二三两倒也无妨,只是这人口太坏,江月不想送给他。
一听钱,田某人顿时就蔫了,瞅了瞅江月很是怒气不争地对江月叫道:“我说你这个女子,抛头露面已经是惹人诟病了,不知道收敛还不说竟还张口闭口地提钱,你觉得你现在的名声还不够好听,还要惹得一身铜臭味?”
“铜臭味又怎么了?总比酸味强吧?”江月微微一笑,转身就走。
见江月就这么走了田某人气得跳脚,可又碍于苏梦君在场不好发作,只得愤愤地瞪了江月一眼气鼓鼓地回到人群。
江月这个人可不是好惹的,她才不会吃闷亏呢,见着田某人还没有好脸色,便大大地来了一个笑脸,向他说道:“田先生你这又何必嘛,你既喜欢品那茶就出几个钱又怎么了,至于对我甩这样的脸子?”
大伙一听便知道田某人沉着脸是为哪般了,因着他那张嘴向来都不讨人喜,众人又听说他向江月强索茶叶的事情脸上都露出了鄙夷的神情,就连苏梦君也一样。顿时,田某人的脸一瞬间就变成了猪肝色!
听说田某人早年在家乡也算是一号人物,十一二岁就中了秀才,因着文采犀利很是有些名声,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此人从十五岁后就命运不济,考举人考不中,娶个老婆怀着孩子摔了一跤就成了一尸两命,再后来家里又遭了一场莫明大火,经此变故后父死母亡。从此后他便不再应试,只是靠给人做些文书工作养活弟弟妹妹,虽说清苦倒也过得去,只是命运作弄,弟弟十五岁参了军去的当年三十就被人抱着骨灰坛回来了,第二年妹妹出嫁,却不想坐在轿子里也能被闷死!从那以后田某人就在乡亲们的眼中不成了灾星,议论他的人多了,他也在别人的议论中变了。在家里混不下去了他便出来混日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际遇让他遇见了苏梦君,也不知道苏梦君出于什么样的心情就收留了他。
许是早年的打击太大,田某人养出了一张臭嘴,在苏梦君的幕府里从不招人待见,而且他个人又因可怜的自尊作崇,从不多拿苏梦君一丁点东西,所以在苏梦君的幕府里他也是最清贫的一个。所以他才会在江月提到钱时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江月自然是不知道这田某人有这些隐情,但是苏梦君却是很清楚的,他见田某人下不得台来,便过来解围:“别说他不乐意,就我也不乐意,上次我去你那儿可见着有一大缸子,可怎么只给我了一小包?也忒抠了吧?”
一听这话江月便知道苏梦君这是在给田某人解围了,心领神会,但面子上却装着有些不乐意,瞪着眼跟苏梦君说:“那一小包?苏大人,你可知道为那一小包,我得在露水里泡多久?清明前后露水最重,天不亮就得起来,一个芽尖儿一个芽尖儿地往下掐……,一小包……,你那可是整整半斤好不好!就那数儿我得掐两个早上。做这个茶可不是那般容易的,掐回来,还得焙。焙完后我满手的燎泡!”
“原是这样?好好好!是我们的不对!江先生请恕罪!”苏梦君说着就朝江月抱了一拳,随后站起来对门客们说:“你们都是得了人家的好的,也过来给江先生作了揖!”
江月一听就跳开了去,哇哇直叫:“想要我早死啊!一二三四……,你们也不算算,那岁数加起来少说得有一千岁了,给我作揖!真不想让我活长命!”
她这一跳,再上加一叫,大家伙儿也都笑了,从而顺着坎儿就解了田某人的围。
有了这一闹倒是给了苏梦君机会,他就在大家笑翻了天的时候不自不觉地就跟江月靠近了,且江月还不自觉,竟顺着他一路往梅林深处走去。一边走一边聊,虽是聊的是田地里庄稼的事,可远远望去倒真有几分郎情妾意的意思。
第21章:
其实江月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苏梦君确实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不到三十岁就做到了正五品的知州,对待属下又很礼待,对待穷苦百姓也很用心。虽然他做这些都是为了他的仕途,可是在江月的眼里,一个封建帝制下的官员能做到这样真的是很不容易的了,从那次梅林深谈后江月不自觉地就将对苏梦君的心理防线卸掉了不少。
很快便过了年三十,初四的一大早江月便又收到了沐家的来信,信中告知江月沐耀辉将于初八左右就到临城。也就剩下三四天的时间了,虽然在年前的时候已经将要商议的事情理好,也做了详细的备案,但江月怕那些大老爷们过了一个年吃得油多了脑子出了问题反悔,便想再把他们召集起来再确认一下。
“你不必着急,这些事他们知道分寸,不敢出尔反尔的。”听了江月的来意,苏梦君笑着安慰。见江月还是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苏梦君便笑了一下,又跟江月说:“他们是乡绅富户,可也民。自古皆有‘民不与官斗’的道理,且我们做的事情都是为了他们好,他们岂还敢跟我们拿脸子!你犯不着着急,稳住就好,他们自然是要来你的。你若急了倒让他们把咱们给看清了,到时候也不好为沐家提好处。”
经理苏梦君这样一解释江月心里安了,坐了下来,捧着茶开始自我反省:“看来自己在这些方面还是嫩了一些。”
许是看出江月的心事,苏梦君伸手搭上了江月的胳膊,轻轻地拍了拍,笑着安慰:“没事的,当初我刚入官场的时候也是这样,慢慢就好。”
江月点了点头,感觉苏梦君的这个话很入她的心。回过头,冲苏梦君放心地笑了一笑,说:“要是这样这几天也就没有什么事了。”
“要是真闲咱们出去游玩两天吧?”苏梦君说着拉着江月站了起来,走到楼阁的窗前,指着前面的远处跟江月说:“那里可是一好去处,年前刚下雪的那会儿我就准备带你去的,只因你说要种什么大棚,所以就耽搁了。既然这几日你闲着,我也正好无事,不如咱们就去散散心?”
苏梦君刚提议完迎面就刮起一阵冷风,江月顿时觉得一股寒气钻入了自己的骨髓,冷得禁不住颤了一下,拢着被风一边往回走一边不感兴趣地说:“冰天雪地的有什么好散心的!”
“你不知道!”苏梦君一把将江月抓住,扯回来,指着那处让江月看:“你瞧,那边郁郁葱葱的哪里像是冬天,绝冷不了你。”
江月眼睛有些近视,但度数不大,虽看不太真切可也分辨出了那一片树木确实与别处不一样,有些有绿意!又细细地看了看,江月蛮是惊讶地问道:“那里有温泉?”
苏梦君低着头看着江月,笑道:“你果然聪明!不过这里的人不叫它温泉,叫它火泉!”
“火泉?”难道是那种“火烧洞”?江月有些好奇了。
“我给你说的那种温泉确实与一般的不一样,因为它的面上冒着火苗子!”苏梦君的话解答了江月心中的疑问。
江月知道台湾有一处“火烧洞”,那是因为在洞里有火在燃烧,可是她却没有听到过大陆也有。
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江月大致弄懂了现如今的情况,其实这里就是中国的古代,地理、人文都是一样的,只不过这里的朝代并没有出现在中国的历史上,就连中国古时的唐宋都未曾在这里的历史上出现过。江月仔细地翻阅过一些资料,也从老百姓的口中得知了一些信息,原来这地方的历史是从二十一世纪历史中的三国后期开始转变的,在二十一世纪的历史中是“三国纷争终归晋”,可是这里却不一样,它归了一个名“荣”的朝代。以至后面接二连三出现的朝代也与二十一世纪历史记载的不一样。如今的朝代国号为“康”,据说是因为这朝的开国皇帝出生贫苦,他取这个国号大意是希望与他一样贫苦的百姓都能过幸福安康的生活。这让江月想到了明朝的朱元璋,不过江月很清楚,这里绝对不是明朝,且不说她的国姓姓刘不姓朱,单单这里就没有什么锦衣卫、东厂等,而且据江月判断这里的农业生产连唐朝都比不上,更何况是明朝。
这历史虽是不一样,可是据江月所知这里的山川地形确属二十一世纪的那个地球。
所以江月就更加糊涂了,既是一样的山川地貌,那这里的赵州也就相当于二十一世纪的河北,对于河北江月可说是再熟悉不过,她没有听说过哪里有“火烧洞”啊!
先不纠结了,江月决定去看看:“好啊,我还真想看看那个火泉是什么样的。”突然江月想前些时候阴雨天沐老爷痛苦的样子,江月便又跟苏梦君说:“我听说起温泉可以对关节炎、风湿等病有些治疗的效用,我一会儿就去给老爷写信,让他跟大少爷一起来,去温泉疗疗腿伤。”
听江月这样说苏梦君的心里就是一黯,不过他掩示得很好没有露到脸上,只是装着若无其是地问了一句:“你好像很关心沐家人?”
江月一怔,随即来了一个大大的笑脸说:“那是自然,我是沐老爷和沐夫人救回来的,他们又对我像亲女儿一般对待,我也不能太没有良心不是。”玩笑过后,江月一本正经地补充着说:“对我来说,沐家就是我的家,沐家的二老就是我的长辈。这并不是形式上的,在我内心深种的感觉就是这样的。”一通感慨发完后江月才明白过来不对劲,怔怔地望着苏梦君说:“是不是不方便?”
“没有不方便,我只是好奇你为何那么惦记沐家人。”苏梦君冲江月一笑,说完就转身回到了亭子深处,拧着茶壶为自己和江月各倒了一杯热茶,朝江月说:“别在风口上站着了,过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不喝了!”江月摇了摇头,走回来坐在凳子上苦笑着说:“大冬天又不出汗,水喝多了老往茅房跑!”
“噗!”江月这话一出苏梦君那边就喷了,怔怔地望着江月好生地不认识。
江月也知道自己说话说得有些粗俗,朝苏梦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太粗俗了吧?”
苏梦君掏出手绢把自己身上的水渍擦了擦,一连地摇头,苦笑着说:“有时候我真摸不透你,你怎么有那么多面呢?”
“什么多面?”江月眨着眼睛望着苏梦君。
“就如同现在,刚一会儿的功夫就让我看到了你的好多面。”苏梦君伸出手,把江月额前的碎发撩走,轻轻地说:“看吧,眨着水朦朦的眼睛,一脸的无辜像!刚才惦记沐家二老的时候我就像看到了一个‘世间第一孝’一样;当你谈正事的时候认真得不输于任何一个男人;谁把你惹毛了,你又变身成了一个女侠!”
“那有你说得那样!”江月瞪了苏梦君一眼,突地怔住看着苏梦君笑着问:“你怎么不说我刚才让你喷茶的那个样子?”
苏梦君呵呵一笑,屈起食指划了江月鼻尖一下,宠溺地说:“现在又是一副调戏捣蛋的样子!”
江月顿时脸红、心跳,话说现在的气氛也太暖昧了!连忙往后缩了一下,离得苏梦君远了一些,干咳一声说:“时候不早了,小梅他们肯定会等着我吃饭,我先回去了。”
“中午就在这里吃吧,我派个吱会他们一声就是了!”苏梦君不让江月走。
“不了,我还有些事呢,改天吧。”不知道为什么江月虽然是对苏梦君有好感,但是心里总是有一种远离苏梦君的感觉。
见江月坚持,苏梦君也不好强留,心不甘情不愿地将江月送下了亭阁,并唤来不远处的下人,说:“去备暖车,送江姑娘回去。”
因着刚下了雪,白茫茫的一片很是美,江月想走一走,便拦住了说:“不用了,我想走一走,反正也没有多远的路。”
苏梦君却坚持让江月坐车回去,而且见江月坚持过没完的时候还说了这么一句话:“一个女孩子家孤身一人在大街上遛达像什么话!”
听着这话江月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很是有些不高兴,也不再跟苏梦君多说转身就走。
见江月就这么走了,苏梦君也有些生气,竟追了上去一把拖住江月,转头就向后面的人说:“去备车!”
“不用!”江月有些急,今天苏梦君对自己动手动脚的次数实在是有些多了。
“我送你回去!”苏梦君沉着脸,不容反抗地陈述。
如此强势的苏梦君江月很是不喜欢,可她也不好反应太过,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府衙,周围都是他的属下和奴仆,自己反应太过就不免伤到苏梦君的面子。思忖着这般江月挣了挣,说:“你放开我,我坐车回去还不成吗?”
江月这样说了苏梦君却没有松手,就是脸色也没有缓和一下,依旧阴沉着脸紧紧地抓着江月,生怕他一松手江月就会跑了似的。直到马车来了抓着江月胳膊的手才松了一些,但却没有丢开,而是直接扶着江月就上了马车。
马车头里有一个坐的地方,江月上了马车坐了过去,刚一坐下却见苏梦君爬上了车,她忙说:“我绝对不会半路下车,你不用送我了。”
“你既然这样说,就有这个想法!”苏梦君盯着江月说,不等江月再开口便对车外的车夫说:“启程!”他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一声鞭响,接着马儿嘶叫了一声,然后马车就动了。因着马儿吃疼马车启动时有些猛,江月被晃了一下,其实这并不是很严重,但那个苏梦君就伸出了手将江月给扶住了。
江月很不自在挪了挪身子却换来了苏梦君带着怒意地低吼:“你好好坐着不行?非要摔着才甘心?”
听着这语气江月就说不出话来了,僵硬地挺着奇怪的姿势等着苏梦君火气消。
马车行了差不多半刻钟苏梦君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江月连忙挪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却又惹得苏梦君说:“你就不能消停些?”
这下子江月被惹着了,蹭地推开苏梦君坐得远远地,说:“我骨头都快硬了!”
江月这一通闹苏梦君倒是笑了,他往车壁靠了靠笑看着气鼓鼓地江月,饶有意味的地说:“这时候生气的模样又跟外人惹着你不一样!”
“你也不是我的内人!”江月想也没有想就脱口而出,听到苏梦君的闷笑她才觉得自己话说得不对,顿时脸红不已。为了掩示尴尬江月扭过了头,不再看苏梦君一眼,这倒让接下来的路程少了一些状况。
府衙与江月的住处本就不远,若是平时也就一刻钟的车程就到了,今儿是因为下了雪路滑不好走才多了些时候,但也只多走了半刻钟而已。
到家了江月从车里跳了出来,苏梦君也在她的身后跳下了马车,江月转身笑着跟他道别,却不想他来了一句:“我饿了。”说着就绕过江月直接推开了院门走了进去。
“你饿了就到我家白吃白喝?”江月愤愤不平地在后面握紧拳头,可到底还是没有把那拳头落在苏梦君的背后,吐了一口浊气跟着进了门。
第22章:
小梅仿佛早有准备,端出来的饭菜并未少苏梦君的,这让江月很抑郁,让她更抑郁的是苏梦君吃了饭后还不走,竟一头歪在江月书房的榻上睡起午觉来。看着呼滋大睡的苏梦君江月真的很想将拖到外头胖揍一顿,后来一想,好歹人家是个五品老爷,多少还是得给留些面子。
书房被人占了,江月也没事做了,想要去找小梅学学针线,可恨那个沐安竟那没有眼力见窝在屋里不出来!咬咬牙,江月决定绝对不能跟这些人妥协,找来锄头,往肩头一甩从正房右边的过道到后园去了。
到了后园江月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话说在这临城里也就只有自己才有这么好的命了。人家咬干菜的时候自己还能吃到美味的新鲜蔬菜,可不就是好命?
掀开大棚的门,看见里面花花绿绿的蔬菜,江月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轻轻地拨开大白菜的叶儿,将用将锄头伸到根部小心翼翼把根部的杂草锄掉。
“呃……”许是久不干这种精细的活儿,手上力道没有掌握好,一锄下去将旁边的一株小白菜给勾掉了,江月大为心疼,想要栽回去,哪知拿起来一看,竟把根给铲掉了。瘪瘪嘴,江月将它往路边一扔,说道:“好吧,你既然这么急着让我吃你,那就把你算到晚上的菜谱里去吧。”
事情总是这样,有了第一次就不愁没第二次,纵然江月已经很小心翼翼了,但是还是有很多小白菜被她不停地剥夺掉生长的权利。
待一垅白菜的草锄完,被她“误杀”的小白菜足以做一大盆了。
江月做的这个大棚可不比二十一世纪的大棚,从种子下地到长出苗来,那费的功夫可不是一般的大,也就江月,一顿都少不得青绿色,要不然就是再多的钱也很少有人做这个。所以,虽然这些被“误杀”的小白菜也不是一无用处,但至少也逃不掉“浪费栽培资源”的嫌疑。
长吁短叹一阵江月将误杀的小白菜收了起来,正弯着腰用干草将它捆成捆猛地就听见一声尖叫。顺着声音往回一看,只见小梅瞪着两眼,张大着嘴一脸惊悚地望着江月。
“小姐,你不会干就不要干嘛,这下好了!多可惜啊!”江月刚转过头来,小梅就叫着跑了过来,像抱她儿子的模样将一堆小白菜双手就捧了起来。
得,就小梅这又跳又叫的心疼样儿,就江月也自叹不如,她还能说什么呢?什么也说不了,除了认错就是自省:“我错了,我也没有想到会这样。我下次一定小心。”
就江月认了错小梅还不依不饶,哼哼叽叽地将小白菜收拾好,转头还瞪着江月继续教训:“小姐,你也就是一个会说的人,你就认命吧,别捣乱了行吗?”
“我知道了。”江月摸了摸鼻子答着,不过心里却在嘀咕,她可得找时间练练手了!人,只会纸上谈兵怎么行!
江月这般想着就没有注意脚下,所以又引来了小梅一声尖叫:“小姐,你……”
听着这一声江月立马停住,低头一瞧,只见自己的右脚正无情地压着一片红萝卜的叶子!江月顿时火大,冲小梅吼道:“你叫什么叫,我难道还不如一片叶子吗?”
被江月一吼小梅倒真给吓着了,撅着嘴喃喃地解释:“你现在是只踩着一片叶子,可要是我不叫,说不清你就从那里直接穿过来了。”说着说着小梅越发地觉得自己有理,顿了一下很是理直气壮地说:“那样可就不是一片叶子了!”
听着小梅这话江月也懒得为自己争取利益了,叹了一口气,摇着头就出了大棚,一出大棚顿时就感觉到浑身寒冷,连忙扔掉锄头就跑回了屋。
“你怎么还在这里?”回到屋里,江月气不打一处来,苏梦君这家伙居然大大咧咧地坐在她的书桌前翻着她的书。
苏梦君听见江月的话稍稍侧了一下身,转过头来瞥了江月一眼又转了回去,说:“我想吃了晚饭再回去。”
江月绝倒,将牙磨了磨,气不打一处来地说:“你是不是吃了晚饭还是歇了?”
“要是你不介意,我倒是真愿意!”苏梦君这下将整个身子转了过来,朝着江月笑得那个开心哟!
“想得倒美!”江月一脚就踹飞了面前的小凳子,揪起苏梦君的衣服就扯了起来,好不客气地赶着:“你当我江月是什么人了?走走走,滚回你的府衙去!”
“月!”苏梦君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地叫了一声!
这一声叫得江月寒毛乱竖,浑身的鸡皮疙瘩横生,一身的寒意忍不住让她打了一个寒颤:“我的牙都快倒了!”
无视江月满脸恶寒的表情苏梦君竟抓住了江月的双手,包在掌心里,轻轻地搓着,满脸深情地望着江月说:“月啊,女人十五就可以嫁人了。”
滋……,江月像触电似地又抖了一下,同时也将手从苏梦君的掌中抽回,两三下就将苏梦君推出了屋,叫道:“十五岁嫁人?那是你们残害幼苗知道不?走走走,今天小梅心情不爽,晚上没得你的饭吃!回你的府衙吃你的山珍海味去!”
其实苏梦君在跟江月说了那句话的时候他也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太唐突,也太冒失。可他确实很喜欢江月,也很需要江月,再加上话已经说了出去,自然也没有自食其言的道理。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却见江月装聋作哑,这倒正合他的心意,也就顺着江月的意思从屋里出来了。
赶走了苏梦君,江月冒了一身的冷汗。苏梦君竟这么直接地向她表达爱意,真的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没错,她是对苏梦君有相当的好感,也不反感与他交往,可是她同样的清楚,这里的男人绝对不会像二十一世纪的那般跟自己谈恋爱,一旦确定了关系她就必须面对婚姻。想到婚姻二字江月摇了摇头,她心里很清楚,从目前来看,自己对苏梦君的感情绝对没有达到缔结婚姻的地步。
坐下来的江月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还好她刚才反应得快,装聋作哑把这事儿给搪过去了。可是明天呢?她又该怎么去面对苏梦君?
抱着这种忐忑的心情江月在屋里憋闷了三天,一直提心吊胆的过着,生怕苏梦君突然造访,或者是派人来找自己,所索的是这三天苏梦君只派了两次人来告诉江月他还在的实情,别的什么也没有提。
如沐家信上所说初十的中午沐耀辉到了临城,因为江月事先并不知道确切的行程,所以没有去迎接,不过苏梦君倒是派了人去城外,还把人给接着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那么神通的。
“小姐,大少爷来了!”沐耀辉来的时候江月又在厨房外的空地上劈柴,一身短衣抡着大班斧,那架式特别地有气派。
听闻小梅喊江月连忙转身,果然瞧见了沐耀辉的身影,拧着斧子就迎了过来:“大哥!”
“你这是在做什么呢?”问这话的不是沐耀辉,而是青年男子的声音。
奇怪地朝那声音处一望,江月只见沐耀辉的身后站着少年,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让江月揍了两次的沐春阳!反正也是撕破脸皮的,对这个人江月也没有什么好装的,斜了他一眼,用了一副轻飘飘地口吻与他说:“劈柴啊,这都看不明白!”
江月就只没有直接说出沐春阳是白痴了,气得沐春阳直咬牙正要反唇相讥,就听见沐耀辉呵呵一笑,说:“你们这两个人啊,怎么一见面就掐?走了,进屋去,这一路我可给冷得够呛!”沐耀辉说着就拍了沐春阳的胳膊一下,然后转身对身后的人说:“苏大人请!”
听这声儿江月知道后面还有人,而且这人还是自己最怕见着的苏梦君!顿时江月就感觉到头皮发麻,可就这样她还不得装着不知道,谁叫自己是主人家是客呢?硬着头皮转过身来,冲苏梦君干笑一下:“真是抱歉,我还没有瞧着你!”说着就瞪了沐春阳一眼,骂道:“你小子没事儿长那么高的个儿干嘛啊?害得我都看不见苏大人!”说罢又瞧见跟在苏梦君身边的苏怀安,又补充着:“就连咱们这位高大的苏老先生我也没有看到!”
沐春阳一听就不干了,跳起来冲江月喊道:“嗨!你这人还真不是一般的怪啊!自己眼神不好还怪我给挡着了!”
“那是,要不然为什么你在大哥的后面我都能看见,别人站在你后面我就看不见?不怪你,怪谁?”本来就是歪理,可江月说得就是这么顺口。
沐春阳气得不行还要跟江月扳扯,还好有沐耀辉在才没有让两个人继续吵下去。拉开了二人沐耀辉先让江月进去换身衣服,再训了沐春阳两句,然后回过头来跟苏梦君主仆笑着道歉:“真是不好意思,让苏大人和苏老先生看笑话了,这两个孩子就是这样!见面就掐,也不知道是哪辈子结下的冤孽债!”
其实沐耀辉说这话的时候完全将江月当作了亲妹妹一般,话里头其实并未有什么深意,可是到苏梦君的耳朵里这话就变了味儿了,让他老大的不舒服。可江月有言在先,人家沐与她的关系就是不一般,苏梦君还不好说什么,只得将嘴中的苦味儿往肚里咽,然后还得跟沐耀辉赔着笑脸!
苏梦君随着沐耀辉上了正房,很是顺腿儿地就往江月的书房钻,哪知沐耀辉在堂屋里停下,并跟指着堂屋的首座笑着与他说:“苏大人请上坐!”
这翻礼让再一次让苏梦君感到不舒服,他实在是讨厌沐耀辉在一脸的“主人相”,有些不甘地朝江月的书房望了一眼,无奈地坐到次座上,对沐耀辉说:“我坐这里就好。”
见苏梦君坐到了次座上,沐耀辉也不好坐那正座儿,请苏怀安坐下后便捡着苏梦君身边的位置坐下。
“苏大人,草民临行前家父母就嘱咐过草民,要让草民代他们向您致谢!”刚一落座沐耀辉又站了起来,朝着苏梦君就抱了一拳,笑着说:“多谢苏大人代他们照顾小月!”
“沐公子这话就见外了,江月她是我的幕僚,保护和照顾她本就是我应当的事。”苏梦君一听沐耀辉提到了沐老爷和沐夫人心里头又好受了些。
“哎呀,大哥,你这不是多余吗?就那位那还需要别保护?遇着他别人不让其他人保护就算不错啦!”沐春阳听沐安说后园有一大蔬菜大棚,很是好奇,看了一圈回来听见了沐耀辉与苏梦君的话,很是不客气地就接了过去。这般损完江月还没算完,竟转头将苏梦君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个遍,笑道:“咦!苏大人竟还是全呼的,真是稀奇啊!我还以为会看到你缺胳膊断腿儿的样儿呢!”说罢了又一脸坏笑地压低了声音对苏梦君说:“苏大人可否把你的袖子挽起来,或者是说让我看看你的胸部?”
“春阳!不得放肆!”沐春阳说话的时候虽然降低了声调,可沐耀辉却听了一个真真,又惊又气又吓!
面对哥哥的训斥沐春阳无所谓地瘪了瘪嘴,朝着也被他吓到的苏梦君说:“我不就是想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伤吗?”说罢了凑到苏梦君的跟前,张开了嘴,指着他箍着金线丝的大门牙,呲着风说:“你听见我说话不关风了吧?还没有长稳,这就是她打的。亏得当晚我钱伯伯在,要不然我就得豁着门牙一辈子讨不到媳妇了!”说着又捞起袖子,露出小臂上的一抹青紫给苏梦君连比带划地说:“这个也是她打的,当时啊,我给你说,有这么长的一条青紫,这都过去大年了,还有这么大的一抹祛不掉!”说着就嘟起了嘴喃喃地抱怨着:“估计这青紫是衬不掉了!”然后又是一副好心肠的模样对苏梦君说:“我这可不是在吓唬你,你跟她在一起可得小心喽!兄弟我这次来专程就是为了提醒你才来的!”
听着沐春阳摆出一道有一道的事实,沐耀辉又气又好笑,他也不打断沐春阳,反而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苏梦君,饶有意味。待沐春阳说完了,他才接话,说:“春阳你别胡说,小月才不是那样的人呢!就算她有几套把式那也是对跟无礼之人,像苏大人这样的君子,小月还是知道礼遇的!”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你这分明就是骂我小人嘛!”沐春阳一听就听出了话外之音,气得跳脚。
看着沐春阳这样子苏梦君便知道了几分原由,也笑了,对沐春阳说:“多谢小兄弟一翻好意,我心领了。”
经苏梦君这样一说,沐春阳倒是不跳了,伸手拍了拍苏梦君的肩膀笑道:“果然是干大事的人,听得出好赖话!”
听着这话苏梦君和沐耀辉都大囧,好在沐春阳很快就被提着菜篮子的小梅给吸引住了,跳出了门。沐耀辉大大地出了一口气,这才转过头来与苏梦君谈着正事。待他们谈完了才发现江月还没有出来,沐耀辉便喊了一声:“小月!”
江月正在厨房里与沐春阳斗嘴,听见沐耀辉喊连忙从屋里出来,问道:“大哥你叫我?”
“你怎么在厨房?你过来,咱们商量一下那地的事!”沐耀辉见江月还是原来的那身短打,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
听沐耀辉这样说江月就走了过来,不过她手上还拿着没有摘完的菜,且也没有走到屋里,只在门外的台阶下跟屋的三人说:“着什么急,赶了这几天的路怎么着也得歇一歇。大哥你陪着苏大人说说话吧,等吃了饭再说。”其实江月是想跟沐耀辉单独谈谈临城的情况,按她的打算是要在她与沐耀辉商量妥后再与苏梦君谈,然后让苏梦君去跟那些出地的乡绅们谈,这样沐家的利益就能得到保障。
“也好。”沐耀辉听出了江月话里的弦外之音,便点了点头,朝江月说:“那你去忙吧。”然后就与苏梦君说起闲话来。
经过这几个月的训练,小梅配合江月越发地得心应手了,饭菜很快就做得,吃了饭沐耀辉又形式地提了一下谈正式。许是看出了江月的心事苏梦君在沐耀辉提议的时候却说:“不着急,你们赶了这好几天的路,歇一歇!我下午衙门里还有事。”
苏梦君这样说着便起了身,江月很是欢喜地就将他送出了门,正在她欢心鼓舞地关门时,苏梦君猛地把住门定定地看着她。江月好不自在,躲开了苏梦君的眼神,问:“落东西了?”
“嗯。”苏梦君轻轻地应了一声,朝着不远处的苏怀安使了一个手势,待苏怀安领着马车走远了才与江月说:“其实也算不上落什么,只是舍不得走!”
“哎呀,好冷哦!”也是老天悯人,就在苏梦君说完那话时一股强冷风就刮了过来,江月趁势扯开了话题。
见江月又躲了苏梦君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但却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伸将江月的衣襟紧了紧,说:“回去吧。”说完后自己就将门拉了上。
第23章:
苏梦君一转身江月连忙将门栓了上,回过身来,猛地发现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人,把她惊了一跳:“大哥!”
沐耀辉看着江月没有应她,只是朝着门的方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罢了才对江月淡淡地说:“回屋吧,冷。”
对江月说完沐耀辉转身就走,脸上始终都没有露出别的表情。在江月的印象里,沐耀辉的脸上总是带着一丝温和的笑,猛地瞧见他这不咸不淡的表情江月还真有些不适应,怔了一下这才晓得点头。跟着沐耀辉的身后进屋,江月见他一脸的倦意便对他说:“大哥,你累了就睡一会儿吧。”
“也好。”沐耀辉确实倦了,听江月这样说便点了点头。
江月连忙起来请他到了东屋外间,拿出了新买的铺垫被盖给他铺好床,然后才退了出来。
“你找死啊,不声不响的站在人家后头!”江月关上沐耀辉的房门,一转身鼻子就碰到了一堵肉墙,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了,伸手一掌就将沐春阳打了一个踉跄!
又被江月打了的沐春阳只觉得里子、面子都没了,气得跳脚,两眼瞪都喷出火来了,瞧着江月骂道:“我怎么着你了?你又动手动脚的?”
“人吓人吓死人!你不知道啊?”江月瞪着眼朝沐春阳吼了一声,吓得沐春阳不自觉地就往后缩了一下,江月见他那么害怕的样子,噗滋一声就笑了,然后吱溜一下就从沐春阳的面前溜了过去。回过身来朝沐春阳挑挑眉,笑着问道:“唉,沐春阳,你是不是对我特别地不服气啊?”
“废话!”沐春阳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脸上飘起的绯红却告诉了江月他是多么的不自信。
江月咯咯一笑,往前走了两步,朝被警觉的沐春阳低低的问:“你有什么不服气的?”
“你有什么能让我服气的?”见江月没有动手意思沐春阳胆儿大了,学着江月的样子挑着眉头嘻皮笑脸地反问江月。
见沐春阳竟学自己,江月又笑了:“行啊你,现学现卖的本事还不错!说吧,要怎么着才能不老跟我不对付?”
沐春阳一听江月这话又火了,张嘴就是朝天一声的吼:“喂!你说话要凭良心,我什么时候跟你不对付了?”
“你们两个怎么又掐上了?”沐耀辉正要进入睡眠,被沐春阳这一吼又给吼配了,用床罩钩子敲了敲床头板。
听着里面传来沐耀辉疲惫的声音沐春阳朝里面看了一眼,然后一边挽着袖子,一边压低了声音对江月说:“有本事咱们出去单练?”
“怕你了!”江月一点儿也不惧沐春阳的挑畔,回敬了沐春阳一个瞪牛眼后转身就走。
看着两个人一脸煞气的出了屋,直奔后院,沐安和小梅都惊觉得要出事,忙商量着要去叫沐耀辉。
“你们去哪儿呢?”沐春阳走在江月后面,听见沐安和小梅嘀咕,一转身瞧见沐安和小梅一前一后地往正房跑,便朝他们一吼。
小梅和沐安被沐春阳这一吼站住了,转过身来冲沐春阳和江月嘿嘿地傻笑着。
就在这个时候正房东屋的窗户打开了,沐耀辉披着一件袍子站在窗前,朝着沐安他俩说:“别拦着他们,让他们打!”说罢拉了一个椅子在身后,坐下来对沐春阳和江月说:“你们放心大胆地打,我在这里给你们做评判!”
“大哥,你说得哪里话呢,我们才不会打架呢!”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江月好武斗就被人当笑话传了数十里,如今到了古代,好不容易有机会做淑女江月才不想就这么半途而废呢!
“你们不打架?那刚才掐的是什么呢?”沐耀辉瞧着江月笑得好看,他也笑了,转头看向自己弟弟,噜了噜嘴笑着又说:“这袖子都挽起了还不是要打架?”
江月听着这话就朝沐春阳一看,果然,这小子的袖子都挽到肘上部了,悄悄地瞪了沐春阳一眼,回过头来又是一脸的笑容,朝沐耀辉说:“大哥,你误会了,春阳说要去看看我大棚里的蔬菜呢!我说虫多,他说他帮我捉虫!”说罢了又觉得自己唱独角戏没说服力,便转过来朝沐春阳咬着牙问:“春阳,你说是吧?”
沐春阳知道自己跟江月动手他肯定不是江月的对手,背着人挨一顿倒没有什么,但是要真的当着自己大哥的面被江月一顿胖揍那他这一辈子可就真没有什么面子可言了!左右寻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沐春阳好歹也算是个男子汉大丈夫,他忍了!咬着牙冲江月一笑,转过头来对着沐耀辉说:“对!就是这样的!”
看着这两个人的样子沐耀辉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抚了一下额,叹了一口气,说道:“也是,春阳也该知道一下生活的艰辛了,你们去吧。”
“大哥,你歇着吧,我们去看看就回来!”沐春阳如蒙大赦一般拔腿就跑,江月一瞧也跟着他进了后园。
两个人都跑了,沐耀辉又长叹了一口气,揉着脑门子对沐安和小梅说:“一会儿不管听到什么,你们两个都当自己是聋了,我累了,不管发生什么事儿你们都不许来打扰我!”
听着沐耀辉这话,沐安和小梅还能说什么呢?应了一声,夫妻俩转身就回了屋,把门一关,沐安倒头就睡,小梅拿起了花绷子绣起她的花来。
话说有了沐耀辉的话小梅和沐安都进了屋,不管外头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都当着没有发生。可是,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其实也没有什么,沐春阳和江月没有打起来。
原来二人进了后园,江月率先拉开了架式朝沐春阳挑畔:“你的袖子不是挽起来了吗?来啊!”
“爷把袖子挽起来是给你的菜捉虫的!”沐春阳的嗓门儿吼得不小,可那话却说得特别没有脾气。
江月说了,她是打心眼儿地笑了,心道总算把这小子给治服了。可事实上,沐春阳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治服,瞧着江月笑,沐春阳说话了:“我听说你也只是练了一副嘴把式?”
“什么嘴把式?你没有试吗?”江月一听就听岔了,挥起拳头特暴力地提醒沐春阳。
沐春阳瞄了江月的拳头一眼,笑了笑,说:“我说你一个女子怎么动不动就挥拳头?”
“你还说呢?都是你!”经沐春阳这样一说,江月火冒三丈,冲着沐春阳吼道:“我好好的一个淑女形象都让你给破坏了!”
“你还淑女?”沐春阳挑了挑眉,将江月上下打量了又打量,那眼神,是咋看咋不舒服。
江月又被沐春阳给逗怒了,挥起了拳头又才回过劲来:“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每次遇着沐春阳都记不得形象二字了?”想来想去都是这沐春阳给害的,趁着沐春阳转身的空档就朝沐春阳的屁股抬腿一脚,瞧着沐春阳轻而易举就被自己踹了一个踉跄,江月又觉得好笑,哈哈地兀自笑了起来。
又被江月踹了,沐春阳跳起来就朝笑得正张狂的江月推了一掌,而江月竟只晃了晃却没有倒底。想着自己刚才,再想想被自己使出了吃奶劲推了一掌的江月现在,沐春阳那个脸上啊青一阵白一阵地,别提多精彩了!“孔夫子果然说得没错,世上的女子果真与小人一般难养!”
“那是因为孔夫子他没本事!”江月笑着反驳。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疯言疯语!”沐春阳心想,我好歹也是读了十数年圣贤书的,又是在人市里混迹过的,打不过你我还说不过你么!
“你说说,我怎么就一胡说八,一派胡言,疯言疯语了?本来就是孔夫子他没事,所以才说那样的话!”看着沐春阳那瞪眼喷火的模样就觉得好笑,挑了挑眉,与沐春阳说:“众所周知,孔子一生都在颠沛流离,他给不了那些女人安定的生活,人家凭什么要跟她好好过?是他自己没本事,给不了他的女人们安定的生活,他还说人家难养!”
听着这套歪理沐春阳鼻子都快被气歪了,恨恨地瞪了江月一眼,说道:“别的女人我不知道,反正你我就知道不好养!”
“我又不要你养!”江月瞪着眼睛,一嘴就给驳了过去。说罢了又嘿嘿一笑,用轻蔑的眼神将沐春阳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然后又以同样的眼睛围绕着沐春阳转了一圈儿,停下来才笑着说:“就是要你养,你养得起吗?不说什么富贵荣华,就你这样的,一个啃老族,一日三餐估计都靠不住!”
“你凭什么骂爷!”虽然不知道那“啃老族”具体是什么意思,但从江月的话音里沐春阳还知道这话不是什么好话,正因为一知半解他才加认定江月这是在骂他!
面对沐春阳的怒火江月一点儿也不发怵,冲沐春阳呵呵一笑说:“我哪有骂你,我这是在夸你呢!”江月知道这沐春阳根本就不明白这“啃老族”是什么意思。
“就你,还没有骂爷?”沐春阳嘴上虽硬,心里却打起了鼓,他实在是弄不清江月到底有没有骂自己。
“当然没有!”江月相当肯定地说,见沐春阳面色一红,便委婉地一笑,说:“我要骂你,我就直接说你是纨绔子弟、浪荡公子、不肖儿子,我哪里会说你是‘啃老族’?要知道,‘啃老族’也可是‘啃老’而已,而纨绔子弟和浪荡公子、败家子,那都是些人见人骂的混蛋小子,不肖儿子就更不消说了,人活在世百行孝为先,你都不肖了哪里能肖?更是十恶之徒!这样那叫骂呢!像您这样的,顶多也就是调戏调戏良家妇子,伙三五个朋友逛逛花楼喝喝花酒,使些小钱儿而已!还算不得是败家子。至于那个什么不肖子,您不更算不上了。谁不知道您沐六爷可是个大孝子,虽说不爱着家,可哪一回去手也没有空着,不管走多远都记得给家里捎些东西。虽说,嘿嘿,花的都爹娘的钱,可好歹还记得爹娘不是?所以啊,也算不得是什么不肖子!”
“我听说这么多,其实你就是记恨那次的事!我说你这个女人怎么这幺小心眼儿啊,那次你可是让我在兄弟面前丢尽了脸,你还想怎么样?”沐春阳被江月一通抢白弄得面红耳赤,确实,他也觉得自己还真有些像江月说的那样,但是“爷我吃的是我爹娘的,又怎么了?我吃的是名正言顺,天经地义,管你什么事儿啊?还,还给爷安那么些名堂!”
“不关我什么事啊!”江月两手一摊,肩头一耸,无所谓的样子一摆。
“那你还把爷贬了又贬?”沐春阳吼道。
江月冲着盛怒的沐春阳嘿嘿一笑,说:“我也就是实话实说而已!哪有贬低你?你没有调戏良家妇女?你没有逛花楼喝花酒?”这些江月早就听人说过了,沐春阳说是在县学里念书,其实就是去混日子的,整天流连花街柳巷不务正业,按说这些本不该江月来管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江月她就想管,也许是因为沐老爷和沐夫人的原因吧。当然,江月在跟沐春阳扳扯这些的时候她并未深究其原因,只是一味地往下说:“沐春阳,别说我瞧不起你,我还真是瞧不起你!你说你从头到脚有什么值得我瞧得起你的?啊?说品行吧,十四岁,连十五岁都不到就去调戏良家妇女,这啥品行啊?也就是老爷和夫人在那里有名望,要不然,你小子早被人揍废了!说学问?三岁开蒙,十二年了,连个秀才都没有拿到,还算有学问?要说唯一值得人看两眼的,也就你这身皮相了,可那也是老爷和夫人给你的,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仗着有一身好皮相,到处招蜂惹蝶,乱花父母的冤枉钱,你除了花钱你啥也不会,简直就是一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无形无品的纨绔子!说你是啃老族算是给老爷和夫人面子了,你知道不?”
“你就一铁嘴鸡,爷我,爷我是好男不跟女斗,我懒得理你!”沐春阳将让江月训得脸红一阵白一阵,驳又无处可驳,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跑。地上的雪都被他飞快的步子刮起来了,那速度真叫一个快,像是怕极了江月会追上他来似的。
沐春阳跑了,江月倒是怔住了,她这才反应过来问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见着他怎么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他是不是纨绔子管自己什么事?”可话已经说出去了,就是问也是白问了。想想自己刚才的语气江月就觉得很好笑,怕回去见着沐春阳又忍不住跟他掐起来,江月索性不回去了,掀开大棚的门,进了大棚。瞧见阳光好便将大棚顶上的草席又卷了几帘起来,让大棚里的蔬菜能够多受一些阳光的光照。
“小月!”一个草席的卷帘绳被龙骨缠住了,江月爬上了大棚,将卷帘绳松开正要下来,便听见有人在喊自己,转头一瞧,只见是沐耀辉,便笑着说:“大哥,天还早着呢,你怎么不歇了?”
沐耀辉走了过来,帮江月扶着梯子,满是紧张地仰着头看着江月从梯子上下来后才说:“刚才又跟春阳掐上了?”
一听沐耀辉问这事江月面上一红,有些尴尬地看了沐耀辉一眼,只见他满眼里都是意味深长的笑意顿时脸烧得更厉害了,结结巴巴地回答:“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瞅见他我就想挤兑他!大哥,我以后不挤兑他就行了,你别跟夫人说!”
“没事,我倒觉得你挤兑得他挤兑得挺好的!”沐耀辉瞧见对面墙边靠着一张梯子,他顺手就将江月用过的梯子移了过去,靠好后拉着江月走到没雪的地方,说:“春阳确实被我们家给宠坏了,从小天不怕地不怕,长大了也没有人管得住他!念书不好好地念,事儿也不干个正事儿,确实是很不长进啊!兴许让你掐几回会好一些。”
“大哥说什么呢!嗯,其实他也没有那么差,我那样说只是故意挤兑他的!就拿动手的事来说吧,没错,第一回是他先动的手,可是吃亏的是他。第二回,也是他先掐的我,可最后还是让我把他掐了!第三回,就更不用说了,本来他是来给跟我道歉的,结果被我一拳打掉了门牙。今儿,嘿嘿……,大哥,您也觉得我特不可救药吧?”江月说着说着自己都先不好意思起来。嘿嘿一笑,转开话题,朝沐耀辉诌媚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对沐家特别地亲,对夫人和老爷就跟对我父母的感觉。站在你的面前,就真的像站在我亲大哥的面前一样。至于春阳嘛,反正也不知道为什么,瞅见他我就不顺气,想掐他!其实也没有别的什么意思,或者是别的想法,一点儿也没有,真的!”说到这里江月一顿,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可能是因为我跟夫人太亲近的原故,总想着春阳这样太对不起老爷和夫人!”
“我的感觉一样,对你的那种兄妹之情竟比我的其他三个妹妹还要重!”沐耀辉摸了摸江月的脑袋瓜子,推着她从菜园子出来,在正房后面的长廊上捡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然后对江月说:“小月,既然你把我们当亲人,有些事我也不绕来绕去了。你想做事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有些事情你也得注意一些。”说着又觉得话说得太直了,沐耀辉冲着江月一笑,说:“是不是觉得大哥话太多?”
江月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大哥,其实这话不只你一个人说过。苏梦君他也跟我说这话,可是,他给我说的感觉就跟您给我说的感觉不一样。大哥,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会注意的。只是……,我本来就是一个女孩子,好些事都由不得我,既然想做事我就不能怕别人说我。要不然,也就只有收拾东西回深泽去了!可是我既然出来了,就不能这样灰溜溜地回去。”
“好,我知道了。”沐耀辉看了看江月,站了起来,一边走一边对江月说:“对了,娘还写了一封给你,走,我去给你拿。”
一听沐夫人给自己写了信,江月别提多高兴了,连忙跟着沐耀辉进了他的屋里,待信一到手便跑回了自己的屋拆开来偷偷地看。看着看着江月就泪流满面,她没有想到自己竟能收到这样的一封信,字里行间全都是沐夫人对自己的挂念与担忧,在信中沐夫人这样跟江月说:“月儿在临城已有建树,吾甚感欣慰,同时又倍感忧心,身为女子终身之事犹要,月儿在有所建树同时也该兼顾一二,才不负长者担忧。”这话里虽然隐讳,说的话也不很顺江月的心事,但是让江月读着却像一股暖流一般涌进了江月的内心深处。在江月看来,这是长辈对晚辈的关爱,这信虽是沐夫人写的,也是用她的语气而成,但是从刚才沐耀辉的话里江月可以看出来,自己终身大事的问题是沐家人都很担心的事。
这种事不是当着面儿就能说出来的,江月决定用书信的方式把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告诉沐家,一来让沐家少些担心,二来也让自己少些麻烦。
江月是一个行动派,想到什么就要立刻实行,她磨好墨摊好了纸,屋子里只听得一阵唰唰声。这唰唰声在告诉沐家人,她江月从一开始提出要种粮食开始就没有担心过终身大事,在她的心里婚姻是爱情的依始,需要两个心灵相通的人走过一生。这个人必须是与她志同道合的男人,既是志同道合,那么这个男人也必不会在乎自己所谓的名声,他会理解自己。
信写好了江月也不等着沐耀辉走,当时写好当时就将信交给了他,不给自己修改的机会,她要把她最真实的想法告诉给自己在这里唯一的惦记。
第24章:
因为江月事先有过说明,那信是给沐家所有人看的,关心她的人都可以看。所以,当天晚上沐耀辉就把信拿出来看了,顿时对江月的看法又加深了一层,同时也对江月整个人的认识也提高了一层,从此以后他也再不朝江月说该注意什么了。而且还让沐春阳好好地向江月学习,只是沐春阳向来皮实惯了,从不听他的,他也只能由着他算了。
接下来几天沐耀辉又与苏梦君见了几面,每次回来沐耀辉都要将江月看上好一会儿,虽然他隐藏得很好但江月还是感觉到了他隐隐的担忧,江月以为沐耀辉还是在为自己的“名声”担心,所以也没有理。接着又过了几日,苏梦君派人来请沐耀辉和江月,说是文书已经准备妥当,可以签约了,江月与沐耀辉连忙去了传话人说的临洨楼!
“司徒公子!杨大哥!”到临洨楼前马车停住,江月刚从车里出来便看到了司徒美玉与杨万里,二人一脸笑容地看着自己,江月连忙与二人打招呼!
“小丫头,这位是谁啊?怎么不跟我们介绍介绍?”杨万里还是原来那个样子,嘻皮笑脸的没个正形。
江月知道这个杨万里为人如何,笑了笑,转身对沐耀辉说:“大哥,这位便是我给你说的司徒美玉公子,这位是司徒公子的表兄,也是这临城的大户杨万里杨大哥!二位,这位是我大哥,沐家大公子,讳名耀辉!”
“原来是耀辉兄,我可盼着你来了!”杨万里不等江月话音落下便张开了双臂朝着沐耀辉抱去,两手反复地拍着沐耀辉的背,那叫一个亲热!
“小弟也早盼着与杨大哥和司徒公子会面!”沐耀辉不亏是沐家大公子,被杨万里这么一通熊抱他愣是一点儿不适应没有,拍着杨万里的背笑得那个自然,仿佛他真与杨万里是老朋友一般。
“你们也太假了吧,第一回见面,至于吗?”不等江月说话,坐车辕上久久不愿意下来的沐春阳看不下去了,大呼二人作秀太过!
这话简直喊到江月心里去了,她忍不住笑了!回过头看了一眼沐春阳,眨了眨眼睛!
“看吧,铁嘴鸡也都说你们太假,可见真假!”自从那日在后院后,沐春阳就将江月唤作铁嘴鸡,不管江月如何抗议,沐耀辉如何训斥反正他就是不改口,张嘴闭嘴都是三个字“铁嘴鸡”!
被这样戳杨万里还是依旧对沐耀辉亲热得不行,两人抱了又抱这才放开彼此,然后对沐春阳说:“你这就不懂了,咱们这叫神交!沐大公子和我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可以前我是早就听说他了。”
“可不是!大哥可是咱们深泽出了名的理财神童,人家杨大哥早十多年就知道大哥这人了。你当是你啊,美名没有,臭名远扬!”江月嗔了一眼沐春阳,对他很是鄙夷地说道。
“我……”又被江月挤兑了,沐春阳就要发作,却被沐耀辉一记眼神给瞪住了,将要发作的话咽回到肚子里,咬牙切齿地跟江月说:“好,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江月瘪了瘪嘴,心里头叹了口气,心说自己跟沐春阳斗嘴真是斗上瘾了!场和、地点都分不清!
沐耀辉生怕二人再掐起来,忙从怀里掏了一块银锭递给沐春阳,然后跟沐春阳说:“春阳,我跟小月上去,你去玩儿吧!”
瞧见有银子花沐春阳一下子就高兴了,将江月挤兑的事也一股脑儿抛掉,伸手就要过来拿银子,却不想被江月抢了一个先:“你干什么?”
“你出去玩儿非得花银子?没钱你要死啊?”江月说着就瞪了沐春阳一眼,转手就将那锭银子塞到了自己的腰间,低头一瞧腰间鼓起了一个包,觉得很不好看又掏了出来塞回到了沐耀辉的手里,说:“大哥,他都是让你惯的,你就不能不拿钱哄他吗?”
沐耀辉这时有些作难了,他是素来知道沐春阳的,钱不到手哪里会走!可是江月话说得有理,他也不好不听。正待沐耀辉为难之际他发现了一个重大的现象,沐春阳这小子居然灰溜溜地走了!实在是难以相信,沐耀辉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江月,由衷地竖起了大拇指说:“小月,真有你的!”
“嘿嘿!”江月一笑,看了一眼灰溜溜走开的沐春阳后说:“就是你们把他惯的。”江月本还想多说一些,突然看见迎面过来几趟马车,江月笑着说:“曹老爷和苏大人他们都来了!”
这边江月话音刚落,那边司徒美玉便领着杨万里和店家迎了上去,马车停住,果然从里面走出来苏梦君与曹老爷等人!江月与沐耀辉并没有马上过去,只是远远地由江月跟沐耀辉说着哪一个是谁,又将自己事先跟沐耀辉说的事联系到具体的个人跟沐耀辉简单地窜了一下。
“咱们过去吧。”眼瞅着司徒美玉与众人见礼完毕,沐耀辉便对江月说着就走上了前去。他是认得苏梦君的,所以上前后先跟苏梦君见礼:“草民沐耀辉见过苏大人!”
“啊!沐兄早来了?哎呀,真是得罪得罪,今儿衙门里有些事耽搁了!”苏梦君朝着沐耀辉抱了一拳,然后亲热地拉着沐耀辉走进人群,与众人引荐起来。
一通作揖见礼,不出半刻功夫沐耀辉便与众人熟悉起来,看着他在众人面前游刃游余的样子江月倒觉得脸红起来。心道,自己那两下子真的是不只一点儿嫩!
好好地观摩了一阵,江月又觉得自己真做不出来,不说别的,自己肯定不可能拉着那些老少爷们又抱又笑!若真是那样……,想想那后果就让人一身寒颤!
说着笑着众人便上了二楼的包房,这里虽不是二十一世纪的中国,但习惯却是一样一样的。所有的正事,都要跟酒肉让路的,一通酒足饭饱后沐耀辉也有些晕晕乎乎的了,也就在这个时候苏梦君开了一个头提到了正事。听着苏梦君那话江月真为沐耀辉捏了一把汗,就在她跃跃欲试要把苏梦君和各位老爷们的话打断时,沐耀辉用他不是太灵活的舌头说话了,这一下江月才知道什么是三寸不烂之舌,看着那些被他侃得晕乎乎的众人,江月顿时对沐耀辉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们沐家虽说算不上名门大户,可日子还算过得,小月种出来的这些粮食都是前所未有的高产,我们沐家自己悄悄地种不行吗?为什么要把它公布出来,让大家都跟着一起种?无非是为了尽一个大康子民应尽的责任罢了!所以,还请各位大人、老爷们不要再为难我大哥了!”沐耀辉说完江月忍不住也拿了一个调子,拿起酒壶巡着各桌把所有人的酒杯斟满,然后说:“就按事先说的,每一斤种子售价二十文,愿意就把这杯酒喝了,去那边的文书上画狎,要是不愿意也请把这杯酒喝了,咱们以后还是朋友!”
江月这是让大家伙儿二选一,所有人都有些沉默了,他们不是觉得那种粮价贵,只是他们实在是不能确定在这里能把水稻种出来。他们同意捐出地出来,改地为田,还是因为苏梦君给了压力。到这里来的都是要签的,虽然如此但他们还是想从江月这里捞些实惠:“我们倒不是说这种子的价钱高了,只是我想问一问,如果咱们投了地,投了人,投了钱,这水稻种不出来怎么办?种出来还不够种子钱怎么办?”
