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沐春阳的生活中又多了一项乐趣,那就是研究向江月提亲的人是谁。他算过了,总共也不过那几个人,苏梦君、司徒美玉、曾颜,以及府衙里那些适龄的官员,和在江月那里常来常往的富户乡绅的公子、老爷们。
不过,沐春阳可以确定的是苏梦君与那些富户乡绅家的公子不用考虑了,首先苏梦君早已经出局,而那富户乡绅的公子也因江月给冯小二兄弟出头吓坏了一大帮的人,那些玩惯了风花雪月、花前柳下的公子哥儿们哪里肯娶,和哪里敢娶江月这只“母老虎”回去受约束?
所以剩下的也就只有三大阵营了,司徒美玉、曾颜,官员,这里面官员基本上排除,因为他们都知道苏梦君对江月有意思,身为下属夺上司的爱可是致命的错误,再者这些官员家里多少都有女人,江月早就言明自己不当“第三者”,她的脾气摆在那里的,所以那些官员也不会那么没有眼色。
排除了上述的人员后就只剩下两个人了,司徒美玉和曾颜,按说司徒美玉的机率会比较大,因为江月在赵州就经常跟他混在一起,但是曾颜也不可小觑,因为他可是正经的“光棍汉”,而司徒美玉房里是有人的,还给他生了一个孩子,虽然是没有名份的,不过沐春阳可以肯定,江月是铁定在乎的!
“到底是谁呢?”沐春阳摸着下巴使劲地琢磨着。
江月从地里回来,到书房来拿东西,瞧见沐春阳摸着下巴朝天望的一副呆呆的模样,便伸手敲了一下:“不好好看书,发什么呆呢?”
“别闹我,我在研究事情!”沐春阳用手拨了一下,然后又撑起了下巴。
因着有事江月也没有功夫管他,拿了东西后看了他一眼便走了,哪知道她下次回来沐春阳还是这副模样,江月就来气了,大喝一声:“沐春阳!”
“啊?啊!你回来了?”沐春阳被江月的喊声惊得一个踉跄,也没有看清前面的人便急急地问候,待看清了倒说不出话来了。
“又发呆?你,你今天就发了一整天的呆?想什么呢?”江月把东西放到桌上,倒了一杯温茶灌下,对沐春阳说:“我给你说,你可没有几天时间了,三月十八号是吧?现在已经二月初十了,还有一个月,一个月就考试了。这可是决定你一生命运的时刻,你怎么就这么不放在心上?”
见江月又唠叨上了,沐春阳皱起了苦瓜脸:“你怎么又唠叨上了?我天天看着书呢,不信你可以考我吗?”
江月瞪了他一眼,很是大方地说:“我要考得了你,我还低三下四地替你去欧阳杰干什么啊?”说着就江月又推了沐春阳一下,气鼓鼓地嚷起来:“你知道我为了给你请这个先生,我费了多大的劲吗?你就这样念书啊!”
“行了,行了,我错了,我真错了!”沐春阳见江月真急了连忙认错,又见自己认了错不管用,连忙又跟江月说:“我发誓我一定好好念书,绝对不浪费时间!”
看沐春阳都发了誓江月这才缓和一些,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闷闷地喝起水来,且喝且叹!
江月这副表情一下子就勾起沐春阳内心的虫虫蠕动不已,他搬着椅子挪到江月的身边,看着江月喝水问:“铁嘴鸡,你这几天都是心不在焉的怎么了?”
“我哪有!”江月怔了一下,嘣地一声就将杯子掷在了桌上,瞪着沐春阳说:“说你心不在焉浪费光阴,你还扯上我了?”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从赵州回来就怪怪的!”沐春阳又挪了一下椅子,跟着江月靠得更近了一些,又问:“你从来都不喝酒的,自你从赵州回来每天晚上都要喝上几杯,这差别也太明显了,我能看不出来?”
“胡说八道,我突然喜欢上喝酒了,不行吗?”江月把凳子往后移了一下,理直气壮地又说:“我喝我自己的酒,还要你批准啊?”
沐春阳见江月强词夺理就笑了,连连地点头,说:“可以,你也说突然喜欢上了,这总得有个原因吧?”
“我说你怎么这么八婆啊?我就喜欢喝上了,哪需要什么原因?”江月蹭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给沐春阳说:“好好念你的书,别打盐的婆子淡操心!”说着就蹭蹭地走了。
从沐春阳的眼光来看,江月这是逃了,他呵呵一笑,对心里的那份人选已经有了比较明确的圈定了!
——司徒美玉!
江月走后沐春阳也收敛了收神,认真地看了一会书,又写了两篇文章,看着天色还早便拿着文章去找欧阳杰了,路过‘花满楼’的时候稍停了一下,望了一眼楼上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走了。
就在沐春阳望着‘花满楼’叹气的时候,江月正好在对面的茶楼上往下看,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江月的眼里。
沐春阳的举动落在了江月的眼里,江月眼里的情绪也落在了对面坐着的那个人的眼里,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沐春阳猜测的那个人,司徒美玉!
“你,怎么不说话?”司徒美玉轻声地问着江月,见江月不答,也没有把视线收回,他神色一黯又问:“是因为他吗?”江月还是没有出声,司徒美玉有些受不了了,轻叩了一下桌面,大些声音喊了江月一声:“江姑娘!”
“嗯。”江月被喊回了魂,见着司徒美玉面色不好,便喃喃地问:“怎么了?你说什么了?”
“我问你,你拒绝我的求亲是因为他吗?”司徒美玉问完脸变成了绯红!