“你们这是不相信本官!”苏梦君见这些人还磨叽在种不出种得出的事上就有些不高兴了,将杯子轻轻地往桌上一搁,扫了一眼众人。
本来这些乡绅已经让出了用来“改地为田”的地,也就是说他们签文书购买沐家的种粮已经是说定了的事,苏梦君之所以请这顿酒,是因为让在沐家那边为赵州的乡绅争取些利益,在赵州的乡绅面前留些好名而已。但这些人却还认不清事实,还在种与不种的事情上摇摆不定,这如何不能让苏梦君生气呢?
别说是苏梦君,就是江月她也有些生气,想着年前为“改地为田”的事忙活了几个月,江月气就不打一处来,不等沐耀辉说话她便当机立断地说了一句:“如果曹老爷还有顾虑,大可以不参与!”说着转身看了众人一眼,江月大声地朝众人说道:“我江月把话放在这里,水稻肯定能够种得出来,不仅种得出来,而且产量比江南的还要高!这根本就是不用置疑的!我不用什么大帽子来压各位,我只是想提醒你们一句,希望大家不要后悔,别看着今年别人种出了水稻就眼红。要是明年再种,哼哼,各位,那种粮的价钱可不是什么二十文一斤的说头了!”
江月话音一落立马引起了一阵议论,江月也不理他们,只是重重咳了一声,让那议论声停止下来,然后转身对着苏梦君说:“苏大人,我记得城南有一块公地是吗?”
“没错!”苏梦君虽然不知道江月要做什么,但还是证实了江月的问题。
“好,苏大人,我江月这十几年没有佩服过多少人,您是其中一位。因为您是一个敢为百姓做事的人,所以江月在这里向你保证,那粮十成十地能种得出来。如果各位老爷们不愿意出地,也不愿意出力,我想请求苏大人将城南那地南暂租于江月,让江月在这里种出水稻来给他们看看!不知道苏大人可否愿意?”江月笑着看着苏梦君,见他张嘴立马又说:“各位可想好了,我若在城南种水稻可就没有那个功夫管各位了!”
“苏大人!”司徒美玉站了起来朝着苏梦君抱了一拳,然后又冲各位乡绅老爷们抱了一拳,然后说道:“玉不才,在这里表个态,不管众位前辈们怎么想,司徒家已经腾了五十顷用来‘改地为田’,另置了一百顷地来种置江姑娘在沐家种出来的高产农杂粮!”
“我跟我表弟是一起的,年前的时候就跟丫头谈过了,我们家也一百五十顷地出来,五十顷种水稻,一百顷做杂粮!”司徒美玉一说完杨万里也站了起来,冲着大伙儿高声地说着。
听得这二人表了态大家又议论了起来,江月则笑了,说:“如此我就不用租府衙那块地了!”说着朝沐耀辉笑了笑,吐了吐舌头,低低地说:“我还真怕了做那些农活,平时活动活动手脚还行,可真要当个事儿做,还真不是一般的累!”
“三百顷地,小月,你忙得过来吗?”沐耀辉朝江月招了招手把她喊了这过来,低低跟江月说:“要不先从杨家和司徒家做起?这么几十家一起来做,各县的都有,你要来来地跑也累!等司徒家和杨家做起来了,其他大户自然也会跟着做,到时候他们会向杨家和司徒家取经,你也不会那么累!”
“要是那样,沐家得的利益就少了!”江月想都没有想就把话岔接了过来。
沐耀辉万没有想到江月坚持所有乡绅一起上水稻这事的真正原因竟是这个,他有些感动,看着江月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真是难为你时时为沐家着想。”沐耀辉说着声音就有些哽咽了,顿了一会儿才又说:“我看这些乡绅都是被苏大人逼来的,要我说不让他们种也是好的,一来你可轻松一二,二来晾晾他们也许对咱们以后的利益会更有帮助。”
“大哥真这样想?”江月问完方觉得自己唐突了,顿了一下笑着说:“既然大哥这样,那咱们就这样办吧!”
见江月点了头沐耀辉便找苏梦君说了,苏梦君听说后有些生气,一气这些乡绅老爷太不给自己面子,二气江月和沐耀辉临阵退缩!可是这件事还得仰着江月与沐家,两方都不配合,自己光坚持也是没有用的,便也点头应了。
苏梦君跟江月与沐耀辉商量好,又把司徒美玉和杨万里叫过来,确定下来后便站了起来,对众人宣布:“既然大家都有想法,那我也不强求,你们回去吧!”
刚才还逼着他们种水稻,一转眼的功夫又让自己回去,这些乡绅老爷们就有些蒙了,有些胆儿小的开始往苏梦君这边靠,腆着脸对苏梦君说:“苏大人,要不咱们出个一两亩种种看?”
“不必了,有司徒家和杨家三百顷地就足够了!”苏梦君相当生硬地拒绝了那些人的虚情假意。
听着苏梦君这话所有人都知道这位知州老爷是真生气了,有些人是真有些怕了,清楚苏梦君背景的人却并不害怕,见苏梦君发了话便道了一声歉就走了。
“真正的一□□滑之徒!”这些人一走苏梦君就发作了,一通乱捶、乱推,转眼间那些摆放在桌子上的美酒佳肴就滚了一起。
江月看着滚了一地的吃食好不心疼,一边招呼司徒美让他唤人来收拾,一边自己将那些没有弄脏的鸡鸭鱼肉捡起来放到桌上。看着苏梦君还不泄气,便说:“你生气朝这些吃食发什么火?”
“你还说,明明说好的,让你沉住气沉住气,你怎么就是不听?现在好了,你做了好人,把我给装进去了!”苏梦君正有火没处发,朝着江月就是一通吼!
“他们不愿意种我有什么办法?我给你说,就算你逼着他们种,到时候也会出事!”江月一声就给苏梦君吼了回去,听见门响,回头一瞧见司徒美玉领着人进来了,便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招呼着掌柜的说:“掌柜的把这些东西收起来吧,那些没有弄脏的另外放!”
“姑娘放心我一定把它弄得干干净净的,绝不会让城隍庙的孩子们吃坏肚子。”城隍庙是临城乞丐的集聚地,自从江月与临洨楼熟了后,便将临洨楼的剩菜剩饭包下来了,由临洨按时送到城隍庙去。
身为赵州知州苏梦君自然也知道城隍庙是什么地方,他也常挂记那里的乞儿,听得他们说起这些乞儿也就没了火,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对江月说:“我原跟这些乡绅老爷们说好的,水稻一出来,他们就出钱盖个善堂,如今好了,你把他们放走了,这善堂怎么办?”
“善堂的钱我们出!”随着浑厚的声音响起,门吱嘎一声被从外面推开,进得门来的是一个须发皓白的老人。见着这个老人司徒美玉和杨万里都齐站了起来,并急急地迎了上去,二人一左一右地搀着老人走了进来。
“爹,你怎么来了?”司徒美玉搀着老人坐了下来,关切地问道。
听着司徒美玉对老人的称呼,大伙儿才知道这个老人是谁,众人立马肃然起敬,就连苏梦君也都站了起来,微躬着背对着司徒老爷称了一声:“原来是司徒老先生,晚生苏梦君有礼了!”
“苏大人客气了!”司徒老爷连忙站了起来,双手将苏梦君搀住,笑着说:“早听闻苏大人是一个清正廉洁的好官,当时老朽还不置一屑,今日一见果然不假,老朽惭愧!”
苏梦君仿佛对司徒老爷的话很是看中,竟显出了几分诚惶诚恐,连忙客气再三。
司徒老爷摆了摆,笑着对苏梦君说:“如今官吏不是昏庸无能,便是贪得无厌,少有的几个‘清廉之官’也只顾自己的虚名而已!老朽活了这么多的年头,像苏大人这样的还是真是少见!能不记世俗,起用江月姑娘为幕僚,不记得失,为了让老百姓得到实惠,不惜背上‘酷吏’之名,仅此两条,苏大人……”一声苏大人称着司徒老爷便站了起来,冲着苏梦君抱起拳然后深深的一礼,长叹道:“老朽年今七十,少有真心去拜过谁,可今天老朽要拜一拜苏大人!”
“晚生不敢当,实不敢当!”苏梦君使出了老大的劲也没有止住司徒老爷的大拜,没有办法只得退开去,冲着司徒老爷回拜过没完。
江月虽然不知道苏梦君为什么会这般礼遇司徒美玉的老爹,但是江月觉得就冲司徒老爷愿意捐钱修善堂这件事就值得她礼待。想着江月呵呵一笑,说:“现在好了,地的事解决了,善堂的事也解决了!苏大人,这下不发火了吧?”
“江姑娘果然与众不同!”司徒老爷见江月落落大方,没有一点儿娇作,不由得喜欢,禁不住朝江月问道:“不知道江姑娘可有婆家了?”
“啊?”江月虽说脸厚,可当着众人的面问起这事也有些不好意思。
被江月叫了一声大哥,沐耀辉自然也不能让江月太过为难,连忙站了出来替江月答:“有道士说小月不宜早婚,还要过几年才能论婚嫁!”
“这位是?”说了半天话司徒老爷这才注意到沐耀辉。
“晚辈沐耀辉,见过司徒老先生!”沐耀辉冲着司徒老爷长身一礼,算是正式与司徒老爷认识了。
对沐耀辉司徒老爷仿佛也是早有耳闻,待沐耀辉自报家门后便长吁了一声:“原来是深泽的理财神童沐大公子!”
“晚辈不敢当!”沐耀辉又是自谦一番!
听了沐耀辉的话司徒老爷也不再与江月的终身大事纠缠,只是冲着江月笑了笑,然后又朝自己的儿子看了一眼,方对苏梦君说:“大人,老朽在西郊有一座空院子,正好没有用,如果大人不嫌弃便将那空子修缮一下做为善堂可好?修缮的费用还是由司徒家出!”
“好,司徒老爷宅心仁厚,下官若不顺从便有些无礼了!下官回去便安排此事,等春瘟到来之前将善堂修好,以免春瘟缦延!”苏梦君也不客气,笑着就领了司徒家的好意
“什么是春瘟?”江月有些糊涂地问着沐耀辉。
“一到冬末春初、秋末冬初之际,就会有很多人生病,这些病还会传染,冬末春初便□□瘟,秋末冬初便叫秋瘟!”沐耀辉小声地与江月解释着。
江月听了还是有些糊涂,不过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第25章:
接下来的事就基本上与苏梦君没有什么事了,沐耀辉被司徒老爷请到了司徒家谈了一天,回来后便给江月带了几张图,上面画的是司徒家与杨家这次所提供出来的地的地形图。看着那图画得仔细,江月估计,可能是这两家为了让江月节省劳力,想让江月看了图就让把他们该做的事分配出来。虽是一片好意,可还是忍不住让江月笑了:“万事都这般简单那就好了。”收好图,江月走出了屋,看见沐春阳在跟沐安比划拳脚,便将图递给沐安,然后问:“沐安你一瞧一瞧,这几个地儿你能找着吗?”
沐安接过图,仔细地看了看图纸上的地名,好一会儿才说:“能找着。”
江月点了点头,将图又收了起来,说:“那好,那你现在就套车,咱们现在就去瞧瞧!”
“我也要去!”沐春阳听着江月要出去便喊了起来,也不等江月同意便扔下手中的棍棒跳上台阶,冲进了屋去。待沐安换好衣服出来,他也换了一身厚重的衣服跑了出来,冲着江月问:“不少了吧?”
瞅了瞅裹得跟棕熊似的淮春阳江月笑了一下,算是认同了,但是心里却憋着笑,心道:“你小子就等着吧,包得跟个粽子似的,一会儿爬山的时候就有得你受了!”
抱着看好戏的心情江月出了门,临走时让小梅不要出去,以免沐耀辉回来家里没有人。
“六少爷!”小梅听见江月的话便伸出头来送,看见沐春阳穿得太厚便喊了一声!
“有什么事儿回来再说,我们得走了!”早些的时候小梅让沐春阳帮她出去买过东西,沐春阳一听她叫以为又是让自己帮着带东西,便很不乐意地跑了!
初时江月也不知道小梅叫沐春阳做什么,可看了看一眼小梅后她便知道了,看了一眼跑远了的沐春阳,回过头来对小梅说:“你就别操那些心了,有些人就得犯了错误才知道改正!”
听着江月这话小梅好不无奈,叹着气出了门,对江月说:“小姐,六少爷人其实不坏,你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吧。一会儿下车的时候要是爬坡什么的就提醒他一下吧,穿那么厚准会出很多汗,这冷的天让汗一惊可不得病着!”
“得了,得了,我受不了你了,简直就是一唠叨婆!”江月受不了了地打断小梅的罗嗦,看见小梅还要话说她连忙应道:“行了,我知道了,记得提醒他穿,提醒他脱衣服,好了吧?”
“小姐你也一样!”小梅笑了。
冲着小梅瘪瘪嘴,江月转身就走,刚到院外便听见沐春阳在跟沐安抱怨自己,便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说:“我又没有请去,谁叫你跟着来的?等不急了,你就先走呗!”
“本来就是你慢,你还有理了!”跟江月斗了几次嘴都没有占到便宜,沐春阳也不跟江月斗了,虽然不服也只抱怨了一声便钻进了车里。
江月看他上了车便有些不高兴了,气道:“还说你是读过圣贤书的呢,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怎么了?”沐春阳探出头来问着,见江月穿得也不少便笑着问:“莫不是太胖了爬不上来,要我拉你?”
“去你的!你才太胖呢!”二十一世纪的女人最讨厌别人说自己胖了,江月自然也是一样,瞪了沐春阳一眼蹭地一下跳上车辕钻了进去,瞅着沐春阳说:“你们圣人不是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吗?你跟我坐一辆车合适?”
“怎么不合适?”沐春阳懒懒地靠在车壁上,瞥了一眼江月,说:“咱们现在又不是七岁!”说罢了一顿,差不多有一口气的功夫才又说:“再说你哪一点像女的?”
被人说成不是女的,江月顿时气结,瞪着沐春阳就吼了起来:“我不是女的?你瞧瞧,我哪一点不是女的?”江月急了,一边说一边挺起了胸膛。
“也就那处也就算像是女的!”沐春阳瞥了一眼江月的胸脯,笑得一脸的鄙夷!
也就算像是!这是什么狗屁话?江月简直觉得受到了侮辱,可恨自己还没有办法跟沐春阳证明,瞪了他一眼吼道:“我懒得跟你说,就你,一个小屁孩儿,还知道女的男的?哼!”
这几下来沐春阳都没有在江月的面前占到便宜,这一回好不容易占了上峰,沐春阳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痞子似的瞧着江月,吊儿郎地提议:“要不你给我证实一下,让我瞧瞧你是不是女的!”
江月一听就挥起了拳头,晃了晃吓得沐春阳直眨眼,然后一把将沐春阳的领子扯住,往自己面前一拉,凑着离自己仅几公分的沐春阳笑得跟花一样,说:“让我瞧瞧,你的门牙长牢实了没有?”
就这一句话立马让沐春阳蔫了,两三把扯开把着自己的手,气冲冲地朝江月吼道:“铁嘴鸡你别张狂,我告诉你欠爷的那些,爷迟早要跟算回来!哼!”
一瞧沐春阳这样子便知道他是被江月的拳头吓倒了,江月很得意,冲沐春阳挑了挑眉头,然后哼哼起小曲来。
看着江月这样沐春阳别提有多气了,更可气的是他怎么就这么贱呢?非得往她跟前凑,想着爹娘说让自己来临城念书,他当时的心情还挺美的!想着自己的贱样沐春阳就悄悄地啐了自己一口,然后自我找起理由来:“我这只是为了让自己多一些报仇雪恨的机会而已!”
这样安慰一下自己沐春阳的心里好受多了,也不理江月哼哼叽叽个没完,靠在车壁上眯起眼打起盹儿来。
没有了沐春阳的配合,江月也大没兴致,哼哼一会儿也迷迷糊糊起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糊中的江月听见车外的沐安说:“小姐,六里屯儿到了!”江月撑起来,掀开车窗帘子的一角,往外头一看,果见一沿着洨河有一大片的平地,江月记得司徒家给自己拿来的地图上就有这块地,找了找将那地图拿了出来,果然找着了。一边拿着地图看,一边踉跄着起来,突然脚下一软,紧接着就听见了沐春阳杀猪般的叫声:“哎哟!”
沐春阳睡得正香呢,突然感觉到腿上一疼,睁眼一瞧只见是江月踩在了自己的小腿肚子上,立马就叫了起来:“铁嘴鸡,你也太过份了,我就睡一会儿你至于这么踩我吗?”
江月忙着去勘察“改地为田”的事,不想跟沐春阳耽搁,所以摸了摸鼻,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不是故意,你继续,你继续!”
“我继续,我继续得了吗?”沐春阳揉着腿肚子就冲着江月哼哼了两声,爬了起来。
为了不耽搁工作江月抓了一件披风就跳下了马车,沐春阳揉了揉小腿肚子也爬下了马车,每走一步都觉得生疼得厉害。哼哼叽叽地跟在江月的身后想要找补回来,却见沐安跟了上来,他也只好忍了。一边跟在江月的身后,一边看着江月,见她一边看地形,一边在图纸上比划,时不时地拿着一笔碳笔在纸上划来划去,不由得冒出一句话来:“还像模像样的!”
沐安在身后听着沐春阳的话忍不住发笑,又怕沐春阳听见了厌烦自己便捂着嘴转过了身去偷笑。
江月一边看地形一边用笔在图上画着,过了一会儿觉得很不得劲,便冲身边的沐春阳说:“去,在那里插个木棍!”
“你使唤谁呢?”沐春阳梗着脖子问道。
“使唤你啊!”江月理所当然回答,瞄了两眼沐春阳问道:“你不是过来帮着干活儿的,那你跟着来干什么啊?”
听着二人又掐了起来沐安连忙跑过来,说:“我来吧,小姐往哪儿插?”
江月看了沐春阳一眼,说:“去那边,就对着那个小树,往北五十步处!”
沐安一听连忙跑了过去,从地边上撅了半截木榻量好了距离将木棍插下,然后远远地问江月:“小姐,行了吗?”
“行了!”江月高声地答,然后指着沐安北边的不远处又说:“再往北五十步,再插一个木棍!”
听见江月这样喊,沐安连忙又撅了一根木棍,量好距离将木棍插了下去,然后又问江月:“还有哪儿?”
江月看了看地图再看了看实际地形,最后拿着地图走上前去,看了看两个棍儿问道:“你撅的这两个棍是不是一样长?”
“差不多吧。”沐安看了看回答。
见沐安答得不确定,江月蹲了下来,瞄了瞄,说:“这地不平啊!坡有些大!看来得做成梯田!”
“什么叫梯田?”江月自言自语倒是惹起了沐春阳的兴趣!
“梯田,简尔言之就是阶梯式农田。”江月答完转过头瞄一眼沐春阳,笑着说:“不懂吧?跟你解释一下?”
“谁稀帘!”沐春阳脑袋一扭,走开去了。
看着又被自己赌得逃走的沐春阳江月笑了,站起来朝正在向车走去的沐春阳喊道:“把车里的箱子给我是出来!”
沐春阳见江月又使唤上了自己,心里老大的不高兴,嘟啷着道:“谁听你使唤!”虽是这般说着,可钻到车里手却不听使唤地伸向了江月不久前坐在屁股下的小红箱子,提拧起来,然后腿脚也不听使唤地朝着江月那边走去了。
入了地里,沐春阳不等走近了便将那箱子往江月那边一扔,气鼓鼓地道:“拿去!”
听着里面哗啦啦地声响,江月急了,抓直一把土疙瘩就朝沐春阳的身上砸,砸了且还骂道:“你败家的玩意儿,知道里面是什么吗?就给我乱扔!”扔沐春阳两土疙瘩便急急地把箱子扶了起来,飞快地打开,果然见有玻璃瓶子被打碎了,气得咬牙,随手捞起两疙瘩两手车轮似地就朝沐春阳砸了过去:“你赔我的玻璃瓶子!混蛋!”
看着那晶莹剔透的东西被打碎了,沐春阳也觉得可惜,所以也就不跟江月计较了,说:“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的?你不故意能把东西给我扔过来?”江月瞪了沐春阳一眼,飞快地翻着她的宝贝箱子,见只碎了一个玻璃量杯便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见沐春阳一脸警戒地站得老远,又气不打一处来,抓起土疙瘩又朝沐春阳砸了过去,骂道:“你死啦!去河里打些水上来!”
打碎了人家的东西理亏的是自己,沐春阳认命地走了过来,瞧见江月拿给自己的也是一件晶莹剔透的容器便伸出了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朝河边走去。
“轻拿轻放,要是再给我弄了,我掐死你!”看着沐春阳那般小翼江月还不解气,冲着小心翼翼的沐春阳咬牙切齿地威胁着!
这话一放出且不论沐春阳反应如何,单单沐安就没有忍住,喷了!
“你笑什么?”江月觉得沐安有些莫明其妙!
“没什么!”沐安说着又开始笑了,见着江月真有些恼了,才说:“小姐,我跟小梅都发现,六少爷就只有在你面前听话一些!”
“那是!”对这一点江月也是相当地认同,扬了她高傲的脖子满是自豪的说:“毛爷爷说得对啊,枪杆子底下出政权!谁叫我的拳头比他的硬呢?”
“什么?毛爷爷?”跟着江月这么久,也听不少稀奇古怪的话,但头一听说人名,沐安还是忍不住好奇了一把。
“啊!是啊!那个意思就是跟咱们常说的‘黄金棍儿下出孝子’是一个道理!”江月生怕沐安问她毛爷爷是谁,这般说完便瞪了眼沐安说:“不许问我毛爷爷是谁?”
“小姐,我,我没有问你啊!”沐安哈哈大笑,一笑江月把沐春阳比做孝子,二笑江月狭促的样子!
江月被沐安笑得很不好意思,她别过了头,冲着沐春阳大喊道:“好了没有?”
“等一会儿!”沐春阳抱着一块大石头站了起来,冲着河里就一丢,哗啦一声,一片水花四溅,他这才转过身来朝着江月不耐烦地喊着:“结冰了,你以为那么容易啊!”
“笨死了,这么大一会儿才知道抱石头砸冰!”江月把沐春阳鄙视极了!
过了一会儿沐春阳终于抱着灌了半桶水的容器过来了,江月接了过来,瞥了一眼满脸的鄙视,说:“怎么是浑的?”
“行了,爷我给帮忙就差不多了,你还挑肥捡瘦呢?”沐春阳受不住了,一把夺过容器说:“不用算了,我倒了就是!”
江月也知道自己过份了一些,将容量抢了过来,笑着赔礼:“行行行,我知道你辛苦了,我凑合着用行了吧?”这般说着又朝沐春阳笑了笑,沐春阳这才脸上好看了一些。
接下来江月从箱子里又拿出了几样东西,都是晶莹剔透的,沐春阳看着好奇,问她:“这又是些什么?”
“这些东西啊?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跟你说得清的!不过呢,我可以告诉你它们是用来做什么的!”江月说着就将手中的一个小杯子拿了起来,将沐春阳打来的浑水倒在杯子里,然后递给沐春阳说:“拿着。”待沐春阳接过小量杯,江月又拿给他了一把小铁尺子,一根塑料水管,说:“你这个竖在那个棍儿边上,然后等我命令!”
沐春阳想要知道江月到底是要干什么,屁颠屁颠地就跑了下去,到了地方还兴奋地朝江月喊:“好了!”
这个时候江月已经在身边刨了一个坑儿,把另一个量杯放到了土地,让它的上口与地面正好平行,然后又把沐春阳刚打上来的水倒进去,差不多水的量快以最后一个刻度的时候她便停止倾倒,然后把塑料水管在旁边的木棍上绕了一圈儿,再把头儿放到了量杯里面,冲着沐春阳喊道:“你把那个管子拉直。”沐春阳在下面听着她这样一喊,便使劲一拉,气得江月大喊:“你死脑筋啊,让你拉直你费那么大的劲干嘛?”沐春阳听着好不气恼,却也没有奈何,只得放松了力道,江月看见水管绷了起来,却没有往下缩这才满意,然后继续喊:“然后把它的一头放到水杯里。”喊到这里江月停了一下,再喊:“看到水管里进水了吗?”
“看到了!”沐春阳大声地回答!
“好,你慢慢地把水杯往上多,一点儿一点儿的移,看到小管儿里的水朝我这边走的时候停住!”江月说着便对沐安说:“你在这里看着,要是瞧见水管子里有水回流的时候便叫我!记着,一旦水位超过了那个红杠就说明有水回流了,一定要叫我!”待沐安应着,江月便走了下去,一边慢慢地往下走,一边问沐春阳:“怎么样了,走了吗?”
“走了!”沐春阳一手支着水杯,一手撑着地,答。看着江月慢悠悠地往这边走,便问她:“你在踩蚂蚁呢?”
“屁话,这两天在哪里去找蚂蚁!”江月嘴里不干不净是随口就来,慢慢走到了中间,瞧见还没有水温到这里来,便冲沐春阳喊:“你再把水杯抬高一点儿!”
沐春阳怕江月又骂,便将水杯小心翼翼地往高里抬了一点儿。
江月仔细地瞧着那个小管,见着了有水流了过来,便顺着那管儿往回走,到了沐安这边见着水已经到了头,却还没有流出来,便对沐春阳说:“你再往上挪一点点!”感觉到那水管儿一动,江月看到了一股水流进了量杯,她连忙喊停。水管再轻轻地动了一下,江月见到水管里的水停住了,江月知道水平测出来了,连忙回头朝沐春阳喊:“是几?”
“什么几啊?”沐春阳根本就不明白!
“我问你杯口处的数是几?”江月没好气地喊着。
“我,我不认得!”沐春阳一看,顿时脸红,结结巴巴地回答。
这一下江月才明白过来,沐春阳根本就不认得阿拉伯数字,一时无语,然后又觉得自己好笑。摇了摇头朝着沐春阳走了过去,见着沐春阳怕怕地看着自己便又笑了:“你怕我做什么,我又不是疯子,动不动就打你!”
对江月的这句话沐春阳相当地不认可,瘪了瘪嘴,嘟啷着:“不是?我看差不多!”
沐春阳的声音特别地小,加上江月在关注水位,并未注意所以一时没有听见。
一路走来,江月都没有感觉到水在流动,到了沐春阳的跟前,看着量杯的口停在铁尺的“20”处,便在脑中记下,然后将铁尺拔了起来,将沐安两个大脚印的距离量了下,又拿起小棍儿在地上划了一阵,自言自语道:“17度,坡度不小啊!”
“好了没?”一个姿势保持得久了,沐春阳有些吃不消了。
干完了活儿江月很高兴,冲着沐春阳笑了笑,指着大西头说:“行了,你把这个杯子装满,拿到那一头去,用步子量一下,差不多五十步的样子就好!”说了又对沐安喊:“沐安,把东西收了下来!”喊完沐安回头一瞧,只见沐春阳一跨大一跨小地往前迈,又急了:“你猪脑子啊,一大一小的我怎么量距离?回来,重新走!”
“爷我不伺候了!”又被江月骂了一通,沐春阳的少爷脾气犯了,将东西往地上一扔,转身就走。走了两步才猛地记起那个晶莹剔透的小东西有多容易碎,心虚地回头一瞧,只见那个小杯子竟好好地没碎,便放心大胆地跑了!
“这个小混蛋!”江月冲着沐春阳的背影咬牙切齿地骂着,见着沐安在一旁傻笑,就急了:“笑什么笑?赶快去量步子,五十步,就刚才那样量!”
沐安连忙跑过去量距离,因着有了刚才的经验沐安也知道怎么做了,不需江月细说,便将那一头弄好了,然后便等着江月话。然后在江月发出指令后,恰好处地完成江月的要求,不一会儿二人位将水平高差量、算了出来。
“两边都不平,小姐,这怎么改田啊?”沐安看了这么久也知道江月是在做什么了,有些为难地看着江月。
“不能改也得改啊!”江月仔细看过司徒家给自己的地图,里面的大部分的地都是这样,像这种坡度的还算是比较不错的了,临近河道的地本来就是很多,如果再不尽量改地为田,恐怕那一百顷水田就改不够了。在临城这么久,江月也算对这里大有了解,这里的地大多都是这样,就算自己要挑也挑不出百分百那么满意的。心道反正是做事,麻烦点就麻烦点吧,也就当是自己为后来做贡献了!
第26章:
回到马车里江月看到沐春阳躺在爬车里,肩头耸一耸的,心里奇怪,便用脚踢了踢他,喊道:“让开一些!”
这次沐春阳特别地乖,虽然没有起来,却挪了位置,不过圈着头的胳膊把头脸挡得更严实了。江月因想着还有几块地的事,便拿出了地图看了起来。这时候的马车可不比二十一世纪的汽车,车不稳路不平的,看了没一会儿便有些头晕眼花哈欠连天了,江月索性不看了,将图纸放下来后才发现沐春阳还原来的那个姿势躺,便又踢了踢他:“爬着就爬着,可得把牙护好啊!要再磕掉,可不许赖到我头上!就是赖我也不认帐,听到没有?”
“哼!”沐春阳的鼻子里哼哼了两声,然后往右一翻,背对着江月躺着去了。
江月只当他孩子脾气又犯了,也不跟他计较,打了一个哈欠抱着暖炉靠在车壁上。正要合眼,突然看见沐春阳的鞋已经湿了,便喊他起来,说:“你怎么穿的这鞋啊?没有靴子吗?”沐春阳没有理她,江月将他的背瞪了一眼,弯腰一瞧这才发现,不仅鞋湿了,就裤腿也湿了好一截。江月顿时没有好气,又踢了踢他,想叫他起来把鞋脱了用暖炉暖一下,可是沐春阳就是没有反应,江月没辙,只得将暖炉包好放到他的两腿间。暖了一会儿后又将暖炉换到另一边,来来回回地换了几次沐春阳的裤腿倒是给暖干了,只是那鞋还湿得厉害!
“往里来点儿。”江月推了推沐春阳,待沐春阳动了一下便将暖炉放到了沐春阳两脚的中间,让他的靴子也暖一暖。
不一会儿又到了下一个地方,马车停下时沐春阳动了一下,江月怕他下去再把脚给弄湿,便说:“你别下来了!”
“要你管!”沐春阳一点儿也不领江月的情,不待江月反应过来他先跳下了马车,待江月拿着小箱子下来时又一把夺过小箱子朝着沐安就走了去。
江月也管不了他,就随他去了。
这一次不需要江月来来回回地说,沐春阳与沐安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还不等江月开口呢,沐春阳便把相应的图纸找了出来,然后去了河边打水,接着就把水位的高差精准地量了出来。
接下来的几个地方也是这样,沐春阳表现得特别好,可江月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隔三岔五地挤兑一下沐春阳又没有反应,江月也觉得老大没趣便不逗他了。
等他们回来已经天黑了,江月怕沐春阳感冒,一进门便让小梅为他煮了一大碗姜糖水,可恨这小子愣是不喝。江月想起这几天沐春阳吃饭时,一不小心咬着生姜的样子,知道这小子不喜欢吃姜,便对小梅说:“不喝就不喝吧,你去烧一桶水,里面放点生姜让他洗个澡吧!”
“唉!”小梅应了一声转身就走,临到门口了回头看了江月一眼。
“你看我做什么?”江月觉得小梅这眼神特怪!
小梅呵呵一笑,冲江月说:“小姐,其实你还是挺关心六少爷的!”
“去去去!我才懒得关心他呢,我只不过是看在老爷、夫人和大少爷的面子罢了!”江月说完戳了戳火炉,转手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听得江月这样说小梅又笑了,眨了眨眼睛将门关了上,然后去了厨房为沐春阳把水烧好,等放到沐春阳的屋里叫沐春阳泡澡时小梅好心地提了一句:“六少爷这可是小姐让我专门给你烧的,快洗吧。”
沐春阳没有理小梅这岔,眼睛看到了水里有东西,伸手捞了一把,捞出一块大生姜出来,眉毛立马打起了结:“当我是生猪肉呢?有洗澡放大料的吗?”
“小姐说生姜祛寒,你不喜欢喝姜糖水就用生姜泡泡好!”小梅一边为沐春阳找着换洗的衣服,一边说着,回过头来瞧见沐春阳把生姜都捞了出来,想要劝上两句又怕沐春阳急便叹了一口气,把堂屋里的火炉提了起来,然后说:“那你洗吧,水凉了就加些热水!”说着就将两铜壶主到了火炉上,然后拉上门出去了。
待小梅一走,沐春阳脱了衣服下了水,感觉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舒服钻进他的皮肤,他想许是因为水里放了生姜的原故便又伸手将自己捞出去的生姜放回到了水里。
吃过了饭后江月又回到书房里,把今天收集到的资料刚整理完便听见了院门开的声音,原来是沐耀辉回来了。江月听见小梅的声音便立马从屋里出来,把自己今天收集到的资料跟沐耀辉说了,沐耀辉一边听她说一边洗漱,等江月说完他也洗漱干净了,示意江月到书房去。进了书房沐耀辉说:“看来工花的功夫还真不小,要不这样,我回去把冯五他们两个小子给你调过来?”
“这最好不过,他知道怎么‘改地为田’。”江月一听要调熟手过来很是高兴,笑了一阵又说:“我看把冯大小的媳妇儿也一起叫来吧。平时在家里和小梅也可以做个伴儿!”
“恐怕不行。”沐耀辉摇了摇头,说:“他媳妇又有了,来这里反生麻烦!”
江月一听是这样便算了,与沐耀辉又说了一会儿便各自歇了。
第二天一早江月就随沐耀辉去了司徒家,根据头天自己收集的资料把工序跟司徒美玉详细地说了一下,司徒美玉也觉得费的功夫不少,不过却没有一点儿退缩的意思,倒是让江月高兴得很。
“这‘改地为田’虽是麻烦,倒也不是最麻烦的事。”江月说着就将她绘制的洨河沿岸的地形图拿了出来,用笔将要“改地为田”的地方圈了起来,说:“我原来是这样想的,沿着洨河‘改地为田’,可以省去筑造水渠的工序,可是昨天我一去看,才发现我根本就是一异想天开。洨河河床地势、水位都不可能直接引水到田里!而且更要命的是,洨河两岸的地都不平,不同程度地存在斜坡现象。如‘临水湾’、‘杨水沟’这两处,坡度尤其大。我算过,洨河水位与地的最高位置的高差竟达十米!要想把这两处的地改成水田,必须做‘梯田’,可是十米的高差水怎么过去?唯一的途径就是从上游的河岸上挖一条水渠,让水渠沿着官道一直往西,在‘临水湾’、‘杨水沟’两处开水闸口!”
“这样算来工程确实不小!”杨万里仔细地听着江月的话,很认真地扳着指头算着工程量,等江月说完便感叹了一句,接着又估量了一下花费,说:“我估算了一下,如果把这水渠修成,少说也得一万两银子!咱们是不是可以从‘临水湾’、‘杨水沟’这两个地方筑水渠!”
“不行!”江月一口就否定了杨万里的提议,她说:“我仔细算过,在这两处修得的水渠要浇灌这两处的水田必须要筑十米的坝!这样一来,如果遇上汛期就麻烦了!”
说到这里江月停了一下,趁机沐耀辉插嘴说:“咱们可不可找些别的办法?不要水渠引水?”
江月一听就笑了,心道,难不成你们还有抽水泵?“这怎么可能,水往低处流,水位不到地方怎么可能乖乖地到田里?”
沐耀辉笑了笑,说:“话是这么说,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众一听眼睛都亮了,齐齐地看着沐耀辉!
“这办法还是春阳跟我说的!”沐耀辉转过头来笑着看了一眼江月,拿起江月手中的铅笔,在洨河上就画了一个图形,虽然画很粗糙,可任谁都能看出来这是什么东西!
“大哥,你是说用水车?”看着纸上的图形江月哭笑不得,她承认水车可以把水带到田里,可是洨河沿岸的地可有数十顷,那得用多少水车?太异想天开了!
见江月一脸不认同的样子,沐耀辉又笑了,从袖子里拿出了一纸来,摊开来却是一张图纸,这图比江月自己画的还要详细,上面是将洨河沿岸的每一块地改成良田后的样子,对每一块田与洨河水位的高差都有明确的标注。沿着洨河十数里,时儿稀时儿密地画满了水车,还有水车与田联接的高架水渠。且不管适用性如何,单单从画面上看倒是甚为壮观!
“画倒是好画!”江月点了点头,却对此法的可行性充满了疑问。
司徒美玉不擅农事,他一直看着却从来没有说什么,直到江月提起了自己的质疑后才说了一句:“这个法子倒可以试试!”见江月一怔,司徒美玉就笑了,说:“我有一个朋友,母亲特别喜欢养红鱼,红鱼挑剔必须活水才能养活。可是他们家与河虽不太远,可河水的水位太低。他便在河里置了一个水车,然后就把河水引到他们家院子里了!”
“养鱼是养鱼,它能用多少水?”江月摇了摇头,还是觉得此法不可行!
司徒美玉笑了笑,望了望门外说:“今天谈得也累了,要不我请你们出去游玩?”
江月一听这话便知道他要请大家去哪里了,笑着问道:“怎么要让我去看看你那个朋友家置的水车?”
“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司徒美玉一笑,朝着杨万里眨了眨眼。
“你做得这么明显,丫头又不傻岂不明白?”杨万里很不给面子地站到了江月这边。
江月想了想,觉得去看看也好,便说:“也好,只是中午得你管饭!”
“这还用说!”司徒美玉说着就站了起来,跟身边的吱会了一声,然后就招呼着大家起身。沐耀辉和杨万里却说还有别的事,没有办法江月只得跟司徒美玉两个人前往。
出了司徒家往东走出了城门,又往北走了差不多二十里地,来到了一个山沟里,入了山沟往里走了差不多五里地,便来到了一座大宅子前面。司徒美玉却没有领着大家进宅子,而是从宅子面前穿过又走了差不多一里地,才停了下来。打着马儿来到车外,掀开江月所在的车帘子,说:“到了,你出来看看吧。”
这个路可不比城里的官道好走,江月的骨头都快给颠散了,一听到了连忙从车里钻了出来。
“看,就是那里!”等江月一出来司徒美玉便急不可待地指着某处对江月说!
顺着司徒美指的方向一看,江月惊讶得差点儿叫了出来。
湾湾的山泉水叮咚作响,高高的水车吱嘎嘎地叫着,清澈得几乎透明山泉水便被吱嘎嘎的声音带到了十米高的高岗上。一个只有不到五米宽、两米深的水涧竟能带动直径近十米的水车,这如何不能让江月惊讶呢?
看了一会儿江月也看出问题了,这里山涧水里从高处落下,水流湍急,而洨河河水却比较平稳,江月想这里能带动十米直径的水车,洨河水能带动吗?
“找一个工匠好的师傅做一个水差不多一天就做出来,要不咱们去做一个试一试?”司徒美玉说完又与江月说,他的这个朋友很是懂水利河道这方面的事,主张让他一起去看看洨河看看,也让他出出主意。
第27章:
有人帮忙江月自然是没有什么话说,连忙让司徒美玉返回去请,自己先回临城了。
第二日司徒美玉便来通知江月,说是曾颜看了可以在洨河上架水车来灌溉农田。江月听后还是有些顾虑,司徒美玉便跟江月说:“曾颜现在就在洨河边上,要不你去看看?”
江月狐疑地瞅了瞅司徒美玉,心道现在去能看出什么来?莫不成你们一晚上的功夫就能把水车架上洨河?虽然心里抱着肄问,但江月还是随司徒美玉去了。一去才知道让自己不幸言重了,司徒美玉这家伙的动作还真不是一丁点儿的慢,一晚上,真的把一架五米直径的大水车架到了洨河岸上。让江月更加吃惊的,他们使用的这五米直径的水车竟达到了自己原来计算的十米直径水车的要求,看着那些正在被架起来的水槽,江月笑了:“果然不能低估古人的智惠。”
抑制不住兴奋江月绕着水车与水槽来来回回地看了几遍,最后她还是摇起了头:“这样不行啊,现在是冬春寒冻时期,水流小自然没有问题,如果山上水一解冻,水流一大,这水车和水槽架子在水里可就站不住脚了?得倒!”
“这个问题我们想过了!”司徒美玉说着就冲曾颜一笑。
曾颜朝司徒美玉回笑了一下,然后对江月说:“这个目前只是一个样子,到到时候在下面还得加底座,这样就万无一失了。”说着曾颜就瞧见江月还是有些瘪嘴,便与江月又解释:“江姑娘可还记得我家那架水车?”
“自然记得!”江月答。
“不知道江姑娘以为那水流可急?”曾颜又问。
江月想了想,还是摇着头,说:“溪水落差,水流确实湍急,溪水并不能跟这种大河可比!要知道这种大河是万溪汇集之地,是积了千条百条溪水、小河的水量,如一瀑涨,用‘水势滔天’这四个字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即使你家的那个水车能够经得起溪水暴涨的冲击,也不一定经得起这河水急流的力量。”
“江姑娘说得是,不过只要在相应的比例下给底座加固就没有问题了。”曾颜说着就从旁边的车上拿出一张图纸来,指着图纸上的底座与江月说:“你看,这是按照往常洨河水流设计出来的,如果按照这个图详细施工,绝对没有问题。如果江姑娘还有顾虑,咱们顶多再多废一些工料而已,把底座和水架做得更结实一些就好。”
就在这个时候司徒美玉端着两碗姜汤水过来,先递给了产颜,然后递给了江月,看着江月河笑着说了一句:“没错,反正也只是经用一年,我想到了明年这个时候,自然会有人去修那个水渠的。”
经这司徒美玉一说江月才明白过来,原来司徒美玉是这样的一个打算,不由得摇了摇头,这司徒美玉真不亏是铁算盘,什么事都得让他算到。
看着江月这边的事已经上了轨道,沐耀辉也带着沐春阳走了,当听说沐春阳要走的时候江月感到很吃惊,因为早在来的时候沐耀辉就跟江月说过,沐春阳会在临城府学里读书,这说走就走确实让江月有些异外。虽说意外,不过江月不仅没有舍不得反而还很高兴,她可不想让个大少爷整天烦自己。
没有沐家少爷需要自己伺侍,江月的心思都放在了做事上,过了些时候冯小大和冯小二都来到了临城,这一下子江月就轻松了,有什么事先给兄弟两个交待了,然后让他们出面去跟司徒家、杨家的人做。这冯小大和冯小二都很聪明,又都是老实人,所以很好用,唯一不足的是这两兄弟都不识字,每次江月跟他们交流的时候都很担心,怕他们当时听了回头又忘了。
事实上江月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瞎操心,这日冯小二还真是把真忘了江月的话办错了一件事。
“你就算不认得字,你总看得懂图吧?你瞧一眼啊,看一看,明明两块田,中间有一个粗横杠你没有瞧见?”今天处理杨树湾的地,按照江月事先算好的这块地应该分成两大块,而冯小二却将两块地并成了一块。虽然一整块田耕种、灌溉都很方便,但却并不好。因为要想让两块本来在两个平面的田重合在一个平面上,就得把上面那块田的地平往下降,很是浪费功夫不说,单单翻出来的生土也不适合粮食生长。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江月能不生气吗?更让她生气的是,这个冯小二来城里没有多久竟学藏私,这让江月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就会些从自己嘴里吐出来的东西,居然还怕别人偷学!
江月觉得自己有必要跟冯家兄弟好好谈谈了,看沐安在外头劈柴便朝他喊道:“沐安,去把冯小大叫来!”
沐安知道江月今天心气不顺,也不敢耽搁扔下手中的斧子就往外跑。
不一会儿冯小大被叫来了,江月让他坐下,然后又让冯小二坐下,接着对他们说:“我今天找你们来,没有什么可说的,只要说一点。那就是,之所以把你们从深泽叫过来,目的就是为了让你们帮我把种水稻的一切技术,全部一项也不落下的交给司徒家、杨家,我不希望再看到你们为了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耍那些莫明其妙的小手段。如若下次再犯,你们就不要在临城呆着了!听见吗?”
“听见了!”回答江月的是冯小大。
江月瞥了一眼冯小二,问着:“你呢?”
“听见了。”冯小二嘴是虽然在这样答,但是脖子挺得特别硬。
“二弟!”冯小大生怕自己弟弟把江月给惹火了,扯了扯他的袖子!
“别拉我,我今天就要把话说出来。”冯小二猛地一甩,将冯小大的手甩开,瞪着眼睛对江月说:“小姐,我把那地给平错是我的不对,可是你说我们小心思藏私,这个我不承认。我们在深泽的时候又不是没有教过别人,我藏过什么私?”
“你还不承认?”江月说着就站了起来,看着冯小二问道:“今天杨管家要看一下图纸,你为什么不给人家看?”
“他们不把我们当人!”冯小二大气地回答,说着就扯开自己的袖子让江月看:“你瞧,他们还打人,把我们当什么了?”
一道青黑的印子触目惊心,江月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他们打你?”
冯小二动了动硬着的脖子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好不容易才把眼泪忍住,哑着嗓音对江月说:“就那天搭育苗棚子的时候打的,我就踩断一根龙骨,手指粗的条子就打过来了。小姐,我们是下人,也是奴才,可是也是人啊,凭什么动不动不是打就是骂!除这次打,平时说的话难听死了!”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江月反问着。
“我是一个爷们儿,在外面挨了打,还跟你一个女人家说?我丢不起那个人!”冯小二很是有理地辩解着。
江月听了好生地气恼,手痒痒地想打人,可抬起手又打不下去了。转眼瞪着冯小大问道:“你呢?他们也骂你?也打你了?”
冯小大瞅了瞅江月,然后又看了看冯小二,好一会儿才说:“打倒没打,骂也没有怎么骂,只是那话不太好听!”
这还不叫骂!江月气得差点吐血!这两兄弟二人,冯小二聪明机智,平时有些滑头,他的话江月可能会猜疑两三分,可是冯小大,是沐家出了名的老好人,从来是不会说假话的,他都这样说了,江月便肯定杨家、司徒家的人打骂他们的事是真的了。
江月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气从胆边生了,蹭地跳了起来,进屋抓起披风就出了门,到了门外才发现冯家兄弟还在呆在屋里,便吼了一嗓子:“愣在那里做什么?赶紧带我去!”
冯小大是个老实人,知道江月要去找两家人说理,便急急地与江月说:“小姐,算了吧!”
“算了?你愿意受这个气,我还不愿意丢这个人呢!”江月一眼就将冯小大后面的话给瞪了回去,瞅见冯小二委委屈屈地样子,江月又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你怎么那么没出气?他打你你就由他打?他骂你你就由他骂?”
这个时候冯小二也觉得窝囊得很,让江月一骂又觉得委屈,嘟啷着说:“我们也不想给你惹麻烦!”
“屁!”江月张嘴就来了脏的,伸手就给了冯小二一巴掌,骂道:“麻烦是没有给我惹,可去给我丢人!”江月骂完两兄弟都不吭场了,她消了一下气,转头问冯小大:“司徒家的人也打你了?”
“没有,有一次他们家的那个管家要打我来着,被司徒公子给瞧见了。”冯小大连忙摇头回答。
不用冯小大继续往下说江月便知道结果是什么样的了,鼻子里哼哼两声,说道:“算他司徒美玉有些良心!”
江月气冲冲地出了门,才发现自己忘记让沐安驾车,又回头来让沐安驾车。上了马车先问清了打冯小二的人,知道那个刘管家现在在‘杨树湾’,江月便催着沐安去了‘杨树湾’。
杨树湾离城里并不远,出了城往西南走差不多两里地就到了,江月跳下车便看见刘管家嘴里骂骂咧咧地指挥着手下人做事。
刘管家正在骂人,一抬头便看见江月怒气冲冲地跑了过来,他也走了过来,老远便向江月喊着:“江先生,你来了就好,我还正要找你呢!你瞧瞧这事怎么办吧?”
江月看着他笑了笑,反手指着冯小二问道:“你是不是打他了?”
“是他不识好歹!”刘管家一听说江月提这事,立马就梗起了脖子高声地回答。
“我就问你,你打没打他?”江月盯着刘管家再次问着。
“打了。”刘管家有些害怕了,吱吱唔唔地应付着,然后指着一处想要把话题扯开:“江先生,你说这事怎么办吧?”
“我他娘的给你热拌!”江月见这刘管家的态度一下子就生气了,二话不说抬起一腿就将刘管家给踢了一个翻翻!
这一段时间大伙竟看见江月有说有笑没有一点架子了,突然来了这么一下把大家都给吓呆了!
“我……”刘管家被江月打懵了,刚张开口又被江月掐着领子来回地拉扯推掇两下,顿时觉得头晕眼花,还不由得他分说就感觉到了脸上火辣辣地疼。
江月上来就给了刘管家连着几下子,一些机灵点儿的溜着边去给杨万里报信去了,一些胆儿大的上来拉架,结果让江月三拳两脚全部撂倒,其余众人都是一些胆小的哪里还敢上前,全都躲得远远地看着刘管家挨打。
被江月打急了,刘管家挥起了拳头,可他拳头还没有落下又被江月揍了一拳,他也不敢再举拳头了,抱起了头朝着江月喊道:“你凭什么打人啊?”
“嘣!”江月二话不说,抬起左拳又给了刘管家一拳,这一下刘管家就没有站住了,打了两踉跄一屁坐到了地上!江月很满意,点着指对刘管家说:“我打你又怎么了?你家主子见着我还礼三分呢?我就打,你能怎么着?现在觉得委屈了?当初你不就是这样打的小二吗?”
“他一个奴……”刘管家还要抢辩,江月抬起一腿又将踢翻,吼道:“他就算是没有自由身的奴才,那也是人!而且是我江月手下的人!”吼完后,江月抬起手,指着众人扫了一圈,大声地与众人喊着:“我告诉你们,以后谁还敢欺冯家兄弟就别怪不客气!”
就刚才那两下子任谁都能看得出来江月是练过的,加上身份在那儿,哪还有人敢吭一声,就挨了打的刘管家这会儿也被江月给震住了。
气出完了江月正要返回,一回身见着杨万里满头大汗地奔了过来,江月也不管他是不是兴师问罪的,走过去便率先发难,指着杨万里的鼻子说道:“你要是不愿意种水稻,我江月不求你,你要是愿意种,你就要好好管你自己的人!要让我再发现,我的人受了不明不白的委屈,那就对不起了。你们能种出什么东西,我江月可不保证!”
江月原以为杨万里会发火,哪知她一说完竟听到杨万里竟哈哈大笑,然后就见他像待亲兄弟一般将冯家兄弟攀着肩拉了过来,对江月说:“嗯,不亏是我杨万里看重的人,就是有气魄!”说罢放开冯家兄弟,然后冲冯家兄弟就是一礼,且言:“两兄弟,受苦了,杨某给你们赔罪!”向冯家兄弟赔完罪杨万里又是哈哈一笑,对着江月说:“丫头,让你的人受了委屈,我给你赔不是,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这些奴才们是骄纵了些,我一定会妥善处理,到时候给你一个交待。”
“交待就不用了,反正我刚才已经向他给我讨了交待了。只是不许再有下次,如若再有下次,别怪我江月不给情面!”江月说完拂袖而走,杨万里连忙追了上来一再说好话、赔不是。
一晃时间就过去了一个多月,‘改地为田’的工程基本上完成了,江月一面让人蓄水淹田,一面让冯家兄弟拉着土豆、红薯、玉米等农作物的种子去了司徒家和杨家。先是给红薯和玉米育种,然后是翻土豆的地,下种土豆。待土豆种完又该开始旱育秧苗了,江月想要考一考冯家兄弟,这一次育秧没有亲临现场,只待他做完了才悄悄地去看结果。
“可惜了,这两兄弟竟不能认字!”验收的结果还是令江月满意的,只是江月也觉得有些遗憾。她是有心教两兄弟,只是自己认的那些字跟这里的字是大大的不同,说句不怕脸红的话,她江月对繁体字那也是正在努力钻研中!
甩了甩有些发晕的头,江月决定为了不让脸红丢人自己也得加倍努力钻研繁体字,从而带动身边的人知识水平的提高。
第28章:
事情上了正轨一切都很顺利,到了四月中旬秧苗便已经全部移种完毕,原以为接下来没有江月什么忙的了,哪知五月刚到便有一些富户豪绅们陆陆续续地往江月这边串门子,让江月好好休息一下都不成。
就司徒家与杨家那三百顷的旱地,要搁在往年都是不种粮食的,今年竟收上来了上万斤的粮食,如何能不让他们眼红?看着这帮子殷勤的老爷们,江月觉得好笑,心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今天你们相信我了?好,我也不跟你记较,只不过要让你们交点儿学费而已!想到这里江月笑了笑,放下了茶碗盖子,语气平淡地与他们说:“啊,你们说的这些我知道了,我没有什么意见,最主要的是你们要跟司徒家与杨家好好地商量商量。”
听着江月这话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早就去了司徒家和杨家,这两家也是与江月这般跟他们说的。
“江先生,我们知道以前都是我们错了,不该不相信江先生!”
“就是啊,江先生,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我们这些没见识的一般见识,还请先生教我们!”
“是啊!”
“是啊,请先生教我们!”
面对一帮可以当自己爷爷们的老头如潮水一般的奉承江月有些招架不住,无奈她想躲都躲不及,想即前段时间苏梦君跟自己提起水渠的事,想了想便对这帮老爷们子说:“诸位的意思我明白了,我说了,我没有意见。只要大家愿意种,我就教,关于种植技术方面的事,完全没有问题。只是,你们知道的,原来就司徒家和杨家,这两家我一个人加上两个打下手的倒还忙得过来。可是加上你们,人手确实不够。前几天我与苏大人提过此事,苏大人的意思呢,是想办一个学堂。让你们啊,从家里挑选一些精明能干,又懂得农事的人到学堂里来学。只是呢,这办学堂啊,恐怕会产生些费用……”
“这些费和我们出!”
“对,对,我们出,有多少我们出多少!”
“江先生,有了你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你也放心,钱不是问题。”
“是啊,是啊!”
不等江月把话说完,一帮老头子都站出来表态,江月趁机又跟他们说:“原来司徒家和王家的改的田都是临近洨河的,如果你们都要种水稻,就必须多一项工程!”
“什么工程?”曹老爷看着江月问道。
“啊,我知道,是修水灌溉渠吧?”不等江月架答,一个干瘦的老爷子站了起来,对众人说:“我年轻的时候去过江南,看到过他们种水稻,没错,那里的人种水稻可很少用水车,全是用灌溉渠!”
“什么是灌溉渠啊?什么样子啊?”这位老爷子说完,众人又议论起来。
听着大伙儿的议论,那位给出答案的老头哈哈大笑,捏着胡子指着曹老爷说:“这有什么不好懂的,你们家的荷花塘里的水不就是从河里引来的嘛!跟那一样!”
在座的各位都是赵州有名的大户,这种引河水入户并不少见,经得这位老爷子一说众人都明白了。这些一个个都是精明的人,自然知道修这水渠会花钱,于是又算计起来。首先是曹老爷咳了一声,然后就是那个瘦老爷子出来说:“江先生,不是我们不通情理,只是……,据我所知,这些修灌溉渠可都是官府河道衙门的事……”
江月与不跟他们多说,笑着点了点头,说:“大家别误会我的意思,我呢也就是这和一提,提醒一下你们现在种跟司徒家和杨家不太一样,要有一些心理上的准备,绝对没有别的意思。”说罢这些,江月站了起来,微笑着说:“我还是那句话,苏大人让我来赵州为的就是推广水稻以及土豆、红薯作物,你们愿意种,我呢,也没有什么别的话,技术上我一律支持。”
看着江月站了起来,又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大家都知道江月这是下逐客令了,一个个也都是识趣的人,都不再磨蹭,纷纷地告辞离开。
“小姐这里面还有银子呢!”这些人一走,小梅便将那些人送来的礼盒一一打开,见着里面除了点心、花粉之类的,居然还有金银,于是尖叫了起来。
“这些人还真会做人!”江月笑了,翻开那些盒子,细细地查点了一下,就数曹老爷送得最多,竟送了十两的金子,其余的就数那个干瘦老头送得多了,银子一百两!数着这数百两的银子,江月再一次笑了,还真是书中自黄金屋!
瞅着小梅好生矛盾,黄白之物自然是招人喜欢,只是小梅胆小,她问江月:“小姐,这些钱咱们能收吗?”
“怎么不能收?我又不是官府中人,虽说是苏大的幕僚,可我也不在他那里当班。既不管府中的钱粮,又不管府衙的刑名,他们送我礼也只不过是想让我教他们种水稻而已!就家长送孩子去学馆念书,还得交几两银子的学费呢!那可是没准儿的事,我这个可是能让他们立等见钱的,收一点又能如何?”江月说着又翻开了一个礼盒,只见里面卧着一支成了人形的野山参,便将它单放到一边,然后又翻开几个礼盒,里面都是一些滋补的名贵药材,江月想到沐夫人的身体,便挑出几样与野山参单推给小梅,说:“你把这个拿给沐安,让他马上让人给家里回去,就说给夫人和老爷补身子用的。”
“好嘞!”小梅伸手去把那些东西归置到一边,突然眼睛一亮,接着翻开一个礼盒,里面是一方砚和一块竹形墨条,小梅把墨条拿了出来,笑着与江月说:“听说六少爷今年考中了秀才,小姐,这个是不是送给他啊?”
江月一怔,随即笑着说:“好,依你!”
二人正点着东西,苏梦君的人来了,说是苏梦君请江月过府有事商量。江月连忙让小梅将东西收起来,自己换了一身衣服便去府衙了。
苏梦君找江月是说其他农户种水稻的事,江月顺便将今天的事跟他提了。对江月收礼的事苏梦君不仅没有意见,反而还叫收得好。二人大笑一阵,苏梦君便将府里的钱粮师爷以及任逢难都找来,商议了一下修水渠的事,等商量完已经近夜幕,苏梦君便留江月在府衙里用了饭才回。
从府衙回来已经是夜幕时分,远远地瞅见沐安和小梅都坐在堂屋里,知道二人是在等自己吃饭,便加快了步子,一边往里急急走,一边对二人说:“我已经府衙吃过饭了。”
“早知道就不等你了!”小梅嘴上虽这样说,手却伸向了江月,把她脱下来的披风接了过去,然后跟江月说:“我今天做了冬瓜汤,小姐喝两口吧!”
“好。”江月笑了笑,挽起袖子去洗手,洗完手一边擦一边对小梅说:“以后你们吃饭别等我,到点儿了就吃,啊?”
“哪能不等呢!”小梅笑着就将冬瓜汤递到江月的手上,然后又对江月说:“小姐,你要捎回家的东西沐安已经让人捎回去了。”
江月点了点头,没有吱声。
喝了汤江月便说了一下今天去府衙的事,然后告诉小梅和沐安:“修灌溉渠必是有一些费用,有些人肯定不相交,到时候少不得又来咱们这里送礼,你们到时候注意一些,要是这方面的钱、物咱们一点都不能收明白吗?”
“知道了。”这些事一般都是归小梅管。
江月点了点头,又与他们两个说了一会儿闲话,便去书房看她的书了。
果然如江月所说,没有几天便有人上门来找江月详情,江月把话说开了一一地给挡了回去,至此后大家也知道江月要收什么礼,不收什么礼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为了说情来找江月。
虽然有些人不愿意往外拿钱修灌溉渠,但是还是眼谄司徒家和杨家的收成,加上苏梦君又在赋税上做了些放宽,纵然有些人不愿意但修灌溉渠的钱还是收了不少。
“是不是还差一些?”江月看着那帐目便问苏梦君。
苏梦君笑了笑,说:“差是差一些,不过也不用着急,水利之事怎么着也得等汛期过了再开始不迟,时间还长呢,慢慢筹措还来得及。”说到这里苏梦君一顿,笑着又说:“就算到时候凑不够,我手上还有一笔治河款呢,看着今年这样子,许是能省些出来,到时候将省下来的拿出来也就凑齐了!”
听得苏梦君这样说江月就放心了,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话。
二人正在无语沉默的时候有沐安一脸慌张地跑了出来,江月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吓了一跳,不等他走近便急急地问:“出了什么事?”
“六少爷不见了!”沐安苦着一张脸从胸口拿出一封书信交给江月。
江月拿过书信,拆开了一看,不由得摇头:“这个沐春阳!”
原来沐春阳跟家里人闹了别扭,离家出走了,已经不见了近一个月,沐家人哪里都找了就是没有找到,不得已才写信给江月,托她让苏梦君帮着找一找。
看完了信,江月便将信交给了苏梦君,苏梦君有些纳闷,不过还是接了信,看起来。
“你也不要着急,想必是犯孩子脾气,说不定在哪里玩一玩过几天就回去了。”苏梦君也是见沐春阳的,也觉得沐春阳有些孩子气,看了信他并不当一回事。
听着苏梦君的话江月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她说:“话虽如此,可是……”
见着江月欲言又止,苏梦君微微一笑,拍拍她的胳膊,安慰道:“我这也是让你用这话去安慰老人家,人嘛,还是要找的。你放心,我这就去安排人手。”
“那真是谢谢你了!”江月笑着道谢,她知道沐老爷和沐夫人不是那种大惊小怪的人,既然给自己写了信,事情必是严重,有了苏梦君帮着找人,自然是好。
第29章:
见江月有些着急,苏梦君当下便吩咐人手下去了,江月以为事情应该会进展得很顺利,哪知一直到了秋收到秋还没有见沐春阳的音讯,沐家那边的人都快急疯了,沐夫人连着给江月来了三封信,信中满是沐夫人对自己的抱怨以及对沐春阳的担忧。
一声叹息引起了小梅的注意,她放下手中还没有摘完的菜,在围裙上擦了擦拿起茶壶为江月倒了一杯茶,然后又为自己倒了一杯,喝罢了抱怨道:“春阳这小子能这么胡闹,还不都是老爷和夫人惯着的,要我说就让六少爷在外头吃些苦也好,免得不长进!”
“虽说如此,可他还是个孩子呢!”江月将信折好,朝沐安说:“你一会儿去一下府衙,问问苏大人他那里可有春阳的消息。”
沐安正在为庭院中的菊花施肥,听见江月这般说便点了点头,嘴里却说:“小姐也不要太急了,苏大人那边没有派人过来必是还没有消息。”
江月一想,觉得也是,不由得眉头锁得更深了,叹了一口气说:“这一晃都三四月了,他能跑哪儿去?说是连个跟班儿都没有带,钱也没有……,哎,算了我不操他的心了,明天我要去趟真定府,沐安你就留在家里,我带冯小二去就行了。”
知道江月是留自己在临城等沐春阳的消息,沐安点了点头:“好,只是小姐路上小心些。”
“这次苏大人也要去,一行得有好几十号人呢,没事的。”江月说着又让沐安把冯小大叫了过来,跟他说了一下选留明年种子的事!
第二天一早江月便随苏梦君一道去了真定府,从赵州到真定府路程并不算短,水陆路一直走了两天才到。苏梦君见江月一脸的疲惫便建议江月:“累了吧?你先去驿馆休息,我跟任大人先去巡抚衙门见于大人!”
江月也确实是累了,她点了点头说:“好,那我还等你们用饭吗?”现今已近巳时,快晌午了。
苏梦君摇了摇头,告诉江月:“你只管休息就是,我们中午恐怕回不来了,你歇够了觉得闷便到街上逛逛,我估摸着怎么的也得要申时过了才能回来。”
听他这样说江月便随着苏怀安去了驿馆,她也确实累了,到了驿馆稍洗了洗便睡下了,一直睡到晌午才被苏怀安叫醒,起来吃饭。吃了饭江月又觉得有些困,只是怕积食也不敢睡便在冯小二的提议下去城里转转。
这次来真定只呆四五天,且要忙着与真定府的老爷们商议水稻扩种的事,想必很忙,江月想来真定一趟也不能白来,怎么的也得给沐夫人及沐老爷他们捎些东西,左右转转也没有发现什么好东西,江月便问冯小二:“小二,你说这真定府有什么特色的东西啊?”
“先生是要买了带回家给老爷和夫人?”小二眼睛轱辘辘地转着在街面上四处溜达,随口跟江月说:“要办这事儿还不简单,找一个当地的人一问不就知道了?”
江月微微一笑,嗔了一眼冯小二,说:“我岂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你怎么知道那个人是不是糊弄你的?”
冯小二一听江月这话便笑了,说:“他干,他要敢糊弄我,我非揍他不可!”说着冯小二便在路边随便找了一个摊主,问道:“老哥,这真定府可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我们想买点带回去孝敬老人!”
虽然冯小二的嗓门儿并不算高,可他这话一出四面八方的摊主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向他推销着自己的东西!顿时,冯小二招架不住了,大吼一声:“别吵,一个一个地来!”
这一声大吼还真管用,摊主位都不吵了,有序地拿着自己的东西上来跟冯小二看,奈何冯小二每看一样都连连摇头,倒是江月看上了一样东西:“慢着,老大爷,您这个东西是你自己做的?”
手捧着干焙茶叶的老大爷听见江月有些怔怔地转过身来,看着江月好一会儿才说:“是呢,我自己做的。姑娘,不是我吹这茶叶可是好东西,比起咱们平时喝的要清香得多,最是清目提醒的了,姑娘买些回去孝敬老人吧?”
江月笑着上前,伸手将茶叶抓了一撮摊在手掌中细细瞧来,只见这个茶叶叶大干粗,不像是清明雨前的茶叶尖,干焙得手法也有失火候,不过从大体上来看倒真有五六分像江月自己做的毛峰绿茶。江月眼睛眯了眯,将老汉手中的茶叶多抓了一些握在掌中闷了一些,然后仔细地闻了闻,觉得那味儿还真有毛峰的味儿。她不由得好奇了,将茶叶放了回去,笑着与老汉说:“老大爷,你来,到这边来我有话跟你说。”
老汉见江月对这茶很是感兴趣便不肄有他,端着簸箕便随江月来到了路边茶棚坐下。
“老哥,用这个给我们一壶!”江月随手抓了一把茶叶递给茶博士,然后说:“直接把茶叶放到壶里,用八成热的开水冲就好了!”
“好嘞!”茶博士应了一声,转手就提了一个铜壶拿着茶叶下去了。
不一会儿茶就泡好送了上来,江月接过壶为自己和老汉各倒了一碗:“您请!”
“姑娘要买多少?”老汉显得有些拘束,双手抬着碗却并不端起,满脸渴望地看着江月。
江月笑了笑,端起碗喝了一口,顿了一会儿才笑着与老汉说:“我有几个问题问你,你若是答了,你有多少我就买多少!”
“当真?”老汉一听江月这话高兴非常,不过转眼又有些为难,他躬着背,半低着头,抬着眼睛看着江月,小心翼翼地问江月:“姑娘要问什么?”问罢也不等江月回答,便抢先申明:“我可事先说清,你要问我这茶怎么做我可不告诉你!”
“不问你这个!”江月微微一笑,补充道:“我做出来的,比这个味道好,也比这个成色好!”
听着江月竟说出这话老汉又是一顿,好一会儿才憋出话来问:“那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这茶是谁给你的?那个人在哪里?”江月说着就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碎银子,悄悄地递到了老汉面前,笑着说:“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男孩儿吧?”
“你,你怎么知道?”老汉显得有些吃惊。
看着老汉对那银子的莫视,江月不由得有些惊诧,要知道那一块银子少说也得有两钱,依着老汉的穿着打扮,这二钱银子基本上就够他生活个把月了,他却视而不见如何能不让江月惊诧呢?
江月一顿,接着就是一笑,说:“我是他姐姐,他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老汉有些不相信江月,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将碎银子推了出来,端着他装了茶叶的簸箕转身就走!
江月大惊,一把抓住他,说:“老人家休走!”
被江月拉住的老汉显得有些恼怒,左右晃动着甩开了江月的手撒腿就跑!
“先生!”江月正要追那老汉,冯小二拿着两包东西笑着走了过来,对江月说:“您瞧,这些东西可以吗?”
“小二,你拿着东西先回驿馆,我去去就回!”江月随手就将递给老汉的碎银子扔到了茶博士的怀里,说了一声“不用找了”,然后拔腿就追那个老汉。
冯小二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就不见江月的人影了,两手提着东西怔怔地傻在了那里。
“那位姑娘去追那个卖茶叶的老汉了!”茶博士见冯小二有些发愣,便好心地提醒。
听了茶博士的话冯小二这才反应过来,问道:“为什么要追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隐约听他们说什么十五六岁的小男孩!嘿,我当时还笑了呢,十五六岁哪里还是小男孩子啊!大人了嘛!”茶博士兀自地说着,瞧见冯小二扔下东西就跑便急急地喊道:“那个卖茶的就住在东城平交巷里!”
冯小二虽然跑得快但茶博士的话却听得清楚,他脚下不停,扬起手挥了挥高喊道:“帮我把东西收起来,我晚回来拿!”
“好嘞!”茶博士笑着应道,然后将东西收了起来。
冯小二出了眼前的这条街问了一下路边的摊贩平交巷的具体路线,便一路寻来,只是还没有到平交巷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小二,拿,拿酒来!”
听得有人在叫自己,又是熟悉的声音,冯小二立马就顿住了脚,朝着那声音的来处望去。只见头顶二顶陈旧的窗户口露出了半边脸,虽是半边冯小二却一眼就认了出来:“六少爷!”
一见是沐春阳,冯小二蹬蹬蹬地就跑上了楼,正巧看见店家小二在催沐春阳拿酒钱,话语里很是轻慢,冯小二不干了,上前就推店小二一把骂道:“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我们爷还能少你几个酒钱?”说着随手掏了一把铜板往那店小二的身一扔,说:“拿去!”
对于店小二来说,他的任务就是向沐春阳要酒钱的,没钱沐春阳就是狗,有人给了钱,沐春阳自然就是大爷了。眉开眼笑地从地上把钱捡了起来,数了数,还蛮诚实地说:“除去今天的酒钱,还剩十几个铜板呢?我再给爷上一壶杜康如何?”
从沐春阳的眼睛里,冯小二得知这个时候的沐春阳已经喝得神智不清了,哪里还敢让他喝,又恼这店小二没有眼色,怒道:“我家爷都喝成这样了,你还要让他喝?你成心的吧?”
“这,这话是怎么说的?这位小哥儿,咱们都是做奴才的,你又何必为难我呢?是这位非要喝的不是!”小二嘿嘿直笑却并不恼怒,见着冯小二不太好惹便谄媚地贴上脸,笑着与冯小二说:“要不我去弄点儿醒酒的汤来?”
冯小二脸色这才好看一些,一手扶着沐春阳,一手拿着茶壶为沐春阳倒了一碗茶,点了点头说:“这才是你该干的!”说罢了才记起江月来,便对正要转身离去的店小二说:“你可知道平交巷有个卖茶叶的?”
店小二一怔,随即笑着答:“这位不就是吗?”说着店小二拿揭开茶壶的盖子,将里面的泡过的茶叶抓了一些出来,呈给冯小二看:“您瞧,这就是他卖给咱们的!”
听店小二这样一说冯小二便知道那个卖茶叶的老汉必是跟沐春阳一起的了,他想了想便对店小二说:“你去平交巷他们家,把那个姓江的姑娘找来,跟她就说人找着了!”
“好嘞!那,那个醒酒汤还要不要?”店小二笑看着冯小二。
“要,怎么不要?你派个人去找不就行了吗?”冯小二说着一顿,明白这个店小二什么意思了,淡淡地一笑,说:“你去办事,少不得你的赏!”
一听这话店小二哪里还不欢喜的,立马就转身,蹬蹬蹬地就跑下了楼,不一会儿就从楼下传来他支人去找江月的声音。
第30章:
话说江月追着那个卖茶叶的老汉跑出了茶棚,可是那个老汉入了人群一转眼就不见了,江月朝着他跑去的方向追了一阵也没有找着人,便回到了茶棚,茶博士见她回来了,便跟把冯小二追了过去的事跟她说了,同时也把那个卖茶叶老汉的住处也一并跟江月说了,江月要给谢钱那茶博士笑着推辞:“刚才你已经给了,我若再要也就太贪了些。”说罢了顿了一下,又笑着跟江月说:“也就是我瞧着您和那位小哥儿不是坏人,我才告诉了你袁老头的住址,要是瞧着你们不面善,我也是不会说的。倒不是为了一两个钱!”
“有劳了!”江月本不想听他唠叨,可听他这话儿,又不好推却别人的好意,接了茶喝了一口便告辞朝着平交巷走去。
被派去找江月的店小二没有找着江月,便回来跟冯小二说:“没找着,老家伙和你说的那个姑娘都不在!”
冯小二想必是老汉怕江月跟着自己回家,便在叉路口将江月甩掉了,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把沐春阳先带回去的好,便架着沐春阳下了小酒馆。
出了酒馆,冯小二叫来一辆板车,将沐春阳扶上板车,自己也正要跳上去便看见江月朝这边走来,他连忙叫住板车师傅,冲着江月喊:“先生,我们在这里!”
江月听见冯小二的声音,便抬头一望,只见靠在冯小二身上有一个人,那人正是让自己让沐家人急得像热锅蚂蚁一般渡过三四月的沐春阳,顿时火大,正要发火,又见沐春阳醉得厉害便又不忍心了。走上来前,看了看沐春阳,不由得摇了摇头:“这又是抽的什么疯?喝成这样!”随即又对冯小二说:“喝成这样也不知道有没有事,你去找一个好大夫去驿馆,我先带他回去。”
“好,那您回去的时候去一趟茶棚,我把东西都放在他那里了!”冯小二说着就将自己买了些什么东西一一地跟江月说了。
“我知道了,你去吧,记得快去快回!”江月打发走冯小二,自己便跳上了板车,见沐春阳醉得像泥一般根本坐不起来,想放他躺在板车上,又怕板车太颠磕坏他的脑袋,便将他扶到自己的腿上躺着。
虽是有牲口拉着,可是板车哪里比得上正经的马车,太慢,等江月回到驿馆,冯小二已经请来大夫好久了。
“先生你可回来了,苏大人他们都等急了!”冯小二上来将沐春阳扶了起来,看见江月腿上有些吃不上力,便伸手去拉江月。
江月的腿让沐春阳给压麻了,又气又恼,使劲地弹了沐春阳一个脑瓜绷,这才蹭下板车,一边往里走,一边对冯小二说:“我还没有给车钱呢,你一便给付了!”
进了里,果然如冯小二所说苏梦君在里面等着自己呢!江月一顿,倒不是为了苏梦君,只是被出现在自己房里的于大人给吓了一跳。
“你还不认识这位于大人吧?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见江月进来,苏梦君很高兴,见江月跨门槛时有些吃力便过来扶!
虽说对苏梦君很有好感,但江月总是跟他亲近不起来,见苏梦君伸过了手,她故意一晃,将苏梦君的手躲了过去。进了屋里,笑着对苏梦君说:“我们早就认识了!”说着就朝于大施了一礼,道了一声:“于大人安好!”
“丫头,你还真有两把刷子啊,难怪脾气那么臭!”于大人也不给江月面子,上来就揭江月的老底儿。
江月有些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两声,见苏梦君有些不明白的样子,便笑着问道:“苏怀安没有跟你说过?”
“怎么,上次碰见的于大人就是这位于大人?”苏怀安当然给苏梦君说过,只是苏梦君没有想到这么巧罢了。
见苏梦君傻愣愣的样子于大人和江月都笑了,尤其是于大人,竟点着指指着江月说:“哼,苏大人,你这位幕友可真不是一般啦,那脾气……,啧啧啧,虽是过去有一年了,可我还记忆犹新!”
“她的脾气是直率了一此,只是没有恶意,还请大人见谅!”苏梦君连忙起来跟于大人道歉!
江月很不喜苏梦君这般,却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对于大人问道:“怎么,今天只有你一个人?那位三爷呢?”
“江姑娘还记得那三爷呢?三爷也不曾忘记江姑娘啊!哈哈,这一年来,给老夫写信有十回,必有九回提到江姑娘你,今年一见你先问三爷,看来也不枉他惦记你,啊?”于大人说着又捏起胡子笑了起来。
江月微微摇了一下头,不再接话。
见冷了场苏梦君便过来圆场,问江月:“听说沐春阳找着了?”
“可不,也是巧了!”江月说着就将如何找到沐春阳的事跟苏梦君说了一下,然后又问:“你去巡抚衙门的事办得如何了?”
“你问他,为何不直接问我?”不等苏梦君回答,那位于大先笑着问江月了?
“这?”江月知道这位于大人是位高官,但是却猜不透他与这真定府有什么关系,不由得转头看向苏梦君,想要从他那里知道答案。
苏梦君这才回过神来,他还没有向江月正式介绍于大人呢,忙跟江月说:“于大人是咱们真定府府台大人!”
“您,这是真定府的府台?”江月的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怔怔地望着于大人又问:“那位三爷呢?他又是真定府的什么人?”
于大人呵呵一笑,说:“三爷是当今的三皇弟!”
嚓咔!江月听到了自己脑子里的声音,心道,这下完蛋了,得罪了皇帝的亲弟弟,看那个小子的样子,必是这皇弟很昨皇帝的喜爱!江月不由得头皮发麻,连忙打起哈哈:“啊,哈哈,原来是这样!”
“怎么,大名鼎鼎的江先生也害怕了?”于大人成心想要捉弄一下江月。
江月什么人,就算是真怕了嘴上也要说不怕的,只见她脖子一梗,眼睛一瞪说:“我又没有做错什么,我为什么要怕?”
“如此才像我认识的江月嘛!”于大人哈哈一笑,看见冯小二脑袋在门口一缩一伸地,便指着他对江月说:“那人是你的人?”
江月回头一瞧,见是冯小二,便冲于大人点了点头,然后问冯小二:“怎么了?”
冯小二跨进门来,垮着脸愁眉苦脸地看着江月说:“六少爷还吵吵地要喝酒呢?”
“他还没有喝够?”江月看冯小二苦着脸点头,想必沐春阳闹得厉害,便对苏梦君和于大人说:“苏大人,你们先聊,我去去就来!”说着也不管苏梦君和于大人的反应,拔腿就走。
出了屋江月便来到了苏怀安为沐春阳准备的屋里,只见沐春阳正跟驿馆的伙计扭在一起,她连忙上去将二人拉开,厉声地问喝问:“怎么了?”
其实江月吼的不是店驿馆的伙计,而是沐春阳,只是这驿馆的伙计不知,还以为江月是在吼他,吓得扑嗵一声就跪到了地上,哭求道:“姑娘饶命啊,小的没有恶意,只是想把这位小哥儿扶到床上去躺着。”
“没你的事,你起来吧。”江月将沐春阳扭着按在椅子上,挥了挥手打发走店小二,见沐春阳闹得厉害便又喝斥道:“你还没有闹够呢?”
“别拦我,给我酒喝!我心里难受!”沐春阳扒着江月的胳膊,求着。
听着这声音江月的心就软了,可又气这小子不知道轻重,便又说起他来:“难受你就喝酒?你都不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你才多大啊,就这么没完没了地喝?喝坏了怎么办?”
“我死了算了!”酒壮怂人胆沐春阳这会儿也不怕江月了,竟朝江月吼!
江月一下子就被这小子给激怒了,手一使劲一推,将沐春阳挤进了椅子,抬手就给了一巴掌,骂道:“你这混小子,不声不吭就跑了,把家里人都快急死了你知道吗?这会儿又说这些丧气话,有什么用?要死,这几个月早死了!”
苏梦君和于大人赶来,听见江月这般骂沐春阳,连忙问道:“怎么了?”
江月怒气不争地瞪了沐春阳一眼,然后转身对苏梦君说:“你怎么把于大人领到这里来了?这小子喝得不少,吐得到处都是味特大,快出去,快出去!”
于大人磨不过江月,只得随苏梦君出去。
请走了两位大人,江月转过身来,又气了,自己也就转身的功夫,这个沐春阳又吐了,而且还一屁股坐在了污秽里!江月气得不行,可又不能不管,忍着厌恶将他从污秽里拖了出来,然后又将他的外衣扒掉,换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下,这才腾出功夫喊冯小二进来。
“你请的大夫给看过了吗?”江月一边为沐春阳擦着脸,一边问冯小二。
冯小二答:“看过了,大人说喝了酒他也没有办法!”
“庸医!”江月骂着,将手中的帕子扔到脸盆里,将沐春阳的乱发拢起来,对冯小二说:“你去弄些蜂蜜水来,多弄一些!”
冯小二向来对江月的话言听计从,听江月说要蜂蜜水也不多问便去驿栈的厨房弄了一大盆。
江月见了这么一大盆,心道正好了。拿起大勺子托着沐春阳的下巴连着灌了几勺,直到再也灌不下去了这才罢手。
“你来抠他的喉咙!”江月把沐春阳翻过来,爬在自己的腿上,看着屋里到处都是沐春阳吐的污秽之物也懒得去找盆子,直接让冯小二过来抠沐春阳的喉咙。
“抠,抠这个干什么?”冯小二有些犹豫,但还是挽起了袖子。
江月见他蹲的地方不对,便说:“你往旁边蹲,小心他吐你一身!”话还没有说完,沐春阳就呕了起来,江月无奈地笑道:“得,不用抠了,赶快让开!”
冯小二连忙跳开,刚一跳开,沐春阳就哇哇地吐了出来!吐出来的都是些清水,淡淡的蜂蜜味被浓浓的酒臭包裹着,特别地难闻!
沐春阳连吐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江月又把他翻过来,让冯小二再端蜜蜂水过来,江月又为他灌了几大勺!然后又把他翻过来爬着,只是这一次不管江月怎么拍沐春阳的背他都不吐了,江月只得让冯小二抠他的嗓子眼!
得了江月的命令,冯小二挽起袖子就将用伸到了沐春阳的嘴里,突然冯小二大叫了起来:“啊!啊!六少爷,你松口啊,你松开!先生,他,他咬我!”
“春阳,松口!”江月见沐春阳不松,只得在他的胳子窝里掐了一把,沐春阳又痒又疼只得松口,有些无力地抬起头哼哼叽叽地闹着江月:“你想害死我啊?”
“我要你死,还需要我害?把你扔到酒馆里,喝死得了!”江月伸手沐春阳的头撇了回去,一手捏着他的嘴,一手曲指就伸到了他的口中,警告着:“你要敢咬我,我就把你牙全拔了!”
“我咬谁也不敢咬你啊!”被捏着嘴的沐春阳言词有些不清,说出来的话倒是有了几分条理。
江月听了沐春阳的话心头宽松了些,一边拍着沐春阳的背一边哄着说:“乖,听话,我再抠一次,这次吐了就没事了,啊?”说着就屈着指头朝里伸去,摸着了舌头根往里一探,再微微用力一按,手上刚一动作,就感觉到沐春阳犯呕,连忙把手抽了回来,拍着他的背急急地说:“把伸头伸长,使劲地翻!对,使劲,把胃里的东西都翻出来!”
在江月的诱导下沐春阳大吐特吐了一场,江月闻着那味道,还是觉得酒味太重,便又要喂沐春阳蜜蜂水,沐春阳哭着喊着不愿意再喝了:“我不喝,你把我打死吧,我死也不喝!”
“这次不抠了,你喝点儿嗓子眼和胃里会好受一些!”见沐春阳闹得太厉害,江月只得作罢。看了看屋里脏乱得实在是不成样子,便对冯小二说:“你把这里打扫一下!”说着就将沐春阳扶着背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对门口的苏怀安说:“老先生,麻烦你帮我叫桶热水到我房里。”
“江先生你这是?”苏怀安指了指沐春阳带些试探的味道问着。
“那屋臭得厉害,我把他先移我屋去,等他的屋收拾干净了,再把他背回来。”江月说着就往前走,转过拐角就到了自己的门口,把沐春阳背了进去放在椅子上,见着苏怀安跟着来了便笑道:“还有事?”
苏怀安笑了笑,说:“我们老爷让我来问问你,需不需要把他的衣服给沐少爷拿来穿?”
江月看了看沐春阳的身形,摇了摇头说:“你们老爷的衣服他穿不了,算了吧,我一会儿让店家去给他买两身得了!”说着江月又说:“我让您帮我要桶水,你帮我要了吗?”
“啊,马上就去!”苏怀安一顿,答完转身就走!
这个时候沐春阳又有些闹了,江月也顾不得苏怀安,转身将沐春阳的鞋袜脱掉扔到一边,然后又将他的头发解开,一边用指头顺着,一边轻声地警告:“再闹,再闹我又给你灌水,抠你的嗓子眼!”
被江月一下沐春阳果然不敢闹了,只是靠在江月的身上还是哼哼叽叽个不停。江月知道他难受,也不跟他计较,等着水来了便用热水好好地为他洗了把脸,沐春阳顿时不闹了,还蛮舒服地□□了两句。
“看把你小子得意的,是不是觉得我给你当粗使丫头你挺美的?”早前沐春阳就说过,要江月当他的粗使丫头,江月这会儿还记得呢!
“嗯!”沐春阳鼻子晨嗯了一声,然后顺着江月的手侧过了身子,只觉得浑身难受又哼哼了起来。
江月见沐春阳身上实在是脏得不行,便解开他的中衣,想要给他擦擦身子,突然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苏梦君一脸怒容地出现在门口。江月觉得有些莫明其妙,手中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去捞帕子,同时随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不该来吗?”苏梦君怒气冲冲地反问着江月,快步走了上来,一把夺过江月手中的帕子,怒吼道:“你在干什么?”
实在不明白苏梦君发的这火为哪般,江月一怔,本能地回答:“给他擦身子啊!”
“你是一个大姑娘!”苏梦君怒其不争地对江月说。
“是啊!”江月答得也理所当然!
见江月这样苏梦君气得面色铁青,一把拉过江月到自己这边,颤着指指着沐春阳大声地吼着:“他是一个大男人?”
“大男人?”江月这才明白苏梦君说的是什么,她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才说:“就他?清鼻涕还没有干净几天呢,还男人,而且还是大男人!别逗了你!”
江月无所谓地嗔了苏梦君一眼,然后拿过帕子扔进热水里,准备继续。可是苏梦君却不想她继续,拦住了她,扯着她就出了屋,江月大急连忙说:“不给他洗他会生病的感冒的!”
“你去给他洗!里里外外洗干净了!”苏梦君根本不理江月,直接对驿栈的伙计说完扯上江月就走。
见挣不过苏梦君,江月只得随他,只是又跟伙计提醒着:“你给他洗的时候可别摸肚子啊,摸了又得吐!”
“多事!”苏梦君受不了,脚下加快了步伐!
第31章:
苏梦君拖着江就到了他的屋里,走了这么一大段路他还气得不行,进了屋就将江月一把甩到了椅子上!然后怒气冲冲地为自己倒茶,接着怒气冲冲地灌了一口,喝完了又将茶杯摔到地上,大骂道:“这是什么破茶啊!”
在外头侍候的人被苏梦君这么一吼吓得不轻,连滚带爬地进了屋里,连连磕头。
“去,换壶好茶来!”苏梦君将铜壶往地上一扔,那铜壶铛地一声落到了地上,然后原地打起圈儿来。
江月实在是觉得这些人被苏梦君吓得无辜,弯腰将铜壶捡了起来,递给侍候的人说:“我屋里有包好茶,你去找冯小二要吧!”
那人一听接过铜壶,如蒙大赦地就逃了。
“今天跟于大人谈得不顺?”除了跟于大人谈条件不顺外,江月实在是不知道苏梦君有什么火好发的。
苏梦君看着江月久久不语,好一阵子才无奈地笑了起来,那意味颇有几分自嘲的味道。
“看来,我不能再这么容忍你了!”笑够了苏梦君突然对江月来了这么一句,待江月还没有反应过来又风似地出了门!
“今天是什么日子?这男人,怎么一个两个都接着疯?”江月喃喃自语着出了苏梦君的房门,正巧碰上了送茶水回来的人,江月笑道:“正好我渴了,拿去给我喝吧!”说着就将茶壶接了过来,然后朝自己的屋走去。
江月的房门是半掩着的,她侧着身在门口听了听,觉得里面没有什么声音便推门进去,看见冯小二在为沐春阳盖被子,便松了一口气,问道:“睡着了?”
冯小二点了点头,蹑手蹑脚地放下床缦,然后走了过来,再对江月说:“那屋还是臭得不行,先生,看来得重新给您找一间屋子了!”
“嗯,我一会儿跟苏怀安说一声就行,好了,你也忙了这么久了,饿了吧?我也饿了,咱们去吃点儿东西怎么样?”原打算买了东西就回来吃饭的,可让沐春阳这么一闹,也忘记了!现在已经快戍时了,江月着实饿了。
“好,先生要吃什么?我先去让他们做,你再歇一会儿可好?”冯小二说着话就听见帐缦里哼哼了两声,然后又去看沐春阳,只见他又打了被子便苦笑着说:“又打被子了!”
“我在这里看着,你去叫饭吧。让他们做些养胃的汤,然后炒几个清淡的小菜就好。”江月说着顿了一下又补充道:“看出去吃也不行,咱应这里吃好了。”
冯小二觉得也是,便点头出去了。
这一顿饭让江月等了好久,等冯小二领着端饭菜的人回来江月已经饿得吞清口水了。
“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这驿栈的人特别多,怠慢江先生了,还江先生大人大量!”伙计一进首先跟江月道了歉,这倒让江月不好再说什么。
待人走后江月才问冯小二:“怎么回事?”
“今天来这里吃饭的人特别地多,都是一些富户商贾,还有几个大人物,吵吵嚷嚷得厉害,我看店家为难就让他们的先了!”冯小二说着就为江月盛汤,然后看着帐缦里问:“六少爷还没有醒呢?”
顺着冯小二的话江月也朝帐缦里看,说:“你去看看,许是快醒了,没醒就让他睡吧。”
冯小二掀开缦子看了看沐春阳,见他睡得很熟便又放下了帐子,回来轻声地与江月说:“睡得熟着呢!”
“那不管他了,咱们先吃。”江月说着就喝了一口汤,觉得味不错便又对冯小二说:“你一会儿再跑一趟,让他们再做一盆这个汤给咱们备着,等春阳醒了好喝!”
“唉!”冯小二听着这话,扔下筷子转身就走,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
江月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让冯小二自己吃着她先回到了书桌前,拿出书看了起来。想起明天要去巡抚衙门,便又为明天的事准备了起来。
冯小二吃完饭又问江月:“苏老先生可为你准备了房间?”
江月这才想起自己好像还没有瞧见苏怀安呢,忙让冯小二去找,跟他说让他去给自己再要一间房,哪知冯小二回来却跟江月说:“苏大人与苏老先生都不在驿馆,我去找了驿,他说已经没有房间了,让您去六少爷原来那屋将就一宿,明天于说。”
“他那屋臭得跟茅房似的,能将就?”江月好不气恼,又觉得没有办法,便对冯小二说:“算了,不去麻烦他们了,这里有个榻,我就在这榻上睡得了,反正晚上沐春阳也得要人照顾!”
“那我去向店家要床被子。”冯小二说着转身就走,不一会儿就抱着两床崭新的被子回来了,为江月铺好床,这才下去。
待冯小二走后,江月又整了一会儿资料,实在是困了便倒头就睡。半夜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吵吵,她睁开了眼,只见沐春阳像白毛猪地在屋子里打着转,江月连忙起来,朝沐春阳问:“你干什么呢?”
“我在哪里呢?”沐春阳转过身来,看着江月怔怔地发了好一会儿的呆,然后脸唰地一下就红了,憋了半天才对江月说:“马桶在哪里呢?”
江月一听这话就知道沐春阳是让尿给憋醒的,因自己的习惯从来不把马桶放在屋里,便奔过来拉着沐春阳将自己的衣服给他披上,然后说:“这屋没马桶,去你原来的屋!”
沐春阳懵懵懂懂地被江月拉着出了屋,然后又懵懵懂懂地进了他原来的屋,费了好大的劲才找着马桶,嘘嘘一阵终于痛快了,脑子也清醒了。好生尴尬,真的是没脸出去见江月了。
“春阳!”江月在外头等了许久也不见沐春阳出来,以为他是摔着了便想进来,又觉得不好,便敲着门朝里头喊了一声。
“你回去吧,我不过去了!”沐春阳靠在墙上,背对着外面朝江月喊!
江月根本就没有想过沐春阳也会害羞,所以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沐春阳白天吐了那么多,这会儿定是饿了,便跟他说:“这屋味儿太大,你快出来。饿了吧?睡前我就准备了东西,你回来,我给你端出来吃!”
沐春阳着实饿了,一听着吃的也顾不得害羞了,推开门走了出来,随着江月又回了屋里,这时才看见自己身衣被的竟是女人的衣服,顿时火大,三两把就将衣服扯下来甩到床上,朝着江月怒吼道:“你怎么可以给我穿女人家的衣服?”
“别不识好歹啊!我还不是怕你着了凉嘛!”说着江月就将睡前店家送来的汤端了出来,盛了一碗递给沐春阳。
“那也不能给我穿你的衣服啊!”沐春阳接过碗喝了一口,还是满嘴的不情愿。
江月这才记起自己是让店家为沐春阳买过衣服的,忙放下勺子,一边往外走,一边对沐春阳说:“你多喝两碗,漱了口就去睡。”
“你去哪儿啊?”沐春阳见江月往外走,便问道。
“我去给你拿衣服!”江月没好气地瞪了沐春阳一眼,然后就走了。
吃完东西沐春阳觉得精神好多了,见着江月还没有回来,便在门口探头探脑地看,直到看到江月抱着江西过来才缩了回来。
回到屋里江月见沐春阳就着一件中衣坐在屋中间,便将有些不高兴,训着:“你怎么就这样坐在这里?”将衣服递了过去,说:“吃完了就睡去!”
沐春阳接过衣服,看着江月怔怔地说:“我睡榻,你,睡床上去!”刚才他屋里的味儿他也是闻着了,也不想回去睡。
江月白了沐春阳一眼,说:“少废话,你一身难闻死了,睡的被窝能睡人啊?”
“哼,果然是女子与小人难养,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一片好心,竟让你当驴肝肺了!”沐春阳恼羞成怒,转身就走,使着劲子嘣地一声就倒在了床上。
夜深了,江月着实力了,也懒得跟沐春阳计较,见他睡了自己也灭了灯回到榻上躺下,不一会儿迷迷蹬蹬地也睡着了。
这一睡就睡到了大天亮,江月推开门见着驿丞守在门口便是一怔,问道:“有事?”
驿丞冲江月笑笑,然后作了揖,才对江月说:“苏大人传来话,说是请您用过了早饭就去巡抚衙门,他在那里等着您呢!”说完一顿,又与江月说:“来的人说,请您务必别忘了什么东西!”
“我知道了,劳烦您帮我叫些养胃生津的早膳来!”江月说着话驿馆的伙计就提着热水上来了,江月连忙侧身让这伙计进去,自己也转身进了里。给过了伙计的赏钱将他打发出去,自己先洗漱好才来叫沐春阳:“天亮了,快起来,别睡了。”沐春阳搂着被子哼哼叽叽地不愿意起来,江月便又推了两下,大声地唤他:“吃了饭再睡!”
沐春阳磨不过江月只得起来,只是耍赖不愿意洗脸,直到江月发火了这才不情不愿地拧着帕子洗着脸!
等沐春阳洗漱好早膳也送来了,冯小二这个时候也打着哈欠走了过来,跟江月说:“马已经喂好了,先生怎么不多睡会儿?”
“一会儿我要去巡抚衙门,你在这里陪着六少爷!”江月说着就瞪起了眼,用筷子打了一下沐春阳警告道:“吃了饭就给我好好睡觉,不许乱跑听见没有?”见沐春阳没有答,江月就敲了他一下,说:“老爷和夫人都快急死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说完沐春阳又跟冯小二说:“今天他去哪里你都跟上,要是跟丢了我打断你的腿!”
“六少爷,您听见了吧,先生的武把式如何您是知道的,就可怜可怜我别再跑了吧!”冯小二也是机灵的,立马转向沐春阳苦着一张脸求了起来。
沐春阳老大不高兴,可又惧江月,哼哼了两声只当是答应了。
见沐春阳这般江月还是有些不放心,吃了饭把冯小二叫了出来又半是叮嘱半是吓唬了一阵这才离开,下了偻找到驿馆的驿丞又对驿丞叮嘱了一声,这才出了驿馆去巡抚衙门。
第32章:
江月来到巡抚衙门,让她觉得意外的是苏梦君并不在,不仅他不在就连苏怀安也不在,江月感觉有些奇怪走向任逢难问他:“苏大人呢?”
“不知道。”任逢难嘴上虽说不知道,可眼睛里却满是“知道”,而且还朝江月饶有意味地笑了笑。
看着任逢难那古怪的表情,江月的心里一毛,正待细问就见于大人与青衣男子从这边走来,看着那个青衣男子江月立马忘记了要问任逢难的话,咂咂嘴干咳了一声,小声地嘀咕着:“咳!老话说得可真不一般的对:还‘真是冤家路窄’、‘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先生认识三王爷?”任逢好奇地转头看了江月一眼,问道。
“有过一面之缘!”江月小声地答。
说话间于大人与那位三王爷拐过了天井,朝这边走来了,任逢难一连地扯着他的衣袍,然后朝江月做了一个手势就下了台阶迎了上去。在离二人还有四五米远的时候任逢难就掠起了袍角快走了两步,然后一个潇洒地单膝跪下,冲那位三王爷行了一个武官该行的军礼:“老臣叩见三爷!”
“老将军免礼!”三王爷双手就将任逢难扶了起来,待直起身来时眼里竟闪出了泪花,一脸心疼地打量着任逢难语重心肠地说道:“老将军受委屈了!”
“都是为了朝廷办事,老臣不委屈!”任逢难松开攀着三王爷的双手,后退了一步,又朝于大人作了一揖:“下官见过巡抚大人!”
“老大人免礼!”于大人对任逢难的态度也超好!
见着三人拜来拜去,江月有些手足无措,一个劲儿地问自己:“我也要跪吗?”
“我也要跪吗?”三王爷与任逢难是旧识故交,多年未见很是亲热,二人正说着话呢,就听见一个温婉的女子声音说出如此劲爆的话!
三王爷、于大人都怔住了,实在是……
“哈哈,王爷想必你已经猜出这位是谁了吧?这就是我给你信中所说的江先生,我的老师!”见着三人都怔在一处,任逢难哈哈一笑,拉过江月给三王爷做了一番介绍,然后又扯了一下江月说:“江先生,这位是三王爷,还不见礼?”
“我不知道怎么行礼啊!”江月咬着牙,从牙缝里悄悄地蹦出这么几个字。
“平时挺机灵的,怎么会这儿傻了?”自从见识过江月种田的本领后任逢难便奉江月为师傅,逢人便夸江月如何如何地了不得,如今这般傻样毫无疑问是伤了他任逢难的面子,他怒气不争地扯了一下江月小声地提醒着:“就跟你以前见着我们一样!”
“哦!”江月连忙站直,然后双手放在腰间,两脚一前一后错开,轻轻一蹲:“王爷万福!于大人好!”
“哈哈……,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那个脾气又臭又硬的江先生!”三王爷冲江月一笑,指着屋里说:“进去说话!”
听着这哈哈之声,江月就知道这个三王爷肯定还在记恨当初不给他面子,悄悄地啐了一口,心道:“这里的男人怎么都那幺小气?”
“跟上吧!”见江月又发了呆,任逢难扯了扯她的衣袖。
进了屋里分大小宾主坐下,于大人先说了一下苏梦君没有来的原因,然后就轮到任逢难与三王爷闲聊,江月与于大人都作陪客。差不多聊了一盏茶的功夫,有人进来报,说是别的大人们都到齐了。听到这话三王爷与任逢难连忙中止闲聊,由着于大人领着穿过天井,来到一个更大的院子里,上了院子里的大堂。
按照身份高低,三王爷坐在了右上首,于大人做在了主位左上首,因着三王爷的关照任逢难坐在了离三王爷最近的右侧第一个位置,其余大人都分品级的高低分别坐下,唯独江月没有落坐。不是她愿意不坐,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分辨出自己坐在哪里之前这些大人们就先将座位一抢而光!
“来人,给江先生备座!”三王爷一声令下,便有人端来一个圈椅,紧挨着大堂门槛外面放下。
“三爷……”任逢难一看这架式大呼不好,连忙轻唤了一声。
好似早聊到任逢难会有这样的反应,任逢难的话音刚起三王爷的右手就抬了起来,示意任逢难别管。任逢难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三王爷一眼,最后还是把嘴闭上了,满是担忧地看着江月。
一瞧这架式江月也知道这是为哪般了,她微微一笑,转过身来朝于大人问:“这便是于大人的嘴里的‘待客之道’?”
“小小一个女子,岂能与众大人一同落座?”位于于大人下手一位白胡子官员,轻蔑地冷哼了一声。
不等江月做出反应,于大人便打了一个哈哈,中气十足地对江月解释:“此乃公堂,非私宅,自然要依国法论事,而不能以私情论理!”听见任逢难轻咳了一声便瞄了他一眼,随后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对江月干笑着说:“江姑娘,实在抱歉的很,按照我朝律例,非堂上案件相关人员,就连小小的县衙正堂也是不能入的,更何况是我巡抚衙门的正堂,在座的都是朝廷命官,实在是……,实在是为江姑娘找不到座儿,还望江姑娘海涵!”
“呵呵。”江月微微一笑,点头说道:“于大人说的在理,只是江月不明白,刚才在未进门之前,于大人好像还对我了一声‘江姑娘请进’,既是请我进来,便是有事要与江月说,莫不成就是跟江月说江月与众位大人的不一样?”说到这里江月微微一顿,笑了笑又说:“如此,江月明白了。没什么事了吧,江月可否告退?”
“江姑娘……”一听这“告退”于大人连忙干笑了几声,冲着江月说:“非是如此,是想让江姑娘跟众位大人说一下赵州今年粮产之事。”
“哦,原来是这事!”江月做出一恍然大悟地样子,挑了挑眉,望着于大人说:“可江月不明白,江月为何要与众大人及王爷和于大人您这件事呢?”
“……”让江月这样一问,于大人立马就哑口无言了,不一会儿就满脸通红,正要张口又觉得不甘,看了看任逢难便灵机一动,笑道:“啊,早听任大人说江姑娘是他的老师,说江姑娘对农耕颇为精通,所为众学为道,本官这也让江姑娘能够学有所用!”
“好个说辞!江月倒是觉得可以认同,只是江月更加糊涂了!”江月说着眼珠子直转,想要有话却并不继续往下说,等着别人开口,她接话。
不负江月所盼,她停在这里没一会儿便有人接话:“什么糊涂?”
江月等到了自己想要的话,她微微一笑,转身问着那位长了一字胡的国子脸官员,笑问道:“请问这位大人可是出身科甲?”
“那还用说,本官乃是隆庆二十年的传胪!”国子脸官员一脸自豪地扬起了头。
“哦,既是这样一定读过‘论语’吧?可记得《述而》一篇中‘三人行必有我师蔫’这句话?”也不等那人回答,江月直接说道:“想必是读过,不仅这位大人读过,在座的所有大人都应该读过这句话才对。只是江月就不明白了,众位大人都是孔圣人的弟子,孔圣人都说‘三人行必有他师’,尔等口口声声让我传农耕之技,却置师位于庭外,可见都是一些欺师灭祖之徒!”
在说最后一声的时候江月把语气说得特别地重,说完后她轻蔑地扫了一圈众人,然后又说:“江月不是一个规矩于礼数中的人,却并不想与欺师灭祖之徒同伍!”
“江姑娘此话言重了吧?”久不开口的三王爷说话了,他还是那副傲慢的样子,跟江月说话的时候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且言语轻慢:“江姑娘怎么算得上是师?既是如此,又何来欺师灭祖?”
“早闻三王爷三岁能诗,五岁成章,今日一见江月才知三王爷竟是个傻子!”江月此话一出众人立马就傻眼了,把三王爷气得砸了手中的杯子,颤着指指着江月竟说不出话来!江月哈哈一笑,走到任逢难的跟前与他说:“任大人,虽说你这人行为乖张,行处粗犷,可让我看来却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怎么跟这么一个傻子那么亲近呢?”
任逢难憋着笑拨了拨手中的茶碗盖子,小声地与江月说:“江先生,那是王爷!”
“我知道是王爷啊!”江月大声地回答着,然后又说:“我这才是让江月感觉到奇怪的事嘛,普通百姓家如果出个傻子痴儿,一般都要送庙里养着,或是幽在内宅看着。生怕出来做了什么不妥的事,丢了自己的脸,而王爷……,呵呵,看来皇家与普通百姓确实不一样!江月此番是领教了!”
江月兀自说着,然后眼睛一亮,做出一副好像刚看到三王爷发怒的样子,惊讶地叫道:“哎呀,于大人,你瞧王爷的脸都青了,莫不是犯病了?快快快,把王爷请进里去,找个大夫给他好好治治吧,若是在这里出了事,您可脱不了干系!”
“你才是个傻子呢!”哗啦一声,三王爷面前的东西全都被他推到了地上!
江月装着被那滚落的东西吓了一跳的样子,一连蹦了几下,嘿嘿一笑,冲三王说:“对,傻子都说自己不是傻子!”
啪!的一声重响后,就听见咔嚓一声,三王爷面前的桌子少了一角,三王爷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指着江月咬牙切齿地说:“本王再说一遍,本王不是傻子!”
“嗯。呵呵……”江月轻微地点头,淡笑不语!
三王爷快被江月气疯了,颤着指在玉阶上踱了两步,突然停下大声地喊道:“来人,马这个刁女给我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任逢难一听再也坐不住了,跳起来跑到门口将冲进来的衙役拦住,然后拉着江月到了三王爷的面前替江月求情:“王爷,使不得啊,万万使不得!”
江月扯了一下任逢难,说:“任大人,你不用替江月求情,只是替江月问一问王爷,江月做错了什么要被打?”
“你,你,你还没有做错,你知道污蔑皇子是什么样的罪过吗?”三王爷颤着指发问。
“我记得,好像是,欺君之罪吧?”江月说着就看向任逢难,然后眨着眼有些糊涂地问道:“可是什么时候污蔑过皇子啊?”
看着三王爷被气成这样,于大人不得不出来帮腔了,他指着江月说:“我朝上百至王公大臣,下至黎民百姓何人不知王爷睿智,你却说王爷是傻子,还不是污蔑?”
“原来是这样!”江月恍然大悟,随即又偏着头说:“那江月就有些不明白了,为何王爷不明白我说的那个‘欺师灭祖’的‘师’是谁呢?江月记得,江月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是孔圣人说的,而众位大人都是孔圣人的弟子,尔等要让我教授农耕技艺也算得上是三人行的那位‘师’吧?众人既不尊我,岂不是欺师灭祖,江月自愧不能胜众位的师,‘欺师灭祖’中的‘师’自然指的就是孔圣了!”
“我们不尊你,关孔子什么事?”那个国子脸大人一脸轻蔑地问道。
“因为你们不尊孔圣人遗言啊?他老人家都说了‘三人行必有我师’,可你们呢?明明要我教你们,却不承认我为师,岂不是欺孔圣人?王爷弄不清这‘师’是何人,却不是傻子?”江月说着哈哈一笑,朝着憋得不行了的任逢难挑了挑眉!
听了江月一通话,众位大人们有的憋着笑意,有的憋着怒气,憋着的笑的人低着头、颤着肩,一言不发,而憋怒火的人,脖子长扬,一脸通红,两眼圆睁怒气冲冲,七嘴八舌地朝江月吼:“一通歪理!”
江月想能当着面骂王爷是傻子,她恐怕是第一人了,所以心情特别地好,面对众人的口诛她依旧能笑颜以对,并反问:“依众位大人的意思江月说错了?那请问:众人是不尊孔圣人呢?还是王爷他一口误失言?”