“谁?”江月有些迟钝反问。
江月的迟钝反应在司徒美玉看来她这是在装蒜,要说出情敌是谁对他来说很是艰难,不过为了心中问题的答案他还是说了:“沐春阳!”
听到这三个字江月便一怔,随即反问:“你说沐春阳?因为他沐春阳?”接着江月便呵呵一笑,连连摇着头说:“他就一毛孩子,怎么可能!”见着司徒美玉脸色很不好,江月顿了一下,很是认真地说:“春阳在我的眼里就是我弟弟,可以宠,可以管着他,还可以骂他,这确实是一个很非常亲密关系的表现,不过并不是情侣关系,在他的眼里我就是‘母老虎’、‘母夜叉’,一个比家里任何一个兄长、姐姐还要粗暴厉害的姐姐。在我的眼里他一直都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弟弟,怎么可能有像你们想象中的那种关系。要知道,我可比他大四岁呢!”
司徒美玉听江月这样一说也觉得有些道,但是这让他更糊涂了:“那是为什么呢?你曾说过,你要找一个情投意和的人嫁,我跟你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我不可否认,我们两个很谈得来。不管是农事,还是对其他以及社会现象的认识,都是高度的一致。可是,我不觉得这便是情投意和!”江月说到这里稍稍的顿了一下,想了想后面的词后才说:“在我看来,这只是我们的沟通质量比较高而已。”
听完江月的最后呈辞司徒美玉就像掉进了一个装有冰水的缸里一样,而那个缸又架在烧着的柴禾上,那种感觉,就像一个被冤枉的人押上了刑场,前面是扛着大刀的刽子手,后面是一个位阶小的官员在为自己平冤!死的机率比活的机率更大,但却不能让他完全抱着死的决心。
司徒美玉得到了江月最坚决的拒绝,但是他却觉得自己跟江月的那种默契和“高质量的沟”是希望。明明是有希望的,也是可以明确提问的,可司徒美玉不管怎么样也开不了这个口,只得叹了一口气,说:“那我先走了。”
“好!”见司徒美玉就这样走了,江月心里还是稍稍的有些内疚。
待司徒美玉走后,江月眯着眼看了看那个“花满楼”,过了一会儿叫来了茶楼的小二问:“我听说‘花满楼’里有一位‘牡丹’姑娘?你听说过吗?”
“怎么没有听说过,她可是咱们真定府有名的一枝花!”小二连说带笑地跟江月把那个“牡丹”容貌、体态以及风流事韵跟江月比划了一番,然后问江月:“姑娘对她也有兴趣?”
这个店小二说得很有一些暧昧江月却没有听出来,只见她微微一笑,说:“听你说得有模有样的,难不成你还见过?”
店小二一怔,随即嘿嘿一笑,说:“我哪里见过,我也是听来咱们茶楼的客人说的!”
“你可听说过这个牡丹可有心上人?”江月想起沐春阳向自己要钱去给她赎的事,虽然明知道在店小二的身上问不出什么,但还是忍不住问了。
“这我可没有听说,不过我倒听说前不久有一个公子来给她赎过身,不知道为什么后来这事儿又没成!”店小二如实地说着。
江月知道这个店小二说的必是沐春阳那次,她不动声色,淡淡地笑了一下,又说:“我想见见这位牡丹姑娘,怎么才能见到?”
“姑娘家的什么人被她勾了魂儿?”店小二满脸写的都是“八卦”两个字。
“瞎说!”江月脸一沉,缓了一下才说:“我只是听说她很是会打扮,我有一个姐姐嫁到了京城一个高官家,我想替她讨些装扮的窍门儿!”
“哦!”店小二长叹一声,他听出来了,江月找牡丹讨装扮的窍门是假,是讨勾住爷们儿魂儿的办法是真!心中不由得高兴,朝着江月伸出一只手,掂了掂,笑着问:“姑娘是想让我帮你牵过线?”
店小二的手势是什么意思江月很明白,她淡淡地笑了一下,扔了一块碎银子给他说:“算给你的订金,办成了还有!”
江月随手扔过去的虽是银子可足足有一两,这是店小二整整三月的工资,他哪里不动心,连忙收了起来,小声地对江月说:“这好说,你要见她,有两个办法!一女扮男装混进去,反正那地方认钱不认人,你只要进门的时候给龟奴打发两个了儿,就进去了。到了老鸨那里,你再扔几个钱她就会让你见人!”
“那第二个办法呢?”江月虽对青楼楚馆很是有兴趣,不过早先教育过沐春阳,自己去若是让沐春阳知道了恐怕不太好。
“第二个办法嘛就麻烦了些!”店小二说着就坐在了江月的对面,伸长了脖子小声地给江月说:“这个牡丹每月的初一、十五这两天必会出门去城东郊的‘焚香寺’烧香。这样来,你要见她不难,可是要跟她搭上话就比较麻烦了!”店小二又将那个牡丹什么时候出门,出哪道门跟江月说了。
江月听见觉得这一两银子倒还花得值,笑了笑,扔下了茶钱便走了,临走时说:“在我下次来之前就把这事儿给忘记了,知道吗?”
“那不行!”店小二嘿嘿一笑,掂了掂手说:“你说了,事成后还有,我忘记了,到时候找谁要银子?”
看着店小二贪财的样子江月无奈地笑了一下,又在钱带子里找了一块比刚还稍大一些的碎银子,扔给他说:“这就是后面的,这下该忘了吧?”
“该忘了,哦,我现在已经都忘了!”店小二捧着银子欢喜地将江月送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