“这虽不是失言,可也跟失言差不多!”任逢难抓准机会上前拉着江月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摁下,然后冲三王爷和于大人施了一礼,笑道:“哎呀,三爷、于大人,我都说了你们难不住江先生的嘛,你不听,看吧,这下让我说着了吧?”接着又是一脸不耐烦地叫道:“来来来,别扯那些废话了,赶紧说正事吧,老任我一把年纪了跟你们折腾不起,这都什么点了,还不说正事,还让不让老任我睡午觉了?那个我开个头……”刚说了一句我开个头,任逢难就瞪起了眼,冲着身边的那位官员吼道:“懂不懂规矩啊,往下移!”
那位被任逢难吼了一嗓子的官员品级其实比任逢难高得多,脸上很是过不去,但又深知任逢难的背景又不好发作,且看见三王爷一脸放任的样子,只得认命地往下一个位置退去。他这一退,他后面的官员都得退,到最后那位国子脸的大官就坐到了为江月准备的那个圈椅上了。
看着这样一个结果江月微微一笑,伸长了脖子冲那位国子脸的大人抱了一拳:“真不好意思啊,让你坐末座了!”那位国子脸顿时涨红了,江月哈哈一笑,舒舒服服地靠在了椅背上,对任逢难说:“快开头啊,我还有事儿呢!说完了赶紧走人!”
第33章:
吃了闷亏的三王爷很不想就这样算了,可又怕江月捉住话点又被羞辱,再说他这次来是受了皇命而来,是要办大事的,自己之所以这样还是要试试江月的才智和胆识,又不是真的要跟江月秋后算帐,虽有不甘倒也忍下了这口气,顺着任逢难的话给自己有了台阶下。
众人一听这事是王爷和于大人早商量好的,看来王爷和朝廷必会重用这位女子,有了这层心思,那些自命不凡的官员们也都不吭声了。
江月既然出来做事,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其实心里也并不真生气,再加上王爷都让自己给骂了,还有什么气出不来的呢?所以见众人都没有再说什么,江月也装着没那回事了。
既然火已经扑灭,任逢难抓紧时间将赵州今年的农耕给大家讲了一下,他本出身行武,军功赫赫,跟这些文官说种地就跟说他在战场上打仗一样,虽说嗓门儿大了些,手舞足蹈了些,不过倒也生趣得很!让那些本就早有耳闻的文官们听了很是吃惊,止不住地想把江月弄到自己的地盘上去,让自己的政绩也像苏梦君一样一跃而起!
“江姑娘!”江月与任逢难从大堂里出来,正要上马走人,府衙中的书办追了上来,朝着江月说:“王爷和于大人有请姑娘!”
“有什么事?”江月看了一眼任逢难,说:“那咱们再回去一趟?”
那个书办有些为难地又说:“王爷和于大人只请了江姑娘!”
江月一听这话就有些为难了,身边没有个熟人总是觉得有些不安,她看了看任逢难,见他是皱着眉头,亦是一副不放心的样子,便对那位书办说:“可我是跟任大人一起来的,总得一起走吧。”其实江月自己都清楚,自己的这个借口有多么的拙劣,不过她还是抱了一线希望,希望任逢难能陪着自己。
“这小人就不知道了,小人只知道遵奉王爷的君旨!”书办很是公事公办地回答。
见是这样江月知道自己不去是不行的了,便对任逢难说:“那我就去看看吧,你回去了帮我瞅着我们家那小子,我怕冯小二一个人看不住他!”说着江月就朝书办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随书办走了,走了两步她又停下回过头来,对任逢难说:“任大人,你可得帮我把他看住了,千万千万别让那小子再跑了!”
“放心吧,种田我不行,看人我还是在行的!”任逢难身也没有回,背着江月摆手,回答,然后上了他的那匹大黑马!
随书办又回到巡抚衙门,穿越了两个天井和三个过堂,又绕过了无数条的回廊,江月来到了一个幽静的小院,那个被她刚骂过的王爷换了一身粉蓝的锦衣,一副飘飘欲仙的站在小院北屋前的草亭中。非常不幸,江月又被这位王爷的美色给迷住了,若不是脚下打滑,她还不能自知。
“王爷,小的把江姑娘请来了!”按照规矩江月到了,书办得先去禀报。
其实当江月进门的那一刻,三王爷早就看到她了,根本就不需要别人的禀报!不过江月也知道,这些古人的规矩就是多,她也只能入乡随俗。在书办禀报完毕,听到三王爷说了一声请,江月上前朝着三王爷蹲了蹲身子,说了一声:“民女见过王爷!”
“呵呵……,这可不像刚才堂上的江姑娘!”三王爷走出草亭,居高临下地将江月上下打量了个够,快把江月看毛了的时候他笑着说:“虽然衣着未换,不过确实不像刚才堂上的样子!”
“江月虽是女子,但还是懂得尊重别人,人未犯我我为何要摆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呢?”江月抬起头,很是坦然地与三王爷说着。
三王爷一愣,随即拍手,大笑着说:“好,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说罢了虚抬了手请江月起来,然后又请江月进了草亭,自己先坐下的同时又请江月坐下,然后亲自为江月倒了杯水,笑着说:“说实话,江姑娘刚才的胆儿也真够大的!”
“呵呵!”江月微微一笑,接过三王爷递过来的水杯,笑着说:“这不是王爷和于大人所期望的吗?”说到这里江月微微一顿,将水杯放下,又淡淡地说道:“再说江月既然出来做事,就该早有准备,虽然言语锋利了些,不过对那些自命不凡,自觉高一等的大人们还是有用的。”
“聪明!”三王爷由衷地赞着,轻啄了一口水笑道:“这些文人整天之乎者也,只懂得文章诗文,对时政农耕一窍不通,他却整天摆着一副清高脱俗的样子,着实让人厌恶!本王也很是不喜欢!”
江月笑笑,并未接话。
沉默了片刻,三王爷轻咳了一声,在江月抬起头来的时候对江月说:“不知道江姑娘以为苏大人如何?”
“自然是好人!”江月平静地回答。
“哦?如此江姑娘也对苏大人有不一般的看法?”三王爷饶有意味地笑着问道。
江月觉得他这话有些问题,眨了眨眼问道:“不一般?不知道王爷所指何处?”
三王爷轻咳了一声,然后呵呵一笑,接着站了起来示意江月跟上,踱着出了草亭,一边朝北屋走去,一边对江月说:“苏大人与本王是连襟,江姑娘知道吗?”
江月脸上一僵,随即摇了摇头答:“不知!”
江月表情的变化落在了三王爷的眼里,他微微一笑,请着江月进了北屋,自己却留在了外面,随即轻咳了一声,对着外面说道:“出来吧!”
“谁?”江月从屋里出来,看见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袅袅地从小院东厢房走了出来。
“这是我妻妹,也就是俗称的小姨子!”三王爷指着那位女子笑着与江月介绍,看到了江月面上青白交替,他又笑着补充:“也是苏梦君苏大人的夫人!你可以叫她苏夫人,也可以叫她钰姐姐!”说到这里三王爷哈哈一笑,随即又说:“嗨,看本王多事的,你们都快成一家人了,这还需要本王来教?本王多事了!你们二位慢聊!”
“王爷!”江月大声地将三王爷喊住,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头的那份不快,看了一眼怔在了不远处的那位苏夫人,江月看着三王爷的眼睛,平静而有力地与他说:“王爷此话差矣,小女子怎么会跟苏大人成一家人呢?”
“嗯?”三王爷回过头来,很是惊诧地看着江月。
江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微微一笑,说:“江月与苏大人是有些交情,但我想王爷是误会了。江月与苏大人只是君子之交,并无儿女私情!请王爷收回刚才那句话,江月与苏大人绝不会成为一家人。江月出来做事,难免会遭人非议,江月虽然不在乎那些,不过关于终生的事还是要说清的!”越到后面江月的话辞愈发地激烈,到了最后几乎是半吼出来的。
“啊?”听江月这样说,三王爷和苏夫人都给惊住了。
趁着二人惊呆了时候,江月就出了小院,顺着来时的路一直往前走,不一会儿便出了巡抚府衙的大门!
出了巡抚大门不一会儿便回到了驿馆,冯小二早就等不急了,看见江月过来便焦急地迎了过来,冲江月说:“先生,你可回来了,六少爷,他又跑了!”
“什么?”江月一顿,随即气极败坏地朝冯小二吼道:“不是说让你好好地看住他吗?你干什么吃的?”
冯小二很是胆怯地瞄了江月一眼,然后很是委屈地对江月说:“这不怪我啊,他说他想喝鱼汤,我去叫鱼汤了,哪知一回来,他就不见了!”
“跑了多久了?”江月问道。
“得有个把时辰了!”冯小二说着心虚地就往回缩了一段儿,见江月眼睛一瞪他连忙补充:“我出去找过了,没有找到,后来任大人回来,我又请他帮忙找了,他撒出去的人还没有回来呢!”
江月知道以着沐春阳的性子,他想要跑,是冯小二拦不住的,本该理解,可是她心里很是不顺,所以又骂了冯小二!然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里,只见沐春阳的东西都在,就连自己走时为他留的钱也只少了一块,其余的都在,江月不由得松了口气,转身问着冯小二:“可去那个卖茶的老头家看过?”
冯小二一顿,喏喏地答:“没有。”
“蠢货!”江月再一次气极败坏,“去那里看看!”
一听这话冯小二撒开丫子就跑!
冯小二跑出去差不多半个时辰就回来了,与他一道回来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沐春阳,一个是那个卖茶的老头!江月瞪了冯小二一眼,说:“还杵在那里干什么?都什么点了,还不把老人家带下去吃饭?”
“哦!”冯小二应了一声,扯着卖茶老头就往回走。
江月又把他喊住:“去给任大人说一声!”
“哦!”冯小二又应了一声,冲着沐春阳看了一眼,然后转身就走。
瞅着冯小二的背影,江月又骂道:“笨蛋!”骂完转过头来看向沐春阳,看着沐春阳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又朝着沐春阳生气地吼道:“沐春阳,你是觉得别人都闲得很是吧?出去的时候为什么不留个话?”
“有些着急,忘了!”沐春阳被江月一吼又往回缩了一下,然后小声地回答,答完了才觉得不对,瞪起了眼朝江月吼了回来:“我留不留话关你什么事?你是我什么人啊?要你管我?”
“你当我想管你呢?”江月毫不客气地又说:“你要不姓沐,不是老爷和夫人的儿子,我才懒得管你呢?为了找你家里人都快急疯了,你知道不知道?”江月说着就冲到床前,将床头柜拉开,把自己的包袱打开,从里面取出沐夫人给自己写的信,扔给沐春阳,骂道:“没良心的东西,拿去看看,哪一封信上没有眼泪?夫人身体不好,你不知道啊?还口口声声地说自己是读书人,我就是你读书人干的事?”
沐春阳不服,拿起信又给江月扔了回去,且强词夺理地吼着:“哪里有眼泪?哪里有?就算有,关你什么事?哭的是我老娘,又不是你老娘!”
江月今天心气本来就不顺,加上沐春阳这么蛮不讲理,江月火更大了,抬手就给了沐春阳一巴掌!
“啪!”好大一声声响,沐春阳感觉到自己半边脸都麻了。
“你,你,你这个母夜叉!一辈子嫁不出去的母夜叉!你又打我!小爷我让着你,你还越发地占高儿了!”沐春阳气得不行,一手捂着脸,一手就抡起拳头朝江月打来!只是那拳头还没有到江月的跟前,就感觉到了腿腕儿一软,接着自己上半身就不自主地前倾倒下。他立马收住力气回到腿腕处,然后另一只脚又往前跨了一步,虽是不容易,倒是站稳了。回过身来,只见江月已经到了自己身后,更气了,呀呀地叫着:“真的是把爷不当爷了!”
“一小破孩儿还爷啊爷的!”江月斜了沐春阳一眼,冷哼了一声,很不客气,也毫不留情地扒拉着沐春阳的面子:“连路都走不好,还好意思自称爷!”
“那是你踢我!”沐春阳气极了,捏了捏拳头,冲江月说:“铁嘴鸡,别跟我摆出一副高手的样子,以前我打不过你,那是因为我让着你,你今天再这么刁横,我可不让着你了?”
“行啊!我倒要看看你不让着我是什么样子!哼,姑奶奶我今天正不爽呢,陪我练练也好!”江月说着就开始活动手脚了。
沐春阳一看这架式哪还招呼,又听江月说自己心情不好,便笑了:“哦,我说你怎么这么大的火气,逮谁骂谁,逮谁打谁,原来是去巡抚衙门受了气!”
一句话就戳到了江月的痛处,江月气极败坏地上前拉着沐春阳的领子,扯着就往走,边走边说:“你小子知道什么?走,你不是说要去练练吗?咱们下去,找一个宽敞的地方练!”
“哈哈……”被江月像拖死狗一样拖着走的沐春阳突然哈哈大笑,瞅着从楼梯处跑上来的苏梦君笑着喊:“苏大人,你倒是来了,快来管管这铁嘴□□,我都快被她打死了!”
“江月,有什么话好好说话,干什么动手呢?”苏梦君上来,扯了两把江月的手没有扯开,又说起沐春阳来:“你又闯了什么祸?”
“我哪里闯祸!”沐春阳拒不承认,瞅了瞅江月的脸色,笑道:“倒是苏大人您好像闯祸了!对吧,铁嘴鸡?”
“胡说八道!”江月松开了沐春阳的领子,将他往回一推。
被松开了,沐春阳好高兴,朝着苏梦君抱了一拳,苦着脸说道:“苏大人,还是您好啊,你要再不来,我就让这铁嘴鸡真给打死了!”
“沐春阳!”听着沐春阳张嘴铁嘴鸡,闭嘴铁鸡地叫自己,江月气极了,捏紧了拳头捶了沐春阳一下。
“啊!好痛!”沐春阳应景地捂着被江月捶的地方来了一个惨叫,然后很是同情地望着苏梦君说:“苏大人,我真的是万分地同情您!您,保重吧?”
这句话,分明是沐春阳哪壶不开提哪壶,江月岂能饶过他。
见着自己的衣领又被江月封住了,沐春阳哇哇大叫:“娘啊,爹娘,你们捡什么不好,非得捡过她回来!儿子的命都快要报销了!快来救救儿子吧!”
“纨绔子!”江月忍无可忍下也喊起自己给沐春阳起的绰号了。
“铁嘴鸡!”沐春阳眨了眨眼,回吼回去。
“纨绔子!”江月警告着。
“铁嘴鸡!”沐春阳嘿嘿一笑又吼了回去。
“纨绔子!”
“铁嘴鸡!”
……
两个人就像上了瘾一样,一个喊一个人自己给对方取的绰号,喊着喊着却都没有了怒气,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惹得那些围观看热闹的人也都跟着笑了。
见二人都没有要再打下去的意思苏梦君松了一口气,接着又提起了一口气,扯了扯江月的袖子,待江月把沐春阳松开后便对江月说:“去我那屋,我有话要跟你说!”
江月知道他要说什么,扯了扯嘴角,将沐春阳推了一把,自己跟着也进了屋,然后说:“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看着江月这样子,苏梦君也只得跟着进了屋,刻意地朝着沐春阳看了一眼,且轻咳了一声!
听到苏梦君发出的信号,沐春阳干笑了一下,指着里面卧室说:“我骨头都被揍碎了,我去躺躺,你们慢慢聊!”沐春阳知道江月之所以把自己推进屋来,就是不让自己走,他可没有那个胆子顺从苏梦君的意思。
待沐春阳进了里屋,苏梦君让江月坐,江月在南墙边上找了一个位置坐下,苏梦君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好一会儿才轻声地问道江月:“钰娘说了,她愿意与你不分大小……”
“苏大人!”江月打断了苏梦君的话,不给他发问以及分辩的机会,斩钉截铁地说:“苏大人请您替我向您的夫人转告她的好意!只是实在抱歉,江月并无那个福份!”
“江月……”苏梦君低唤了一声,他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江月便抬手示意打断,她说:“苏大人莫不是忘了,咱们从深泽出来的时候早就有言在先,你我之间,只有公事!苏大人忘了吗?”
“我没有!”苏梦君有些低落地回答,随即又说:“但是……”
“但是什么?”江月再一次把苏梦君的话打断,又一次不给苏梦君回答的机会,再说:“是江月有什么不检典的地方让您有什么误会?如此,江月道歉。”江月说着就站了起来,朝着苏梦君深深地蹲了下去,好一会儿才站了起来,对苏梦君说:“在江月的眼里,苏大人是一个负责的好官,是一个长辈,甚至可以说是一个亲近的兄长,江月也愿意与您走近,但绝对没有别的意思,还请苏大人见谅!”
“你明明是喜欢我的!”苏梦君有些不耐烦了,他也站了起来,走到江月的跟前,逼江月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感觉得到,你明明是喜欢我的!你要不喜欢我,你会让我睡在你的书房?你不喜欢,你会为我洗手煮羹汤?你忘了吗?你还帮我缝过衣服!你要我把那件衣服拿出来给所有人看吗?”
被苏梦君挑明江月一点儿也没有慌张,她微微一笑,说:“要这样说来江月还真不是一般的不检典,苏大人想必已经听说了吧,沐春阳昨天晚上就睡在这屋,我也睡在这屋?你大白天睡在我书房就能说出这些道道,那我跟沐春阳又是什么?”
“那你给我缝衣裳呢?”苏梦君坚决不提做饭的事,因为他知道吃江月饭的人可不止他一个!
“我还给沐春阳扒过衣裳呢?不仅他,就是沐安,我也帮他洗过腿!难道,我跟沐安也有一腿?”今年三月,沐安骑马摔伤了腿,那伤口就是江月处理的。
苏梦君被江月堵得哑口无言,可又不甘,只得干瘪瘪地申明:“你不要狡辩,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你跟说话时的语气,看我的眼神,甚至举手投足,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我你是我喜欢我的!”
“苏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江月虽然不济,不过再怎么说,我也不会沦落到与人共伺一夫的地步吧?别说是小老婆,就是大老婆,我江月也不屑!”江月到底还是说出了自己心里的话。
听着江月说这个,苏梦君立即就是一顿,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有些为难,又有些惊喜地跟江月说:“江月……”
江月他们的话一字不落地落进了沐春阳的耳朵里,他听到这里不知道怎么了,在苏梦君还要开口的时候他突然出声,朝江月喊:“铁嘴鸡,我背疼,你帮我瞧瞧!”
“忍着!”江月气不打一出来地吼着。
沐春阳嘿嘿一笑,推开房门,光着上半身就走了出来,挤到苏梦君与江月的中间,转过身让自己的背对着江月,反手摸着一处说:“你帮我瞧瞧,我这儿可疼了!”
那背就贴在江月的眼皮底下,江月就算不看也得看,仔细一瞧见着了一块瘀青,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这块瘀青给吸引过去,她不自觉地就伸出了手,扒拉开沐春阳的手,细细地瞧着,喃喃地说:“在哪里摔着的吧?还破皮了呢?”
“肯定是你刚才拽的!”沐春阳嘟着嘴抱怨,同时朝着苏梦君一个劲儿地眨眼睛!
苏梦君气得不行,瞪了二人一眼拂袖而去。
江月根本就没有注意苏梦君的离去,眼睛和手还在那块瘀青上,轻轻地摸了一下,然后说:“不碍事,一会儿找点儿药酒揉一揉就好了!”说着江月就将沐春阳的衣服拉了起来,这才发现苏梦君已经走了,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听见江月吁气的声音,沐春阳嘿嘿一笑,转过身来,一边拢着衣服,一边对江月说:“怎么谢我?”
“谢你个头!”江月攥紧拳头,朝沐春阳挥了挥,却没有落下!
“我要吃你做的汤水面,请我吃汤水面,你自己做的!”头天实在是折腾惨了,沐春阳现在胃里还难受呢,拽着江月非让她给自己做汤水面!
虽说嘴上对不饶不沐春阳的,可是心头江月还是宠沐春阳的,加上又知道他昨天折腾得厉害定还在难受,又再加上刚才为自己解了那么大的围,江月也不好推辞,便应了。
第34章:
吃了汤水面,沐春阳觉得精神好多了,见着江月耷拉着脑袋便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头喊了一声铁嘴鸡,然后问她:“那个苏大人说得没错,你还是喜欢他的吧?”
沐春阳居然拍江月的头,要搁以前江月肯定会没有好话回,不过今天她却没有骂沐春阳,而是点了点头,说:“不管怎么说,我也不会当别人的小老婆!”说着又否定着补充:“不,不仅是小老婆,就是大老婆我也不当!”
“嗯,还有呢?”沐春阳眨着眼睛直点头。
江月看着沐春阳,发现这会儿的沐春阳真的跟自己以前认识的沐春阳大不一样,她不自觉地就想与他沟通,想了想便跟沐春阳说:“就像我刚才说的,我江月就算再不济也不会沦为与人共事一夫!我江月对婚姻的认识是,宁缺毋滥!沐春阳,记着了?如果有一天你听见说我要结婚了,你那姐夫一定是一个眼里只有我,一生只会有我一个女人的纯情男人!”
“他跟你结婚的时候是一个纯情男人,那谁又能保证结婚后就一直纯情下去呢?”沐春阳觉得这是一个极重要的问题,有必要提醒一下江月,虽然他并不太了解那个“纯情”一词到底是什么东西。
沐春阳一番好意,谁知道得来的竟是江月的一记白眼,只听江月说:“怯,这有什么,男人不纯情,我就休了他!”
一听这话沐春阳立马就笑了:“真有你想得出来的,我只听说男人休女人的,还没有听说过天下底下有哪个女人把她男人给休了?”
“听说本朝的康荣皇后是一个女将军?敢问她之前可出过被封爵位的女将军?”江月瞅着沐春阳挑了挑眉毛,说:“康荣皇后能当我朝第一个女将军,我为什么就不能做第一个休了丈夫的女人?再说了,就算休不了他我还不会让他过好!他敢做初一,我就敢做十五,他敢在外面金屋藏娇,我就不会养小白脸?哼,他敢娶一个,我就敢偷一双!看谁比谁更丢人!”
江月这话落在谁的耳里无疑都是重磅炸弹,沐春阳被轰得傻呆了,他吞了吞口水,艰难地说:“幸好,我对你没有意思!”
“怯!”江月不屑地斜了沐春阳一眼,说:“就你这一个小屁孩儿,我还看不上眼呢!”
“铁嘴鸡,好歹我也快十六了,你不要老是小屁孩儿小屁孩儿地叫我行吗?我大哥在我这里么大的时候,都他们明珠了!”沐春阳受不了江月老把他当孩子,摆出事实来跟江月证明自己不是孩子!
虽说沐春阳争取了,但在江月的眼里他还是个大男孩,看他的眼神依旧是斜着的:“你不是还没有成家立室吗?也没有孩子吗?”
沐春阳气结,他发现自己在江月的面前是什么理都走不通,索性不说了,往榻上一倒说了一声:“懒得跟你说,我睡觉了!”说着就扯过被子,往自己身上盖。
“你还要赖在我这里啊?”江月一把扯着被子,瞪着眼睛说:“回你屋睡去!”
“回不去了!”沐春阳扒拉扒拉被子,没有争过江月,只得放弃坐了起来,跟江月说:“铁嘴鸡,那个苏梦君还真不是一般的小气,你知道吗?你不愿意给他当小老婆,竟把我的房子给退了,让我没地方睡,你说小气不小气?”
江月这才知道沐春阳没得地睡了才赖在自己这里,气得不行,说:“那你也不能老睡我这里啊!”
“那我睡哪儿?”沐春阳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睡冯小二那里去!”江月说着又想起冯小二那里有那个茶农老汉在,便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去给你要一间!”
沐春阳下了榻阻止道:“别去啦,我问过了没有空房了!”
江月瞪着沐春阳好一会儿,想得脑仁儿都疼了也没有想出辙来,心道那就在凑合一晚吧!还是像头天晚上那般,沐春阳睡床,江月睡榻。
按照事先安排的第二天就该去巡抚衙门开会,所以江月第二天起得特别地早,出了门见着苏梦君面无表情地站在自己的门口看着自己这边,她微微一怔随即走了过去,与平常一样问:“吃过了吗?”
苏梦君一怔,随即摇了摇头,说:“我已经叫饭了,一起吃吧。”
“好啊,我去□□阳!”江月见苏梦君虽然面色淡淡的,但说出来的话还算正常,便笑了,冲着他问道:“苏大人不会解雇我吧?”
“你只要愿意,我不会没有那个度量,非要赶你走!”苏梦君这时候脸上也露出了笑,虽然有些不太自然,到底还是笑了。
江月一见苏梦君的表情心头上的石块终于放了下来,笑着说:“苏大人果然是大人大量,我去□□阳了,是去下面大厅里吃吗?”
“就在我屋吧!”苏梦君说着又补充道:“我屋里宽敞!”
“哦。好!”江月朝屋里看了一眼,只见屋里坐着一个身影,面上就是一僵,然后迅速地转身走了。
把沐春阳叫起来,然后来到苏梦君的屋里,那个身影果然就是苏夫人,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江月还是有些不自在,看了看众人干咳了一声朝苏梦君问道:“那个任大人怎么还没有来?”
“妹妹,咱们先坐吧,老爷已经派人去叫任大人了,一会儿就来。”苏夫人出其意外地对江月亲热,笑眯眯地拉着江月坐了下来。
苏夫人的亲热让江月很是有些不自在,她轻咳了一声,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胳膊从苏夫人的手中抽回,笑着说:“谢夫人,夫人叫我江月就好!”
“好。”苏夫人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苏梦君,轻声地应着。
见着三人的样子沐春阳觉得有意思极了,他冲江月眨了眨眼,然后笑着问江月:“我那个干爹吃什么啊?”
“冯小二会安排的!”江月瞪了眼沐春阳,警告他不要摆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任大人被苏怀安领着来了,苏梦君这才坐了过来,招呼着苏夫人给众人盛粥,江月本想上去帮忙,又觉得恐怕有些暖昧,便又坐了回来。
吃罢了饭苏梦君先回了里屋整理,江月和任逢难走了出来,到了外头沐春阳苦着脸问江月:“我怎么办啊?难不成就在这里呆着?”
江月一听就瞪了他一眼,反问道:“你不在这里呆着,想往哪里去?”说着对冯小二问:“给家里的信送回去了吗?”听得冯小二答送回去了,江月点了点头,又对沐春阳说:“哪儿也别去,等我把这里的事办完了,跟我一起回临城,到时候我让沐安送你回去!”
“不要!铁嘴鸡,我不想回去!”沐春阳跺着脚地叫着。
“不回去也得回去!”江月根本就不理沐春阳的恳求!
沐春阳一下子就急了,他跳着高地跟江月吼了起来:“凭什么啊?我都这么大了你们还管着我?凭什么你都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就我不行?”
听着沐春阳的话,江月就是一顿,她转过头来看着沐春阳好一会儿才说:“那你想去干什么?你多好的命,人家考完秀才怎么着也得等三年才能考举人,你考完秀才第二年就有恩科,这是多好的机会,你不好好地复习准备去考试,你要干什么?你知道吗?这可是数十年才难得一次机会,这一次你考中举人后只要再等三年就可以进京考试了,你错过这次可还得等六年才能进京?你脑子坏了啊,连这个都不会算!”
“我就不想考试!”沐春阳说着就推开了江月,朝着他们屋跑去。
江月连忙跟上,进了屋里一瞧沐春阳竟在收拾东西,知道他是又要跑,连忙拦住说:“春阳,你不能这样,你知道夫人跟老爷对你的期望有多大,你这样做会让他们伤心的!”
沐春阳争不过江月,他只有拿桌椅板凳撒气,一通乱砸后身子都软了,靠着墙背溜在了地上坐着,抬起头眼泪汪汪地望着江月说:“让他们伤心,谁管过我伤不伤心?”说完这句话,眼泪就顺着他的眼角就滑落了下来,接着江月就听到了啪嗒一声。
一看沐春阳哭了江月想骂也骂不出口了,连忙问:“怎么,这是怎么了嘛?咱有话好好说就是,一个大男人怎么还哭了起来?”江月受不住,伸手去拉沐春阳想让他起来说话。
沐春阳吼了一嗓子,然后将江月的手甩开,接着怒气冲冲地朝江月吼道:“你找我干什么?你就让我在外面呆着就行了,你找我干什么啊?”
“我收到的信都是眼泪浸过的,我能不找你吗?再说了,你看你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吃不上,喝不上,连衣服都当了,要不是你那干爹帮你,你早饿死了。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抬的,在外面能活?”江月说着又伸手去捞他,这次沐春阳没有甩开她,江月把他拉了起来,摁在椅子上,然后又给沐春阳拧了帕子递过来。
“活着受罪也不如死了干净!”看着那帕子沐春阳哭得更厉害了,扒拉掉桌上了东西抱着痛哭,且哭且跟江月说:“都说我是家里面最受宠的,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谁知道我的苦啊!动不能,静也不能!你们都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就连五哥也都可以娶自己喜欢的女人,就我不可,我什么都不可以自己决定!”
“春阳!你还小,好些事都还不懂,天下的爹娘哪有不疼自己的儿子,你要相信爹娘给你安排的都是最好的!”江月听沐春阳说这么多,她多少也知道沐春阳不外乎就是青春期叛逆了,她早早地就没了父母,但却比一般人更理解做父母对儿女的心思。
“是最好的,可却不是我想要的!”江月苦口泼心的劝说并未让沐春阳的想法有所改变,沐春阳哭着跟江月说:“我也不是不愿意读书,我是不愿意走仕途,当官有什么好啊!你是知道我们家的,在朝中就没有什么人,不,从上到下数三代,再五服里划一圈,都没有一个是做官的,我还走什么仕途啊!就咱们这个家势,我就算考中了举人,考中了进士,又能怎么样?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四十年后,我也顶多是个五六品的小官!能有什么作为?”
在这一段时间里官场中的事江月多少还是知道了些,她觉得沐春阳说得也对,但是……,江月想了想对沐春说:“纵然这样,你也不可能离家出走啊?”
对江月这句话的指责,沐春阳无处可驳,他扭过了脖子。
江月见沐春阳听了进去,她趁机跟沐春阳说:“你不喜欢做走仕途,你可以跟夫人和老爷说嘛,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好几个月,多少还是有些妥的不是吗?父母养了咱们一场,总是有恩的,他们年纪又都那么大了,且身体也不好,你又怎么能惹他们担忧呢?”沐家二老又那么好,江月不想让他们伤心。
“我说过,你当我没有说过呢?可是有什么用?”沐春阳说着就将腿掠开,指着小腿上的伤痕对江月说:“你瞧,这就是我说了的结果!我,差点儿没被爹打死!”
经沐春阳一说江月这才看见沐春阳腿上有一块小疤,瞧那颜色,并不像旧年间的伤,倒像刚几个月出来的,她叹了一口气,说:“我也刚从你这么个年纪过来没有多久,你的想法我能理解。只是你也要体谅老爷和夫人。如你所说,你们家上下三代、五服以内都没有一个做官的,好不容易出了你这么一个能读的人,大家自然会对你有所期望。刚才我说了,父母养了我们一场,不管怎么说对我们都是有恩的,就算是为了报父母的养育之恩,我们也该想法完成他们的心愿不是?就算是你不想走仕途,大可以考了功名后再向朝廷告辞,这样一来,既完成了父母对你的期望,又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生活,多好啊!你又还年轻,如果努力,就算考中的进士,到时候你也只不过才二十出头,还有大把的时间供你享乐呢?为了你往后的几十年过得舒心自在,你就先完成父母的愿望不好吗?”
身为过来人的江月对沐春阳的心思还是了解的,但是沐家二老那么好的人她又怎么能忍心让他们伤心呢?江月决定好好开导一下沐春阳,凭着他跟自己说这些话的情况看,江月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开导成功。
“那我要是考不中呢?”沐春阳望着江月问道。
江月知道沐春阳的心思,她微微一笑,指着沐春阳的腿上的疤痕说:“你看看它就知道结果了!”
沐春阳一听就干嚎了一声,随即咚地一声栽到了桌子上,苦着一张脸问江月:“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江月摇了摇头,说:“春阳,其实你也是一个孝顺的孩子不是吗?”
“那我考中后爹娘不让我辞官怎么办?”沐春阳又问江月。
“你倒想得多,且多想想你怎么把它考中吧!”江月白了沐春阳一眼,透过窗户瞅见任逢难在跟冯小二说什么,便顿了一下,然后跟沐春阳说:“就算到时候老爷和夫人不同意,你也会有很多办法的,对不对?”
听出了江月话里的弦外之间,沐春阳咧着嘴笑了,一个劲儿地点头:“没错,没错!”
“看你,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江月点了他一指,将手中的帕子搭在了他的脸上,然后转身就走。
沐春阳抹了一把脸,看见江月要走连忙将她拉住,吱吱唔唔地对江月说:“刚才的事,别乱跟别人说啊?”
江月哈哈一笑,说:“我不说别人也知道你哭了!”
“为什么?”沐春阳很不明白!
“谁叫你刚才叫唤的嗓门儿那么大!”江月说完沐春阳就傻了,接着嗷呜地一声重新栽回到桌上,江月见罢笑着就出了门,到了门口又说:“离明年还早呢,你既然出来了就索性再散散心,但是有一条,不许一声不吭地跑了,知道吗?”
“那你得给我钱!”沐春阳理所当然地要求。
“行,不过我手上可没有多的钱,你要要多的只得跟我回临城了!”江月说着又走了回来,打量了一下沐春阳的身上,然后来到了床前将床头柜里的包袱取出来,从里面拿出两块银子递给沐春阳,说:“今天你没事就出去买两身衣裳,然后给你的那个干爹也买两身衣裳!”说到这里江月一顿,问:“你准备把你那个干爹怎么安排?”
沐春阳接过银子,拿在袖子上擦了擦,一边看着一边理所当然地给江月说:“还能怎么安排,你带回临城呗!他在这里无亲无故的,一个孤老头子喝口水都不方便!”
江月一听这话就来气,可时间又紧由不得她发火,只得点头说:“既是这样就好好地为他买两身衣裳,对了,我昨天听他有些咳嗽,你顺便带他去看看大夫!”
“知道了。”沐春阳说着就将银子揣了起来,看见江月腰间有个袋子,像是闲着的,就扯了下来,挂在了自己的腰上,看了看还说:“挺好看的啊?”
江月气极了,狠狠地瞪了沐春阳一眼,见着冯小二进了屋这才朝外走出去。
第35章:
再一次到了巡抚衙门,所有人都装着没事人一样,不管是对昨天江月大堂上大骂的事,还是苏梦君想要娶江月做小的事,都无一人再提,只是那个三王爷总是似有似无地老看上江月一眼。
江月也是有定力的,面对三王爷的眼神,她愣是装着视而不见。这样倒让三王爷起了兴趣,有几次都把眼神弄得特别地明显,就想看看江月的反应,哪知江月还是视而不见,一来二去三王爷倒觉得自己孩子气没意思了。
今天谈的与昨天的不太一样,昨天主要是谈了一些赵州和深泽的成功案例,今日谈的就是在整个真定府推广的事了,因着有了前面成功的例子,所以没有一处不愿意接受推广的事。
有一件事令江月以及所有人都很吃惊,江月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换东家了,她现在一跃成为真定府于大人的幕宾,让大家更加吃惊的是于大人和三王爷竟给了江月七品佥事的官位!
“这,不太好吧?”这个事实在是令江月太吃惊了,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苏梦君刚好挨着江月坐,江月这话一出,他就扯了一下江月的衣袖,提醒着喊了江月一声。
江月看了苏梦君一眼,她想了想,站了起来对三王爷和于大人说:“王爷,大人,我觉得我还是在苏大人帐下比较合适,他跟我做事比较合拍。”
“江大人,这已经是定了的事了,你就不要推辞了!”刚宣布于大人便对江月的称呼改了。
“那是你们定的,你们有没有征求我的意见?”江月说着就看了苏梦君一眼,只见他眼里冒着星星便是一顿,在想自己是不是给了他错误的信号?想想确实有些嫌疑江月轻咳了一声,又说:“既然是请我做幕宾,那就应该先征求我的意见,问一问我愿不愿意!就像苏大人,在深泽的时候他可是再三登门,满是诚意,并约法三章我才出来的。像于大人这样,我真的没有办法相信能跟您愉快地共事!”
按照于大人和王爷原先的想法他们给了江月更好的发展空间,以及官位江月应该感动得痛哭流涕才对,哪知江月根本就不跟他们的调子走。虽然早知道江月性格古怪,但再一次领教,还是有些吃惊以及难以理解!
不管这些人什么样的想法,江月依旧阐述着自己的意愿,她对所有人说:“我跟苏大人是有合同在先的,在合同中有明确地规定,我让赵州的粮食产量在多少时间内提高多少成,他给我付多少报酬。在合同中这叫责任认定,我要履行的责任是提高粮食产量,苏大人要履行的责任,是代表州衙按照粮食产量提高的多少给我算报酬!这些都是很重的事情,于大人请我作幕宾这些事怎么能忘了呢?”说到这里,江月一顿笑了笑随即又说:“再说了,我以为你们我那个七品衔有点儿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意思啊?是不是给了七品衔儿,一年到头就领七品官的那点儿工资!我事先申明,若真是这样我可不干!那点儿钱,别说养活我手下的人,就我自己,都不够养活的!”
拉拉杂杂地说了一大堆,江月感觉有些口渴了,她狂灌了一口水,发现众人都两眼圆瞪地看着自己,便笑着问:“你们,都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给你官衔那是王爷和大人给你的恩典,你怎么还有这么多话说!”说这话的是昨天被江月挤到末座的那位国字脸的文官。
江月眉毛一挑,高声地问道:“难道不应该吗?”问完也不等那国字脸的文官说话,她又先开了口:“老百姓家里缺东少西的要跟别人换时都要跟人家谈好呢,何况是这么大的一个巡抚衙门,于大人这样身居高位的朝廷命官!”说着江月就是嘿嘿一笑,扬着头问于大人:“做买卖总得先要讲价钱不是?于大人?”
被江月点了名于大人这才反应过来,他轻咳了一声,转头看了一下三王爷,只见三王爷似笑非笑,摆着一副饶是有意味的表情便怔了一下,然后又想起来看苏梦君,只见苏梦君低着头,肩头微微有些发颤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再一次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于大人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了:“是本官考虑不周?”
这本是于大人给自己找的一个台阶下,哪知江月竟把它当成了爬坡上坎儿的了,她很是严肃地朝于大人点了点头,满是认真地答:“没错,不周得多了去了!”说着就扳起指头跟于大人说:“你看啊,苏大人管的那个赵州,目前只有40万亩的耕地,他一年给我一千两银子的佣金。你这真定府光直隶管辖就有真定、栾城、元氏、井陉、获鹿、灵寿、行堂、阜平,这可大了去了,还不算隶属真定府管辖的其他州府,如苏大人的赵州、钱大人的邢州、邵大人的洛州,袁大人的磁州。这活儿干得多了,可不得多拿工资?就拿苏大人来说吧,他原来是深泽的县令,拿县令的俸禄,如今是赵州的知州,就拿知州俸禄,朝都没有让他当知州的拿知县的俸禄是吧?”
“咳,确实!”于大人咳了一声答着,好一会儿才问江月:“那你要多少俸禄呢?”
这一下把江月给问住了,倒不是她没有过想法,而是这个口不好张啊!想了想,江月决定把这个问题推给于大人自己去解决。可是她刚要开口又觉得不对劲了,自己原说是不跟于大人来着的,哪知绕来绕去竟自己把自己给绕到于大人幕下了?还好她反应得快,脑子里想到了,张开的嘴里就吐出不一样的话来:“我这也就是一个比方,跟于大人说一声你要请我做幕宾得有这么多的事情要考虑!先得考虑好了,你觉得可以接受,然后才能来跟我提,征求我的意见,看我愿意或是不愿意!”
“说了半天,你倒是愿意呢?还是不愿意?”三王爷一听江月又把话题绕了回去,终于憋不住了!
说实话江月她还是满想留在真定的,毕竟真定比赵州大多了,只是她心里还有顾虑啊!因为,总结以往的历史经验,江月很清楚,职位越高的人智商也就越高,玩手段的能力也很高,她在想自己能玩过别人吗?别把自己给撂在里面了,可又觉得真定这么大的舞台实在是太诱人了!
“不行,不行,不管怎么说现在也不能离苏梦君,要不然我江月是什么样的人了?看着了高枝儿就去爬,这不是忘恩负义吗?”江月这么一想心里肯笃定了,她不能留在真定,最起码是自己不能马上留在真定。打字主意江月笑着回答三王爷:“现在还不是时候啊!赵州那边离不开我啊!”说着瞟了一眼苏梦君!
苏梦君一顿,随即眼睛一亮,说:“江月说得正是,虽然司徒家和杨家都种出了水稻,可技术还不稳定。加上明年整个赵州都会大规矩推广水稻以及新农产,所以还真是一时半会儿离不得她!”
“我说是你小子离……”三王爷说到这里一顿,闭上了嘴,心里讪讪地叫着好险,差一点又闯祸了。转过头看了一眼于大人,问:“于大人,你说呢?”
于大人清了清嗓子答:“这倒不是问题,江大人来了真定还是可以管赵州的事嘛。只是……,江大人你说的工资是俸禄的意思吧?”
“啊?”江月瞠目结舌,心道工资一词有这么难理解吗?点了点头,非常肯定地说:“没错!”随即又纠正道:“于大人,您好像还没有听清楚,我不愿意接受您们给我的官衔!”
“那江大人月俸要多少工资啊?”于大人根本成了“选择听”,竟拿江月的纠正如无物!
江月没辙了,只得由着于大人叫:“我们有那么一句话,叫工资不是要的,是老板给的!凡是英明睿智能识人的老板都会明白给自己属下拿多少工资的!”
这下子于大人没话了,看了看三王爷,示意他开口,三王爷却说:“苏大人,你说江大人该拿多少工资?”
三王爷说工资一词的时候觉得特别地咬口,顿了一下,所以听上去怪怪的。
好像苏梦君早有准备这边三王爷的话刚一问出来,他便从袖子里拿出与江月签的合同,递到了于大人和三王爷座前的书案上说:“合同我拿来了,王爷和于大人斟酌着看吧。”
对苏梦君的举动江月很不理解,难道说男人和女人之间真的不成夫妻便成仇敌吗?虽然目前自己与苏梦君还算不上仇敌,但素,苏梦君这么殷勤的举动实在是在告诉江月他巴不得江月离开他啊!江月小小的有些受伤!
拿过苏梦君递上来的“合同”看了,不管是身为王爷的刘三郎,还是于大人,都呈现出了一副瞠目结舌的状态!
江月瞥了二人一眼,很是鄙视,一个是一国之亲王,一个身为朝廷三品命官,至于这么没有见识吗?
看着于大人与三王爷的表情大家伙儿都沉默了,因为他们从两位大佬的脸上看到了“不可思议”这四个字,也看出了苏梦君为了请江月出山付出的“沉重代价”,在没有弄明白这“沉重代价”是什么之前他们选择了沉默!
“你们不用看了,不管你们能不能达到上面的要求我都不会留在真定的!”这二位越是沉默,江月越是肯定他们绝不会像苏梦君这般容忍自己的!
座上的二人根本就没有理江月,看着看着竟扳起指头算起数来!
“好家伙!按这样算,你一年至少得给她拿三万两银子的俸禄!”算完了首先叫起来的是三王爷!
听着这话江月怯了一声,小声地跟苏梦君嘀咕着:“还是王爷呢,一点见识也没有!”
“人家是王爷见识大了去了!”苏梦君捏着自己的手指,嘴皮子都不张一下地回答。
腹语!这是江月第一个反应,她觉得很有意思,学着苏梦君的样子对捏着自己的手指,嘴皮子不动,用舌头拨弄出声音:“不就三万两银子么,吓成这样还是有见识?”
“那是你狮子大开口!”苏梦君还在捏手指。
江月觉得捏手指确实没有意思,她改对手指了,左右食指对戳两下,咬着牙说:“那他一个王爷什么也不用干,一年就从朝廷领十几万两银子的俸禄呢?”
“人家那是王爷!”苏梦君这次终于有大动作了,他转过了头看着江月,嘴皮子也动了。
瞥了一眼上座上还在惊讶中的王爷,江月又怯了一声,说:“我还是江月呢!”
苏梦君无语了,确实,江月说得没错,她还是江月呢!张了张嘴,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我有时候真不明白,你的那些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当然是从真本事那里来的!”江月白了苏梦君一眼,觉得自己这一年跟他的交往是白交往了!
这一次苏梦君又无语了,回过头看了一眼上座,他往江月身边靠了靠,小声地与江月说:“你现在是在跟朝廷大员和王爷打交道,有些时候得收敛些!”
“我倒觉得有些话说开了好些,总比到时候扯皮强!难不成我也学某些人去贪?”江月说着眨了眨眼意思是问苏梦君自己说得对不对?
“你啊!”苏梦君讪然一笑,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刚才三王爷叫了一声,在座的所有人都齐齐地涌上了大案前头,满是兴趣地去看苏梦君与江月签的合同书。看着看着,有些人坐不住了,叫了起来:“这也太过份了,居然还有些要求!简直是藐视朝廷官府!”
对这个人的叫嚣江月理都不理,依旧低着头对她的手指!
吵吵嚷嚷地好一阵子,终于安静了下来,于大人和三王爷也恢复了往日的沉着冷静,他们都看着江月,且异口同声地跟江月说:“好大的胆子啊!”
江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答:“都说了嘛,咱这是买卖,买卖的买卖,得你愿意买,我愿意卖!我也没有要强求苏大人的意思,对不对?”
看着对上自己的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苏梦君又叹了一口气,随即点头说:“是!”
“唉!我说你小子分明是……”三王爷说到这里又顿住了,看了看江月又看了看那合同上的条款,啪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喝一声:“退堂!”说着自己先甩袖子走了!
大伙儿一见他走了,也都陆陆续续地走了,有些少数的人凑上前来跟江月商量:“江先生,咱能不能少给点儿?”
“可以啊!”江月答得很干脆,在问的那人满心欢喜的时候她又说:“这不是于大人要请我吗?又不是你们,少也好,多也好,又有什么用呢?”
“我们的意思,就咱们几个州府推广,不走巡抚衙门,我们跟苏大人一样,也跟你签那个合同。”那人听了江月的口气,连忙拉了椅子过来坐在江月的对面,很是认真地说着。
江月一听这人竟说这个,她有些兴趣了,看了看苏梦君,然后说:“你们不怕得罪于大人?”
“谈不上什么得罪!”那人摆了摆手很是自信地说着。
“我给你说,我要顾及几个地方,那就得人手,这些人并不是随便找个人就行的。首先他们也得熟悉农耕,而且还得对各地的风俗人情以及气候条件熟悉,中间最为重要的必须得先懂得了新农产物、水稻种植才行!”江月说着顿了一下又说:“而这些人都必须从苏大人或是从沐家抽调,这里面就会有些另外的费用!我要那么多钱倒不全是为了我自己,我也总得让人家干活儿吧,谁不养家糊口是吧?”
“是是是!”
“是那个道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边上又凑了一个人,对着江月鸡啄米似的直点头。
江月看着二人听得十分认真,正要往下说,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人扯了一下,一看见苏梦君给自己使眼色,抬头一瞧只见于大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这个给你!”于大人走进来,将手中的一张纸扔给了江月,一脸的不高兴!
苏梦君将那纸替江月捡了起来,也不敢看直接给了江月。江月接过纸莫明其妙地看了于大人一眼,然后才低头看纸上的内容,刚看两眼,她的眼睛就突了出来,声音也结巴了:“于大人,这,这,不太好吧?”
这张纸竟是巡抚衙门聘用江月的合同,合同是按照江月与苏梦君签订的那个合同仿订的,以真定府下四个州府、六个直辖县为单位,规定江月在三年的时间里在上述地方推广两百万亩面积的新农作物,整改至少五百万亩水田种水稻!平均每年给江月个人一万两的工资,再另给她三万两相当费用的支出!并在合同中明确规定,江月在真定府辖下任何一州府、知县在农耕一事上有全权,当然也有全责任!
“万一遇到天灾怎么办?”江月瞪着眼睛望着于大人,“我不是神仙,天灾人祸可不是我能左右的,于大人!”
“这里面有规定!”于大人说着又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递了过来。
江月接过纸,看了看,纸张上明确了江月在下面做事时各州府县应全力配合,但是却在天灾上摆了江月一道,那纸上明文规定,巡抚衙门聘用江月支付江月必要的费用,那就有对应付天灾的责任!看着这一条款,江月大呼不公平可却无话可说,谁叫自己事先放出大话来呢!
“我觉得我还是比较适合跟着苏大人!”江月咽了咽口水,实在是不敢签这个合同!
“由不得你!”于大人冷着声音说着,就从桌案上把笔忝好了墨递了到了江月的面前,淡淡地说:“签吧,江大人!”
“苏梦君!”江月没辙了,只得求助苏梦君。
“没事,签吧!”苏梦君万没有想到,江月叫自己的名字竟是这个时候!看着江月害怕的样子,到最后苏梦君还是有些不忍了,对于大人说:“于大人,她其实说得没错,天灾人祸也不是她能左右的,所以我觉得应该对她负的责各种情况分深浅进行明确划分,这样一来,一会吓着她,二也算是大人您和王爷给她的恩典。她也是一个明事理的人,得了大人和王爷的恩典自然会肝脑涂地报答!”
“就是,不明确好,万一死一棵苗也要砍我的头怎么办!”江月这会儿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威风劲,缩着脖子,那样子真的是怂极了!
附和完苏梦君,江月发现于大人还是老姿势看着自己,她有些急了,一脸警惕地瞪大了眼睛,叫道:“你为明确,打死我我也不签这个!”叫完江月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然后拔腿就跑!也不知道为什么于大人竟没有让人来追她,就这样她一路跑回了驿馆!
第36章:
江月跑回驿馆,见着沐春阳在驿馆门口她连忙奔了过去,扯着沐春阳就急急地往里走。
沐春阳让江月拉了一个踉跄,紧跟慢跟地跟着,且走且问:“你这风风火火的是怎么了?”
说话间就到了楼梯口,江月扯过沐春阳到自己前头,一边把沐春阳往上推,一边催:“先别问了,上去收拾东西!”
“要回临城了?苏大人们呢?”沐春阳见着江月脚上打滑,连忙扶住,问道。
“什么回临城!我得马上跑路!”江月瞪了沐春阳一眼,见他没多大反应便推开他自己先上去了。
蹬蹬地跑回屋里,见冯小二在他屋里外打磕睡,忙叫他过来,且吩咐:“赶紧收拾你的东西,收拾好东西你就去雇马车!快点!”
“咱们不是坐州衙的车么?”冯小二打了一个哈欠有些口齿不清。
“你们怎么都这样?没有瞧见我有多急吗?赶紧的,收拾东西!”江月急了一通见二人还是不动,便更急了,将自己的东西找了出来,一边往大包袱里塞,一边警告二人:“我先把话说明,你们要不走就算了,我先走了,唉,到时候可别说我不管你们!”
沐春阳见江月真在收拾东西,他也只得动手,只是他还得弄明白江月这是怎么了,便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出去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说到这里沐春阳眼睛睁得老大,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瞪着江月问:“莫不是那个小心眼的苏梦君,找你茬了?还,还是他逼婚?”
“比那可怕!”江月紧了紧包袱,一边搜索着收拾落下的东西,一边把今天在巡抚衙门的事跟沐春阳学了一遍!然后说着:“他们那就是霸王条款,我能签吗?开什么玩笑,这么大的一个真定府,三年就要弄出那么多的水田,还有新高产的农作物,我还不得累死!”
当江月刚说了一个开头时,沐春阳就惊得眼珠子快突出来了,后来听说她向于大人要求这样,要求那样,更是笑翻了,这又听到江月说不敢签那合约笑得肠子都打结了!
“哈哈,你不是自认为挺能的吗?也有怕的时候?”沐春阳擦着眼泪问道。
其实江月自己也觉得挺丢脸的,她瞪了一眼沐春阳,很是不甘地说:“什么叫我自为挺能的?我那叫自信,我的那些自信那也是有根据的,可不是盲目的!咱沐家就不用说了,对吧,老爷和夫人那都是出了名的大善人,好赖都不会为难我,就算是出了问题,那也是一家几十亩田地的事。就算是苏大人的赵州,咱也是先有了司徒家和杨家为开端,然后再往各个大小户推广的。可于大人弄的这是什么事啊?一下子就几百万亩!我的天,我又不是神仙,我又不是长了三头六臂……”
“倒也是,就一个黄毛丫头能有多大本事啊!”沐春阳说着就笑眯了眼,见着江月瞪起了眼睛他挑了挑眉,说:“不服气?那你就接下这摊子啊!接不下,就是黄毛丫头!”
江月气得牙痒痒,可恼她还真不也堵这个气,瞪了沐春阳两眼,说:“再怎么也比你强!人家还愿意一年给我上万两银子呢,你呢?哼!”
一句话就把沐春阳给堵住了,沐春阳哼哼叽叽半天才憋了一句没啥底气的话:“总有一天你会看到我的本事的!”说着一扭头收拾自己的东西去了,理也不理江月!
没几下江月就将东西收好,沐春阳和冯小二那边也把东西收好了,都来到了她的屋里,江月这才发现少了一个人,转头问沐春阳:“你的那个干爹呢?”
沐春阳答:“他不愿意去临城,说是他在平山有一个亲戚,我给了他几十两银子,让他去投奔亲戚去了!”
江月一听是这样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哦了一声,便确认二人是否收拾好了东西,检查完毕确实没有落下什么了,江月便说:“走,赶紧走,迟了就走不了了!”
早在去年回家的时候沐春阳就听父亲说过江月的事,大为不放心,虽说平时里嘻嘻哈哈,可沐春阳也知道轻重的,见江月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沐春阳也跟着捣乱,帮着提着东西就下了楼!
冲下了楼,江月二话不说就爬上了冯小二牵着的马车,沐春阳也紧紧地跟了上去,然后打着马一路狂奔秒出了真定城!
“我的天哪,可算出来了!”出了真定城,江月抚着胸口长叹!
“就算出了城咱们恐怕也出不去!”江月刚一说完,沐春阳便低沉沉地开口了。
江月被沐春阳低沉沉的声音吓了一跳,刚要问沐春阳是什么意思,就听见一阵马蹄奔腾的声音,江月一惊,掀开车帘子一瞧,只见不远处尘土飞扬,马蹄声阵阵!江月大呼不好,忙放下车帘子大声地对冯小二说:“加快速度!”
冯小二也听到了后面的声音,使劲地马屁股上抽了两鞭子,马儿吃疼嘶呀呀地叫着跑了起来。
眼看着就要追上了,却不想那马车突然加快了速度,于大人气急败坏地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气,指着前方大吼着:“给我追!”
一声令下,天际传来阵阵马儿嘶鸣的声音,中间还杂夹着噼哩啪啦的马鞭声!
马蹄声的节奏更快了,也更响了,江月感觉到有一种害,不由自主地就抓上了沐春阳的胳膊!
“小二,再快一些!”沐春阳感觉到江月的紧张,他不自觉地就将江月拉到身边,用胳膊圈住,一边拍手安慰着江月,一边催促着冯小二加快速度!
马车再快,也比不过单骑的速度,纵然冯小二已经将拉车的马儿打得快发疯了,到最后还是有几匹快马冲到了他们前头!
稀溜溜地一声长哮,马车骤然停住,江月嘣地一声就被摔着撞到了马车前壁上!
“撞着没有?”沐春阳也被摔着了,他爬起来就来拉江月!
江月又怕又气,推开沐春阳脚步不稳地跳下马车,冲着追上来的于大人跳起脚地怒喊:“于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倒要问江大人是什么意思呢!”于大人勒住疆绳,不紧不慢地说着。
“去你的,少胡说,我可不是你们什么江大人!我就一小女子,江月!”江月决定死也不认这个“大人”的称呼。
“随你吧!”于大人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江月,问道:“你这是要上哪里去啊?”
“我又没有卖给你们家,我爱上哪儿就上哪儿,你,你管得着吗?”江月其实这时候心里正打着鼓呢,自己这下上哪里去啊!
于大人呵呵一笑,翻身跳下马车,走到江月的跟前绕着江月走了一圈,语重心肠地说:“丫头啊,你这脾气也太大了些吧?就算是有脾气,可发脾气也得有个缘由啊?我扪心自问过,今天,我可没有得罪过你!你这不声不响地就跑,是什么意思?”
“没意思!”江月后退了一步,有些底气不足地说:“我只是觉得我没有那个本事,完不成您的期望!”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提的要求,我们可都满足了,你到底要怎么样?”于大人说着脸就沉了下来,看着江月很是严肃地说:“你当我们一个王爷,一个朝廷三品的大员,是陪着你玩儿呢?”
还真别说于大人将这脸一沉,还真把江月给唬了一跳,她有些底气不足了,但还是抻着脖子据理力争,她说:“于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既然是聘用关系,那总得你情我愿吧?”
江月说话的时候于大人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他冷冷地看着江月,等江月说完他才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难道说只有苏大人聘你,你才愿意去?”
这句话里有些调侃的味道,江月稍稍松了一口气:“不是那么个话,我只是觉得什么事都不能急功近利,您要求的难度也太大了些,三年,数百万亩的土地,我自认为我没有那个本事!可你一副没商量的样子,我如何能接受?既然苏大人跟三王爷是连襟,你又跟三王爷关系匪浅,你和三王爷应该早明白‘改地为田’这项工程的复杂性,也明白推广一件农物有多么的繁复才对,你们不觉得给我的要求已经超过事态发展的自然规律了吗?忙中出乱这句话你们不明白?”
“那依你的意思该如何?”这一次于大人语气里没有别的意味,像是很是认真地征求江月的意见!
听于大人这样说,江月又松了一口气,她跟于大人说:“咱们得慢慢来!”说着她就看见于大人点了点头,江月便走了过去,对于大人示意去阴凉点的地方说话,然后二人便来到了树边的一棵大树下,树下正好有两块大石头,江月朝于大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接着自己也坐了下来,她轻了轻嗓子,对于大人说:“于大人,不是我故意摆高姿态提高身份,我实在是怕出乱子!水稻咱暂且不说,光‘改地为田’这一项就够人忙乱的,还有教百姓种植技术,这就更不用了。单单说玉米、红薯这些高产农物吧,咱们的目的不是为了种它们出来!最终目的是让老百姓吃它们,可这些东西怎么吃?有多少人知道?不是我夸口,目前这些东西的吃法也就我知道些,就赵州的百姓对它们的吃法也知之甚少!不会吃,种出来有什么用?您说对吧?”
“我听了这半天还是没有听出来,你真正的意愿是什么!”于大人偏着头看着江月,说:“说吧,你想怎么样?”
江月一顿,想了想答:“我的意思,咱们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来,到时候懂得人多,得到好处的人也多了,老百姓自然知道推广,还不用官府操太多的心!这样官府省大力气了!”
“你还是想回赵州临城?”于大人眯着眼睛问!
“我觉得先把赵州弄好了再说其它的地方比较好!”江月语气肯定地回答!
于大人听完眯了眯眼睛,好一会儿才说:“先回巡抚衙门,回去了再说!”
这话一出,江月立马警惕起来,睁大了两眼跟于大人说:“回去可以,可有些话我要事先说明白,咱回去了可不代表我会签你们的霸王条款!”
听着江月这话于大人眯了眯眼睛,释放出危险的信号,江月立马就蔫了,不甘心地小声嘀咕着:“你也得让我心甘情愿不是,我要心不甘情不愿地签了,不好好干活,吃亏的还不是你们!”
“嗯?”于大人吊高了嗓门儿嗯了一声,眼眯里释放出了威胁的眼光。
到了这个份儿上江月倒还不怕了,她脖子一梗,大义凌然地说:“嗯什么嗯?我说的是大实话,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宁可站着死,不可跪着生,弄得我不高兴,大家一拍两散,大不了我脑袋搬家。有什么了不起的,脑袋掉了就碗大个疤而已,我江月在这里孑然一身怕什么怕?”
“别啊!”还由不得于大人说话呢沐春阳先在那边叫了起来,跑着跳着就来到江月的跟前,扯住她笑着说:“你是不怕死,可我们家人呢?咱民不跟官斗,月儿姐,咱就先回吧!”
这一声“月儿姐”将恶寒得江月腿发软,扑腾一声就栽到了地上,“沐春阳,我跟你有仇啊?”爬起来朝着沐春阳的屁股就来了一脚,吼道:“没事你搞什么么蛾子?”
“哪有搞么蛾子!”沐春阳觉得好生地委屈,揉揉屁股,突然眼睛一亮,满是兴奋地瞅着江月哈哈直乐:“我现在终于知道你的弱点了!”笑罢了,还冲着江月特腻特甜地来了一句:“月儿姐!”
江月直接感觉王胃翻腾,抬腿又朝沐春阳踢去,哪知却让沐春阳给闪过了,且更气的是沐春阳跳开后哈哈一笑,一口一个月儿姐地叫着,气得江月拔腿就去追!
看着跟沐春阳打在一处的江月,于大人很是不理解,他摇了摇头,高喊一声:“回了!”
听到这一声,江月和沐春阳也不打了,恹恹地爬上马车,让着刚换上来的车夫拉着他们又回了真定城!
第37章:
江月原以来回到真定城,于大人就会逼迫自己签订那个霸王条约,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事实并非如此。只不过江月住的地方由原来的驿馆改成了巡抚衙门,就连沐春阳也一并随江月入了巡抚衙门府,一日三餐皆有人送,出入府衙也是来去自由,当然,这得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江月不能离城门太近!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啊?”再一次被拦在城门口,江月仰天长哮!
在巡抚衙门好几天了,不管是于大人还是三王爷都没有在江月的面前露面,连同苏梦君也没有让人捎句话过来,他们这样太让江月琢磨不定了。
时间又过了好几天,江月被请进府衙的第十天,终于有人露面了,江月欣喜狂若,一听信就奔了出去,见着了来人却愣住了:“司徒美玉?”没错,来的人正是司徒美玉,江月很是奇:“你来做什么?”
“成江大人了,眉眼也就变得高了,是吧?见我来也没有一个欢喜劲!”现已入秋,司徒美玉身上披了一件蓝色披风,头发倒挽,被一条同色的蓝丝带系着,微风一吹,很是有一副出尘公子的样子!
“回神了!”沐春阳见江月看着司徒美玉又发了呆,便悄悄地掐了她一下。
江月吃疼地回过神来,瞪着沐春阳吼道:“你干嘛?”
沐春阳冲着司徒美玉笑了笑,偏着头,咬牙切齿地小声问道:“你这看着稍好看的男人就挪不动眼皮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怯,你是觉得自卑了吧?”江月不以为意地瞪了一眼沐春阳,这两天这小子把辣椒吃多了,脸上长了好多疙瘩,江月常拿他是“赖□□”来打趣!
“你!”沐春阳气恼得不行,扬起了捏握的拳头,可看了看司徒美玉后又把手放下来,瞪了一眼江月扭头就走!
“他这是怎么了?”刚刚还有说又笑的,一转眼就怒气冲冲地走了,司徒美玉实在是琢磨不透!
“没事!”江月笑笑,请着司徒美玉进屋,然后为司徒美玉倒了茶后笑着解释:“这几天把辣椒吃多了,长了好多痘痘,看着你比他长得好看,他自卑了!”
“噗!”司徒美玉尴尬地收拾着胸前的茶渍,哀怨地望着江月笑道:“不至于吧?”说着不自觉地就摸上了自己的脸,突然反应过来又连忙把手放下,然后脸迅速地变红了!接着迅速地转过身去,以拭胸前的水渍掩示尴尬:“我换身衣服再过来!”说完冲冲地离去了!
看又一个人这般了去,江月觉得莫明其妙极了,皱了皱眉头,嘟啷道:“我也就说了一句大实话,至于么?”
好不容易来个不同的面孔,这会儿又没了,江月说不出的无聊,倒在椅子里低沉着,不一会儿竟坐在椅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沐春阳好奇江月与司徒美玉谈些什么,回到自己屋里照了一会儿镜子,生了一阵子闷气后就来到正房,哪知一进门竟看到江月歪在椅子,微张的嘴巴上吊着一丝清线,呼滋呼滋地睡得正香,不由得生了捉弄之意!蹑手蹑脚地走到书房,拿来了笔墨纸砚,然后就着八仙桌摊开纸,握起笔忝好墨,唰唰地画了起来!
本是一副写意的画自然是费不了多少时间,唰唰的几笔下去也就完成了,这时的江月还在大睡,且还时不时地咂吧下嘴,按说这样嘴巴也该合上了,哪知道咂吧两下后又张了开来,那哈喇子比刚才流得还汹涌!
“呵呵!”沐春阳捂着嘴巴笑了一阵,低头一瞅,见砚台里还剩下一些墨渍,便又忝了一下笑,然后小心翼翼地在江月张开的嘴两边画了三道射线!又在江月的鼻头杵了一点黑墨,接着又在江月的额头上小心翼翼地写了一个规正的“王”字!
“大功告成!”沐春阳对自己的作品满意极了,左右看看觉得甚是好看,一时兴致来了又摊开一张纸,唰唰地又是几笔,一个憨睡还不忘呲牙的母老虎精立马跃然纸上!“看你以后还敢欺负我!哼!”沐春阳朝着江月挥挥拳头,愤愤地叫着!
就在沐春阳刚把两张画纸小心翼翼地收进怀里时,院门传来吱嘎嘎的声音,沐春阳回头一瞧,只见以于大人为首的一众人等进来了。
“完了!”沐春阳大呼不好,连忙将笔墨纸砚收了起来,然后飞快地拧了毛巾过来为江月擦脸!
湿凉的毛巾敷在脸上,江月顿时被惊醒了,睁开眼来见是沐春阳拿着毛巾一脸惊悚地瞪着自己,觉得莫明其妙,推开沐春阳:“你干嘛?”
“没,没干嘛!”沐春阳舌头都不灵活了,愣愣地答着,见着江月冲自己瞪眼,连忙又说:“我看你脸张了,我替你擦一擦!”
沐春阳不说后面的还好,一说江月立马警觉起来,摸了摸脸,瞪着沐春阳问道:“不是你小子使什么坏吧?”
“怎么可能!”沐春阳硬着脖子非常坚决地否定!
江月狐疑地看了沐春阳一眼,然后转身准备去照照镜子,却听见了于大人的声音,她这一下子哪里还顾得脸不脸的,立马就冲了出去,见着该来的人都来了,便笑道:“盼星星,盼月亮,各位大人,我总算盼你们来了!”
面对江月的热情大伙儿本来还挺高兴的,只是一抬头,一个个却都傻呆了!
沐春阳一瞧,大觉不好,顺着墙边遛回自己的屋里,然后飞快地收拾着包袱准备跑路!
“怎么了?”看着大家伙儿齐傻傻地望着自己,江月有些不自在,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个时候司徒美玉也从院门口进来了,他第一眼看到江月也傻住了,不过他反应得倒是快,过了一会儿便反应过来了,挤过人群,来到江月的跟前,低声地说:“你的脸!”
“脸?”江月摸了一把,拿手过来瞧觉得并没什么,不由得又问:“脸怎么了?”
“你跟我来!”司徒美玉扯着她就进了屋,左右看了看,见着卧室里有一铜镜,便推她进去,憋着笑地说:“你自己去看吧!”
江月狐疑地看了司徒美玉一眼,伸长了脖子朝镜中一照……
“沐春阳!我要宰了你!”看着镜中的老虎脸,江月一声咆哮,然后疯了似地就冲出了正房,正巧这个时候沐春阳刚刚收拾好东西出来,江月大吼了一声朝着沐春阳就扑去!
“啊!”沐春阳大叫一声,蹭地一下就从台阶上跳了下来,朝着院门就奔去!
虽然沐春阳的动作也称得上敏捷,但是比起江月来说他还是差了些,他刚跑到门口就被江月给摁在了地上!
把沐春阳扑倒了,江月想都没有想就骑了上去,掐着沐春阳的脖子叫骂道:“你这小混蛋,我掐死你!”
“救命!救命啊!”到了这会儿沐春阳除了呼救别的什么也干不了!
不到一会儿沐春阳的脸都涨红了,江月越掐越起劲,手上拿的劲也越来越大,沐春阳几乎感觉到死神在朝他招呼了。一时情急,双手把江月使出了吃奶的劲,使劲地往上一番,还真别说他这一下子还真将江月翻了下去!虽说是逃离了生死关头,只是也没有了再逃跑的力气,无力地靠着门槛大喘着气:“你,你还真把我掐死啊!”
“你以为难呢?”江月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大吼一声跳了起来,使劲地踹了沐春阳一脚!
沐春阳吃疼地大叫一声,张着手对后面的人说:“各位大人,救命啊!”
“谁也不准管!”江月转过头来,冲着后面的人咆哮道。
她这一咆哮,更像一只母老虎了,惹得众人忍俊不襟!
“别啊!你们这是在落井下石!”看着众人笑了,沐春阳觉得自己是死定了!连忙抱住江月的大腿,求道:“姐,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
“滚!”江月一脚就把沐春阳踹开,哪知沐春阳又扑了过来,把她的腿抱住,气得她肝都疼了。让肝更疼的是,沐春阳这个小子抱着她的腿竟说出来这么一句话:“你就别张牙舞爪了,再这样下去,更像母老虎!”
“死小子,我上八辈子都欠你的吗?”江月一下子就崩溃了,浑身发抖地狂叫起来:“啊……”
“你们慢慢聊,我先躲躲!”趁着江月崩溃的那会儿沐春阳像耗子似地溜了出来,然后抱着包袱飞快地蹿出了院门!
沐春阳就这样跑了,江月瞧了更气,可又一点办法也没有,气得跺脚,叫嚣着下次见着沐春阳她非得掐死他不可!
江月这会儿还摆着花脸站在门口,苏梦君看不下去了,走过来对她劝道:“跑都跑了,就算了吧。”
“怎么可以就这么算了?”江月喘着粗气地吼道。
江月一发怒,嘴角两边和额头上的字都会有些变形,这样子别提有多好笑了,就是苏梦君这般好的涵养也忍不住当着江月的面儿笑了起来。笑了两声,见着江月瞪起了眼苏梦君又连忙收住,忍着笑再次劝道:“就算不算,也得等着下次逮着他再说嘛!”
“下次逮着他,我不掐死他,也要吊死他!”江月捏紧拳头发誓!
“去洗洗吧,于大人和王爷有事要跟你商量呢!”苏梦君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手绢,递给江月说道。
“沐春阳,你给我等着!”江月推开苏梦君递过来的手绢,冲着沐春阳消失的方向愤愤地低吼,吼完这才转身朝正房走去!走过人群的时候,江月听到一阵滋滋的声音,一转头,见上次那个国字脸的许大人正捂着嘴憋笑得难受,江月瞪了他一眼,然后扫视了一圈众人,见他们都憋着笑很是一副难受的样子,便咬牙切齿地说:“要笑就笑,憋出内伤来,我可不管!”
“哈哈……”江月话音刚落,满院子的人都放声大笑,就连自认为高人一等的三王爷也笑得前仰后翻!
江月气得不行,一边往里走,一边咒骂道:“笑,笑吧,小心一个个全成司马昭!笑死你们!”
大伙儿根本就无视江月的咒骂,不仅还在笑,而且笑得更欢了!
第38章:
江月这下脸丢大发了,又羞又臊,却不得不厚着脸皮去跟王爷、大人们商讨事情,好在江月脸够厚,对上那些人似笑非笑的眼神她能装着看不见,能够稳得住。可这样也并不代表她就这样算了,心里头早将沐春阳撕成了碎片,心道只要沐春阳敢露面她就给他好看的!
只可惜,沐春阳这小子从跑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初开始江月还以为他出去躲躲就回来,所以江月憋足劲地等他回来,哪知道一直等到天黑上了更了还不见沐春阳回来,江月心中狐疑,到他房中一瞧,只见沐春阳的衣服包裹都不见了,江月冷笑:“这小子脚底抹油,跑得倒是很快!”
再说沐春阳,趁着乱劲从巡抚衙门溜了出来,虽是离了江月的鞭长范围,倒也发了愁,要知道他从家里头本就是被沐老爷给打急了才跑出来的,身上哪里有多少钱财,又经这几个月的花销早已经是囊中空空,虽说前几天江月给了他二三十两的银子,他一大方都给了他的那个干爹,如今他的兜里也就这几天跟江月在街上玩买东西剩下的几两碎银子而已。这几两银子,如若搁在过惯穷日子的人身上还能花些日子,可沐春阳拿在手上不到半天就花去了小一半,看着越来越深沉的夜幕,沐春阳真的是愁到家了!
“这可如何是好,早知道就不闹着玩了!”对面酒楼上飘来的酒香,惹得沐春阳肚中的酒虫肆虐,沐春阳一口一口的吞着口水,手不自觉地就伸到了荷包住,一摸又发起了愁:“就这几个钱,别说是喝酒了,单单今天晚上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沐春阳在街上转悠了半天,想要回府衙又不敢,眼看着快到宵禁的时候了,憋得没有办法这才挤进一家客栈,住到他从来没有住过的大通铺里!一宿起来吃饭,钱又少了几枚,又不敢回到江月那里,又没有了钱,只得到了码头坐船回深泽。
与于大人们连着商讨了好几天的推广进程,每天都因为各种细节跟于大人们争吵一番,每每闲下来江月都感觉到头昏脑胀,根本就没有那个功夫去理沐春阳,等她真的闲下来脑子清醒的时候这才记起沐春阳没钱的事,立马就有些急了,可已经过了十来天,到哪里去找人?
“先生,深泽那边来信了!”江月怕沐春阳又学上次那样不声不响地跑了,自己回去不好跟沐家二老交待,正是火急火燎准备让于大人帮着找人的时候冯小二领着一个人进来了!
江月一听家里那边来了信,二话不说连忙问那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小子:“六少爷可回家了?”
“回先生的话,回了,老爷就是听了六少爷的话才让大少爷来真定的!”那人双手就将信送了上来,待江月接过了信又跟江月说:“大少爷在无极有点事给耽搁了,让我先送信给你,他随后就到!”
“听了六少爷的话?”江月心头突地一跳,心道沐春阳莫不是来了一个恶人先告状?
那人也不知道江月心里想什么,只是笑着答:“是啊,老爷和夫人都很担心,所以就让大少爷日夜兼程地赶来了!”
江月狐疑地看了这人一眼,朝着冯小二使使眼色,让他领着那人去休息,自己拿着信回了屋里。
进屋后,江月急急地将信拆开,见抬头便是:“月儿见字如面”,江月知道这必是沐夫人的口述了,接着往下看,果然是沐夫人口述沐耀辉执笔。因为那些细腻中带着些许宠腻的话语,在沐家也只有沐夫人才讲得出来。
“沐春阳这小子,还真会做好人!”原来沐春阳把于大人与三王人逼着自己签订霸王条款的事告诉了家里人,家里人都很担心,便特意使了沐耀辉过来,一来给自己把把场壮壮胆子,二来也在有些事情上帮江月拿拿主意。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知道江月应了于大人沐家就得准备明年的种粮,派沐耀辉过来最重要的是过来商量种粮的品种的数量。
虽然沐耀辉的到来有很多原因,加上沐春阳回去说那番话也只是给自己回家找借口,但江月心里清楚,总的来说沐家人对她还是相当关心的,不管怎么样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江先生在吗?”这边江月刚看完信,院门口就有人喊,因坐在堂屋里,江月一伸脖子就看到了院门口,见是于大人身边的书办乔书办,她知道必是于大人要找自己,忙将书信收起来,答:“在,进来吧!”
听到江月的回应,那人抬头一瞧,见着了江月,便跨了进院来。
这时江月才看见他的手上还端着东西,江月笑着问他:“这是什么?”
乔书杰听见汪月问,连忙小跑了几步,到了跟前,将手中的包袱托起笑着答:“我们大人见天凉了,而江先生的衣服带得又少,前儿个便让夫人去选了几块料子为您做了两身秋裳!”
江月掀开包袱的一角,看到里面有绿、红、蓝三件缎面锦衣,笑了笑,又将那一角包了回去,笑着与乔书办说:“代我谢你家大人和夫人!”
“大人和夫人早就料到您会说谢,说让您别客气。”乔书办笑着将包袱放到了桌上,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也一并放到了桌上。
“这又是什么?”江月看了一眼红漆小盒子,笑着问。
“小的也不知道,小的也是受人之托带过来的,里面是什幺小人就不知道了!”乔书办说着就笑看了江月一眼。
“谁送的?”江月将盒子拿起来托在手上看了看,却并不掀开盖子。
乔书办嘿嘿一笑,说:“这个小的也不知道!”
“拿回去!”江月面色一凝,将盒子一下子就扔到了乔书办的手上!
乔书办慌里慌张地接住盒子,好笑地问:“这是怎么了?江先生,不是小的多嘴,有人送东西就收着呗,看这盒子就该知道一定是好东西,不要多可惜!”
乔书办笑得越欢,说得越快,江月的脸上越没有表情,待乔书办说完江月的脸完全可以用“面如冰霜”来形容了,所以在乔书办一抬头之际竟被江月吓了一跳!
看到乔书办吃惊地一怔,江月扯了扯嘴角,从嘴角从溜出冷冰冰的一个字:“滚!”
“呃……”平时的江月都是又说又笑的,这会儿的样子还真把乔书办吓了一跳,听到一声“滚”乔书办怔了一下,随即转身就走!
“回来!”乔书办刚转身背后又传来江月寒冷刺骨的声音,乔书办的腿一下子就挪不动了,慢慢地转过身来,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江月,见江月脸色比刚才还冷竟吓得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看把乔书办吓成这样江月也觉得好笑,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将那红漆盒子拿起来放到乔书办的手上,笑得极其温和地说道:“乔书办,回去跟你同伴儿说一声,别为了摊点儿小便宜就干蠢事,啊?”
“是,是,小的再也不敢了!”乔书办知道江月突然变脸是为哪般了,连忙将盒子收到江月看不见的地方,连忙点头应着。
“这就对了!”江月咧着嘴灿烂地一笑,从自己腰间的荷包里抠出一颗银瓜子,又抓出乔书办的手摊开,然后轻轻地将银瓜子放到乔书办的掌心,呵呵一笑,又说:“我知道你们跑腿的不容易,可你也要理解我的不容易不是?”
“理解,理解!”虽然江月笑得跟往常一样温和,可在乔书办的眼里却是那么地冰冷,连连地点头,然后转身就走。
乔书办走到了院里江月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给回礼呢,忙又将乔书办叫住:“等等,再回来!”
“还有什么事啊!”乔书办跺了一下脚,很不情愿地转回了身,硬着头皮进了正房的堂屋!
“刚才让你气糊涂了!”江月笑着说了一声,手中的飞快地将纸包包好,然后递给乔书办说:“这是我自己弄的茶,听他们说这东西在这里是独一份,拿点回去给你们老爷和夫人尝尝吧!不多了,让他们嫌弃!”
“哪能呢,透着纸包都闻出香来了!”乔书办双手接过纸包,对着江月又鞠了几次躬这才退出门去。
这个乔书办走了没一会儿苏梦君就来了,他的手上拿着被江月退回去的红漆盒子,江月哼了一声,心道就知道是他的。哪知道看了一眼苏梦君的脸色却又觉得不像,哪有人被人拒绝了好意还笑得这么开心的?江月觉得莫明其妙,便问:“你干什么?”
“我还以为你要收这东西呢!”苏梦君修长的食指在铪扣上一抠,啪嗒一声响后盒子盖打开了,一支碧绿欲滴的翡翠发钗露在了红丝绸的衬子上。苏梦君掂着手指将发钗掂了起来,拿在眼前看了看,笑着叹道:“不亏叫‘美玉’这个名字,就是比一般人会旬美玉’。”自言自语一番后将发钗拿到了江月的眼前,笑着又说:“是很好看吧?”
“确实是好看!”江月确实被这发钗惊艳了一把,但是一听是司徒美玉送的心里又不是滋味起来。
“我听乔书办说你刚才就没有看到东西?那我问你,现在你还要不要将它退回去?”苏梦君将发钗放回到了盒子,托在掌中递到江月与自己的中间,笑着看着江月。
看着苏梦君这样江月心里很不舒服,她准备气一气苏梦君,微微一笑,说:“那你说我是退?还是不退?”
“江月!”听江月这样问,苏梦君有些紧张了,将盒子扔到一边,就朝江月急急地伸出了手,想要将江月拉过来。
江月一闪身,躲过了苏梦君的双手,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跟苏梦君说得再清楚一些,微微一笑,说:“并不是因为这东西好,或不好,我才退回去。也并不是因为这东西是你送的,或是司徒美玉送的我才退回去!与其说我退回去的是东西,还不如说我退回去的是四个字!”
“四个字?哪四个字?”苏梦君自负聪明,可到江月这里却觉得自己的脑子变成了笨蛋的脑子。
“不明不白!”江月看了一眼苏梦君解释着:“我退回的是‘不明不白’四个字,不明来历,不明目的的东西我是不会收的!”
听了江月的话苏梦君感觉到有一丝庆幸,他笑了,从袖子里拿出同样的一枚钗来,递到江月的面前笑着说:“那我送的,你要收吗?”
“不收!”江月斩钉截铁地回答!
苏梦君一惊,连忙问:“为什么?”
“还是那四个字!”江月退开了两步,离得苏梦君远了一些,跟苏梦君又说:“据我所知,此地男女互赠随身物件,有定情之意,我收苏大人这个东西不太合适!”
“我上次都说了……”
苏梦君急急地解释着,可江月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厉声将他的话打断:“我上次也说了,我江月这辈子也不可能与人共事一夫!”这句话吼完江月顿觉心头宽敞不少,她长出了一口气,望着怔住的苏梦君又说:“再说我觉得我跟苏大人的那个约定很好,没有必要去撕毁它!”
“那天你跟沐春阳在屋里的谈话,我都听见了,你明明是喜欢我的!”苏梦君也不顾得什么君子之礼了,他紧紧地抓着江月的双臂,使劲地摇着,好像他这样摇着江月江月就会答应他似的。
江月被苏梦君摇得头疼,可她的脑子还是保持着清醒,她一把将苏梦君推开,大声地反驳了回去:“那你也应该听到,我跟沐春阳说的其它的话!我就算是喜欢你,那我也不可能嫁你!还是那句话,我江月不会与人共事一夫,别说是小老婆,就是大老婆我江月也不屑!”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苏梦君今天特别没有理智,江月都这样说了他还不依不饶地要去跟江月说,江月受不了了,跳开去,跟他离得远远的,说:“如果苏大人觉得我只有是你的老婆才能让我有施展才能,那么我江月宁愿回到深泽去,一辈子面对着沐家屈屈数十顷的地过活!”
“钰娘的存在真的让您那么为难?宁愿埋没自己,也不愿意嫁给我?”苏梦君一脸地痛苦与不甘!
“不是您夫人的存在让我有多难为,我跟她又没有什么过节,她怎么可能让我为难?是苏大人您,根本就不了解我!”江月说到这里感觉到了那么几分的无力,因为她觉得自己没有办法跟苏梦君说清自己的婚姻观念,她深吸了一口气,好一阵子才找到了感觉,跟苏梦君解释道:“苏大人,我这么跟您说吧。不是因为您,或您夫人的什么原因才让我不嫁给你,而是因为我这个人就不会与别人共事一夫!不管那个人是不是我喜欢的,是不是我所爱的,我都不会!因为在我的观念里,那个只要有了名份上的女人,都不应该让我喜欢,那么就更谈不上让我嫁给他了!你明白了吗?”
苏梦君摇了摇头,回答说:“不明白。”
“你……”江月真的无语了,仰天长叹一声,翻着眼皮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又说:“我想你也不会明白!不过没有关系,你只要记得一句话就好!我不嫁你,并不是因为小老婆,大老婆的名份,也并不是因为您夫人如何如何,更不是因为苏大人您哪里不好,而是因为我的原因,我的!明白吗?是因为我就会跟别的女人共事一夫!我的脑子里根本就不能接受,与别的女人共享一个丈夫的观念!这下子你明白了吧?”
“为什么?你既然觉得我没有什么好,对钰娘也没有什么偏见,或者是不满,你为什么就不能嫁给我呢?或者说,你有别的喜欢的人?”苏梦君觉得江月说的这个简直无法理解!
“没有什么,我就是不能接受!我接受的人生伴侣的首要条件就必须是单身,没有妻,也没有妾!也没有喜欢的人!就必须这样,不达到这条件的我就不会去考虑喜不喜欢他!更加不会去考虑我要不要嫁他这个问题!”江月感觉自己都快疯了,见着苏梦君又张嘴连忙打断:“你别再说了,再说也没有用,除非你的夫人和家里的小妾们都统统的不跟你了,那时候我才可以考虑要不要喜欢你,如果那种喜欢达到了某种程度我才会考虑要不要嫁你!”
见江月如此坚决,苏梦君肚子里就算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他定定地看了江月好一会儿,才说:“好,我知道了,以后也不会再为难你!”
“阿弥陀佛,可算说清楚了!”江月长叹一声,哐铛,一下子就倒在了椅子里,朝着苏梦君连连拱手道谢:“多谢苏大人手下留情,您老人家再不给这句话我就死翘翘了!”
听着江月的这话苏梦君简直哭笑不得,他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坐到了离江月不算近的地方,见着面前有一盏新茶,拿掀开盖子喝了一口,然后对江月说:“那你喜欢什么人的样?”说完也不等江月回答,便将司徒美玉送江月的那个钗盒推到前头,笑着问江月:“现在你知道这东西是谁送的了,你还要不要退回去?”
“退!”江月再一次斩钉截铁地回答。
“好,那我帮你退!”苏梦君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笑意,也不等江月反应过来便将盒子揣进袖子里,然后起身就走!
第39章:
看着苏梦君就这样走了,江月确实糊涂得很,望着门口喃喃自语道:“这是抽的什么风?”
自然是没有人回答江月的问题,不过江月知道自己与苏梦君这事绝对还没有完,想想不由得有些头疼,这该如何办好呢?自己是真的不想当插足的第三者啊!想着想着,江月都觉得脑门都给累疼了,趴在桌子上哎哟半天才好一些。
第二天一大早江月又与苏梦君见面了,让她惊奇地发现,当着众人面苏梦君对自己的态度亲疏适当得不得了,而司徒美玉比起来就差得远了,总是时不时地往她这边看,还趁着大伙儿不注意的地时候对自己来点儿肢体接触!每每此时,江月就寒毛倒竖,紧张得不行!
“司徒公子找我有话说?”终于挨到了人散的时候,江月刻意缓了一会儿,磨到与众人有些距离便开口问司徒美玉?
“没,没事!”司徒美玉今天特别地害羞,以往大方的他这会儿根本连江月的脸都不敢看,还不用说看江月的眼睛了!
看着这样的司徒美玉,江月在心里顿呼司徒美玉没出息。
“我听说前不久司徒公子的夫人为您生了一个千金?”这是前几天苏怀安拐弯抹角告诉江月的,江月当时并未在意,不过今天倒派上了用场!
“不是夫人!”司徒美玉急急地辩解着:“只是我房里的一个丫头!”
“哦,这样啊!”江月微微一笑,说:“那也值得恭喜啊,不管怎么说也是司徒公子的千金不是?对了,我准备了一份礼,等回了临城我亲自送到府上去!”
“谢谢!”司徒美玉面色越发地红了,就两个字说得都有些结巴。
江月看了看司徒美玉,觉得这个人比苏梦君好对付多了,笑了笑就准备结束这场谈话。
可是让江月失望的是司徒美玉貌似并不想就这样结束,他见着江月加快了步伐竟扯住了江月长长的广袖,江月因走得很急,被他拉得猛地一晃!
“我,我想跟你说,她就是一个丫头,还没,没名份!”司徒美玉望着江月,好像也觉得自己说话里有问题,说完后连忙又解释:“那是我娘非得让我收进房的,我也是出于孝道!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江月呵呵一笑,“我会介意什么啊!跟我又没有什么关系!”
“哦,这样啊?我知道了。”司徒美玉一听这话便跟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了,怔怔地看着江月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说出什么,然后灰溜溜地走了!
看着离开的司徒美玉江月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到了路边的石头上,仰着头特别无辜地望着天上的小鸟问道:“难道说今天没有秋天,只有春天?就算如此,人也不会打着堆儿地发|情啊!”
虽说是虚惊一场,不过倒也给江月了一些提醒,她以后说话举止都注意了些,尽量不要给那些年轻些的男子释放什么错误的信息!
也许是江月努力的原因,至那天跟司徒美玉谈过过后,不管是司徒美玉还是苏梦君再也不跟自己玩暖昧了!这让她心情很好,再加上沐耀辉处理完自己的事后也来到了真定府,带来了沐夫人为自己准备的秋冬衣,还有一些他一路买到的吃食,这让江月更高兴了!
“大哥,老爷和夫人身体好吗?上次我让人捎回去的补药,他们都吃了?”江月小嘴巴巴,吃说两不误。
“他们都好,只是担心你一个人在外面!”沐耀辉看着忙碌的江月笑着答。
江月嗯嗯哼着,连连地点头:“我没有啥可担心的,不管是苏大人还是于大人,或者是三王爷,他们都对我很好!”
“要真这样春阳也不会半夜跑回去报信了,你可知道爹娘当时听了是什么样的表情?”沐耀辉叹了一口气,望着江月说:“小月,你要是觉得在外面不好就回去吧,娘她可想你了!”
“你们不要听沐春阳那小子的话,你不知道……”江月一顿,想了想说:“他就是给自己回家找个借口而已,我在这里挺好的,这些大人们都很器重我。”
听着江月这样说沐耀辉也不好再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便问了一下江月与于大人们谈的结果,听完江月的汇报后又与江月计算了一下明年种粮的数量。虽说只是随便算算,但等他们回过神来已经是夜幕降临了,于大人派人送来了饭菜,沐耀辉跟江月用了饭就准备走了。
“你就住春阳以前住的屋呗,还要出去做什么?”江月不能理解沐耀辉为什么非得住到府衙外面去。
沐耀辉摸了摸江月的脑瓜顶,笑着说:“这是府衙!”
“府衙怎么了?以前春阳都住在这里呢!”江月无所谓地说着,转身就出了门,沐耀辉以为她是要送自己出门也就跟了上去,哪知道到了院内江月竟去了左厢房,将里面的被褥翻出来铺好,对沐耀辉说:“这还是昨天他们送来的,估计是早就料到你会来!”
见江月这般不舍自己沐耀辉也不忍心走了,笑着应了下来,又随江月回到了书房,二人仔细地算了一下明年种粮的品种和数量,直到上了二更二人才各自睡去!
按照三王爷和于大人他们这段时间商量的结果,江月还是会回临城,先把赵州明年的春耕安排妥,赶在明年春初的时候再来真定府。与上次与苏梦君谈条件的时候一样,江月也提出自己不愿意住府衙的事,于大人好像早有准备,江月刚提出来于大人便将一串钥匙递交给了江月。
接着江月就去看了那个院子,不大,却是江月喜欢的,江月很高兴,笑着把哪些需要修缉的地方告诉了乔书办,然后就与沐耀辉起程回了临城!
等他们回到临城,沐安与小梅都已经等得望眼欲穿了,见着江月就差没有痛哭流涕!
安抚好小梅,又在家里歇了一天,江月便领着沐耀辉去了杨家和司徒家的田地里看了一圈,回来后沐耀辉直说这里的收成比家里的还好!然后又跟江月说:“深泽新来了个县令,竟说我们种水稻不合官府规定,要多交税!年初的时候爹还说在西河和东坝再买些地来改成水田种水稻呢,哪知道竟出了这种事!”
江月一听眉毛就竖了起来,看着沐耀辉问:“竟还有这种事?”见沐耀辉点头叹气的样子不假,她又问:“大哥为何在真定府的时候不跟我说?”
“你的意思我懂,可是县官不如县管!王爷和于大人就是官再大也管不了咱们深泽的事!”沐耀辉说着又叹了一口气。
“大哥说的这话我却不认同,就算王爷和于大人不能直接插手深泽的事,我想让他们给咱们深泽换个县令总是可以的吧?”江月摇了摇头,想了想又问:“莫不是那人是个贪官?抑或是咱们家以前得罪过他?”
“正是呢!”沐耀辉上了从田里揪了一穗稻子拿在手上,一粒一粒地数着,完了后才与江月说:“那家人以前跟咱们家是有些过节,且又贪婪成性,知道我们家种水稻收益颇丰就想揩些油,你是知道父亲的为人的,刚正不阿,哪里肯去贿赂他,一来二去就谈崩了,非得要多收我们税!一点,两点倒好,他一加就加了两成!这不,今年咱们家的佃户比起去年来讲每户至少减了三成!”
“这个人没有脑子吗?咱们家把水稻以及新农作物推广开来,最受益的不是他么?他不明白?就算他不明白,瞄一眼苏梦君他也该明白了吧!”江月想这个人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他才是有脑子呢!”沐耀辉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稻穗揣到了腰间的兜里,又朝着玉米地走去,且走且对江月说:“正因为他前面有个苏梦君所以才不会这样。”说到这里沐耀辉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江月说:“去年年底的时候他就到咱们家来过,跟爹说让你回深泽,后来没有看见你回去,初春的时候就又来了一趟,再后来也没有见你回去,然后就放了那些话。我们原以为他也就是说说,哪知道秋收的时候他就带着一帮子的衙役上门了,我们这才知道他当了真!”
江月听完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摇了摇头对沐耀辉说:“这个人啊,是干不成什么大事的!”往前走了两步,回过头来与沐耀辉说:“且不是什么大事,他们要提税收就让他们提吧,大不了咱们转到真定府来,我看稿城地广人稀,就很适合。”
沐耀辉呵呵一笑,眯着眼对江月说:“咱们还真想到一块儿去了,这次我来的时候就去过稿城。”说到这里一顿,然后又跟江月解释:“我在出门前就得了父亲的吩咐,在来的路上去了无极,在那里买了几十顷合适的地。原本打算买了就走,哪知道被当地县衙老爷知道了,请我进了县衙,你猜结果怎么样?”
“自然是对大哥款待了一番!”江月笑着望着沐耀辉。
“果然被你一猜就中!”沐耀辉笑了,又跟江月说:“在真定的时候我就想告诉你,又因为无极不属真定府管,怕于大人他们听见了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就没有说。曹大人的意思是让我们把育种基地搬到无极去,他给我们免三年的税,不过也有条件。”
“什么条件?”江月又问。
“让我们在三年内把水稻以及玉米、红薯等新农作物在无极推广开来!你可能也知道,无极、晋县去年大旱,今年大涝,接着两年都欠收!这次我过两处看到他们那里老百姓的日子都过不下去了,就曹大人家里也都揭不开锅了!”沐耀辉又跟江月描述了一下在县衙里看到的情景。
江月听完长叹一声,说:“这个曹大人倒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叹完江月沉默了,她想了想,对沐耀辉说:“这样的好官咱们就得帮,大哥,你别想太多,你立马给曹大人回信,就说咱们应了。若是家里购置田产的钱不够,咱们就找曹大人谈,想必他会有办法!”
沐耀辉笑着点了点头,说:“这次来的时候我已经在无极买了五十顷地,做示范应该够了,只是有些细节的东西要你去无极跟曹大人深谈!这也是我为什么要跟着你来临城的原因。”
“没有什么可谈的!”江月想了想说,“咱们就种咱们那五十顷就好,至于推广的事情就交给曹大人,让他负责找些老百姓跟着咱们一起种,常年跟土地打交道的人只需要跟着种一年也就知道该怎么种了,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慢慢地推开了。无极才多大啊,一家得利,百家知晓,明年不需要咱们出力他们就知道该怎么做了。”说到这里江月停了下来,沉吟了一阵才又对沐耀辉说:“这里的难题是解决灌溉的问题,得修水渠,这是一个非常浩大的工程,既费人力,又费财力,一旦推广开来,用水就成了大问题。据我所知无极可不比深泽,也不比临城,整个县境内也只有两条小河,这水源怎么分配?大哥,你得给曹大人提个醒,这水分配的问题处理不好得出大乱子的!”
江月这并不是危言耸听,就搁在现代,也有为了给田里放水打架伤命的事发生,这事是江月曾经经历过的!
“我们之所以出深泽,除了县官讨厌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水渠灌溉的事。”沐耀又道出了沐家出深泽的又一原因,他笑了笑,对江月说:“你这个提醒很好,我是该跟曹大人好好谈谈这事!”
江月点了点头,低着头想了一会,突然说道:“不如让曹大人在临城来看看?都是为了朝廷、老百姓办事,我想于大人们应该不会那幺小心眼!”
这本是江月的一片好心,却不想沐耀辉听了竟摇起头来,而且还看着江月长吁短叹一番:“小月,你想得太理想了。”
“怎么了?”江月不明白。
“你啊,心思全用在这粮食上了,别的一切都不注意!”沐耀辉捡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又招呼着江月坐下,跟江月说:“朝中之事繁复无比,有些时候你本是一片好心,未必会得到好报!你在临城这么久,想必把苏大人、于大人、三王爷三人的关系弄清楚了吧?”
“我知道苏梦君跟三王爷是连襟,可是这里面跟于大人有什么关系?”江月偏着头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自己来临城前就遇着了于大人和三王爷,当时他们两个人就在一起,而且看上去两个人的关系还非同一般,可是这并不代表江月明白其中内情,她茫然地望着沐耀辉,急于想知道答案。
沐耀辉笑了笑,说:“我就知道你弄不明白!”说着话沐耀辉就从旁边抓过几石子,分开了放在地上,又拿一个小棍将苏梦君与三王爷中间用条线连接起来,说:“三王爷和苏梦君是连襟,这个你是知道了,可是你知不知道于大人早年是三王爷府上的詹事,而苏梦君娶的钰娘却是于大人的生生女儿,只不过在小的时候就过继给了于大人的大舅子,柴侍郎!还有,当年于大人过给过大舅子的不仅是这个钰娘,还有一个跟钰娘双生的儿子,而那个儿子又娶了三王爷的姨表妹!”
“朋党?”江月脑子再笨,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了。
“没错,朋党!”沐耀辉随手又摆了一个石子,用线将于大人、三王爷、苏梦君、于大人儿子、于大人大舅子统统地连上这个石子,在石边上一边写,一边说:“而这些人都跟当今的三皇子有着密切的关系!苏梦君考中进士后给三皇子当了一年的伴读,而于大人又是三皇子妃的姨父,三王爷舅家的姨表妹是三皇子的侧妃,于大人的儿子目前是三皇子府上的詹事,于大人的大舅子是三皇子的授业恩师!”
“天哪!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简直是一团乱麻嘛!”江月听完叫苦不迭,三两下将这图拨乱,叫道:“那这么咱们就陷入了皇子之战当中了?”
“是啊!”沐耀辉笑着答!
江月眼珠子咕噜噜地直转,过了一会儿便笑了,说:“如此,咱们就更要在无极扎根了!不仅在无极,就是在别的地方咱们只要遇到合适的,就可以推广!”
“你的脑子还真聪明!”沐耀辉毫不吝啬地将江月夸赞,他笑着说:“家里也是这么个意思,只是怕于大人和三王爷那边不好交待!”
“我跟他们交待什么?我是他们请来的,且跟他们谈的时候我也没有跟他们,在他们治下的范围推广这些东西,就不在别地方推广的要求啊!就算他们不满,他们又能怎么样?就算不高兴,也是闷不高兴,现在他们还得看我们的脸色呢!”江月说着嘿嘿一笑,见着沐耀辉并不像自己这般轻松,她又笑了,跟沐耀辉说:“反正咱们现在已经踏进他们这个圈子了,与其被卷入朋党之争,皇子之争,还不如得罪他们。我跟他们相处这么久,也算是看出了些,就算他们有争斗的心思,可对老百姓也算是真的好。我看就算他们不高兴,也不会真把我们怎么样。”
“事到如此,也就只有这样了!”沐耀辉说着又叹了一口气。
听着沐耀辉的语气,江月说不出的内疚:“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不跟苏梦君出来了!给家里惹了这么大的隐患!”
沐耀辉冲着江月笑了笑,说:“既然被他们盯上了,就不会由着咱们。既来之,则安之吧。”沐耀辉见江月面色凝重,他倒笑了,安慰着江月:“你也别紧张,估计是我跟父亲想得有些多了,你只管好好做你的事,别的就不用管了!”
“我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怎么能不管呢?”江月捏着衣角,满脸的自责!
见江月面色越来越凝重,沐耀辉又安慰了她一阵子,直到把江月哄笑了这才跟江月一道回去。
第40章:
因着要赶回去秋收,又要去无极县通知曹大人,所以沐耀辉在临城也没有呆到多久,只等着与苏梦君等人商量了来春种粮的事宜就走了。
沐耀辉走后差不离半个月不到无极县令曹大人来了,江月早早地得到了消息,一大早便去码头迎接。看着有船靠岸,江月便差冯小二和冯小大去打听,不一会儿就见冯小二领着一个青布长衫,面容消瘦,两眼精光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江月一猜便知此人定是无极县令,忙迎了过去,笑问道:“您是曹大人吧?”
“正是曹某!”曹大人长手一礼,面色无波地答道。
“曹大人,这可使不得!”江月早听说这位曹大人刚直不阿,爱民如子,又写得一手好文,早是敬仰不已,哪里敢受他的大礼,忙要去扶又觉得失礼于前,便急急地跟冯小二说:“快请曹大人起来。”
不消冯小二来扶,曹大人便直起了腰,望着江月面色凝重地说:“今日曹某前来临城,非以官身,而是赤子之心前来,望先生救我百姓!”
江月一听这话止不住地想要流泪,见着曹大人又施礼,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忙去扶着他起来,说:“早听闻大哥与你义结金兰,今日大人自称曹某,又说不是以官身而来,那我且称您一声曹大哥吧!曹大哥既是家兄的金兰兄长,亦是我们一家人,大哥之事宜是我之事,所以大哥万莫要这么多礼了!”
想是这个曹大人也是一个极豁达的,听得江月这样一说,他也不再纠缠在礼数上,拱了拱手叫了江月一声:“小月!”
“呵呵……”江月一听他用了与沐耀辉对自己同样的称呼,咧着嘴便笑了,忙让他上了马车,自己正要上去,忽觉得有些不对,回头看了看便问:“曹大哥,你是一个人来的?”
“不怕小月笑话,我们无极县不仅百姓逃荒,就是差役也逃向他处谋食去了!”曹大人说着就低着头连叹了三声!
江月知道他不好受,也不再多说,让沐安驾车回府。
既是认了亲,曹大人便没有住在外头的道理,好在江月这里人手不多,且又宽敞,曹大人又是一个不拘礼的人,小小的院子倒还是住得下。
因着右厢房与厨房相接,烟味甚重,江月便让沐安和小梅两口子搬到右厢来,把左厢房腾出来给曹大人住。
快到晌午的时候江月便让沐安到外面叫了两桌酒菜,招待曹大人除外,也让冯小二兄弟及自己打打牙祭。
“小月,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去地里看看?”曹大人心急,吃了晌午饭便催着江月正事了。
江月原打算让他歇歇,见他问便知道了他的心意,也不再耽搁,便领着他去了司徒家离临城最近的地里。这一处正好在秋收,长长的道稻穗压弯了稍头,微风一过发出轻微悦耳的响声。
看着那沉甸锣的穗子曹大人欣喜狂若,像个无知的孩子一般,一遍一遍地向江月求证:“在无极也能种出这么好的粮食?”
“自然!”江月笑笑,指着一个方向说:“咱们去那边看看吧!”
这会儿的江月,在曹大人的眼神几乎成了神人,哪里还不依的,忙跟着江月去了。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一个小山丘下,江月领着曹大人穿越茂密的玉米林,上了山丘顶上的草亭子,指着这一大片的玉米林对曹大人说:“这一片全是玉米,你觉得怎么样?”
曹大人随着江月的手势看了一圈,笑着说:“这米倒是奇,竟能在这山坡上还长这么好!”说到这里就出了草亭,伸长了双臂,扳了一个玉米苞过来,也不用江月教便将玉米饱的外壳撕掉,抠了一粒出来放进了嘴里,咔吧一声脆响后笑了:“这米可真是硬实!”笑完又抠了一粒出来,用手掂了掂,说:“这个米倒是压称,就是不知道怎么个吃法!”
江月见他没像苏梦君那般只盯着水稻,便笑了,说:“就跟吃大豆、花生一般。可以磨成面粉,煮成汤糊吃,又可以贴饼子,蒸成馍馍也可以!就这样泡了生炒也是不错的,和着猪肉、牛骨炖了吃也好可以!”说了说江月又笑了:“吃法多着呢,也不是一两句说不完的!”
听江月说有那么多的吃法曹大人一摆手说:“那些花哨的吃法是富贵人家的事,也只有贴饼子,煮汤糊、蒸馍馍是老百姓的吃法!”说完了这些曹大人望着一望无际的玉米地,喃喃自语:“别说是普通老百姓,就是我要一顿能吃上一个它蒸出来的馍馍也知足了!”
这话弄得江月鼻子直泛酸,忙别过了头,指着另一片地又说:“您瞧,那一片是红薯地,你估摸一下,那有多少亩?”
顺着江月的手看了看,过了一会儿曹大人说:“少说也有五十亩吧?”
“您可知那五十亩能产多少红薯?”江月决定给曹大人一个惊喜,偏着头笑问着。
“那红薯我倒是见过,也吃过,甘甜可口,吃法也简单,倒是最适合老百姓食用。又听说它耐旱,不讲究种植地势,更是适合我们无极多丘少水的地方来种。”曹大人自言自语一番,然后眯起了眼,估摸着说道:“怕是少说也得产一万来斤吧?”
“听你这样说,若是这东西种到无极五十亩能产一万斤便达到了你的要求?”江月眨着眼又问。
“五十亩产一万斤,不少了!”曹大人眼睛是满是向往地感叹!
江月听罢呵呵一笑,对曹大人说:“您且到里面,我要跟你说它的亩产量了,小心吃惊不小掉下去!”
“是多少?”曹大人果然依着江月的话走回了亭子,两眼冒着精光地问江月。
江月笑着先伸出了一个手指,然后又伸出了二个手指,调皮地眨了眨眼,笑问:“你猜是多少?这说的这是亩产哦!”
“一千两百斤?”曹大人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这还是平均产量,如果是春薯,再加上耕种得好,水的干湿度,气温合适,产量还会更高一些。”江月说着呵呵一笑,指着那一片的红薯说:“这些都是第二季了,收成不会比春薯高,不过一千两百斤的某产还是能够达到的!”
“五十亩,六万斤?六万?乖乖,那得喂多少人啊!”曹大人说着就跳了起来,拉着江月说:“我们无极就要种这个,就要这个!”
“好!”江月笑着点头。
看完了地里的粮食,曹大人显得非常的兴奋,回到了家里便急不可耐地将无极县的地图拿了出来,指着地图对江月说:“这一片都是山丘,根本就种不了什么东西,这几片是平地往年的老百姓就用它来种麦子,这一片是斜坡地,往年的老百姓都种些豆子什么的。”
随着曹大人的手指江月仔细地看着,待曹大人说完,她便说:“这山丘一带既种不出什么东西就不要种了,留着也有留的用处。至于这三片平地么,我看了一下,每片平地都与河沟相连,可以用来种水稻。这些斜坡地种玉米、种红薯、土豆都行!”
“好,好,好!实在是太好了!”曹大人听江月一番规划很是兴奋,连说了三个好!
划完区域,就该说实质性的细节了,江月跟曹大人说:“细节上的东西我们这里先不说,到时候你跟我大哥商量就行了。有什么事,派个人来送信给我,我或是回信,或是亲自去看,我自有安排。”
“好!好!好!”曹大人又连说了三个好,可见他对江月的安排也是无话可说的。
接着二人又聊了一阵,天色见晚了,小梅过来叫二人用晚饭,吃罢了饭,二人又聊了一阵,只不过这次没有了那么凝重的东西,聊的都是曹大人家小的事!
按照曹大人的意思第二日便要返回无极,江月却将他留了下来:“你且不急,我找两个朋友跟你跟你认识,没准儿还能帮着无极的百姓渡过这个冬天的难关呢!”
虽然曹大人很想急着回去,可听江月这么说也就留了下来。
一大早江月便急急地差小梅和沐安去采买,自己在厨房里捣鼓了一上午,曹大人原以为晌午会有贵客来,哪知道中午江月也就上了四五个菜,虽是精致倒也平时,不像是要待客的样子。曹大人满心狐疑地吃了饭,又见江月在厨房里忙,便忍不住开问了:“你这都忙了一天了,到底要招待谁啊?”
江月拭了拭额角撑起了腰笑着说:“到了晚上你就知道了。可是有些闲得慌?要不你就帮我把那柴给劈了吧?”
曹大人一听就是一怔,同时脸瞬时变红了,迟疑了一下倒还是拿起了斧子。
一看曹大人拿斧子的姿势江月便知道他是没有干过这样的活儿的,便笑了说:“倒是我糊涂了,你是读书人,哪里干过这些事!”说着又说:“我那里有几本书,要不你看书?”江月说着就拍了拍手,去了书房,拿出几本书来,递给了曹大人。
“红薯种植经?”曹大人一看标题便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来。
江月闷笑,心道这年头也就只有“经”才有人看了,其实这哪里什么“经”,这是江月把从二十一世纪带来的书籍,用繁体字抄录了一遍而已!为了迎合眼目前的形势,故意将书名写成“经书”。
曹大人有了事干,也不来找江月了,江月与小梅闷头忙了一下午,终于到了傍晚时分,吱嘎一声院门响,杨万里粗爆的嗓门传进了厨房:“呀,我八里之外都闻到香了,丫头,弄些什么好吃的呢?”
“要知道就进来看!”江月伸长了脖子在厨房里喊!
“那烟熏火燎的地方也是老爷们儿能去的?”杨万里虽是这般喊着,人却来到了厨房门口,伸长了脖子往里瞧,只见菜案上摆着十几好几碟的拼盘便笑了:“真有好吃的!”说着就踮着脚进了厨房,瞧见一个红油耳片就伸出了爪子,不一会儿那红油耳片就进了他的嘴里,一边咂吧着,一边还直叹:“好吃,好吃!”
江月也不恼他,往外看了看,问:“嫂夫人呢?我不是说也让嫂夫人和小侄儿们都来吗?”
“在后头呢!”杨万里眼尖瞅见案上放的筷子兜,抓起一双筷子就夹了一筷香水猪肝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我闻到香就先来了,他们一会儿就到!”
看着这般贪吃的杨万里,小梅捂着嘴笑了。
“唉,老杨,你太不够意气了,怎么的?先吃上了?为了占个先连儿子也不要了,什么东西!”江月正要说话,就听得任逢难粗大的嗓门出现在了门口。
“要不你也来吃点?”杨万里一点儿也不害臊,夹了一筷子递给任逢难!
任逢难瞪了他一眼,扭过了头!
看着二人逗起了气江月笑着说:“且先去屋里坐一会儿吧,待着司徒美玉来了,就可以开饭了!”
“怎么,今天就请了咱们三家?没有请苏大人吗?”任逢难两眼直溜,看着那案上的菜碟吞咽了一下口水,最终还是没有放下架子去抢食。
见着两个大男人挤在厨房里确实不像话,江月就领着他们进了书房,见着曹大人看得正痴迷便轻咳了一声,待他回还过来便将任逢难和杨万里介绍给他:“曹大哥,这位是赵州管农事的同知任逢难,任大人,这位是赵州临城有名的大富杨万里员外!”
“怯,丫头,你别提那个员外二字行不?别扭!”杨万里先呲了江月一句,然后朝着曹大人拱了拱手,粗声粗气地说:“叫我杨万里就行了,看你的年纪像是比我年轻几岁,要是觉得过不去,就叫我一声杨大哥!”
“在下曹锟,见过杨大哥,任大人!”曹大人也是随和地,二话不说就起来见礼!
“你怎么偏心啊,认了老杨做大哥,我就不认了?我今年五十二,叫我一声哥不为过吧?”任逢难说罢哈哈一阵狂笑。
“任大哥!”曹大人觉得任逢难倒是可爱,一笑之后就拱起了手叫了一声大哥,这把任逢难给高兴的,攀着曹大人的肩头就去了。
第41章:
说说笑笑间司徒美玉领着他的小弟弟也来了,不用着江月引荐,杨万里和任逢难你一句,我一句就将司徒美玉及司徒恒玉介绍给了曹大人。
两兄弟都是温文尔雅的读书人,这不由得让曹大人另眼相看一番,虽说如此倒也没有冷落杨万里和任逢难。
见着人到齐了,江月便退了出去,到了厨房房将该拌的拌了,该炒的菜配好,就让小梅端着洗手水去了上房,自己往灶坑里扔了几块柴火,烧旺了灶开炒起来!一阵烟火熏滋滋声后,数盘的热菜就炒好了,正巧遇着小梅端了洗手水回来,江月忙让沐安搭桌子,又让小梅给自己打下手。
这边江月和小梅忙着,那边沐安与冯小二也搭好了桌子,江月连忙让小梅上菜,先端了凉拼上去,然后又端了新炒出来的热菜上去,吃喝一阵后才将炖的炖菜上上去。
“丫头,说吧,找我们来有什么事?”早在江月昨天让沐安去请的时候杨万里就猜出,江月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吃饱了喝足了,杨万里知道该说正了,嘴巴一抹往后一靠,便问江月。
江月瞅了一眼曹锟笑了一下,随手将自己刚泡好的茶拧起来,给杨万里倒了一杯,且说:“急什么,找你们来还想跑了不成?”说着又给任逢难、司徒美玉等人各倒了一杯,然后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轻咂了一口,这才说:“俗话说得好,拿了人家的手软,吃了人家的嘴软,今天为了让你们嘴软我可没有少费功夫,一会儿我说了事,可不许你们溜边儿!”
“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来了!”任逢难捧着肚子,好不懊恼地叹着。
“呵呵……”江月呵呵一笑,说:“晚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笑了,尤其是杨万里的那声音差点没把江月的房子给掀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只是向杨家和司徒家借点东西!”江月随手指着曹锟说:“想必各位还不知道,这位是无极县令吧?”
“刚才已经知道了。”又是任逢难接话。
江月一笑,说:“那好啊,想必也知道曹大人来这里所谓何事吧?自然也知道我找你们来是为了什么吧?”
“不就是粮食吗?要多少啊?”还是杨万里要直一些。
这倒让江月不好回答了,她看了一眼曹锟说:“怎么着也得让老百姓过了这个冬吧?”
听着江月的话杨万里和司徒美玉都没有开口,二人低着头像是在沉思,好一阵子了才见二人咬耳根子,又过了好一阵二人才对江月说:“你既然做了中,我们也不好驳你的面子,只是多少,条件还得由我们跟曹大人谈,丫头,你在中间插着我们可是要吃亏的。”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想着自己的利益!”江月一听有些不高兴了,说完后又觉得自己有些过,忙又说:“倒也是,你们哪一个不是奸商!哼,既是如此我也不多说,只是再说一句:曹大人可我大哥的义兄,算起来也是我的义兄,你们看着办吧!”
“这不消你说!”杨万里呵呵一笑,转头看着曹锟说:“就看在曹大人为了百姓奔波的份上,我们就算为了利也会看着吧!”
“多谢!”曹馄感激地朝杨万里拱了一下手!
杨万里笑了笑,转头看着司徒美玉,意思是问他的意思呢?
司徒美玉含笑着点了点头,说:“既是一县之事,就不可小觑,不如曹大人明日到我府上一叙,如何?”
“敢情这里面没有我什么事啊?”看着众人说得热闹,任逢难有些不甘了!
“也不是没有什么事,我这里还真有事找你呢!”江月说着就请任逢难出了门,到了外头跟任逢难说:“这事儿有些棘手!”
“什么事?”任逢难有些紧张地问道。
江月便将深泽新任县令限制水稻、新农作物种植的事跟任逢难说了,任逢难一听暴跳如雷,叫嚣骂新县令是猪脑子,不是东西!江月见此便对任逢难说:“沐家倒也没有什么损失,只不过少种些就罢了,再不能过就到别的县置田产、地产就好。只是却苦了深泽的百姓,任大人,你是嫉恶如仇的刚正之人,能不能想个法儿……”
“哦,你是要让我把他捅下来?哈哈,丫头,看不出来啊,你还挺狠的!”任逢瞧着江月就是嘿嘿地一阵笑!
“这不也没有办法了吗!”江月也觉得自己阴损了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任逢难沉思了一下,跟江月说:“要保证让他下来我保证不了,不过让他知道沐家不是好惹的倒是可以!”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想让他妨碍新农作物在深泽的推广,并没有想要跟他结仇的意思。”江月连忙又跟任逢难解释了一番。
“这样,那我得想想!”任逢难说完,又对江月说:“你啊,还是不了解官场之事,这种事就得一棍子打死他,要不然后患无穷!”
“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何必呢!”江月虽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可还是有些不忍!
听着江月这话任逢难有些不耐烦了,大手一挥,说:“好了,你只管把真定的农事管好就行,这件事就不要管了,我来给你办!保管干净利落,不留后患,也不让你于心不安!”
“如此,就多谢任大人了!”江月听了后一句话,立马松了一口气,忙跟任逢难行礼。
回到了屋里,任逢难又跟他们闲聊了一阵,江月就没有做陪,那么多的碗筷要收拾,让小梅一个人忙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等她帮着小梅把碗筷、厨房收拾好回来,任逢难等都已经走了。
“你们谈得怎么样?”江月解下团裙,问曹锟。
“他们让我明天去司徒家商议具体的事项!”曹馄答着,朝着江月又说:“那个任大人倒是的热情,还说要给我向苏大人牵线呢!他倒是一片好意,只是……,咱们无极是属定州管辖,若是接受了真定和赵州的好意,恐怕会惹来一些非议,所以我拒绝了!”
江月点了点头,也不再说别的,曹锟见这样就说困了,然后就回了房歇下!
第二天一早司徒家便派了人来请曹锟,江月因着有别的事就没有陪他去,等晚上回来见曹锟没有主动说,她也没有问,第三天一大早便送曹锟出了门!
曹馄走了,江月也该去真定府了,那边明年种植水稻、土豆等的地域面积还没有统计呢!等江月在真定办完事后,已经接近年根了,江月便没有回临城,直接回了深泽!
早在临行前,江月便先捎了信回去,告诉沐家人自己今年将回深泽过春节,沐夫人早早地得了消息便早早地做了准备。先是将江月原来住的院子悠缉一番,又将江月要用的铺盖换成新的,再为江月裁两身新衣,这一切准备完毕还不见江月,便急不可耐地催着家人去接!
“娘,小月从真定回来,必是要路过无极和晋城的,她肯定会去地里看看,你就再耐心地等两天吧!”年底了沐耀辉也是极忙的,实在是抽不开身。
如沐耀辉推测的那般,江月出了真定便到了无极,去看了一下曹锟,又去看了下曹锟为他带去了自己今年收的菜种。
“这也是粮食种?”曹锟的这个冬天过得特别艰难,看着什么都觉得是拿来吃的!
江月一听连忙解释:“这是菜种!卷心白菜、西红柿、辣椒……”接着江月又说了一下这些菜的吃法,曹锟很是认真,江月一边说他一边记,觉得脑子不够使了又拿纸笔来记。
早在曹锟请沐耀辉去县衙的时候,曹锟的母亲、妻子以及儿女们都知道有江月这么一号人,今日听说江月本人来了不等曹锟跟江月多说话,便差人出来请江月进内宅说话。
按照江月的意思她见过曹锟,看过沐家在这里买的地后便走,并没有想过要见曹锟的家人,只是人家一片盛情她又如何拒绝呢?只得跟着曹锟来到了后宅,跟曹母及曹夫人见礼。
“好俊的一个丫头!”曹母拉着江月的手好生地喜欢。
“是啊,早听夫君说过姑娘,虽然早知道姑娘是一个聪明美丽的女子,却没有想到如此的俊俏!”曹夫人对江月的印象也很好!
“您二位快别这样说了,再说,我就不好意思了。”虽是现代人,可脸皮的厚度也是有限的,被人当着面这么没有边地夸,江月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曹母听江月这话就笑了,一边拉着的手坐下,一边对曹夫人说:“快去准备些吃食来,赶了这么久的路必是又累又饿了!”
江月知道曹家的艰难,她又看到了曹夫人面露难色,便连忙推辞说:“不用了,我且要走了呢!”见着曹母一顿,江月笑着解释:“今天我无论如何也要赶大镇,要不然明天就到不了家了!误了日子家里人会担心的!”
曹母本来还想挽留一番,听得江月说家里人会担心也不好再做挽留,只得吩咐人去叫曹锟,让他派两个人护送江月去大镇,自己又亲自将江月送了门。
第42章:
连着下了几天雪,且路况又不好,所以行路很难,但就是这样江月紧赶慢赶到底还是赶在了腊月二十八的这天到了深泽县城,这时天已经黑了,按照沐安的意思应该在深泽县城歇上一夜再走,可江月却坚持连夜赶路,因为她前几天带信回来说的好好的,自己肯定会赶在腊月二十九,也就是本年的最后一天到家。想想沐夫人那微风拂柳的样子,江月是实在是不忍她担心!虽说是赶了些,不过深泽县城离沐家村倒也不算远,也就二三十华里的路程,只是夜路难行,等她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过快十点了。
按照当时的计时方法来算,江月回到沐家已经是亥时中刻了,沐家人等到天黑还不见她回来便以为她明天才回到,所以按照原先的作息时间先歇下了。江月到家时就连守大门的门房都已经睡下了,江月吃了一个闭门羹,心道还真该听沐安的话在县城歇上一晚明天一早再回来。虽是这样想,可到了家也没有不进的道理啊,江月实在冷得不行便叫沐安去叫门!
“别让门房咋呼呼地大叫,悄悄地别惊了老爷和夫人休息!”天晚了,又是大冬天,江月虽然知道沐安办事周全,但还是忍不住唠叨了一句。
“是。”沐安应了一声,将马栓好,便上了台阶敲门!
不一会门房被叫起来了,如江月预料的那般果然差点儿就叫了起来,还好沐安眼疾手快将他止制住了:“先生吩咐了,悄悄地别惊了老爷和夫人休息!”
门房估计突然被叫醒脑子不够清醒,听了这话竟怔了怔,不过随即就反应了过来,连忙应着,手提着灯笼就来给江月照路,且又跟江月说:“前十几天夫人就让人把先生以前住的院子收拾出来了,昨儿个又去查了一下被褥用具,先生随我来!”
这门房说着就领着江月进了门,然后又用灯笼照着绕过了前厅,到了江月以前住的院子。推开门一看,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就连小梅和沐安住的屋子里也焕然一新,这让江月很是感动。解下外罩披风摸了一下炕头,只觉得暖和得很,这江月又被感动了,拭了拭眼角才转过身,对门房说:“天晚了,你也去歇吧!”
“我去叫人给先生烧些热水。”门房笑着说。
大冷的天把人半夜叫起实在是过意不去,江月连忙阻止说:“不了,这院里应该还有柴禾,我和小梅自己烧点就行了。”
沐家人都知道江月的,她定是不忍大冷的天把人叫起来,所以门房也不再多说,去了厨房看了一下,见着柴禾、水都有,就连锅灶都是干净的,便给江月道了安回去睡了。
接下来,江月便去烧水,小梅和沐安就把通往外面的院门打开,把马车赶了进来,然后卸东西,他们把东西卸完江月也把水烧好了。
“真舒服啊!”用热水洗洗江月感觉舒服多了,连忙招呼小梅也过来暖暖,小梅也着实冷了,江月一招呼她就过来了。两个女人,就这样双撅着屁股双掌按在热水盆里,四双眼睛贼溜溜地看着忙碌的沐安!
“沐安,你也来暖暖吧,一会儿咱们一起搬!”江月终是过意不去了,往另一木盆里舀了一瓢水招呼沐安!
“你们洗吧,我把这些搬进去了再说!”天晚了沐安想把东西尽快搬进去,然后赶紧洗洗睡,所以面对江月的好意他拒绝了。
说话间,沐安便手脚麻利地将两口大箱子挪到一起,双手一较力,原本需要江月小梅两个人抬才能抬得起一口的大箱子,竟让沐安两个一起抱起来了!而且沐安步伐还很稳沉,一点儿吃力的样子也没有,这让江月咋舌不已!见沐安不休息,江月也不好就这样闲着,连忙擦干手去帮忙,小梅紧随其后。
都说人多力量大,这确实不假,有了江月和小梅的参与,搬东西的速度快多了。
搬完东西江月就招呼着沐安小梅回屋休息,自己打了洗脚水回自己屋里洗完脚也睡下了。
迷迷糊糊间,江月觉得有人进屋了,惊得她猛地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却是敞亮的窗户纸,以及坐在床边对看着自己的沐夫人!江月松了一口气,笑道:“这么快就天亮了?”
“吵着你了吧?”沐夫人温柔地看着江月。
“这一夜我都不知道怎么睡的,感觉只是闭上眼睛,然后就天亮了!”望了望窗外的情景,江月估计大概是早上九十点钟了,虽然不好意思,可还是痴恋着暖暖的被窝,捂着额头笑着不想起来。
看着这样的江月沐夫人又笑了,伸手摸着江月的额头,笑道:“我们的月儿也会赖床啊?”
“还是家里舒服!”江月扑过来环住沐夫人的腰,喃喃地说:“天寒路滑,又下了雪,马车坐着太不舒服了!夫人,我的腰都快被颠断了!”
“哦,真的好可怜!”沐夫人招了一下手,徐妈妈走到外面跟外面的人嘀咕了两声,不一会儿就有丫环端着两盆热水进来,徐妈妈手脚麻利地将帕子拧好双手就送了过来,沐夫人拿过热帕子比着江月的脸问:“先擦擦?”
“嗯!”江月撑着起来,把帕子接了过来擦了两下。
沐夫人又把帕子接了过去,笑着问:“可好些?”说着也不等江月回答,自顾自地跟江月说道:“原说让你多睡会儿的,只是家里来了客人,指名道姓地要见你,不得已经我才来叫你的!”
“谁啊?”江月不以为意,她在这里没有什么朋友,大过年的谁来叫自己“叙旧”?
“说是京城来的,叫什么我也不知道,你快起来吧!”沐夫人说着就有人送上衣服,江月缩在被子里把中衣换了,然后出了被窝,沐夫人回头瞧见了忙说:“穿完衣裳再出来,小心着了凉!”
江月嘿嘿一笑,崴崴脚脖子和手腕子,先在屋里轻快地跳了两下说:“我得动一动!”说着就立定原地高跳两下,接着做了几个散打的动作!
看着江月这一连串的动作沐夫人怔了好一会儿才说:“往日里我算是白担心了!”
说着沐夫人就催江月洗漱穿衣,因着见的客人重要沐夫人还特意把江月打扮了一番,闹得江月挺不自在的!
好不容易逃了沐夫的魔爪,张管家来了,江月立马路着他走,来到了沐家的前厅。
进得门,首先见的是沐老爷,江月先行一礼,道了一声:“老爷,我回来了!”
“月儿过来!”沐老爷朝江月招了招手,指着背对着江月的一位男子说:“这位是京城来的刘四公子,快来见礼!”
听了这姓氏江月便一怔,随即感觉到有人扯了一下自己,她连忙朝那人蹲了蹲身子道了一声:“刘四公子!”
“江大人免礼!”那个刘四公子这时转了身来,虚抬手,待江月起身便双眼粘在了江月的身一般,把江月上下左右打量了个透。
就刚才,听到这个“刘”的姓氏,江月便猜出了七八,这会儿见了这位刘四公子的面容江月更加确定了,她微微一笑,说:“刘四公子是刘三爷的什么人?”
“这话怎么说?”刘四公子没有想到江月就这么戳破了他的身份,稍稍有些吃惊。
“哦,我看你跟刘三爷长相貌有几分神似,嗯,又是京城来的刘姓,就大胆猜测了。我猜错了吗?”江月直白地问着。
刘四公子摇了摇头,说:“你说的刘三爷是三王爷裕亲王吧?他是我三哥!”
“原来如此!我没有猜错!”江月说着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自己先坐了下来,待刘四公子坐下来后她才问:“不知三王爷可回京城了?因为有些事担搁了,他临行前我也没有来得去给他送行,真的是很失礼!”
“王兄已经于十日前回到京城了!”刘四公子微微一笑,随即笑着问道:“江大人为何不问我来这里的目的?”
“这有什么问的?”江月心道我也就那点儿本事,你们来干什么还用问吗?
刘四公子没有想到江月会这么直接,很明显地怔了一下,然后一笑,说:“确实没有什么可问的!请问江大人,可否去我的封地供职?”
江月也没有想到这个刘四公子会这么直接,她也明显地怔了一下:“什么时候?就明年吗?如果是明年恐怕不行!真定府这边的事刚摊开呢,且一时走不了!”
“如果本王给你比在真定府更高的报酬呢?”这四王爷也看出江月是一个直人,他也懒得跟江月拐弯抹角了。
“有更高的报酬当然是最好,只是,目前不是报酬高低的问题,确实是因为走不开!”江月说着猛想起沐耀辉跟自己谈过的话,她眼珠子转了转随即笑着说:“不知道四王爷的封地在哪里?你也想要种水稻吗?”
“本王的封地在清州,确实也想种水稻!”四王爷倒是直接。
原来这便是当朝封地最小的清王,江月知道这个人最不受先皇宠爱,不过倒还受当今皇帝的待见。江月她很是认真地考虑了一下,然后对四王爷说:“其实种水稻也无不可以,只是我现在确实走不开。如果王爷非得要种,就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四王爷眼睛一亮,问。
“你可以在深泽、赵州找一些种过水稻的百姓迁到清州去,他们在深泽、赵州都种过水稻,到了清州也不需要别人怎么教,自己就会种了!”江月发这四王爷误会又忙跟他解释:“其实我最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毕竟我一人精力有限,光赵州大面积推广就有些让我力不从心,加上真定府就更让我疲于应付了。如果以迁徙移民的方式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听了江月的话四王爷莫明其妙地笑了,他看着江月问:“你就不怕这样做迭了你的身价?”
“我有什么身价?”江月一怔,然后笑了,说:“天下的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得完的,与其自己捂着发霉还不如让大家都得益不是吗?”江月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想了想又说:“既然王爷能够屈尊降贵到沐家找我,我又怎么会不识好歹。”
“江大人言重了!”四王爷笑着抬了抬手,低头喝了一盏茶,然后转身对沐老爷说:“既然江大人有这个意思,沐老爷,就请你把冯大人请过来吧!”
“好!”沐老爷看了一眼江月,随即起身出去了,不一会儿领着一位身材中等的中年男人进来,对着江月说:“月儿,这位便是我们祁州的知州冯大人!”
“冯大人好!”江月连忙起身行礼!
“江大人客气了!”冯大人朝江月拱了拱手,又冲沐老爷拱了拱手,接着就在四王爷的身边落座,然后对四王爷问道:“如何?”
“江大人与我们不谋而合!”四王爷含笑着回答。
这冯大一听很是高兴,起身就朝江月作了一揖:“多谢江大人成全!”
“这话是怎么说的?”江月有些糊涂了。
见江月犯起了糊涂,沐老爷忙过来跟江月解释:“冯大人与四王爷已经来到深泽好几天了,早先跟你大哥商谈过,商谈的结果便你刚才给四王爷出的那个主意!”
江月听罢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倒还真是不谋而合!”江月说罢看了沐老爷一眼,心道,难道你老人家刚才那般看我!
沐老爷冲江月笑了一下,随后说:“王爷和大人的意思,是想让秦家、褚家也育种!”
这一下江月没有立即回答,她怔怔地把沐老爷看了好一会儿,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她有些琢磨不定了,想了想暗自咬了咬牙,到底还是说了一句:“没有问题啊!”她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怔住了,江月随即嘿嘿一笑:“虽说现在没有什么知道产权,而且这个知识产权也不是我的。但,你们总得表示一下吧?”
“哈哈……”江月话音还未落,一阵暴笑声震得房顶的灰尘都掉了下来。
江月摸了摸鼻子,好生不自在地问:“怎么?你们不给?还是觉得我要求不合理?”
“合理,合理,哪里是不合理的!”四王爷摸了摸眼角,笑着连声地答道。
接着四王爷说完的话屋里人又笑了起来,笑毕后冯大人摸着胡子跟沐老爷说:“那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等正月十五过了我便派人过来。关于迁徙农户的问题,还望沐老爷这段时间费费心!”
“好说,好说!”看冯大人起身沐老爷也连忙起身,江月见这样知道这两个人是要走了,也连忙站了起来,与沐老爷一道将二人送出了府门。待二人走远了她又才与沐老爷往回走,在回来的路上沐老爷跟她说了一下大概的情况。
原来自从知道苏梦君、三王爷等人错综复杂的关系后沐家一直都有个担心,后来听说四王爷有意与三王爷竞争,沐耀辉便托人搭上了四王爷的这条线,当然最终的结果还是四王爷来找他们!目的嘛,还是为了不让江月卷进党争,也是为了沐家的安宁。
如今虽然天下太平,可却并不太平,江南士大族势力欲日俱增,朝廷又在北方,每年为了供米之事与士大族总是向朝廷要东要西,弄得皇帝很是火大,却也没有耐何。如今江月能在黄河以北种出比江南更好的水稻,朝中的几股势力都盯上了江月,就这样江月就被卷入几股势力的争斗当中去了。所幸的是,江月这个神筋够大,沐家的神经也够大,谁来找他们都应,且都伺候得妥妥贴贴,不管哪一股势力都说不出沐家的不好,也说不出江月的不好!
原以来就四王爷一拨人要从深泽移民去清州,后来江月才知道黄河以北好些地方都要去人,江月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忙埋头准备资料,然后又突击性地给那些被沐老爷挑出来要移走的佃户做科普培训!
大过年的都没有清闲,忙得江月焦头烂额,虽是这样,江月也没有忘记自己的大事!
——她要找沐春阳算帐!
第43章:
没错,江月就是要找沐春阳算帐,让江月丢了那么大的脸,江月岂能就这么算了?当然是不可能!
许是早就知道江月有这个打算,沐春阳从来不单独与江月碰面,走到哪里都得拉上府里的下人跟着!
盯着沐春阳盯了几天,江月终于找着了机会,沐春阳吃得太撑到花园里溜弯儿来了,虽然他身边还带着他的跟班书童,不过江月却不把他放在眼里,走上前,朝着那书童瞪了一眼,根本就不需要她开口那个书童就溜了!
“真没用!”见唯一的拦箭牌就这样跑了,沐春阳大急,连忙上前笑着给江月赔不是:“月儿姐,我知道错了,你,你就饶过我这一次吧!”
“哼!你躲啊?怎么不躲了?”江月冷笑,对沐春阳30度夹角的大鞠躬完全没有放在眼里,崴着手腕阴笑着!“你可知道我这口气憋了多久了?岂能就这么饶过你?要那样就太对不起我自己了!”江月这般说着就朝沐春阳那边移去,眼瞅着就离沐春阳越来越近了,可恼的是沐老爷竟扶着沐夫人从远气走来。
江月懊恼不已,沐春阳却笑开了花!
“别以为躲过了今天你就算过去了,哼!告诉你,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总有一天会让我逮住的!你等着!”江月气结,指着沐春阳的鼻子威胁着!
沐春阳一听这话背脊梁直发寒,就连额角处都冒起了冷汗!也顾不得说好话了,连忙逃开!
“春阳又没有礼貌了?”沐夫人见着沐春阳面色不善地跑了,走过来便问江月。
江月呵呵一笑,望着逃开的沐春阳若意味深长地答:“没有,我们就是随便聊聊!”
沐夫人根本就不相信江月的话,不过孩子们的事她也不好直白的问,便绕过话题问了江月在临城生活上的事,江月事无俱细地一一作答。
接下来几天江月都没有见着沐春阳的人影,问了沐夫人才知道沐春阳去县城的学馆念书去了!江月冷笑:“这还连正月十五都没有过就去念书?”料定沐春阳必是为了躲自己才跑去县城去的!
沐春阳有张良计,江月便有过墙梯,她打定主意要惩治沐春阳岂能让他就这么跑了?找了一个机会江月跟沐夫人说要去县城一趟,沐夫人一听很是高兴,忙包了一包东西交给江月:“春阳这孩子也不是怎么了,这段时间念书都念疯了,这年也没有过好就去了县学,月儿,这是他最喜欢吃的蒸米糕,你给他带些去吧。”
“好,我一定亲手交到他手上!”江月笑眯了眼甜甜地回答着。
“多穿点衣服,多拿个暖炉,让沐安赶车赶慢些!”沐夫人又好一阵叮嘱!
沐夫人的叮嘱还真让江月心里内疚了一把,沐夫人啊还真把自己当亲闺女来待了,只是她不知道自己到县城是找沐春阳算帐的!内疚归内疚,帐还是要算的,江月心里盘算着如何报复沐春阳就上了马车。
白天的路比起晚上要好走得多,回来那次用了近三个时辰,这次也就用了一个半时辰就到了县学学馆。
江月抱着东西跳下马车,让沐安牵着马车去别的地方暂待,自己抱着包袱到了门口,见着有年轻书生过来连忙叫住:“这位小哥,我可否向你打听一个人?”
那人听见江月叫便走了过来,朝江月问:“你要打听谁?”
“你知道沐春阳可在里面?”江月笑了笑,托着怀里的包袱说:“我是他家里人,夫人让我给他带些东西过来!”
那人看了看江月手中的包袱,想了想说:“刚才我好像看到他了!”
江月一听高兴得不得了,连忙跟他说:“可不可帮我把他叫出来!”见着那人点头要转身,江月连忙把他叫住说:“等一下!那个沐春阳要是问你谁找他,你就说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姑娘知道吗?”
“为什么?”那人一听江月这话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好像在说:“你只有十二三岁?”
江月当然知道这个人的腹语,嘿嘿一笑,说:“你就这样说吧,要不然他不出来!”江月怕这个人露了底,连忙双手合十求道:“拜托了,拜托了!就这样说嘛!”
“那,好吧!”那人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应了江月的话!
“太谢谢你了!”江月一听他应了,高兴得连忙又给他鞠了两个躬!
那人看了看江月转身走了,江月看他去的地方地势比这里高,怕沐春阳早看到自己先逃了,便退了两步,躲到了门边上等着。
这样等了差不多有小半盏茶的功夫,里面传来了沐春阳的声音:“人长得太英俊了就是麻烦啊,大过年的也有小姑娘撇下要伺候的父亲来跟我幽会的,有什么办法呢?”
听着这话江月捂着嘴直闷笑,心说你小子就等着我跟你的幽会吧!
腹语还未必就传来另两个声音,从那声音判断二人必是自己与沐春阳第一次见面时遇着的那两个男子,江月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上次被两个小东西跑了,这次既然遇上了就跟沐春阳一道把帐算了吧!
这么想着,江月便又往隐蔽之处躲了一下,直看到三双脚一前一后地跨出了门槛,她才出来!
“咦!张呆子骗我?”沐春阳出来左右看了看也没有见着什幺小姑娘,便怀疑起来。
江月闷笑着从树后走了出来,堵住了三人的回路,然后来到了三人的背后,伸手拍了一下沐春阳的肩头:“你说的张呆子没有骗你!”
一听江月的声音沐春阳的头皮都发麻了,惊得他一跳:“你,你怎么来了?”
“我给你拿东西过来啊,夫人说你为了念书,吃不好睡不好,我们都心疼坏了,便一致推举我给你带你最喜欢吃的蒸米糕过来!”江月说着就笑眯了眼,朝着躲在远处的沐安喊:“沐安,过来,把东西给六少爷搬到学馆去!”
“唉!”沐安远远地应了一声,不一会儿便拧着一大包的东西走了过来,到了江月的面前把江月手上的包袱也一并接过拿进了学馆里面。
“行了,这里没有咱们什么了,我难得进城一趟,我就请你们吃饭吧!想吃什么?啊?”江月兀自地笑着,见着沐春阳三个又惊又呆,故作不知地问:“你们三个是怎么了?”
“没,没怎么!”看着江月这样沐春阳心里一跳一跳的,但却明白“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很不明智的,干笑了两下答。
“既没什么,那就走啊!”江月说着就往前走,临到沐春阳的身边了说了一句:“怎么,不给面子?”
“给,给,怎么不给!”这次答话的是那个叫于沣的小子,看他怕怕的样子,很显然江月上次给他的印象很深刻。
“如此就好!”江月意有所指地笑着,然后先抬步子走了。
三个一刻也不敢耽搁,连忙跟上,不一会儿一行四人就到了县城里颇为像样的馆子。
因是过年馆子里的客人并不多,老板见着一来四个客人很是高兴,远远地就迎了出来,江月早就来过这个馆子,知道它楼上还有一层,便让沐春阳带着于沣他们两个上了二楼。待他们三个一走,江月从怀里掏出一块五两重的银子,递交给馆子的老板跟他说:“你去整治一桌精致些的酒菜来,其余的钱就当我请你们店里的伙计的酒钱。”
老板一听江月如此阔绰很是高兴,忙笑着就过来接钱:“看姑娘客气的!”
江月将手一缩,笑着说:“只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老板有些迟疑了,不过眼睛还是死盯着银子不放!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就烦请你一会儿把你们店里的伙计、厨子都叫出来,在这里摆上桌子坐好。”江月说着就将银子递了过去,笑着又说:“要不要摆酒菜随你,你只要把人都叫出来就好!”说完江月一顿,又问店家:“对了,你们店里的伙计、厨子加起来有多少号人?”
“七八个呢!”店掌柜手捧着银子笑着答。
一听就七八个人江月眉毛挑了挑,又从怀里摸出一块二两重的银子递给他,说:“不行,人太少了,这样,你去把周围的邻居都请来,上些什么随你的便!”
老板虽然不知道江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过年清淡的这几天确实让他闷极了,见有钱赚,自己又不吃亏,哪里肯不依的,忙双手接了钱,连声地应着:“好好好,我现在就去请!”
见老板应了江月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就上了楼。
待江月一走,店老板忙招呼店里的伙计去请家里的人,说是自己请伙计们的家人吃饭。这个老板虽然算不得吝啬,可向来也是钉是钉铆是铆,该拿的钱不少,不该给的也不多给一个,猛地来这么一下伙计们还真有些不太相信。
老板见大伙儿都不相信,急得跺脚,叫骂道:“一群不识抬举的东西,你们去不去?不去我可叫隔壁的邻居的了!”
听他这样骂大伙儿更糊涂了,不过倒也明白他请客是真,忙撂下手中的活儿去叫自己的家人过来。一些撂不开手的人急得干跳,还好老板也算是明事理,叫住几个闲的人,说:“别只顾自己听见没有?”
“哪里会!”小伙子们笑着就跑出了门。
这边安排妥,老板连忙拿提了一壶去了楼上。
店老板上来的时候江月正在跟沐春阳他们说话,看着他来了便对他说:“你去给我拿几个精致些的小碗和瓷壶来!”
“好,一会儿就来!”老板替火炉上加了两块炭,然后将手中的铜壶放下转身,问:“不知几位饭菜有什么讲究?”
“你们想吃什么?”江月转头问三个大男孩。
三人摇了摇头,很是乖巧地说:“我们都听月儿姐的!”
江月一哂,笑了,转头对老板说:“不论荤素、清淡或辛辣都来些吧,只是要做得干净、精致一些。”
“好,我这就去安排!”老板一听大概知道了几人都没有忌口,便笑着退了下去。
江月一出手就七两银子,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老板很是重视,退下去后亲自到了后厨安排了菜式,格外地嘱咐了要做得精致些、干净些,还说了江月等人一大堆的好话。吩咐完后厨他就拿着江月要的小碗上了楼,待放下碗就退了下来,然后立在门口等着请人的伙计回来。
不一会儿该到的人都到来了,店老板连忙招呼他们分桌坐好,也就在江月他们的菜也准备得差不多,老板请示完江月后便上菜,等江月他们的菜上齐便又吩咐厨房炒了几个大锅菜,给楼下的每一桌都摆上几盘。
“都摆上了?”江月听到下面的动静,便下楼来看,见楼下基本上都坐满了,只是桌子上有菜无酒,便小声地跟老板说:“大过年的怎么没有酒啊?老板,莫不是我给你的钱不够?”
“哪里呢!我这就让他们上酒!”老板低声地答着,然后转头便对一个大厨模样的人喊:“老屠,去咱去年春天埋的那坛酒刨出来,跟大家分了!”
那老屠一听很是高兴,笑着就去了。
江月见着笑着点了点头,看了看吃喝的人们又跟老板说:“麻烦老板给我准备墨笔送上来!”
这对老板来说并不值当多少,便笑着应了,江月转身就回了二楼。
回到二楼,江月见沐春阳与于沣划起了拳来,她又笑了,走过来坐下,于洋:“菜还凑合吧?”
“挺好的!”于洋笑着答。
“那就好!”江月笑笑,看见老板端着一个小托盘上来,里面放着笔墨纸张,便说:“先放在边上吧。”老板连忙将东西放到临近的桌上,江月又说:“没有你的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吧,只是先别让楼下的人走了!”
“好,那你们慢用!”老板哈着腰笑着点了点头,然后退了下去。
第44章:
沐春阳他们三个沉浸在划拳的乐趣中,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江月与掌柜的谈话,兀自高兴着。看着他们这样江月看了看那笔墨,不自觉地又笑了,不过她并没有急着实施自己的计划,而是笑着给沐春阳等人夹菜劝酒,等酒菜都吃得差不多了江月这才笑着叫停:“好了,咱吃也吃了,喝了喝了,该干些正事了!”
一听这话沐春阳立马打了一个激灵:“什,什么正事?”
“别急嘛!”江月嘿嘿一笑站了起来,沐春阳他们虽然不知道要干什么,但也都跟着她站了起来退到一边。对三人的反应江月很满意,笑着将他们领到了店老板放笔墨的地方,转过头笑着对于沣说:“我听春阳说你写得一手好字呢!今天你也让我见识见识?”
于沣连连客气:“哪里,哪里,只是一般般而已!”
“别客气嘛!”江月笑着伸手将笔忝足墨,然后从托盘里抽出一张纸用镇纸压好,然后把笔递了过去,说:“写写!”
“写什么?”有了几年前的遭遇,又有沐春阳平时添油加醋地夸大,于沣早已经对江月没有了抵抗能力,他虽然心里很清楚这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但还是伸手接过了笔!
“你们说写什么好呢?”江月转头问沐春阳和于洋,虽是问了却没有打算让他们回答,因为她马上就先说了答案:“就写‘纨绔子’三个字吧!”
“纨绔子?”沐春阳一听这三个字的第一反应是惊叫起来,他的第二反应就是马上快跑!
不过沐春阳脑子反应得快,也快不过早有准备的江月,他刚一有要跑的反应,江月一个错步就拦住了他的去路!
“干什么啊?”江月笑得极灿烂地望着沐春阳。
“没,没什么,我刚才喝多了,想上个茅房!”沐春阳结结巴巴地答着,眼睛像痉挛了一般直给于洋和于沣使眼色!
沐春阳打什么主意江月一眼就知道了,她将沐春阳往前一推,然后将沐春阳按在凳子上,一边接起于沣失手掉在地上的笔,一边说:“我早就给你说过,你就算躲,也只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就算你把十五也躲过了,总有一天会落在我的手上的!”自言自语一番,她也将笔上的杂质取除干净,猛地转头对于沣、于洋两兄弟问:“你们说是不是?”
于沣、于洋哪里知道该怎么回答,怔怔地望着沐春阳,又怔怔地看着江月,虽然他们不知道江月将会做些什么,但也明白,今天这一遭自己是逃不过去的。想到这里不由得哀怨地看了一眼沐春阳,心道:“早知就不理你小子了!”
江月正在重忝墨,猛听见于洋自言自语,说自己不该帮着沐春阳从家里逃出来到学馆里避难。江月冷笑一声:“现在才知道?晚了!”
短短一句话,整得于沣、于洋两人禁不住地打了一个激灵!
“拿吧,写!”江月又把笔交给了于沣的手上!
于沣看了看沐春阳,无奈地摇了摇头,颤抖着手在雪白的纸张上规规矩矩地写了“纨绔子”三个大字!
江月看罢,笑着说:“确实是好字,好字啊!”
“这样行了吧?”于沣听见江月的赞美,不仅没有松口气,反而悬起了心胆!
“别着急嘛!”江月拿着纸轻轻地吹着,不紧不慢地说着。
沐春阳都快被江月折磨死了,心想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索性对江月大喊:“说吧,你到底要怎么样?给个痛快!”
“好!”江月大声地应了一声,拍了拍掌,笑着说:“是个男人说的话!那我就给你个痛快!”
江月说着就又把笔忝上墨,将笔递给于洋,说:“沐春阳,你有两个选择:一,你现在跑,让我追上把胖揍一顿,摁在地上捆住,再在你的额头上写上‘纨绔子’三个字,拉着你在这深泽县城里的大街小巷全走个遍。回到家后我就把你在真定府干的事儿告诉老爷和夫人,让他们替我出气;二,你乖乖地让于洋在你的额头把那个三个字写上,然后由他们两个陪着,去下楼下给每桌的客人请一杯酒。回到家里,我替你在‘念书’的事情上说情!”
“你……”沐春阳一听,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关我们什么事儿?”于洋、于沣兄弟一听把自己牵涉进去了,不干了。
面对二人的质问,江月一眼就瞪了过去:“怎么不关你们的事儿?这帐我本来是要在家里算的,是谁帮他骗过家里人从家里捞出来的?”两个人立马就给问住了,正要狡辩又听江月说:“你们三个不是号称‘同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好兄弟吗?上刀山,下油锅都不怕,我就让你们陪着他在楼下溜达一圈我就不愿意了?”说着江月脸一沉,语气很不善地说:“就算你们不愿意,恐怕也由不得你们!从第一见着你们,跟沐春阳过节你们都份!我现在非常怀疑,沐春阳在我脸上作画的事就是你们支使的!”
“天地良心,没有这件事啊!”于洋、于沣一听江月把这件事也栽到了他们的身上,一下子就急了。
这一急不好,啪嗒一声从于沣的袖子里掉出一个纸叠来,江月倒没有当一回,可于洋、于沣以及沐春阳见到这个纸叠面色唰地一下就白了,而且于沣还禁不住惊叫了一声。这一下子就引了起江月的注意,她一把就推开了弯腰下去抢纸叠的于沣,然后飞快地将纸叠捡了起来!
“死定了,这次是真的死定了!”看着江月把纸叠打开,于洋缩起脖子躲在了沐春阳和于沣的身后!
江月把纸叠打开,看到了两幅画,还有两幅画上的题跋,她不怒反笑:“好,很好!这真是太好了!画得生动,写得潇洒!不亏是读了十几年圣贤书的读书人,确实不一样!”
“啪!”江月刚还笑了,转眼间就变了模样,脸色一沉,低声喝道:“愣着干什么?写!”
“啪嗒!”一声脆响,于沣手上的笔又掉到了地上。
“捡起来!”江月将手中的画撒得粉碎,扬手扔到了三个人的脸上,说:“磨吧,我告诉你们,真把我给惹火了,有你们三个好受的!”
看着江月的样子,三个人都知道江月是说得出来做得出来,再也不敢担搁,想跑的人,跃跃欲试为逃跑做准备,想要妥协的人试探性地看着彼此!
就这样沉寂了一会儿,江月的耐性用光了,一把抢过于沣手上的笔,然后飞快地抓住于沣的胳膊往桌上一按,吐了口唾沫在于沣刚才写的纸背后,啪地一声就给他贴在了背上,然后说:“就算你要跑,你也得带着它跑!”
“沐春阳!”于沣见江月把纸贴到了自己的背上,又气,又急,又悔大声地叫着沐春阳的名字!
江月放开了于沣,把笔又塞到了他的手上,指着于洋说:“给他写一张,也贴到他的背上!”
刚才江月出手可不轻,让于沣深刻地认识到自己想要在江月的手上逃跑是不大可能的,所以很认命地又写了一纸,拿起来对着于洋说:“五弟,咱们就认命吧!”
于洋刚才本来就有妥协的意思,又见了江月那般身手,哪里还敢说什么,瞪了一眼沐春阳后如临刑场般地点了点头。
新一张“纨绔子”贴到了于洋的背上,这下子该着沐春阳!江月笑了,将于沣手中的笔又拿了过来,然后忝足了墨,递给沐春阳说:“你写得字也不差,不亮一亮太埋没了,请吧!”
“铁嘴鸡,你别太过份了!”恼怒的沐春阳一把就朝笔打去。
江月手腕一绕,躲了过去,哼哼冷笑两声,朝沐春阳问:“你是想尝一尝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滋味儿是吧?”
“我不写!”沐春阳大声地吼着。
“由不得你!”江月也不客气地吼了回去,弯腰去捡笔。
就趁着江月弯腰捡笔的时候沐春阳在江月的背后推了一把,看着江月一个踉跄扑倒在地沐春阳一喜,大声地对于家兄弟说:“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跑?”
于家兄弟被这一声给惊醒了,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江月这次摔得可不轻,吃疼地从地上撑起来,沐春阳与于沣、于洋早已经跑下了楼!她正要追,就听见沐春阳哎哟地叫了一声,接着就是人从楼梯上滚落下去的声音。江月心中痛快地大骂道:“这就叫报应!”骂完后的江月心里舒服多了,站了起来,拍掉身上的灰,然后一瘸一拐地往下走,走到楼梯处她就怔住了:“他们围在那里干什么呢?”江月自言自语,撑着疼痛的膝盖往走了下去。
店老板一见江月下来了,连忙跟他说:“姑娘,跟你来的一个小公子摔着了!”
“铁嘴鸡,我跟你没完!”人群里传来了沐春阳的狼嚎一般的声音。
江月一听气又上来了,拨开人群,抬起了腿,准备给沐春阳一脚的教训,可待看到沐春阳后她又给惊住了:“你,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还不是你害的!”沐春阳蜷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叫着。
看着沐春阳裤腿上渗出来的血江月一下子就急了,连忙把人推开,蹲下去,就要挽沐春阳的裤腿,哪知让沐春阳一掌给推开了。江月又气又急,回来一把把沐春阳的手擒住威胁道:“你再乱动!”这威胁果然有效,沐春阳虽然不甘,到底还是让江月去摸他的伤处了。
江月摸一渗血的地方,沐春阳就杀猪般的惨叫一声,江月大叫不好:“该不会是断了吧?”
“铁嘴鸡,我跟你跟你不共戴天!”沐春阳□□着还不忘跟江月宣战!
“等你好了再说吧!”江月故意在沐春阳流血的地方按了一下,顿时让沐春阳倒吸凉气起来。所以有人说粗暴的手段有时候也是用的,江月这一按还真让沐春阳闭上了嘴,安静了,这才让江月有那个心情去理清理思。她想了想,转头问店老板:“附近可有正骨的医馆?”
“有有有有。”店老板连连回答,然后指着门外对江月说:“从这里出去,往右手拐,看见街口又往右手拐,穿过两个小巷子口,就有一家!”
江月听着仔细地记下,伸手将沐春阳的腰、背摸了摸,问:“除了腿,还有哪里疼!”
“哪儿都疼!”沐春阳呓呓吖吖地叫着!
按江月的想的想法她背沐春阳过去,让沐春阳这样一说她不敢轻易动手了,只得对店老板说:“可否请您把那位正骨的先生请到这里来?”说罢指着沐春阳给他解释:“他哪儿都喊疼,我不敢动他!”
鉴于江月刚才的大方,店老板二话不说就把店里腿脚最快的伙计使了出去!
第45章:
差不多过了有小一刻钟,那个伙计领着一个气喘吁吁的郎中回来了。江月连忙迎了上去,对他说:“有劳先生跑一趟了,我弟弟喊哪儿都疼,快请帮他瞧瞧吧!”
“好!好!别急,让我看看!”郎中温言安慰着江月,紧跟着她来到了沐春阳的跟前,问了问沐春阳疼痛的滋味,又伸手摸了摸沐春阳的周身上下,且边摸边问那一处疼痛的滋味!沐春阳也被自己的疼痛给吓着了,不敢马虎,郎中怎么问,他就怎么答,详详细细地把疼的滋味说给郎中听。
郎中一边摸一边仔细地听着,有几处反复地摸了几下,然后才来到了有血浸染的腿上,这次他没有多问,直接用剪刀将沐春阳的裤腿剪开,然后掀开伤处,用手轻轻地按了一下!
“啊!”沐春阳吃疼地尖叫了起来!
“忍一忍,一会儿就好了!”江月听着沐春阳叫得厉害,连忙过来安抚!
江月一开口,沐春阳又跟江月顶了起来。
趁着沐春阳的注意力被江月吸引开,郎中又飞快地在沐春阳的腿上按了两下,伴着沐春阳杀猪般的叫声说:“没有断骨,只是磕烂了肉!敷上药歇上十来天就好了!”
郎中说着就拿出浸了酒的棉花团把沐春阳破皮的地方擦干净,然后倒上药粉,拿出白纱布马伤口包好!说了一声:“好了!”
江月听着郎中的话胆子就大了,伸手去扶沐春阳,又引来了沐春阳的嚎叫,这一下子就让江月打不定主意了,朝郎中问道:“他喊哪儿都疼,别的处也没有伤筋动骨吗?”
“磕磕碰碰也会疼的,没有一处伤筋动骨,你就放心吧!”郎中倒是对江月这位“姐姐”对“弟弟”的爱护之情感动了一把,他从随身的药箱里拿出两瓶药,给江月说:“这一瓶是治伤破了皮的伤处,这一瓶是抹在只有瘀青的伤处。一天两次,保管瘀青两三天就好,破了皮的不出七天也好!”
听了郎中的话江月心中的底了,连忙跟郎中致谢:“真的是让您费心了!”说着江月就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递交给郎中说:“这是诊金和药钱,不知道够不够?”
“多的都有了!”郎中说着就在身上摸了起来。
江月见状连忙又说:“让先生大冷天跑一趟,剩下的钱就当是请您喝酒吧!”
郎中倒也豁达,听了江月的话后也没有再多客气,笑着就将银子收起来,然后又赠了江月一个装有浸了酒的棉花团子,再给了江月一卷白纱布。
江月千恩万谢地接过东西,一再感谢地送着郎中出了门,回来看着沐春阳还在哎哟哎哟地叫着,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问道:“能站起来走吗?”
“我站都站不起来,我还能走啊?”沐春阳嗡声嗡气地干嚎着,嚎完又哎哟哎哟地叫起来!
“行,那我背你!”江月无奈地摇了摇头,走过去掏出手绢,把郎中给的东西和药瓶都包起来,让沐春阳拿着,自己弯腰将沐春阳扶起来,接着蹲在了沐春阳的面前,准备背他!
沐春阳一看江月就这样来背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赌气地跟江月说:“我一个大男人,要你背!”
“小屁孩儿,还称大男人!”江月对沐春阳的自称很是不屑,虽是不屑倒也没有再坚持,弯腰将沐春阳的手臂架在了自己的肩上,然后扶着他就往走!走了两步发才现沐春阳的左腿上的裤筒已经被剪开,很是不雅观,便又问店老板:“这里可有卖成衣的铺子?”见店老板店头说有,她又说:“麻烦你帮我看着他的身量去给两条裤子,外面、里面的都要!”
店老板接过了银子,转身让店伙计把沐春阳扶到了大堂旁边的一个雅间,然后就自己出门了。
到了雅间,沐春阳还在哼哼,江月看着他脸上的瘀青不由得心疼,伸手摸了摸,轻声地问道:“还疼?”
“你说呢?”沐春阳头一偏,让过了江月的手,哼哼叽叽地控诉起江月来:“我真的是八辈子欠你的!从你来我们家,我就没有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那也是你招的!”江月听见店伙计噗滋滋笑的声音,就瞪了沐春阳一眼,然后低声地说:“你非得让我在这里跟所有人把你往日的所作所为都摆出来?”
“我有什么所作所为?”沐春阳嘴上虽硬,可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他,让人一看就知道这小子心虚了!
看他不再纠缠,江月也懒得理他,等着掌柜的来了便让了出去,让沐春阳自己换裤子。
“好了!”沐春阳换好了裤子,好一会儿见江月都不进来,便大喊了一声。
江月在外头坐着,听见沐春阳叫连忙推门进去,见着沐春阳没有系裤腰带就急了:“你这个混蛋!”
这次被骂了的沐春阳却没有还嘴,反而脸红了,怔怔地望着江月,喃喃地说:“我手指肿了,系不上!”
江月仔细一瞧,果然沐春阳左手的食、中、无名三指都肿了,气得跺了一下脚,可最后还是无奈地上前为沐春阳系好了带子!
看着江月仔细地为自己理衣服,一种别样的感觉从沐春阳的心中升起来,他拉着江月垂下来的头发,喃喃自语一般对江月说:“铁嘴鸡,其实你有时候还是挺好的!咱们以后不要老是针锋对麦芒行吗?”
“我什么时候主动招惹过你?哪一回不是你先挑起的?”江月将沐春阳长袍的下摆往下一扔,瞪着眼睛问沐春阳。
沐春阳有些心虚地摸摸鼻子,说:“我也没有什么恶意!你是姐姐嘛,应该宽宏大量,老跟我这个弟弟斤斤计较做什么?”
“切……”江月呲了一声,指着沐春阳的鼻子说:“你小子不仅爱捣蛋,而且记性还很不好!”
“哪有!”沐春阳不承认!
江月又切了一声,然后说:“你忘记了在真定府那个驿栈里我跟你说的话?我告诉你,我江月不是什幺小人,可也不是什么君子,我就是一个女子!睚眦必报,是我的本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逢还!”说到这里江月一顿,压足了语气对沐春阳说:“而且是加倍逢还!”
“呜……,看来我这辈子都不得安宁了!”沐春阳一听这话就扑倒在桌子上,痛不欲生地捶打着桌面!
看着沐春阳痛不欲生的样子,江月又切了一声,看了一眼门外,然后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跟沐春阳小声地说:“你这才哪儿跟哪儿啊,忘了我跟你说了,就是嫁人,我也是这样。”
“行行行,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就别吓唬我了行吗?”沐春阳一听江月又摆那个“绿帽子,出墙理论”连忙双手高举,投降了!
对此,江月很是满意,将东西收好塞到了沐春阳的手里说:“拿好!”沐春阳连忙将东西抱在怀里,然后说:“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叫沐安!”
“哦!”沐春阳应着,然后目送江月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沐安被找来了,他背着沐春阳上了马车,然后问江月:“先生,咱们去哪里啊?”
“能去哪里,回家呗!”江月有气无力地回答。
“回家?”沐安瞅了一眼沐春阳,最后还是应了一声,跳上马车。
“铁嘴鸡,回家后怎么跟爹娘说啊?”沐春阳心想这件事要追根究源,非得扯出真定府的事,那时候他的下场可就惨了,他必须赶在回去之前把江月搞定!
“你说呢?”江月也不笨,她就算想要为自己遮挡,也不会那么便宜了沐春阳!
“我跟你打个商量呗!”沐春阳学着江月平时的语气跟江月套起了近乎,见江月微微一笑,连忙贴了上来,望着江月说:“我都举白旗了,你就放我一马呗!”
“放你一马?”江月斜着眼睛问,见沐春阳狗腿地直点头,江月说:“好吧,暂时放你一马。你要下次还敢惹我,我就把所有的事都抖落出来!”
“不敢,不敢,我以后把你当菩萨地供着!”沐春阳说着就狗腿地去给江月捶腿,然后嘿嘿地谄媚地直笑!
看着这样的沐春阳,江月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地摇了摇头,靠在车壁上跟沐春阳商量起回去的说法!
回到家里,见着沐春阳这浑身是伤地回来家里人果然问起来了,因着早就统一了口径,沐春阳和江月以及沐安都说下楼的时候不小心摔着的。家人一看确属摔伤,也没有多疑,只怪沐春阳走路不小心,听闻江月在期间把沐春阳照顾得很是周到,便又叫沐春阳要向江月好好学习,以后稳重点诸如此类的话,说得沐春阳心是不服气又是服气!
“先生可醒了?老爷让我来请先生去前厅!”一大早,江月刚在床上翻了一个身,就听见张管家的声音,心里哀嚎了一声连忙爬了起来,她刚起身小梅就在外面敲起了门:“小姐,起了吗?”
江月正在活动筋骨,听见小梅叫连忙答:“起了,给我准备热水吧!”
贴着门板听里面动静的小梅连忙应了一声,连忙转身去准备热水。
不一会儿江月从屋里将门拉开,小梅便将水送了进去,这时候张管家便隔着窗户与江月说了来意,江月一听又是去前厅,便不由自主地问道:“可又是家里来了什么人?”
“是秦家和褚家的几位当家的,老爷说请您也过去见见!”张管家在外头答着。
“这些人也真是的,一大清早就来烦人!”昨天晚上江月跟沐老爷和沐耀辉商议到深夜才回来睡,这一大清早又被叫醒,她自己倒没有说什么,小梅先心疼起来。
“真是我的好妹妹!”江月抬手在小梅的脸颊上掐了一下,随即想起昨天夜里回来听到的动静,眯了眯眼,想了一下,最后问:“昨天你跟沐安又吵架了?”
“没有!”小梅闷闷地答着。
“你也不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嘴硬有用吗?”江月又掐了一下小梅的脸包子,然后又问:“到底怎么回事?我还没有到院门口就听见你嚎了!”
“没什么事!”小梅还是嘴硬。
其实小梅不说江月也知道怎么回事,定是沐安的那个娘又来找过小梅,从回深泽,那个老太太就一天一趟地跑,每每她走后小梅总会哭上两回,江月睡到半夜被她哭声吵醒过好几次。这几天她本来就很累,加上昨天月事又来了,夜里老晚回来已经是筋疲力尽,因又着有事一直没有睡着,后来好不容易睡着了却被小梅的哭声吵醒了。
这本是人家夫妻间的事她本不该多问,只是若是长久这么下去自己实在是受不了了,所以江月明知不该问她还是问了:“是不是沐安他娘又来了?”
小梅抬眼看了一眼江月,点了点头:“嗯。”
“我说她每次来都骂你啊?”江月心里最大的尺度就是小梅被骂了。
“没有。”小梅又看了一眼江月,脸莫明其妙地红了,然后波浪鼓似地摇起了头。
看小梅不愿意说,江月气结,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加上张管家在外头催得紧只得暂且放开,随便安慰了小梅两句就跟张管家走了。
来到前厅,果真见秦家、褚家的几个老爷、公子都在,见着江月一来各个都站了起来,一一地向江月见礼,江月规矩地一一回礼,然后来到沐老爷的面前以施了一礼:“老爷?”
“月儿,坐下。”沐老爷看着江月满脸、满眼的都是慈爱,见着江月坐下然后手一招,张管家随即接过下人端在手上的托盘来到了江月的跟前,从托盘里端出一个盖碗,就退了下去。
江月以为这盖碗里是茶水,揭开一看,里面却是耦粉羹,江月心头一暖感激地看了一眼沐老爷,然后一边听着沐老爷与秦、褚两家的当家们议事,一边不声不响地将耦粉羹喝完。盖碗刚搁下,张管家又贴心地送来茶水。
等江月把茶喝完,沐老爷与那两家的事也议得差不多了,转头来问江月:“月儿,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啊!”江月最怕沐家跟朝廷势力扯上关系危及到沐安的安危,如今秦家、褚家愿意来解围而沐家又没有什么意见,江月自然高兴。
“那事情就这么定了?”沐老爷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秦、褚几位当家的。
许是觉得事情进展得太过容易,秦家、褚家的几位当家的都明显地怔了一下。
“好,我们先回去把人手调配好,然后就等着江先生的吩咐!”答这话的是秦家的三公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本是在回答沐老爷的话,眼睛却盯向江月。
第46章:
这位秦家三公子,虽然说不得貌若潘安,倒也是一个清爽俊朗的年轻后生,听说刚丧妻新鳏,不过他一身的暗紫亮衣一点儿也让人看不出发妻新丧的悲伤,倒是脸上总是似有似无地透露出那么一丝让人琢摸不透的意笑意,虽说是淡淡的但还是让人一眼就能瞧得出来。
江月见这秦三公子老看自己,她也大条地冲他一笑,随即看到秦家、褚家另几位公子的面色就一僵,江月有些觉得莫明其妙了,转头看向沐老爷,只见他正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笑呢!江月顿时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的涌上心头,头皮一麻很是想现在就冲出前厅!
正在江月有冲出去的想法时,张管家又进来了,先对着几位客人含腰问好,然后又看了一眼江月笑了一下,随即对沐老爷说:“老爷,夫人差小的来问问您们这边正事说完了没有?若是没有小姐的事就让我把小姐领到后面去,几位夫人都等急了!”
打从江月来到沐家,张管家称呼江月不是姑娘就是先生,从未叫过一声小姐,如今猛地叫,而且叫的还没么暧昧江月便知道不好了!见着沐老爷说没事了,让江月随他去,江月连忙站起来,跟着走了出去,只是到了屋外却猛地停下,拍着脑门儿哎呀呀地叫着:“看我这脑子,张管家我记起来了,前几天我去城里给夫人买了件东西,因着春阳的事我给忘了,你去把它拿来啊!”
“那您可得快些。”张管家叮嘱了江月一句,然后就放江月走了。
如蒙大敕,这是江月此刻的感觉,一得自由立马撒开丫子地开跑,穿过了走廊又穿越门洞,前面是一条小溪,江月大踏步地跑了两步,然后张大双腿嗖地一下就跨了过去。一猫腰便穿进了木架廊子,急急地朝着廊子尽头奔去。
“啊!”
“啊!”
两声惨叫,江月被回弹倒退了两步,脑门生疼得让鼻子发酸,好不容易止住了那股酸意看清了对面,顿时又升起了一股怒火,冲着那个把她回弹回来的物体就是一拳:“沐春阳你找死啊?”
“我原来不知道我是来找死的,不过现在知道了!”沐春阳捂着肚子缩在地上□□着!
看着沐春阳在地上缩成一团江月不由得没气了,蹲下来拉着他问:“打疼了?”
沐春阳一听火就大了,扯长了脖子朝江月没好气地吼道:“你哪回不把我打疼?”
听到这话江月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貌似事实确实如沐春阳所说,心虚理亏之下江月将沐春阳拉了起来,扶到不远处的一处长椅上坐下,然后道歉:“这次我不是故意的。”
“你撞我不是故意,可打我却是故意的!”沐春阳咄咄逼人!
事实确属如此,但江月还是瞪起了眼:“我就是故意的你怎么的吧?”
很是理直气壮,一点儿反省之意也没有,沐春阳还能怎么办呢?他什么办法也没有,哼哼两声委屈得直想哭:“我能怎么的?打打不过,骂骂不过,受着呗!”
江月听沐春阳这样一说心又软了,连忙又道歉:“那个啥,这一次就算了,下一回我就不打了!”
这话说得……,沐春阳确实找不着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了,斜着眼看了江月两眼,然后哼哼道:“还亏我干巴巴地为你着急呢,真是好心没好报!”
“你也知道了?”江月一听就把沐春阳拉了起来,然后急急地说:“怎么办吗?怎么办?你给我说说,我该怎么办?”看沐老爷那架式,再听张管家那暖昧的语调,江月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沐夫人后院里的那些夫人们是来干啥的!
看着江月急切的样子沐春阳心里舒畅了,伸直了身子仰在长椅上,笑着:“挺好的啊,那几位我可认识了十几年呢!一个个长得都还不错,也是念过书的,虽然没有考过什么功名,不过配你这种一封信错一百个字的人来还是绰绰有余的!你还愁什么?”
“去你的!”江月知道沐春阳在故意气自己,很是没好气。
沐春阳嘿嘿一笑,让开了一些让江月坐下然后对江月说:“铁嘴鸡,其实你也该嫁人了,再不嫁就真嫁不出去了!”看着江月瞪大了双眼,一脸怒容地望着自己,沐春阳刻意地将自己的声调弄得语重心肠:“我这可是冒着被你劈了的风险才跟你说这些话的,可见我话有多真挚!铁嘴鸡,我说得一切都是为了你啊!你可不能恩将仇报!”
“你去死吧!”江月张开双手就朝沐春阳的脖子掐了去!
“啊,啊,饶命,饶命啊!”沐春阳抱着江月的手连连地叫着。
一听沐春阳叫了起来江月连忙收手,然后迅速地沐春阳的额头上敲了两下:“你找死啊!”打归打,骂归骂,江月还是想在长辈以及外人的面前保持一下自己淑女的形象。
“嘿嘿!”沐春阳抱着头笑得跟吃了蜜蜂屎一般,跳到江月的面前堵住她的去路,嘻笑着跟江月建议:“我刚才看了一下,秦家、褚家的精英都来了,要不你再回去看看?我给你说,他们的事我全都知道,有我给你当谋事你准选不错!”
“是吗?”江月危险地眯了眯眼,不等沐春阳回答便扯着他的领子拉到了一个背人的地方,然后把他摁在地上就是两拳!
就在江月眯眼睛的时候沐春阳就知道江月的意图了,那种情况下是人都会想着逃,可很无奈,他敌不过江月,纵使他使出了浑身的解数还是照样被江月摁在了地上,然后让江月胖揍了一顿。
感觉到身上一下重似一下的拳头落下,沐春阳别的反应都忘了,只剩下救饶:“啊!啊!我错了,别打了!我再也不乱说了!姐!姐,我真错了,我不乱说了!求你了!”
打了两拳江月心头的那口气出了舒服多了,终于在沐春阳的啃求下放开了他。
沐春阳爬了起来,揉着被江月揍的地方呲着牙,还不知死活地跟江月说:“铁嘴鸡,不是我说你,你这个人也太那个什么了,也不看看你什么条件还东挑西捡的!就拿苏梦君来说吧,人家要人才有才,要身份有身份,要学问有学问的人,巴巴地追着你你愣是不嫁,非说人家是什么‘二手货’还是‘他人物品’。真的不是一般的不知好歹耶!”见着江月又皱起了眉毛,沐春阳警觉地往后跳了一下,躲到了江月一拳攻击范围之外,然后继续瞎咧咧:“就算苏梦君那里的小老婆你不愿意当还说得过去,可司徒美玉人家可是娶你去做大老婆的,你干嘛还这样那样的?要说司徒美玉长得如何咋就不用说了,性格也极好,你一点儿机会也不给人家,你不是有病么?”
江月被沐春阳越说火越大,正要发作就见沐春阳又跳开了去,呀呀地直叫:“哎哎哎,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去你鬼的君子,老娘给你说了八百回了,老娘就是一个女子!”江月咧咧骂着就蹿上前去抓沐春阳,无奈沐春阳这小子竟早有准备给躲开了,江月气急,撕开丫子地追了上去。
这个时候不跑沐春阳那就是一傻子,所以他跑了,且一边跑一边还跟江月胡咧咧:“铁嘴鸡,不带你这样的啊,我全是一片好心,你怎么能当驴肝肺?你这是恩将仇报、以怨报德你知道么?”嗖地一下跳到冬青树的另一面,隔着冬青树好不容易喘了口气,可他还不消停:“铁嘴鸡你就明说了吧,你倒底喜欢个什么样的人,我们好去给你找!你这样拖着实在是不是个事啊,难道想要老死在我们家里?你快嫁出去吧,在我们家里你简直是个大麻烦!”
看着沐春阳那一本正经的脸江月一下子脑子空洞了,她怔怔地望着沐春阳,与沐春阳只有两尺之隔,但是却什么也没有听见,沐春阳那一句“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你这样拖着实在不是一个事!”、“你想老死在我们家?”、“你简直是个大麻烦!”此起彼伏地在她的脑中响着,尤其是那个“你简直是个大麻烦”像炸雷一般一次又一次地响着。
“铁嘴鸡?”沐春阳发现了江月脸色不对,连忙住嘴,试探性地喊了江月一声,见江月没有反应他伸手在江月的眼前晃了一下,江月的眼睛动都没有动一下,他便有些急了,连忙跳过来,扯了一下江月,见江月没有反应就使劲地在江月的胳膊上拧了一把。
“你干什么?”江月怔怔地望着沐春阳问。
沐春阳被江月木讷讷地反应吓得后退了一步,怕怕地叫着:“我只是想叫醒你,不是有意拧你的,你别打我啊!”可是江月却对他的话一点反应也没有,刚才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看着这样的江月沐春阳一下子就怕了,拉着江月连摇几下,见江月跟木头似地没反应又急了:“铁嘴鸡,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铁嘴鸡?”
连喊了十数声江月都没有反应,沐春阳只得去拧江月,江月还是像刚才那样问一声“你干什么?”,待沐春阳往下说的时候又没有了反应,一连数次沐春阳有些害怕了,转过身拔腿就朝离这里最近的前厅跑去!
抛下江月沐春阳跑到了前院,一头扎进了前厅,遭到了沐老爷的一顿痛斥:“一点儿规矩也没有!”
“爹,不好了,铁嘴鸡……”猛觉得自己失言,沐春阳偷瞧了一眼在座的客人,然后改口小声地对沐老爷说:“小月姐魔症了!”
“什么?”沐老爷一听就蹭地站了起来,伸手一巴掌就拍到了沐春阳的脸上:“混小子胡说八道什么?”
这个时候沐春阳也顾不得疼了,踉跄地站住急急地解释:“我说的是真的,小月姐真的魔症了,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刚刚还好好的呢!”将沐春阳上下打量几下,沐老爷心里没底了。说着就站了起来,对着秦、褚两家来的客人客气了两句:“我有一点急事要去处理一下,诸位暂且宽坐一下!”
“好,沐老爷请便!”主人有事客人们也应该理解不是。
“怠慢了!”沐老爷施礼道歉,然后让张管家好好照顾客人,然后就随着沐春阳走了出来。
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沐春阳与江月打闹的地方,江月竟还背对着他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沐老爷心里咯噔地一下,然后轻轻地喊了一声:“月儿?”
江月没有动,沐老爷便有些急了,瞪了沐春阳一眼然后急急地朝着江月奔去,不敢碰江月,就绕到江月的前面,看着江月眼睛平视前方,却无焦距便又喊了一声:“月儿?”
“爹,你喊她没用,我试过了,除掐她再怎么喊她都没有反应!”沐春阳见沐老爷连喊数声江月都没有反应,不由得有些内疚了,因为他知道肯定是自己说的某一句话刺激到了江月,要不然江月绝对不会这样。
“刚刚都还好好的,怎么回事?”沐老爷一猜便知道这事肯定跟沐春阳脱不了干系,转过来劈头盖脸地就朝沐春阳吼道。
沐春阳怕怕地缩了缩脖子,然后一个劲儿地否认,说不关他的事。这倒不是他推脱,而是因为他确实不知道自己说了哪一句话让江月成了这样!
看着江月这样,沐老爷没有办法了,只得先将江月弄回她的屋里,然后一面让人去请郎中,一边让人去把秦家、褚家的客人打发掉。说到弄江月回她屋里还真费了一番功夫,因着人们不管做什么,说什么江月都没有反应,根本就不可能自己走动,所以到最后还是沐春阳把江月背回去的。理由嘛,很简单,江月在真定的时候背过自己!虽说有些牵强,倒也说得过去,沐老爷也就让他背了!
原以为郎中来诊治后江月就会醒来,哪知道一连换了几个郎中江月都没有反应,而让沐家人感到着急的是所有郎中的答复:“从脉像上看这位姑娘身体并无生病的迹象!”
沐家人的心都悬了起来,尤其是沐春阳,焦急和内疚一齐折磨着他,让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第47章:
人都走了,沐春阳从门缝里挤了进来,看着江月那没有始终没有合上的眼睛死的心都有了,蹲在地上,一手扒着床沿,一手抓住江月的手,哭了:“铁嘴鸡,你到底怎么了嘛?哪里疼,哪里痛你吭一声好不好?你别吓我!铁嘴鸡,我知道肯定是我说错话你才这样,你不是挺能打的吗?我说错了话你打我好了,你干嘛吓我?你躺在这里跟死人一样,你知不知道?铁嘴鸡,你起来,你还没有教我那个茶是怎么焙的呢?为什么我焙出来的茶用水一泡就跟药汤子一样?你说了今年春天你要教我的!铁嘴鸡,你不是老说我是‘啃老族’,是‘纨绔子’吗,我就指望着你教了我我才好摆出这两顶大帽子呢!铁嘴鸡你要再不起来我又要做一年‘啃老族’和‘纨绔子’了,你不是最不喜欢吗?你起来!别吓我!”
沐春阳也不知道自己跟江月唠叨了多久,反正待他睁开眼时已经天光大亮,而他自己身上却盖着一床带着淡淡清香味的棉被,暖暖的,柔柔的,特别地舒服,让他不自觉地蠕动了一下。突然感觉不对,猛地睁开了眼,只见江月侧坐在不远处的桌前,低头看着书,一脸淡然得好看。沐春阳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猛地一惊,随即叫了一声:“铁嘴鸡?”
“醒了?”江月侧头看着沐春阳笑问。
看着笑着的江月沐春阳总是感觉那么不真实,揉了揉眼睛,喃喃地说:“太舒了就醒了。”说完这才发现竟是躺着的,顿时红脸连忙掀开被子起来,下了地望着江月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怎么睡这里了?”
江月淡淡地一笑,起来把沐春阳进门进放在门后架子上的毛皮披风拿来递交给他,说:“还说呢?竟干一些吓人的事!”
沐春阳接过披风后江月便把事情的起始原末跟沐春阳说了,原来江月魔症后沐家二老都猜到了与沐春阳脱不开关系,便去找沐春阳问明原尾,哪知道把整个沐府都翻遍了也找不着沐春阳。就在所有人以为沐春阳又“畏罪潜逃”时小梅来给江月擦脸才发现沐春阳在这里,扒着床沿像个傻子一样说着车轱辘话,视小梅如无物,可把小梅吓坏了,还好江月那个时候醒了,连忙让小梅不要声张,她先把沐春阳一掌打晕塞到了榻上,然后就到了今天早上。
听完江月的话沐春阳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怔怔地望着江月说:“你昨天到底是怎么了?”
其实昨天从沐老爷赶来江月已经恢复了些神智,所有的事都知道,只是张不开嘴罢了。后来家人的焦急以及沐春阳趴着床沿跟自己说的话她都知道,正因为这些才让她彻底地醒来。
想到自己的傻劲,江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没什么,是我自己笨,没事为难我自己。”
“是我昨天说的哪句话堵着你了吗?”沐春阳实在是被江月昨天的样子给吓着了,很是紧张他以后要是再说了那要命的话可怎么办,所以很想弄清楚。
江月摇了摇头,说:“没有,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笨。”见沐春阳不相信,江月笑了又说:“你就不要担心了,我真的没事了。不信你瞧!”为了让沐春阳最大程度上的相信,江月摆开姿势来了一个连环拳!
看了江月耍了一套沐春阳这下子信了,扭扭脖子,又伸伸胳膊和腿,冲着江月眨着眼挑畔:“咱们出去练练?”
江月一怔,随即咬牙切齿道:“你小子就是欠揍!”说着就伸长了爪子要去抓沐春阳,沐春阳呀地低叫了一声,然后抱着头一蹲,趁着江月闪了一下的空就拉开门跑了出去。江月紧张跟着追了出去,到了院里沐春阳倒是不跑了,有模有样地拉开了要跟江月较量一番地架式!
前不久就听沐安说过,沐春阳老追着家里几个功夫好的护院让他们教武,江月本没有当一回事,不过看沐春阳拉开的架式才知道这小子还真去学了,不由得讪笑,拉开了架式对沐春阳招手:“早听说你专门去学过了,来,让我验一验!”
挑畔加轻蔑的语气对沐春阳来说很是管用,江月还没有怎么着呢他就受不住了,呀呀叫着就朝江月冲去。
“摆的架式还有模有样的,一出手就不像那么回事了!”江月瘪瘪嘴,不动不摇待沐春阳近了才稍稍往旁边一闪,然后右腿一伸,只听得扑嗵一声,沐春阳已经狗趴似地在地上了!
“哎哟!”沐春阳一手护着嘴,一手撑着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呸呸地在地上吐了两口,瞪着江月愤愤地叫道:“我还就不信了,再来!”说着摆拳就朝江月打去。
江月见势不好连忙一蹲,哪知道沐春阳的左拳在出了右拳手紧接着就朝下路攻来,江月伸手一挡,倒是挡住了下路进攻,只是女孩子的力气总是比男孩子要稍微一些,两只手较在一起用力就分出高低来。还好江月身子灵活,很是精通武术中的借力打力,知道在力气上敌不过沐春阳便反手一抓,把沐春阳的手腕抓住趁着沐春阳朝自己使力的方向一拉,自己身子一错,脚下再一踢,紧接着又在沐春阳的背上一推,然后沐春阳就一个踉跄蹿出老远了。
“行,不错,学过跟没学过就是不一样!”江月面上笑得虽然轻松,可心里却不轻松。
经过刚才一较量沐春阳也知道江月的弱点了,接下来就贴着江月打,总是不给江月闪开身去借力的机会。
短处被沐春阳捏住了,江月刚开始还是有些慌,沐春阳却得寸进尺,越发地贴得紧。这下子把江月给惹急了,一着急全真拿沐春阳当自己当初念书时参加比赛的对手了,只见她眼神一变,脚下的脚伐一变,竟踩起了踢踏舞步。沐春阳被她莫明其妙的步伐给唬得一愣,江月就趁机快速出了数个连环拳,上下左右路一齐进攻,沐春阳一下子就招架不住了,没两下就只知道抱住头一个劲儿地躲。
“小子,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了啊!”江月打得性起,挥着拳头直朝沐春阳招呼,虽是出拳狠准,不过倒也留了余地,不说别的,单单从她只出拳不出腿就能看得出来。
瓷瓷实实地连着挨了几下,沐春阳受不住了,抱着头连声地求饶:“啊,别打了,我疼死了,别打了!”
“你抱着头做什么?我攻你上盘,你就该出腿!”江月见不得沐春阳就这样求起了饶,出言提示。
经江月提醒沐春阳脚下知道动了,只可惜江月比他早先一步,他一抬起腿江月一个左扫就勾住了他承力的那条腿。
结果可想而知,沐春阳又结结实实地倒在了地上。
“你这人怎么这样?让我出腿你却扫我!”沐春阳觉得江月使诈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起来。
“说你是猪脑子呢你还不承认,我都说让你出腿了我还不防?你当我跟你一样呢!”江月撸起沐春阳的衣襟将他扯了起来,然后抬起腿朝着沐春阳缓缓地摆去,一边做着动作一边说:“看到没?我这是来踢你,重心肯定就在左腿上,这个时候你就得踢我的左腿!”
沐春阳果然来踢江月的左腿,哪知江月伸出去的右腿一缩,再一踢,然后就把他伸过来的右腿反踢了回去。沐春阳吃疼地哎哟了一声,却不服输,抡起两个拳头学着江月刚才使连环拳的样子朝江月招呼来。
江月往沐春阳脚下一看,连着闪了几下躲过沐春阳的进攻,然后笑道:“嗯,有点模样了!”
“再来!”得到了江月的指点,沐春阳自认为领悟到了精髓,轻快地跳了两下随即朝江月挑畔着。
“没意思。”江月收手,斜了沐春阳一眼,自顾自地打起太极拳来。
看着江月不应招,沐春阳有些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朝着江月就招呼了过来。看着江月背对着自己他还想自己这样算不算偷袭,他还这般想着呢,就感觉到了眼睛发晕,使劲地一看才发现自己竟被江月翻到了背上,他正要做应对就听到耳边传来噗地一声声响,紧接着就感觉到自己的屁股、腰以及胳膊疼,那股疼实在是让人受不住,沐春阳呲起了牙:“你也太狠了吧?疼啊!”
“要不疼我就不摔你了!”江月伸脚踢了踢沐春阳,叫他起来:“谁叫你心思乱飞的?我都抓着你的胳膊了你都不知道,活该被摔!”
“我不起来了!”沐春阳坠在地上不起来,见江月拉得急便说:“还是等我找他们再学两招后再来找你比划吧!疼,真疼,再被你摔打几下肯定会散架!”
听着沐春阳说的可爱江月噗滋地一声就笑了,笑骂道:“没出息的样子!”
江月又伸出了手,让沐春阳起来,沐春阳被摔打怕了见着江月伸手竟往回缩了一下,江月一见他这熊样便有些来气,索性抓着他的一只胳膊往上一拉,在沐春阳被拉离地面的时候她又抓住沐春阳的腰带,脚下一扫,扑嗵一声将沐春阳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啊!”沐春阳吃疼地大叫了一声。
沐安这个时候正在屋里哄小梅,听到叫声扒着窗户一看,只见被江月摔到地上的沐春阳怂包似只知道躲,不由得也鄙视起来,隔着窗户格朝沐春阳喊:“打个滚先拉开距离!”
听到沐安的指点沐春阳在打了一个滚,果真躲开了江月伸过来的脚。
这时候沐安又喊了:“起来啊,你趴在地上等小姐踢吗?”说得急了不由得拍打着窗户。
江月一听连忙往前跨了一步,逼近沐春阳,沐春阳又是就地一滚,然后利索地起身。只可惜却是晚了,江月已经又逼近了,且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呢江月就抬起膝盖往他的肚子上一顶!接下来他就只剩下嗷呜嗷呜地叫了!
“我不打了,真不打了!”沐春阳捂着肚子,一边往躲江月,一边连着摆手求饶!
沐春阳的怂样让沐安都脸红了,也顾不得哄小梅了,拉开门就跳了出来。瞪了一眼沐春阳,跳起一个飞腿就朝江月踢去。
江月知道沐安是有本事的,但却并不知道深浅,见着沐安临空飞腿过来倒正合她意,面色一凝随即也纵身一个鞭腿,将沐安的飞腿给挡了过去。
俩两相碰,两个人都感觉到自己的腿钻心地疼,心头便对彼此的实力有所了解。二人不敢再大意,拉开了架式你来我往地缠斗起来。
两人虽使用的不同类别的技术,不过倒还打到了一块儿,看得沐春阳瞪着眼睛不眨都看不过来,且看且在边上给二人加油助威:“打,打,打!……,左边……,右边!铁嘴鸡,别跟他拼劲,你拼不过!……,沐安小心喽,铁嘴鸡要出腿了!……,啊,沐安,你笨死了,都跟你说她要出腿你还放空!笨,比我还要笨!”
江月和沐安打得欢实,沐春阳在这里看得也精彩,他在这里哟喝加油时沐安已经闹翻了天,因为去镇上、县上找沐春阳的人回来了,带回来了很不好的消息。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沐夫人急急地问着张管家,见着张管家难过地点了点头,沐夫人眼睛一翻嗷呜一下就昏了过去。
“你们没有弄错?”沐老爷又问张管家。
张管家从腰间的袋子里拿出了一样东西给沐老爷,说:“这是六少爷的东西,想必是不会错。”
“这都是怎么了?好好的一个节,怎么会出这么多的事?”沐老爷接过张管家递来的坠子一瞧,拍起了大腿。众人连忙上来劝慰,屋里一下子又乱成了一团。
小梅得了江月的话来过来回话,见着一大家子上人下人都乱糟糟的不由得奇怪,抓住一个小丫环问:“这是怎么了?”
“六少爷没了!”小丫环嘴一张就哭了出来。
“胡说八道!”小梅朝着小丫环骂了一句,也不再理她,径直地朝里走去。到了里面见着比外面还乱,又抓了一个丫环问,那个丫环答的跟前一个一模一样,小梅便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连忙进里对着正掉眼泪的沐老爷说:“老爷别听外面人的话,六少爷这会儿在先生那里好着呢!”
“什么?”反应过来的是张管家,沐老爷还在那里抹泪。
“我说六少爷好好的,这会儿正在我们院里玩呢!”小梅看大伙儿都不相信,便把头天晚上的事跟他们说了:“昨天先生病了,最后一个见她的又是六少爷,六少爷家里人误会便想出去躲躲,可大晚上的他又没有地方去,就在咱们院里躲了一晚上。”
听小梅这样一说大家便知道是真的了,连忙推醒沐老爷和沐夫人又让小梅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沐老爷和沐夫人听了还不相信,小梅只得跟他们说:“老爷和夫人若是不信就去我们院里瞧瞧便是,沐安这会儿正在教他练武呢!”
“老爷,夫人,想必不假,要不我去看看?”张管家虽然有些糊涂,但还是选择相信了小梅。
沐老爷和沐夫人哪里等得他去看,还不等他说完话呢,二老已经旋风似地奔了出去。
江月难得有机会这样跟人打一场,便铆足了劲与沐安缠斗起来,渐渐地感觉到有些体力不支,但她却硬撑着。渐渐地她感觉到了自己动作不如原先快了,又见沐安斗大的拳头挥来,她连忙躲闪,然后铆足最后一股气力纵身一跃,朝着沐安的胸膛踹去。沐安没有防备江月还能使出这么大威力的招式,连忙两双相错张开双掌来挡!江月踢去的脚结结实实地蹬在了沐安的双掌上,蹬得沐安连连后腿了几步,同时江月也被反弹落地!
沐春阳看得精彩,拍着手地连连叫好:“精彩,精彩,太精彩了!再来,再来啊!”
就在这个时候沐老爷和沐夫人拉着风地进了院,见着江月踉跄直后退,沐夫人连忙将她扶住,受到惯力的江月岂是她能扶得住的,手一挨上江月她就止不住地往后退,沐老爷见了连忙在后面扶住,这才让沐夫人和江月停了下来。
“我的乖儿,吓死娘了!”沐夫人待站定,一眼就瞧见了沐春阳,哭喊着就扑沐春阳扑去!
“娘,怎么了?”沐春阳搂着母亲有些纳闷地问着。
张管家看着了沐春阳这才信了自己弄错了,连忙过来把事情的原尾说给沐春阳听。
原来头天夜里沐家二老找沐春阳找不着,又见他身上没有带任何钱,也没有带人跟着,只当他又学上次那样害怕跑了。见着沐春阳的厚衣一件也没有带,沐夫人心疼,便让张管家带人去追沐春阳,告诉他:“就算劝不回来,你也要多给他些银子,多让他带几件厚实的衣裳!”
张管家揣着银子,让人带上衣裳,分成几拨分头去找了,自己也带着一拨人朝镇上去找。一路走来都没有见着痕迹,正要返回的时候却听见有人议论,说是哪位公子哥儿被贼子杀死了,且烧得只剩一把骨头。刚开始张管家并未当一回事,可听他们说得那公子的模样、年纪都与沐春阳有些相似,便有些怀疑,找人把他带到那处一看发现了一个坠子,那坠子正是沐春阳用过的,于是乎就将那个被人杀死且又遭焚尸的公子哥是沐春阳了。
沐春阳听完张管家的话大呼晦气,看了看那坠子说:“那东西倒是我的,不过却是早就不见了。”然后转头看着沐夫人说:“娘,你忘了?回家的时候我还跟你说来着呢。”
经得沐春阳一提醒沐夫人倒是想起来了,连拍脑门儿说:“我真是糊涂了,我儿还说让我给耀辉说一下,让他给他再买一个好玉做扇子坠儿呢!”
如此,大家便知道是误会了,都吐起了“晦”。
理了沐春阳这事,大家这才发现江月好了,沐夫人拉着江月的手又好一阵子的心疼,然后又问江月沐春阳哪里惹着了她。
江月反握着沐夫人的手微微一笑,说:“春阳没有说什么惹着我,是我自己笨,钻了牛角尖。夫人、老爷、大哥,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笨了,你们就放心吧。”
听着江月的话不像假,又观江月的面色也很正常,沐老爷和沐夫人又是素来知道江月禀性脾气的,见她不说也就不强求了。
第48章:
后来沐老爷两嗓子将沐春阳给吓唬了回去后也跟着走了,而沐夫人却留了下来,跟江月说起昨天的事。
果然如江月猜测的一样,昨天来的那些公子哥们都是来跟江月相亲的,虽说江月脸厚,可这种事江月有时候也张不开口。还好,正在她为难之际,沐春阳那小子来了,像个泥鳅一样吱溜一声钻进沐夫人的怀里,连摇带说:“娘,你就别操心铁嘴鸡的事了,喜欢她的人多着呢!”说着就趴在沐夫人的耳朵边上嘀咕了好一阵!也不知道他给沐夫人讲了些什么,急得江月干瞪眼!
“原来是这样!”沐夫人听完恍然大悟,看着江月眼睛里既是欢喜既是忧。
沐夫人又跟江月说了两句话,然后就走了,待她一走江月就撸着沐春阳逼问:“你给夫人说了什么?”
“没有说什么啊?”沐春阳装得特别无辜!
一把将沐春阳往高里提了一些,江月咬牙切齿:“说不说?”
“我说,我说还不成吗?”沐春阳拽着江月的手使劲地往开扳,可是扳开一个指头,上一个指头又捏上了,看努力无果只得说出了实情:“我就跟娘说你跟苏梦君有一腿!”
“有一腿?”听着这话江月就气得喷血。
听着江月说话的这声儿沐春阳连忙改口:“不是,不是,我是说你跟苏梦君是一对!”
“瞎说!”江月厉声喝斥着,不过手上却将沐春阳放开了。
得到释放沐春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开始嬉皮笑脸起来:“我哪里瞎说,你们明明是嘛,我都跟娘把真定府的事说了。”见着江月瞪起了眼沐春阳连忙解释:“别急啊,我是把真定所有的事都跟娘说了,说苏梦君求婚的事,也说了你拒绝的事。”顿了一下,嘿嘿一笑:“只不过临了了我加了一句:说你其实还是喜欢苏梦君的,只是抹不过自己身份这道坎!”
“以后不许瞎说知道吗?”江月心道这倒是一个好的挡剑牌,就算以后知道实情,江月也大可说不愿意跟别人做小老婆就算了。
看着江月没有发火,沐春阳嘿嘿一笑,吱溜一下跳进了江月的房里,在江月的书架上翻起来。
江月看着便喊:“你翻什么呢?”
“你别管了!”沐春阳手脚麻利地翻腾着,许是怕江月骂所以翻过的书倒也没有弄乱。
“你翻的是我的书架!”江月气急,翻自己的东西还不让自己管,有这样的人吗?
沐春阳理也不理江月,一个劲儿地翻找着,直到将整个书架翻遍这才停了下来,一边狐疑地打量,一嘀咕:“怎么没有呢?”
“什么没有?”江月问,见沐春阳不理自己就有些来气了,伸手在他的脑瓜子上狠敲了一下:“问你呢?翻什么?”
“书!”沐春阳言简意赅地回答,抬头瞧见江月脸色不好,便又解释:“我想做个东西,想找本书学一下。”
“炒茶?”昨天夜天沐春阳唠唠叨叨地说个没完,江月可都全听见了。
没防江月就这么直接说了出来,沐春阳怔了一下,接着就点了点头:“我的那些哥们儿们都挺喜欢喝那个的,又不好老问你要……”
“我没有那个书!”江月说着看了一眼沐春阳,说:“不是说今年春天教你了吗?你怎么这么心急?”
“没有啊!我只是想事先温习一下。”沐春阳否认,不知道他这次抬起头看江月的时候竟感觉到自己脸有些发热,怕江月看见了笑话,连忙找了一个烂借口逃跑了。
沐春阳走后没有多久,就有人来报,说是秦家的三公子求见!江月骇然,跟来说自己不见,哪知道那人去了没有多久又返了回来,且身后还带着那位秦家三公子!
“秦三公子!”江月看着那人的笑脸差点绝倒,不过为了沐家的面子她还是规规矩矩地跟秦三公子见了礼!
“江姑娘安好?听闻姑娘病了,家父特命小生前来探望!”秦家三公子有模有样地跟江月作了一揖,然后手一招,后面就有人送过几个礼盒,他接了过来双手奉到江月的跟前,笑着说:“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还请收下!”
“多谢!”江月含笑着将东西收下,然后请着他进了屋,让小梅奉茶的空档跟小梅嘀咕了一句。
二人分宾主坐下,相谈甚欢,在这个时候江月大致了解了一下这位秦家三公子对伴侣的要求,无外乎便是温良恭谦四个字,江月心中冷笑,面上微笑,直夸:“秦三公子真是有品位!”
这把秦家三公子夸得心花怒放,连连朝江月抛媚眼,嘴上不停地说着江月的好话,然后隐隐地透出了自己对江月的爱慕之意。
江月也不明着拒绝,待到小梅回来在自己的耳边嘀咕一阵后,江月笑着站了起来说:“听闻秦夫人也来了?咱们该是去给秦夫人请个安才是!”
一听“咱们”这两个字秦家三公子高兴得差点没有跳起来,连忙起身,笑着与江月就出了门。
从江月的小院出来,要到沐夫人那里得走好一会儿,加上江月心中有计划,故意放慢了脚步。这倒让秦家三公子以为是江月为自己制造单独相的机会,很是高兴,一路口吐莲花好话不断!
入了沐夫人的院子,秦夫人果然在,江月跟她见了礼,然后坐到了沐夫人的身边,沐夫人笑着把秦夫人和秦家三公子的来意跟江月说了,江月含羞带怯地瞄了秦家三公子一瞄,这一瞄,瞄得沐夫人云里雾绕。
送走了秦家人,沐夫人把江月叫到跟前,问她:“春阳不是说你跟苏大人……,刚才又是怎么回事?”
“其实也没有什么!”江月面上露着一丝羞怯,欲言又止。
到底不是自己肚子里落下来的,看着江月这样沐夫人也不好再往下问,只跟江月说:“这秦家的三公子,虽是续弦,可也是一个不错的人选,你既对他没有反感之意,就好好考虑一下吧。”
江月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这更让沐夫人纳闷了,想了想还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莫不是跟苏大人闹了别扭?”
“夫人,您说什么呢?我跟苏大人早有就有言再先,您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苏大人家有妻妾,我去算什么啊!”江月睁大着眼睛连连地解释。
听了江月的解释,沐夫人归置为两点:一,江月不想给别人做小老婆;二,江月对秦家三公子的条件还是认可的。这让沐夫人很是高兴,拍着江月的手语重心肠地说:“你能这么想就对了,我这两年就为你的婚事悬着心呢,本想私下里给你选了人订了算了。可你又有言再先,又知道你的眼界与他人不同,我们也不好私自乱订。看着你这一年,一年地拖着我跟老爷都急啊。我刚才看你对秦三公子好像还有点儿好感,这下好了,你就趁这几天啊好好地琢磨一下这个人,若是觉得还行就定了,啊?”说着沐夫人就把江月搂在怀里,心疼地说:“月儿啊,不是我们家容不得你,是真的为你的终身考虑,知道吗?可不兴乱想!今年你都二十一了,若再不婚嫁可如何得了?当娘的能不心疼吗?嗯?”
“我知道老爷和夫人对我的好,我不会乱想的。”江月这话倒是真话。
两个人又说了一阵话才分开,江月在回去的路上遇着了沐春阳,这小子看着江月就跟看着西洋镜一般,好生地稀奇:“铁嘴鸡,你不是不喜欢那些人吗?你怎么答应了?”
“我答应什么了?”江月问沐春阳。
沐春阳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对哦,你是没有答应什么!但是,你收了人家的礼啊!还有,刚才你们两个眉来眼去的我可都瞧着了。”
江月微微一笑,扯着沐春阳两边的肉包子,连眨数十下的眼睛,然后唬道:“我现在算不算在跟眉来眼去的?”说着放开沐春阳,将他推到边儿上去,说:“边上呆着去,小屁孩儿懂什么啊?这叫计谋你知道吗?”
一听江月又叫自己小屁孩儿,沐春阳不干了,跳起脚地跟江月喊:“爷我不是小屁孩儿!爷我马上就十七了!”
江月回过身来,将沐春阳上下打量了一下,点了点头,说:“是,马上就十七了,不过这个马上好像还有十个月!”
沐春阳一怔,随即差点儿没有翻倒地,跳着到了江月的跟前,跟江月比起了个头:“看,现在谁小屁孩儿?”
江月斜了他一眼,轻蔑地说:“有那么一句话叫做:光长个头,不长心!你长再高,什么也不懂,连五谷杂粮都分不清照样是小屁孩儿!”
再一次听到江月这样说自己,沐春阳没有了话说,瞪了江月一眼掉头就走,气冲冲地走了一段又猛地停下,然后嗖地一下跑了回来,逼着江月说:“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证明你不是小屁孩儿?”江月眨着眼睛问。
“嗯!”沐春阳使劲地应着,同时也使劲地点着头。
“那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江月那个语气轻蔑得没有半点儿相信的意思,气得沐春阳跳起脚地叫着。嗷嗷地叫了一阵,随即瞪江月一眼,然后又像刚一样掉过头气冲冲地走了!
待沐春阳一走,江月脸上的那份轻蔑之意不见了,换上的却是一种“我家有儿初长成”的微笑之态。
过了两日,秦、褚两家将他们家要以迁走的人户数定了下来,沐老爷和江月也在这个时候把沐家要迁走的人也定下来了,因为条件是早就谈好的,所以定下人数就只待沐家分发种粮后,冯大人就可以把人领走了。
这边人一领走,江月也就没有什么事了,按说她该去赵州,但江月担心这些熟手走得太多,影响沐家今年的耕种,便又多留了几天,准备给家里的新手们好好讲讲育种、育苗之类的事。
就在江月多留的这几天里,那位秦三公子屡屡登门,江月因着事忙也没有闲功夫料理他。江月虽是早就不耐烦了,但还是等着最后一堂课讲完了,又跟学员位做了模拟训练,感觉到没有什么问题后江月才腾出时间。
偶然间得知江月想要进县城采买些东西,秦三公子很是高兴,自认为这是一个表现的好机会,早早地就在县城门口等着了。
江月得了沐春阳的信,知道秦三公子在城门口等她,便微微一笑,问道:“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你放心吧!”沐春阳拍着胸脯说着。
“好,这事如果办成了,我许你一件事。”江月笑着朝沐春阳点了点头。
一听这话沐春阳比拿着什么都高兴,连连地再三保证:“肯定万无一失!街上的混混多着呢,要弄点儿事出来还不容易?”
二人说着话便到了城门口,沐安远远地就跟江月说看到秦家三公子了,江月一听连忙让他赶过去,等走近了便掠开车窗帘子,冲着秦家三公子微微一笑。
什么叫回眸一笑百媚生?在秦家三公子的眼里江月这一笑就是百媚生,看得他心跳加速,脸飞红霞!
虽是激动,不过秦三公子也知道这时候不是光激动害羞的时候,连忙跟江月亲昵地道安,又亲自为江月打开车门帘子扶着江月下车。
江月也做得羞羞怯怯的模样,扶着秦家三公子的手慢慢地下得车来。
看着江月这般模样,沐春阳五胃翻腾,如若不是江月早有警告他非叫起来不可,就算不叫起来,他也得扑在车前大吐特吐!
“也太假了吧?”沐春阳下车后看到江月挪着莲花步子走路,时不时含羞带怯的望上秦三公子一眼,感到腿都软了,连忙扶住车辕爬了上去,对坐在自己身边的沐安说:“我胃里不舒服,你把车赶慢些。”
沐安点了点头,一鞭子就打在了马屁股上,马儿吃疼,蹭地一下就蹿了出去。
第49章:
话说江月跟着秦家三公子肩并着肩地走进深泽县城,二人一路有说有笑,很是甜蜜。从进城门一路走来,除了浓情蜜意什么意外都没有,江月不由得开始打起鼓来,不过面上却还是装着什么事儿也没有。
又往前走了一段儿,突然前面出现了一大群人,密密麻麻的堆在一起,看那站立的样子,像是在围观什么!
“他们在看什么?”江月莲花指一指,问道。
秦三公子侧耳一听,又踮起脚看了看,回答着江月:“像是有人在打架!”
江月一听果真是有打骂的声音,而且让她吃惊的是还是女人打男人!江月一下子就来了劲,拉开步子就往里钻:“走,去看看。”
看着江月有兴致秦三公子也就跟了上去,不一会儿二人就挤进了人群,看到了一个纤细的女子骑在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身上胖揍!且揍,且骂,惹得围观的人笑声连连!
“他们这是怎么了?”江月听着有些糊涂,转头问身边的人。
那人看也不看江月,却自顾自地说:“打架呗,这可是咱们县中的一景!”
江月不明白,转头看向秦家三公子,秦三公子看着她微微一笑,说:“这两个人都是咱们深泽的名人,这个男人叫桂柱,女的人们都叫她桂嫂……”
听着这两人的名字,江月还以为他们是一对呢,哪知道根本就不是一对,不外乎就是男人贪念女人的美色,想据为己有不成功被揍的戏码!这种戏码并不少见,不过像这种两种外形相差如此巨大,又与平常结果反差巨大的还是并不多见。江月看得津津有味,见着那个女子长得纤细文弱却彪悍异常,不由得有一股遇上“同志”的感觉。
江月正看得有趣,突然感觉到腰上一动,低头一瞧,自己的钱袋子不见了!江月大骇,连忙四处寻找,只见不远处一个小伙子急急地往人群人走动,且走手上且动,光一眼江月就看见他撸了好几个钱袋子!
“有贼啊!”江月大叫一声,推开面前的人拔腿就追。
秦家三公子听到江月叫连忙摸了一下腰间,空空如也,看着江月追了上去他也连忙拨开人群追了上去。
听见江月叫,有些人反应了过来,同样的也朝江月追去的方向追去。
江月瞅着那人一路狂奔,连追了几条巷子,后面除了秦家三公子气喘吁吁地跟着,早就没有人影了。追的这一路,江月大概猜到这可能是沐春阳安排好的!不由得脚下又加快了几步,将那人逼进了一个饭馆!
虽不是饭点儿,不过饭馆里的人却不少,那人一扎进去就不见了踪影。江月进了饭馆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找着人,就来找掌柜的问:“看没看见刚才进来的人?”连比带划地说:“有这么高,这么壮,看见没有?”
“没有!”掌柜的虽然这般答着,不过眼睛里却在告诉江月“有”,而且还告诉了江月那人藏在什么地方!
江月也很上道,瞪了掌柜的一眼转身又找了起来,终于找到了掌柜的示意的地方,一把就将那小门推开:那个小子果然在里面!
“别人的我不管,你把我的还给我!”江月进门,瞧着里面有好几个人,便是一怔:看样子这是团伙做案!
“哟,好俊秀的小妞儿,怎么,看上哥哥啦?”与一般小偷不同,这个人看见江月追上来不仅不躲,反而还调戏上了江月。
这时候秦家三公子也追了上来,看到里面的情景便扯着江月的袖子说:“算了,走吧!”
“不走!”江月将秦三公子的手甩开,反而走进屋里,看着桌上的钱袋子,一眼就瞧见了自己的,江月二话不说伸手就去拿!
那些人岂会让江就这么把袋子拿走的?她一伸手立马就有人来挡,且有人上来在江月身上胡乱伸手!
江月岂肯吃亏,一把抓住伸过来的手就是一提一拽,只听得那人哎哟地叫了一声,然后就看见那人提着一只爪子无力地扬起,嘴里只剩下哎哟哎哟地叫唤声了。
“哟,没有看出来,还是带着功夫的!”一直坐在窗边上的一个鬃须大汗站了起来,抓过被江月拽脱臼的手咔咔地还位,然后走到桌前,拿起江月的钱袋子,说:“要要你的钱带子?那就得看看你的本事了!”
“笑话,我要拿回我的东西,还得要你们说了算吗?”江月冷笑伸手就去抓。
那大汉一晃让过了江月的手让她抓了一个空,然后冲着江月嘿嘿一笑,说:“不点儿架式,不过小丫头,你比起我们吃手上饭的可就差远喽!”
江月看他们这样,便觉得又不像是沐春阳安排的,不由得有些心急。也就在这个时候秦家三公子又来拉她了:“小月,算了,也没几个钱,走了吧!”
“怎么能算了?没几个钱就能走吗?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江月厉声吼着,转头瞪着那个大汉说:“这是道德与正义的问题,我不能因为钱少就放纵了他们!”
被江月一吼秦三公子怔住了,随即脸上露出了几分不相信,也有几分不好意思。
秦三公子站到了一边,不来打扰江月了,江月便又伸出了手去抢东西,哪知道几个来回都没有抢过来,薄月索性不抢了,转身一搂就将桌上的别的钱袋子搂进怀里。
“你……”众人都看着江月在跟那个大汉抢她的袋子,没有一个防她会这样,不由得都傻了眼。
“我用这些,换你手上的!”江月挑了几个重量轻的递出来笑着与那大汉说!
“真有意思。”那个大汉嘿嘿一笑,拿着江月的袋子看了又看,说:“可惜我不想换,这袋子透着一股子香味儿!”
这话说得可就不仅仅是调侃的意味了,这是红果果的调戏,江月顿时脸色一变,大吼一声:“你这是在找死!”江月说着就扬起手将手中几个袋子朝着那个大汉扔去,那个大汉连忙伸手去挡,同时闪身去让,江月就趁这个空档纵身跃起,一脚踹在了那个大汉的胸口!那个大汉倒退了两步,扑嗵一声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众人一瞧江月开了打都齐齐地挽起了袖子,要跟江月动手,哪知道那个坐在地上的人却大喊一声:“都别动,爷我丢不起这个人!”意思是说他要自己来收拾江月。
秦家三公子一看不得了,连忙来拉江月:“江先生,算了吧,你一个弱女子怎么敌得过他!”
“不是还有你吗?”江月转过来盯着秦三公子说道。
听江月这样一说秦三公子往后就是一缩,喃喃地说:“咱们好汉不吃眼前亏,就算了吧!”
“你这人怎么这么怂?好歹是个爷们儿,就这样退缩了?”江月的语气里完全没有了原来的温柔和羞怯,满脸的都是鄙夷,看着这样的江月秦三公子怔了一下,随即脸上的颜色也变了。
江月看了他一眼,理也没理,将碍事的外衫脱了下来,又将裙子扎在腰间,拉开了架式说:“我先说明,我今天跟你们打,可不是为了钱!我是为了一个‘理’字!”
“好!就冲你这一句话,我也要先让上三招!”那个大汉拍了拍胸脯冲江月说:“你来,打我三下,三招之类我绝对不还手,也不动一下!”
“这可是你说的!”江月冷冷一笑,将另一红的裙角塞到了腰间,又紧了紧腰带,然后踩着踢踏步伸伸胳膊伸伸腿,一边活动筋骨,一这不知不觉地朝着那个大汉移去。从远至近,江月脚下的步子也由由慢到快,再由地到高,踢踏之声倒是节奏分明很是悦耳。就在大家对江月的步伐感觉到新奇时,江月脚下猛地一顿,然后临空跃起,就在大家以为她又会踹那个人胸膛的时候,她的抬起的腿形一变成了“L”形,直直地朝着那个人的□□压去!
“嗷呜……”一声痛苦的惨声后,刚才豪情万丈的粗汉子捂裤档缩成了一团!
江月上去抓住那人的肩头,跳着用膝盖又在那处连顶数下!屋子里连连响起嗷叫的声音,同时也响起江月的叫骂道:“王八蛋,敢偷我的东西!龟儿子,也调戏老娘!老贼囚,不想活了是吧?”连声的叫骂伴随着噗噗地闷响,同时那人惨叫一声比一声高!
“女侠饶命,别再顶了,再顶就更坏了!我还得给我祖宗传宗接代呢!”那个人终于受不了,连声地讨起饶来!
听到了求饶声江月跳起来一个肘击就将他击倒在地,然后从他的手中扯过自己的钱袋子,打开看了看不见少东西才收起来,然后又朝那人的肚子踢了一脚,骂道:“不长眼的东西,老娘的东西也敢偷?”说着又踢了他一脚,然后转过了身。
江月一转吓得那个大汉的跟班位嗖地就是一闪,那个偷了江月钱银的小子扑嗵一声就跪到了地下:“姑奶奶,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见好就收,这是江月的准则,不过鉴于他们刚才想一起跟自己动手的情况,江月并不打算就这么轻饶了他们:“你们刚才不是要一起上吗?来啊!”
“不敢,不敢!”众人连连摆手退让!
江月这才满意,将桌上的钱袋全都收起来,然后走了出去。到了外面,一瞧,哪里还有秦家三公子的人影?江月不由得微微一笑,穿好衣服,拿着钱袋欢欢喜喜地就下了楼。
按照事先说好的,沐春阳一直在自己的学馆门口等江月,哪知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便有些急了,突然听见有人议论,说是某某女子如何厉害,一个人打倒一帮小偷;还说这个女子如何如何地仗义,把自己的钱追回来后还帮着别人把钱也追了回来;又听见人说这个女子如何聪明,如何识破那些冒领之人的伎量!
听着这些沐春阳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个女子是江月,连忙招呼着沐安朝那些人议论的地方赶去,只见一饭馆门前挤得是人山人海,而江月却站在一个高高之处高声地喊叫着。
“她是怎么爬那么高的?”看着江月站得忒高,沐春阳实在是好奇得很,脚下步子加快,走近一瞧才看明白,原来江月是在桌子上又搭了一个桌子!“难怪能抓那么高!”沐春阳感叹着,跳着脚地朝江月喊:“铁嘴鸡,你站那么高不晕吗?”
这个“铁嘴鸡”除了沐春阳还有谁敢喊?江月一低头,果然是沐春阳,便笑着把刚才的事跟他说了。
听着江月的话,沐春阳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真有你的!”说着拿起钱袋子问:“这些都是追回来的?”
“嗯。已经认出去多一半了,这些都没有人来领!”江月说着又朝下面喊:“还有没有人丢钱袋?有没有?再没有出声儿这东西我就收了!”
底下全是围观的人,没有一个人上前的。
又等了一会儿,江月喊得嗓子都疼了,沐春阳看实在是没有人上来认领便说:“都是看热闹的,没有人上来领,怎么办?”
江月也发起了愁,突然记起沐春阳说他们学馆修缮没钱,便清了清嗓子又朝底下喊:“我数三声,如果再没有人上来认领,这些钱我就捐到县学里去了!听见没有?”
听见江月这样喊下面响起了海潮一般的叫好声,同时掌声雷动。
看着大家都没有意见,江月开始数数,她为了让物尽量归原主,所以故意放慢了数数的速度,可是直到她三声喊完还是没有人上来认领,江月无奈,只得把钱捐给县学。为了向众人表示自己没有贪污,江月当着众人的面将所有钱袋里的钱都数了一遍,然后还在钱袋上标上数量,最后又对所有袋子里的钱进行了一个汇总,向众人报了总数。又在人群中选了几个代表,随同自己一道去了县学,与他们一起将钱捐给了县学的馆长!
“这个江姑娘可真是好人啊!”
“好人倒是好人,就是厉害了些!”
“她可是沐家的江先生,能不厉害吗?不厉害咱们能吃上自己种的大米?”
“就是,前两年临着两县都欠收闹饥荒,唯独咱们县不闹,为什么啊?”
“还不是人家江先生的功劳!”
“就是,就是……”
……
从县学出来,沐春阳一路都听见有人在议论江月,不由得多看了江月几眼,见江月眼观鼻,鼻眼嘴直直地往前走,便扯着她的衣袖,说:“铁嘴鸡,他们都在吹捧你呢,你心头是怎么想的?”
江月偏过头,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感觉像在演马戏!”
“哈哈……”沐春阳一听放声大笑。
第50章:
上了马车,江月和沐春阳对坐着,沐春阳一直都仰视着江月,直看得江月不自在了才问:“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我在想你怎么不把那些钱贪了呢?”沐春阳在心里补了一句:两百两的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大感意外吧?”江月笑着反问,见沐春阳点头便哈哈一笑,扯了扯沐春阳头顶的发带,说:“告诉你,这就是情操!知道吧?”
沐春阳一听立马就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然后呲了一声说:“我看不出什么情操来,我就看见你抽疯了!”
江月气急,伸手就要去打沐春阳,却不想沐春阳早有准备竟给闪开了,还嘻嘻哈哈地数落江月往日抠门儿的事迹,气得江月扑过去把他摁在车板上就一通死掐,直到沐春阳求饶了才将他放开。
虽说差点儿被江月掐死,沐春阳却一点儿也没有生气的样子,不一会儿又欺到江月的跟前,笑着对江月说:“铁嘴鸡,你这一招够狠的啊,别说是那个秦三郎,就是张三,李四,王麻子也不敢上前求亲了!”
“啊?”江月故作惊讶状,然后迅速地捂起了脸,一副伤心欲断肠的样子叫道:“那我下半辈子该怎么活啊!我的命真苦啊!”
“别装了!”沐春阳推了江月一把,见江月还那副凄凄哀哀的样子便说:“你别装成这样行不?头晌进城的时候,看到你拽来拽去的我差点儿把胆汁吐出来。”
江月当然知道沐春阳把事情夸大了,但还是哈哈地大笑起来,瞅着沐春阳眨了眨眼睛,问:“回去的时候怎么说不用我教你的吧?”
“那看你给我开什么条件了!”跟老虎处得时间久了,那种畏惧之心也渐渐地消失,沐春阳现在也敢跟江月谈条件了。
“行啊你,敢跟我提条件了,不错,有长进!”江月呵呵一笑,伸手就揪着沐春阳的耳朵拧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疼得沐春阳呲牙咧嘴,可他就是不叫!江月瞧了倒放了手,拍了拍,说:“我知道你要我做什么。”看了看沐春阳,江月收起嬉娱,很是正经地对沐春阳问:“你真不想读书?”
“我也不是不想读书,只是不想走仕途。”沐春阳也不嘻嘻哈哈了,正经地问答着江月的问题,见江月不语便说:“你在官场中也混迹一年了,里面的蝇营狗苟你多少也有些了解,不是吗?我不喜欢那些东西,加上这次因着你的事,我就更不想走仕途了!”
沐春阳所说的“因着你的事”,是指朝的几势力因为自己的利益来请江月的事,虽然他们每次来都是客客气气,不管是对江月,还是对沐家人都很礼待,但是沐春阳还是感觉到了他们隐隐地透出来的那种强势和逼迫。同样的,江月也有沐春阳一样的感觉,对此江月感觉到很是气愤,同时也很无奈。
“我知道父母对我期望很高,这次恩科举试我会去考的,我也一定会全力以赴为家里拿个‘举人’的名头回来。”沐春阳说到这里顿住,望着江月说:“铁嘴鸡,你上次跟我说的话我都听进去了,你这次也听进去我说的话行吗?帮帮我,我爹娘最听你的话了,你把这一年见到的那些污垢给他们一说,他们肯定会进去的。铁嘴鸡,我求你了,行吗?”
“唉!”江月悠悠一叹,扯着沐春阳的发带说:“你实在不愿意那也没有办法,我试试吧,但是不一定能够说得通。你也要做好准备!”
“你去说肯定没有问题!我在这里先谢过了!”沐春阳笑着给江月长长地作了一揖!
两个人说着话便到了沐家,江月让沐春阳把给二老买的东西带去,自己拧着自己的东西回了自己的院里。快晚膳前徐妈妈来了,跟江月说:“老爷和夫人请先生过去吃饭呢!”
“好,我一会儿就来。”江月答着便从大包小包里拿出一个布包,递给徐妈妈说:“听说妈妈和张管家腿寒?这是我在真定得的方子,今儿又去城里配的药,你拿去吧!”
“这,这怎么好意思!”徐妈妈简直受宠若惊,连连推却!
江月把东西塞到徐妈妈的手上,说:“那方子包在药外面的,那药是用酒和了外敷的,敷在什么地方方子都写着呢!张管家识文断字,他一瞧就明白。哦,这方子不论男女,都可以用!”
“好,那我就收下了!”徐妈妈说着就将东西收下,然后一再感谢后便走了。
因着明天就要回赵州了,要收拾的东西又特别地多,虽说有小梅管这些事,江月也不好直接当甩手掌柜,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有无遗漏,把遗漏的跟小梅说了这才去沐夫人的院子。
去了沐夫人的院子,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江月陪着沐夫人坐着说了一会儿话,后来沐春阳来了,一个劲儿地跟江月使眼色,被沐夫人看见了,问:“你们有什么事?”
“啊,没什么,春阳说他想跟我去赵州,顺便让苏大人指点一下他的学业!”江月一时忘了说进京会考的事,便胡乱地扯了一个理由。
沐夫人一听是这事欢喜得不得了,连忙把沐春阳搂进怀里,亲啊,肉啊地叫个没完。
“会考!进京会考!”沐春阳不敢出声,用着口型来跟江月说。
江月恍然大悟,捂着嘴一笑,然后朝沐春阳点了点头,随即又把话题扯开了。
又陪着沐夫人说了一会儿,徐妈妈来说饭菜好了,问是否传膳,沐夫人连忙叫传,刚叫了下去沐老爷摆着阴沉沉地脸色走了进来,跟随他一起的还有沐耀辉脸色也不大好!
见着这父子的脸色,沐夫人大惊,连忙问:“你们这是怎么了?”
“唉!”沐老爷看了一眼江月,沉沉地一叹。
“老大,怎么回事?”见沐老爷不说,沐夫人便转头问沐耀辉。
沐耀辉也看了一眼江月,然后同沐老爷一样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说:“秦家退亲了!”
“什么?”沐夫人大吃一惊,要知道江月和秦家三公子的事才刚说破,还没有下定呢,怎么就退了呢?
见沐夫人不信,沐耀辉便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原来父子二人今天被秦家请去商量种粮的事,刚开始还好好的,秦老爷待沐老爷亲热得就跟亲兄弟一般,还嬉娱着互称亲家,哪知道晌午过后秦家三公子回来了,叫嚷着要跟哪一个刚守寡的表妹成亲。秦老爷当然不干,父子俩争执中便将江月在县城饭馆打架的事吵了出来,刚开始秦老爷还不当一回,后来秦家三公子将江月如何顶那人的命根子,如何爆粗口添油加醋地学了一遍,秦老爷的面色就不大好看了。望着沐老爷虽没有开那个口,但却透了那个意思。
江月会武的这个事沐老爷是知道的,他相信江月打人,但绝对不相信江月会那么下作地下手,更不信江月会说出那些粗俗不堪的话,又听说秦家三公子要娶守寡的表妹,便揣度他是因为要娶表妹而弃江月,沐老爷气得不行,不待秦老爷开口他先拒绝了这门婚事!并严辞训揭穿秦三公子为了娶表妹而不顾信义的虚伪面具,然后气愤地就回来了。路过褚家的时候遇着了在褚家谈事情的沐耀辉,听得沐耀辉说褚家几个弟兄议论江月的事气得不行,若不是沐耀辉拦着,他非冲进褚家大闹一场不可。
听完这一切沐夫人看向了江月,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说:“既是如此,就罢了吧!”说着招呼父子人上座入席,一家人闷闷地吃起晚膳来。
看着沐老爷被气得那个样子,江月心里特别地内疚,转头一瞧,见沐春阳对着自己做鬼脸,江月唬着脸就瞪了回去。
这一切都落在了沐夫人的眼睛,她不由得又是悠悠一叹。
晚饭吃毕,沐老爷和沐耀辉交待了江月几句便走了,留下江月和沐夫人对坐。
“月儿!”吃罢了茶,沐夫人轻声地喊道。
“在呢,什么事?”江月听到沐夫人喊,手上就是一抖,还好她反应快,要不然那上好的青瓷就报废了。
沐夫人伸出了手把江月拉了过来,与自己坐在一起,看着江月说:“你既是不喜欢又何必应呢?你啊!”
“我错了!”江月咬着下唇好一会儿才憋出这么一句。
“好,以后我再也不给你办这种拉郎配了,啊?可是月儿,你年纪不小了,这些事也得考虑了。上次你大哥回来就跟我说了,那个苏大人对你有意思的事,我当时心里头就是一紧。不瞒你说,我们娘家也是出过官儿的,深知那些深宅大院儿不是你能呆的地方。头次听春阳说你拒绝了苏大人,我心头就是一喜,那个秦家三公子是我挑了许久才挑中的,原以为他是丧了妻,又看中你的本事,你过去该不会受委屈的。哪知道他却是那么一个人!如今倒好,让他一张妇人嘴把你给说得……,哎,以后就算我们有那个心,在深泽也未必能给你找到一个合适的了。所以,你以后在外面,得多加留意,知道吗?”沐夫人拉着江月的手,左一声叹,右一声叹。
听着沐夫人的话江月感觉到幸运极了,不自觉地就偎依在了沐夫人的怀里,抱着沐夫人说:“我就算一辈子不嫁,我也是觉得幸福的!”
“我们的傻月儿了!”沐夫人被江月这句话感动得眼泪直流,抚着她的背好生地疼爱!
第51章:
第二天一早,江月收拾东西又要起程了,按照原先的计划,是先去赵州,把赵州的事情安排妥当了再去真定,不过前几天江月收到了苏梦君的信,告诉她,她今年的重点要放在真定。这样一来,江月的回程就要轻松得多。
这次回真定除了路程缩短减少了江月的痛苦外,沐春阳的跟随也让她的旅途多了很多的乐趣!
“就你会瞎说!”江月嗔了沐春阳一眼,哪里相信于沣兄弟有那么笨的人。
见江月不信,沐春阳又比划起来,把于沣兄弟说得跟两头猪差不多,还跟江月说:“看吧,我跟他们比还是我聪明多了,能跟我成一家人都不知道你有多幸运!”
听着这话江月哈哈大笑,心道见过脸皮厚的,没有见过像沐春阳这么脸皮厚的。
一路说说笑笑,虽然也遇到几次的不顺利,可有沐春阳在插科打诨,那些不顺利也没有给大家留下什么不愉快,很快的他们便到了真定府的辖区。
于大人早接到了消息,早早地就派人到路上来接,这倒让沐安轻松了一些。
因着来接的人说于大人有急事要见江月,江月便直接去了府衙,沐春阳觉得回去没有意思,找了一个特烂的借口也跟了去。
入了府衙,江月大吃一惊,因为座上齐排排地摆着刘家的二位皇子,再看了一下于大人的脸色,江月暗暗抚额:“为啥我就不能低调一些呢?”瞄了沐春阳一眼,只见那小子跟真定知府裘大人称兄道弟的亲热着,而那个知府老爷斜着眼睛鼻孔里出气,对沐春阳爱搭不理的,江月不由得再次抚额:“有本事的人低调就是高调,而没本事的人高调也是低调啊!”
人家的地位摆在那里,江月虽然讨厌规矩,可迫于形势还是不得不讲规矩,整整衣衫,按照官礼给上位者长作了一揖:“江月见过两位王爷,见过于大人及各位大人。”
“江卿家免礼!”刘三郎的脸上摆着一惯的温和的笑容,见着江月施礼微微地起了一下身。
刘三郎一起身,其他众人也跟着起身,受了江月一个半礼,这让江月虚汗直冒,看得沐春阳双眼发红,忍不住扯了扯江月的衣袖,小声嘀咕:“铁嘴鸡,你的谱也太大了些?”说罢了江月又大声地给上位者位说:“你们这样是在骄纵铁嘴鸡,她会无法无天的!”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吧!”江月气急,伸手就给了沐春阳的后脑勺一下子!见沐春阳瞪起了眼还要纠缠下去,江月脸一沉,小声地唬他道:“胡闹也不看看什么时候!”
沐春阳听了也觉得自己胡闹了,连忙嘿嘿一笑,说:“我就是看你们气氛太紧张了,给你们缓和一下,这下好了,没有我的事了,我去外面转转。”说着对着上位者们长长地作了一揖,说了一声抱歉便往后退,待到了门口突然转回来,对江月说:“你可快点儿,我等你出来了再去吃饭!”
“就你事多,知道了,快走吧!”江月连忙答着,把沐春阳赶了出去。
待沐春阳一走,于大人便轻咳了一声,打起了开场白:“江大人回来了,咱们今年的大事也可以开始,只是啊……,江大人,您怎么说话不算数呢?”
这话让江月听着糊涂,她怔了一下,问:“于大人这是何意?”
不等于大人回答,那个刘四郎笑说替于大人答了:“于大人是在说江大人派人去清州、定州之事。”
“哦?是这样!”早在来真定以前沐老爷他们和江月就提过这事会给于大人们有此冲击,让江月早做准备,所以听到刘四郎的话江月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我不明白于大人的意思。”
“江大人既然答应了我们,就应该自始至终才对,怎么能够半途又答应了清州、定州各地呢?”说这话的是裘大人,语气中透着对江月的指责。
江月早料到他们会这样发难,她微微一笑,说:“我并未答应他们什么,只是清州、定州和深泽交换了些农户而已,这跟真定的水稻种植以及新农产的推广有什么影响呢?”
“你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裘大人一怔,随即有些恼羞成怒。
“我是真糊涂!”江月半真半假地回答。
听江月这样一答裘大人便给堵住了,看了看上位者几人到底还是没有说出什么。
江月微微一笑,也不再言语,见着茶几上摆着点心她索性吃□□心来,吃得渴了便端起茶碗喝起茶来。
就这样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听见刘三郎呵呵一笑,站了起来,将自己面前的瓜子拿来放到江月的桌上,说:“想必裘大人是怕江大人分身乏术,影响了真定春耕吧?不过本王倒觉得江大人既能这样做,做有她自己的道理,也是不会误了真定的农事的。”
既然刘三郎愿意来做这个和事佬,江月也不能把他的一片好心当了驴肝肺,她开口了:“王爷说得是,清州、定州等地的事误不了真定的农事。”
“没错,江大人的能力咱们都是有目共睹的,再说了,都是为朝廷、为百姓做事,只求无私便好,就算是稍有怠误也是情有可原的!哈哈……”于大人紧跟着也来说和,哈哈一笑,把江月捧了,也把江月给警告了。
“是为百姓、为朝廷,这是我的荣幸,也是我的本份,不过嘛,‘私’还是要一点的!”江月嘿嘿一笑,抖了抖腰间的钱袋子!
看着江月的样子,哪里还有别的气氛,满屋子都是笑声,尤其是于大人,连连大笑,呼喊着府中管钱粮有小吏把江月要的银子快些备好!那小吏也是有趣,插科打诨地应着,又将在座的所有人惹得大笑连连。
接着于大人又说了一些话打开了局面,然后说了刘四郎的来意。原来这位爷是来真定向他三哥要人的,要谁嘛,不用说,江月!
江月听了这话头皮一麻,不过于大人接下来的话倒让江月松了一口气:“我当时听了头皮都麻了,四爷这是要了将不算还要夺我们的帅啊!我们可不干,哭死求活地求得四爷松了口,江大人,以后您就要劳累一些了,因为三爷答应了四爷,清州、定州的事你多少还是要管一些的。”说着便指着几位江月不认识的官员给江月一一介绍,然后说:“这几位都是清州、定州派过来学习的官员,以后关于清州、定州的农事就由这几位大人跟江大人联络。哦,对了,外面还有一些农户,江大人就多多费心了!”
听了于大人的这一番话江月才知道苏梦君写信让自己直接来真定的真正原因,原来是让自己先过来给这些人做岗前培训的!江月抚额,不由得有些头疼,真定现在也是白纸一张好不好?讲课是需要案例的,她在哪里找案例给这帮子人看?
干笑一阵,江月也算是跟几位大人们认识完毕,她便说:“如今土壤还没有解冻,真定的农事还不能开展,要是各位不觉得劳乏的话就去赵州看一看,那里的农田、耕地的配置基本上已具规模,大家事先看一看心里有个概念,我讲起来也要容易一些。不知三爷、四爷、于大人以及各位大人们有何异议?”
“江大人说得在理,那咱们就寻个日子去赵州走走?”于大人笑着问刘家的两兄弟。
虽是在发问,可听于大人的语气江月就知道,这肯定是他们事先商定好的,之所以让等江月说出来,还是想为难为难江月。想到这不由得让江月有些气闷,她可不是一个吃闷亏的人,想了想,轻咳了一声,朗声地问道:“有一件事我给忘记了,三爷,你们真定给我的月俸难道也包括了定州、清州?”
“小小女子,怎么这么财迷!”说这话的是裘大人。
“话可不能这么,钱财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确实不错。钱财不是万能的,这也不错。可我干活总得有报酬吧?”江月看着刘家两兄弟,心说真定是刘三郎的封地,清州是刘四郎的封地,定州是刘五郎的封地,既然上次定州移民的事是刘三郎一起办的,那么定州之事刘四郎也是做得了主的。
于大人听了江月的话微微一笑,站起来一边示意大家往外走,一边对江月说:“这些事下来说!”
江月站在原地不动,大声地说:“我倒觉得这事要摆开了,说明白了好!”
“江月!”于大人低喝一声,走过了跟江月说:“你这是要闹得满朝上下不得安宁啊!”
“我不明白于大人的意思。”江月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于大人看着江月,咬了咬牙,拉着江月的袖子走到僻静处,小声地说道:“你管真定的农事,一年真定府给你一万两银子为私有,三万两银子的使用权,你可知道这是多大的一笔数目?当今朝廷最高品级的官员也未有你这么高的俸禄,你这嚷嚷开了,可不就是要满朝上下不得安宁吗?”
“好,既然于大人有这个顾虑,那咱们就下来谈。不过,不谈妥,是不行的!”江月微笑着看了于大人一眼,然后转身就走。到了外面,见沐春阳坐在走廊上冻得发抖,便骂道:“沐春阳,你缺心眼儿啊,这大冷的天你就坐这里?”
“没地方去!”沐春阳站了起来哆哆嗦嗦地地答着,看着江月后面跟着别人,连忙规矩地施礼:“三王爷,于大人!”
“这位是四王爷!”江月知道他认不得刘四郎,便跟他介绍。待沐春阳跟刘四郎见了礼,她又跟刘四郎介绍沐春阳:“他是沐家的六少爷,沐春阳!”
“哦!”刘四郎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笑着对江月说:“江大人不是说要谈酬劳的事么?请吧?”
沐春阳一听这话,连忙凑到江月的跟前,笑着问:“你又要敲诈他们?”
“胡说什么呢?我这叫谈劳资!什么敲诈啊!”江月白了沐春阳一眼,小声地提醒他不要乱说话!
沐春阳吸了吸清鼻涕,同样小声地跟江月说:“可把我给冻坏了,你得多要一些,不能便宜了他们!”
江月点了点头,小声地回答:“绝对便宜不了。你不知道,他们又给我找事了,我估计也只活得过今年了!”
“我听刚才出来的人说了,说清州、定州派官员和农民来了,也让你教?用你的话说,他们这叫压榨,你得狠点儿才行!”沐春阳悄悄地把自己听到的那些小声地跟江月嘀咕了,然后又对那些官员表里不一表示了鄙视,当然最为主要的还是力挺江月。
看到沐春阳这么力挺自己江月大有精神,给沐春阳使了一个眼色,让他贴近一些后小声地跟他说:“就冲你这句话,等我拿到钱先给你买一套最好的笔墨纸砚!”
“好啊!”沐春阳惊喜地叫着,随即捂住了嘴,笑眯眯地凑到江月跟前说:“笔墨纸砚就不用了,你要是舍得就把那个‘花满楼’的牡丹给我买回来吧?”说着就摆起了一副色迷迷的样子!
虽然看到沐春阳色迷迷的样子,可江月还是不知道那‘牡丹’是什么,便问:“这个天气牡丹还没有开呢!”
一听江月这话沐春阳就知道江月不知道‘牡丹’是个人,嘿嘿笑着,说:“没关系,我可以买回来让她慢慢开嘛!”
“你喜欢?”江月见他一再地提是真喜欢,便有些心动了。
“嗯。”沐春阳使劲地点着头,然后使劲地跟江月说:“我听刚才出来的官员说了,说那牡丹开得可漂亮了,我好喜欢!”
其实江月也很喜欢花卉,又知道牡丹是花中之王,虽是慕名已久却没有见过,虽然从沐春阳那话意里体味到了价值不菲,但见沐春阳喜欢也不忍拒绝,估摸了一下价钱便点头答应了:“那好,我拿到钱就给你买。”
“小月姐,你真好!”沐春阳一听江月真答应了,欢喜地拉着江月的袖子撒起娇来!
这一声“小月姐”听得江月寒毛倒竖,身上的鸡皮疙瘩哗啦啦地掉了满地,她连连发抖,离得沐春阳远了些,然后瞪着沐春阳斥道:“你毛病啊!”
“你不喜欢?莫不是还是喜欢听我叫你‘铁嘴鸡’?”沐春阳将最后那三个字故意提高了声调,也放慢了语速。
江月气结,想要否,又想要肯定,左右不是,只得干瞪沐春阳一眼,威胁道:“你再胡闹,我就不给你买那个牡丹了!”
沐春阳果然不闹了,只是笑个不停。
两个人说笑闹着,跟下着跟前面的人走,待江月抬起头来却见来到了江月上次住的那个院子,而此时的她已然到了正屋外的台阶下了。江月扯了一下沐春阳的袖子停住,朝已经上了台阶的三个大佬喊道:“我还住这里啊?”
“啊,不是,这地方是四爷暂时住的,你不是说要谈酬劳吗?咱们进来谈吧!”于大人答着便看了一下沐春阳,说:“沐少爷在厢房等着?”
沐春阳转头看着江月,江月对他使了一个眼色,说:“去吧,饿了就向他们要吃的,要是困了就睡一觉!”
“可记得咱们刚才的约定!”沐春阳看了看于大人,扯着江月的袖子挪了两步,然后压低声音提醒江月:“可不能便宜他们!”
“知道了!”江月笑着推了他一把,然后转身就随于大人进了屋。
第52章:
没了江月在边上陪自己,沐春阳百感无聊,吃了些点心喝了两杯子热水后便有些昏昏欲睡了,待江月跟他们谈完来找他,他正睡得哈喇子直流呢!
“呵呵……,我瞧你的睡相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江月呵呵一笑,伸手将沐春阳推醒。
沐春阳刚醒来,还有些迷糊,好一会儿才看清了江月,待一看清便急急地问:“怎么样?”
江月笑着伸出了一个手指头,沐春阳偏着头看了看,又摇了摇头:“到底是多少?”
“清州、定州每年各给我出五千两,加起来就是一万两!”江月笑着答。
“那他们先给你多少啊?”沐春阳又急急地问。
“按照三三三一来支付,先给我三成,然后按照农作物生长阶段每次给我三成,最后那一成是年底粮食税收上来了给我!”江月说着就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叠厚纸,撸开后展到沐春阳的面前说:“看,这是刚拿到的,六千两!”
“六千两?够了,够了!”沐春阳看着那钱眼睛贼亮贼亮的!
看着沐春阳笑得艳阳高照,江月也很高兴,抽出两张交给沐春阳说:“拿去,这两千两应该够了吧?”
“要不到,有一张就行了!”沐春阳把另一张还给江月,愣了一下,朝江月确认:“你真舍得一千两让我去买‘牡丹’?”
“就当我提前祝贺你当上举人老爷吧!”江月一边说着一边将剩下的钱庄兑票收了起来,然后又给沐春阳拿了些碎银了,说:“去吧,要是看见什么喜欢的,就买,今天姐姐我高兴!”
“你真要送我‘牡丹’?”看着江月这么疼爱自己,沐春阳有些内疚,他再次确认!
“钱都给你了还有什么不是真的?就算我话不真,那银子总是真的吧!”江月白了沐春阳一眼,拿起他放边上的披风给他扔过来,然后转身就走。
沐春阳一想也是话不真,钱真啊!立马欢喜得一蹦三尺高,拿着钱庄兑票风似地冲出了大门,且跑且叫:“我去买‘牡丹’喽!”
这边沐春阳跑出去,那边刘三郎、刘四郎以及于大人都听到了这话,齐齐地过来问江月:“买什么‘牡丹’?”
“他说‘花满楼’有一株牡丹开起来特别是好看,让我买给他!看他高兴,就给他钱让他去买了!”江月望着沐春阳跑远去的方向笑着答。
“花满楼?”刘四郎一听眼睛就突了出来,随即笑着问江月:“你果真要给他买‘花满楼’的‘牡丹’?”
江月听这话有些不对劲,愣了一下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对吗?我看于大人给我备的那个院子有一个花园,我想移植一些花卉,不可以?”
“可以是可以!”刘三郎轻咳了一声,忍住笑意跟江月说:“只不过‘花满楼’的‘牡丹’不是能种的!”
“那是怎么的?”江月又问。
“她是要养的!”刘四郎替着刘三郎答。
按照现代的说法,养跟种是有区别的,养一般来说比种更要精一细,江月想了想觉得这也不无可能,便说:“精养啊?那就精养呗,浇水、施肥勤一点就成了,只要它长得好,开得艳就成。”说着呵呵一笑,“话说我还没有养过牡丹呢,都说它艳丽无比,我还真想见识一下,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模样的。”
“江月!”刘三郎终于忍不住了,轻唤了一声江月,然后连着干咳数声后才说:“那个‘花满楼’的‘牡丹’,它不是花,是人!”
这下子江月怔住了,傻愣愣地看着刘三郎,见他点头,便又将视线移到刘四郎与于大人的脸上,二人都不忍心的样子跟她确定认:“确属是一个人。”
江月明白了,但还是有不信,问道:“那个‘花满楼’是青楼楚馆?‘牡丹’是妓子?”
“没错!”三个人盯着江月回答。
得到三人的证实,江傻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便是暴跳如雷:“沐春阳这个小混蛋,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说着拔腿就跑,过了一会儿又跑了回来,对着于大人说:“给我几个身手好的人!”
“干什么?”于大人警惕地问道。
“我要去砸场子!”江月咬牙切齿地说着,“居然敢在我的眼皮底下勾引沐春阳,我叫她不得好死!”说着又连连叫骂:“混蛋,沐春阳还是个孩子呢?他们这是残害祖国的小青苗!罪大恶疾!于大人,这真定可是你的治下,你得管!”
“人家是合法经营,我也管不了!”于大人有些为难地说。
“你不管?”江月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开妓院还合法?”说着才想起自己处的时代所有不同,跺了两下脚说:“我忘了,这年头□□□□是合法的!”随即又扬高了声调,大声地说:“不过到了我这里它就不合法!尤其是敢勾引我们家的人就更加地不合法!给我点人,我得去倒了她的场子!”见于大人愣在那里,以为他怕麻烦便又说:“你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那些人是你的,我就把沐春阳提溜出来就行!”
看着江月誓不罢休的样子,于大人只得点头:“好吧,我让卢大人给你挑几个身手好的!”其实这位爷也就是想看看江月怎么个闹法,他跟两位王爷好跟在后面看乐子!
江月一听点头说好,连连催着于大人快些去!
不一会儿人手找好了,江月挽着袖子浩浩荡荡地开到了‘花满楼’,只是她还没有打进去呢就见沐春阳一脸晦气地匆匆下楼。江月挥了一下手,让跟着的人散到一边,然后朝沐春阳走去,待近了朝沐春阳阴阳怪调地问道:“怎么?钱不够?”
沐春阳摇了摇头:“够!”
“那你怎么没有买啊?”江月说着就指了指沐春阳的两只手:“应该不会是两手空空的才对啊!”
“别提了!”沐春阳回头瞄了一眼,扯着江月到了大街上说:“长得还没你好看呢!就值五百两,真是的!”说完了才发现江月脸色不对,沐春阳大惊,知道江月要发飙了,连忙将她拉住说:“姐,你别多想,我买她没有别的意思!”
“我管你有没有别的意思!”江月胳膊一挥,将沐春阳带了一个踉跄,一下子就惹来了无数的眼光!江月看了看众人,到底还是压下了心头的那团火,对沐春阳说:“回去了我再跟你算帐!”
沐春阳哪里敢跟江月回去,可是也明白依着目前的情况看,他就是想逃也逃不掉,只得硬着头皮跟江月走。
江月领着沐春阳往回走,看到跟来的人,对他们说:“你们回去吧,等那个什么了我再找你们。”
领头的应了一声,然后领着人走了。
“怎么?你还带人来了?”沐春阳一瞧,心里暗暗庆幸,自己下来得早,如若不然可就闹大笑了。
“你小子再迟片刻,我就让他们打上去了。”江月说着就转过了身,将沐春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说:“你小子才多大啊,学会逛青楼了?哎,这地方,是正经人去的地方吗?亏你还是读书人呢!”
“我也就是听他们说得热闹,好奇而已!”沐春阳口是心非地狡辩着。
江月白了他一眼,说:“骗谁呢?你当我不知道你在深泽县城里的事?我告诉你,沐春阳,你在别的地方干什么我不管,但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就得规规矩矩的,你要敢做些让我没法跟老爷和夫人交待的事,我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砸碎你的骨头!听见没有?”
“听见了!”沐春阳闷闷地答着,跟着江月身后不住地做着鬼脸!
得了沐春阳保证江月并不算满意,一边往前走,一边跟沐春阳说:“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温书,好好准备三月份的举试。我可事先给你说清楚,你要是举试不过,后面的事我可不管了,你要想一辈子做无家可回的流浪狗我也管不着!”听见后面没有声儿,江月停住回过头来,“听见没有?”
见江月停住沐春阳立马住止了怪动作,正经地回答:“听见了!”说着又补充一句:“那你可得说话算数,到时候你得帮我说话!”
江月瞪了他一眼,没有理他,然后自顾自地往前走。
沐春阳紧跟在江月的身后,看到路边有好东西,便买上一两样,等到了住处他的怀里已经抱不住了,瞅见冯小二从院中路过,连忙将他叫住:“冯小二,快些,过来帮我拿点!”
“都买些什么啊!”江月看了看沐春阳怀里的东西,又说:“竟是些没用的,买回来做什么?”
“怎么会没用?你用啊!”沐春阳说着就挑出一些头花、发带、胭脂什么的给江月塞到怀里,最后还挑出一个木钗插到了江月的头上,笑着说:“多好看!”
江月无奈地摇了摇头,抱着东西转身就朝自己屋走去,且走且对院中的人说:“剩下的你们都分了吧!”
一听这话沐春阳的脸就垮了下来,冯小二等人倒是高兴了,抱着东西进了堂屋,然后欢天喜地地瓜分起来。
“那些都我买的!”沐春阳冲到江月跟前,一脸的不高兴!
“应该说那些都是我的钱买的!”江月一字一句地纠正道。
沐春阳一怔,随即有些口软地说:“你给了我就是我的!”
江月一想也是,又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伤沐春阳自尊的嫌疑,顿了一下便说:“那就算是对你今天去了不去的地方,干了不该干的事的一种惩罚吧!”
这下子沐春阳没有话说了,摸着钱庄兑出来递给江月说:“还给你!”
“好,暂时先替你收着。等你考中了举人,我再给你!”江月也不客气,说着就将钱庄兑票收了起来,然后又对沐春阳唠叨了一阵。
沐春阳刚开始还认真地听着,到后面就有些不耐烦了:“你怎么比我娘还要唠叨啊!车轱辘话都说了八百遍了!”
江月也觉得自己唠叨了些,连忙说:“行行行,我不说了好吧?你累了就歇着去,吃饭的时候叫你!”
“你要出去?”沐春阳见江月披上了披风便问。
“是啊,于大人他们还等着我商量事情呢。”江月答着便一顿,转过头来对沐春阳说:“可不许我前脚走,你后脚去乱跑,好好在家温书知道吗?”
本来沐春阳还要跟江月说话的,听江月又唠叨了上连忙把江月推了出去:“行了,我知道了,快走吧,别耽误了正事!”
江月摇了摇头,走了,到了门口跟冯小二小声地交待了两句,然后便去了府衙。
第53章:
按照沐春阳的性子哪里能在家里呆得住,江月前脚一走,后脚他就离了家门,不过此次与往次不同,这一次他的身后跟了冯小二这个尾巴!
“你老跟着我干什么?”沐春阳独来独往惯了,从不喜欢带跟班儿,何况他心里有鬼怕江月知道,自然不愿意冯小二跟着了。
冯小二哈着腰冲沐春阳嘿嘿一笑,说:“先生说少爷年纪还小,这真定府这么大,怕您走丢了,让小的跟着。”
沐春阳气结,磨着牙问冯小二:“来比比,爷跟你到底谁更小一些?”说着就挺了挺腰板,走到冯小二跟前比起个子高矮来。
这年头全是看天吃饭,一般穷苦些的人在孩子时期都营养不足,长大后身量也会不足。冯小二虽然比沐春阳大上了两三岁,可从体形身量上却比沐春阳矮小一大截。
自知比不过,冯小二也不跟沐春阳比,见沐春阳往自己身边凑,便嘿嘿笑着连连退步,又跟沐春阳说:“哦,少爷我跟你说笑的呢!先生说少爷是主子爷,让我跟着你伺候您,要是您买个什么的我跟着付帐拿东西您也少受累些不是?”
看着冯小二一个借口又一个借口地找,沐春阳气不打一处来,可又拿他没有办法,瞪了两眼后只得让他跟着了。
二人一前一后,一喜一怒在大街上晃悠着,不一会儿便将偌大个真定城逛了小一半儿。到了此时,冯小二身上从头到脚都是挂的东西,各式物什琳琅满目多不盛数,就是路边的小贩倒还比不过他!
转了一圈,沐春阳见甩不掉冯小二便只得打消掉早先的打算,一边溜着不堪重负的冯小二,一边往回走。
“六少爷回来了?”沐春阳一踏进门,便见小梅立在门口向自己问好,与往日大不相同,便诧异了一下,随即问道:“铁嘴鸡回来了?”
“没有!”小梅答,随手帮冯小二拿了些东西在手,然后一边往里走一边对沐春阳说:“小姐给少爷请了一个先生,正在书房候着呢。”
“先生?”沐春阳一听这两个字就炸毛了,“她没事给我请什么先生?”
小梅嗔了沐春阳一眼,小声地提醒道:“你小声点儿,这个人脾气可大了!”说着又跟沐春阳说:“小姐也是一片好心,你且去见见吧,看合不合得来,要是实在是不合脾气再跟小姐说就是。”
沐春阳虽然觉得江月此举有些多余,不过倒也觉得小梅说得有道理,让小梅整了整衣冠,然后上了正房。到了正房外面,小梅先进去了,小步子走到书房外面对着里面说了一声:“欧阳先生,我们家六少爷回来了,在外面请见呢,可否让他进来?”
“进来吧!”里面传来一声懒懒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沐春阳就甚是不喜欢,不过看在江月的面子上他忍下来了,跨进门里,也不看前面的人,直直地作了一揖:“学生沐春阳见过欧阳先生!”
“我还没有收你做学生呢!”刚才懒懒的声音这会儿变了,高亢中透着十足的不屑。
沐春阳一听立马就压不住心头的那火了,猛地抬起头,对着那人很是不客气说道:“我也没有想过认你做老师!”
这时候沐春阳才看清面前的人,刚才他听那声音以为是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这会儿抬起头来怒目以拭的时候才看清,这个人也就二十出头的俊秀后生而已。沐春阳顿时抚额:“铁嘴鸡是吃错药了吗?怎么给我找个毛都还没有长齐的‘先生’?”
“就你?当我先生?”沐春阳好不客气地问道。
那个人摇了摇头,说:“不是。”
“那是谁?”沐春阳一顿,又问。
“没有谁!”那个人盯着沐春阳回答。
沐春阳顿时觉得跟此人说话有些鸡同鸭讲,气不打一处来,对着门外高喊:“小梅!”听见外头噼噼啪啪的脚步声近了,沐春阳又喊:“人在哪里呢?”
小梅来到书房,怔怔地看着两人,喃喃地说:“不就在这儿吗?”
“他说他不是我先生!”沐春阳气冲冲地吼着,很是生气地样子。
“啊?”小梅诧异地惊叫了一声,然后摸了一把包头巾,有些摸不着头脑地回答:“可是卢大人送他来的时候,明明就是说欧阳先生是小姐给您请的先生啊!”
沐春阳嘴角抽抽了两下,转过头看着那个欧阳,而那个欧阳杰却摆着一脸轻蔑地微笑,同样看着他,沐春阳这才明白,原来这个人是瞧不上自己,立马气得大跳了起来,指着欧阳杰叫道:“你,你居然敢瞧不起我?”
“我为什么要瞧得起你?”欧阳还是那副表情看着沐春阳。
瞧二人掐了起来,这可急坏了小梅,她连忙劝着沐春阳:“少爷,小姐说了,这个欧阳先生是有大学问的,您得尊重!”
“好,看在铁嘴鸡的份上我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但是要我尊重,你也得拿出本事来不是?”又提到江月,沐春阳深呼吸了一次,再次忍了。
听得沐春阳说这话欧阳眼睛一亮,随即拿起桌上早已经忝好墨的笔在旁边的纸上写了起来。
沐春阳见这个脾气稀奇,不自觉地就凑了过来,只见此人写得一手好行书,游龙走凤一般写出了两句五言:身在平安世,男儿何报志?
“看来他是要考我!”沐春阳明白了,心里盘算着,随手拿起边上同样早已忝好墨的笔在那两句后面写道:路有饥殍现,何来平安世?
欧阳看着这两句便是一怔,简直不敢相信地看着沐春阳,好一会儿才眨了下眼睛,随即将这张纸揉碎扔到了火盆里。一袅青烟后,只剩下半卷灰烬,欧阳又看了沐春阳一眼,再抽出了纸,拿笔在纸上又写道:“身在平安世,男儿何报志?”
“这不是还是那一句吗?”沐春阳叫着,看见欧阳的眉毛一挑随即闭上了嘴,突然想起江月来,他微微一笑,拿起笔飞快地在后面写道:“修一己之身,报家国天下!”
这一次欧阳倒没有再将它烧掉,而是垂目看了好一会儿后才说:“理通文不通!”
意思是说沐春阳答得还算得体,只是这文墨词藻上差了一些,沐春阳大不服气,可将四句读来,确实有些不尽人意,不由得挑起了他的斗志,认真仔细地琢磨起来,想了好一会儿才拿起笔,先在欧阳写的前面写了两句:“胡马已萧瑟,烈烈齐归甲。身在平安世,男儿何报志?修得一己身,以报家天下!”
“胸无大志!”欧阳看罢,唰唰地就在纸上写了四个大字,然后扔下笔转身就走,理也不理沐春阳。
“我又错了?”沐春阳拿起纸看了又看,随即在欧阳的评语后面缀了四个字:“人各有志!”写完后呵呵一笑,一头倒在椅子上跷起二郎腿,哼哼叽叽地哼唱起来。
小梅准备完茶点进来,见着屋里只剩下沐春阳一人,心中纳闷,便问他:“欧阳先生呢?”
沐春阳摇了摇头:“不知道,刚才出去了!”
“出去了?”小梅心想莫不是出恭去了?这般想着便将茶果放到桌上,然后对沐春阳说:“六少爷,这个人脾气大,你忍着他些啊!”
“嗯,我知道了。”沐春阳抓起一块糕点啃了两口,觉得口干便连连地要水。
听得沐春阳这样乖地答小梅别提多高兴了,连忙双手将茶水送到沐春阳的手上,笑着说:“少爷你这般倒不枉费小姐一片心意,我听那个卢大人说,这位欧阳先生可是真定府有名的怪才,写得一手好文章,是于大人府幕下最了不起的人。您不是这一次举试要一蹴而就么?有了他的指点,加上您自身的修为,还不手到擒来?”
“行啊,小梅,跟着铁嘴鸡时间一长说话的味儿都变了!唉唉唉,我问你,铁嘴鸡是怎么教你的?小小的一段儿话说得有理有据的,而且还用词这么精辟?还蹦达词儿了,她是怎么教你的?”沐春阳听着小梅一口一个新词儿,一口一个好句,不由得打趣起她来。
“那是,我们小姐是什么人啊!”小梅提起江月一脸的得意。
沐春阳嘿嘿一笑,瞪了她一眼后说:“别说我没有提醒你,少跟她学,要不然你也跟她一个样子了,泼妇凶悍,小心沐安不要你!”
“他敢!”小梅被沐春阳一激就露出了原形,随即明白中了沐春阳的圈套,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到了门口又猛然停下,回过头来对沐春阳说:“好好地跟先生学文章,要是得罪了先生,等小姐回来我可如实禀告,到时候吃了什么亏,可怪不得我!”
沐春阳一听头皮都麻了,抓起桌上的一本书就扔了过来,骂道:“死丫头,连你也欺负我!”
小梅一惊抱头就跑,到了外面哈哈直笑。
待小梅一走,沐春阳闲得无聊,便倒在了榻上蜷起身子睡起觉来,睡着睡着又想起小梅的话来,觉得自己虽然没有想要走仕途,但这次参试已成定局,那就该有一个好结果才对。又想起江月跟他说的,他只有拿得这些举试江月才帮他在老爷、夫人面前说话,如此想来这次这个试不管是顾及爹娘,还是江月,或者说是为了自己他都得如小梅所说“一蹴而就”,这样想着他便起了身,好好地看起书来。
第54章:
话说江月到了府衙,跟着于大人聊着就聊起今年的恩科举试,然后想起沐春阳这次必中的事来,便跟于大人说:“春阳今年也要参加举试,这个小子聪明倒是聪明,只是怕空有聪明却没有好文章,我想为春阳请个先生,指点一下他的文章。于大人,您这里可有合适的人选?”
对于大人来说,既然江月开了口就算他帐下没有人也得变出人来,何况他手下确实有人,想了想便将有“怪才”之称的欧阳杰介绍给了江月。
江月听了于大人的介如,得知他文采极好,不仅受潮流文人的追捧,又是极适合应试的,很是高兴,便向于大人要了此人。
欧阳杰跟于大人是有师生之名的,于大人开了口欧阳杰也没有拒绝,只是提了条件:他要试试沐春阳。江月心想,沐春阳很是聪明,且在去年又拿过了秀才,能在数百人中脱颖而出,自然也不是脓包,这个欧阳杰要试那就让他试吧,便让府中的卫队长卢大人带着他去了。
这边欧阳杰一走那边来上课的人也来了,看着坐下的黑压压一屋子的人,连忙收敛起精神,全神贯注地讲起课来,江月再也没有去管沐春阳的事。
因着真定、清州、定州都是主推水稻种植,所以今天江月便讲了水稻习性,又讲了水稻种植的方式,当然在水稻种植方式上江月着重讲的是旱育秧!
就在沐春阳自醒开始看书的时候,江月正拿着一苗干枯稻根跟衣冠楚楚的大人们高声地讲着:“刚才我跟大家说了一下旱育秧的方法,现在我跟大家再讲一下我们为什么要弄用旱育秧的方式来种水稻。有人肯定会说,水稻水稻,肯定得水来养,对吧?这话是对,也不对。为什么说对呢,因为水稻确实要水来养,但这水却不能太多。大家看一下我手里的这株水稻,它根系稀疏,浅短,大家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江月也不等他们答,自顾自地说道:“因为这便是水份丰沛养出来的。可能又有人问,这又有什么问题呢?我跟你们答,这样的水稻有三大缺陷:一,不挖旱;二,不抗涝;三,生长周期长!我为什么说它有这三大缺陷呢?且听我说一说,大家都看到了,这个根系稀疏,而且还很短,这说明什么呢?说明这棵水稻在土里扎的根浅,也就是说扎根不稳。咱们可以想象一下,一棵树,在土里扎根不稳,遇着天旱的时候它就吸取不到底下的水份,然后就慢慢干枯死去,如果遇到了太多的水冲刷,又会出现倒桩的现象对不对?秧苗也是一样,如果根系不好,它也会经不起干旱、水涝的考验,人们就没有好的收成。而旱育秧就不一样!”
说着,江月就拿起边上的另一株水稻,一边比划一比边说:“这便是咱们赵州去年种出来的旱秧,你们瞧瞧,这个根系与刚才的比起来一眼就能看出高下。它的根系,比水育的更粗、更密,也更长!这样的根系便有一定的抗自然灾害的能力。”
“说完了这些,咱们再说一说生长周期这个问题。从种子到水稻成熟,必须经过的过程是,育秧,移栽,再到成熟,育秧阶段就是将种子育成可以移栽的秧苗。大家都清楚,秧苗得到移栽之后会出现发黄甚至死苗的现象,原因就在于,咱们在秧田里拔秧苗的时候对秧苗的根系有了伤害。而且它跟人一样,换了一个环境总会有些水土不服,是需要一段适应期。有些身体差的,它就适应不了,它就会死。这样就会出现两个现象:一,返青时间长;二,出现死苗现象。如果是旱育秧就不同了,因为它在起秧苗的时候就是从秧田里带着营养土的,在第一时间将根系得到了保护,又在移栽时带上营养土减缓了陌生环对秧苗的冲击,这样一来即可以缩短返青时间,又可以减少死苗现象。”
接下来,江月又讲了旱育秧技术对低位分蘖、发育、结实的帮助,然后又大概讲了一下秧苗病虫害的防治等,说完这些已经日渐西沉,她也说得口干舌燥了。
于大人一直都很认真地听着江月讲,听到江月语气不渐弱的时候便站了起来:“咱们这些都是读书的,原以为就已经很是博古通今了,今日听江大人讲了这些,才知道知之甚少,真的是意犹未尽啊!只是天色渐晚,江大人可否让大家稍式歇息一下,待明日再讲?”
“我给大家讲这些,也只是想让各位大人们对水稻种植有一个概念而已,必未想往深里的讲。毕竟,大人们只需要运筹帷幄便是,那些下田劳作的还是百姓。”江月说着一顿,看了看天色说:“于大人,要不你安排一下,咱们去赵州看看?我想各位大人都是百忙之人,看完了也好回去,您说呢?”
“也好!”于大人想了想答着,然后转头对身边的人吩咐:“去瞧瞧晚宴准备好了没有!”那人应了一声快速地退了下去,于大人便走到江月的跟前说:“江大人辛苦了,请移步,府衙里设了宴,还请江大人赏脸!”
人家都这样说了,江月哪里还敢不赏脸的,便谦让一二就跟着于大人去了。
到了摆宴的地方于大人又跟江月说:“要不要把令弟叫来?”
“不用了,他一来又得鸡飞狗跳!”江月说着便看到了一个身影,便咦了一声,跟于大人问道:“那不是欧阳先生吗?怎么,没跟春阳在一起?”说着便自顾自地走了过去,朝欧阳杰问了一声安,然后又问沐春阳的情况,见着欧阳杰鼻子里哼哼不言语,江月便问:“莫不是那小子说了什么顶撞了先生?”
“那倒没有!”欧阳杰斜了江月一眼,很是不客气地说:“只不过不是考科举的料!”
江月心头咯噔一下,连忙问:“先生何出此言?”
于大人过来正好听见欧阳杰对沐春阳的评价,连忙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面对于大人,欧阳杰态度倒是好了许多,一字一句地将自己跟沐春阳连诗的经过跟于大人说了,然后总结:“此人心性轻浮不定,且胸无大志,考而无用!”
听着这话江月就不高兴了,倒不是她护犊子,而是觉得沐春阳后面连的两句并没有什么错,只是碍于于大人在面前她没有发作,只是笑了笑说:“这小子又犯了轻狂的毛病了,欧阳先生不要介意,他此次来真定就是为了应试的,如先生所言,这小子心性不定,文章也一般,这才需要先生指点嘛!”
“胸无大志,考而无用,授而无益,不教!”欧阳杰脖子一梗,坚决地拒绝。
江月怔住了,沐春阳此次可是必须要中举人的,这欧阳杰是于大人推荐的,必是好的,如果他不指点沐春阳岂不是降低了沐春阳中考率吗?连忙转头看向于大人,希望他能再说说好话,催成此事。
接受到江月的请求,于大人咳了一声,不想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呢,那个欧阳杰便大手一挥,阻止道:“大人休要再多言,如若再多言便是难为学生了,这样的学生我是不会教的!”
看着欧阳杰如此坚决,江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既是如此,那我们也不强求。”说着朝着欧阳杰轻轻地蹲了一下身子,说:“不管怎么说,也得谢谢先生今天能够屈尊寒舍!”
欧阳杰还是鼻孔朝天地哼哼了两声,然后朝着于大人作了一揖后转身就走,理也不理如此有礼貌的江月。
待欧阳杰走了江月顿时沉起了脸,冲着他的背影挥了挥拳头。
见江月被欧阳杰气得不轻,于大人笑了,看着江月笑问:“怎么样?今日算是见识到了吧?什么叫一山更比一山高,一人更比一个怪?”
“大人!”江月知道于大人这是在找补,顿时无语。
于大人哈哈一笑,然后请着江月去了宴席上。
酒过三巡,菜五味后已经是月上中梢,江月起身告辞了,于大人将江月送至府外,差了两个侍卫护送江月回去,在她临行前对江月说:“欧阳杰虽然语气不好,不过我觉得他说得也在理,从字面上看令弟真的无意仕途,也无意效力朝廷,既是如此,又何必大废周章呢?不如就看天意吧!”
“大人有所不知!”江月一顿,又说:“春阳虽然性情乖张,不过倒是一个善良、聪明的孩子,文墨也不算差,只是欠约束罢了,老爷和夫人对他寄望颇高,我是深受二老大恩的,岂能坐视不管?”
听江月这样说于大人点点了头,又跟江月说:“如此,我便再跟欧阳杰说说,如果他实在不愿意我再帮你找别人!”
“如此多谢大人了!”江月蹲了蹲身子,衷心地感谢着。
于大人点了点头,请着江月起来,然后吩咐侍卫好生护送江月回去,待江月走后便转身回了府衙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