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春阳走后很长一段时间江月都不习惯,出门进门时总是忍不住往沐春阳的屋里看,总觉得沐春阳就在那屋里一般,回回看时总想把正在耍懒的他揪出来狠扁一顿,无奈回回都失望。纵使这般回回失望江月还是忍不住往屋里瞅,就连最忙的时候也是一样不会忘记。
“你说沐春阳这小子到底去哪里了?”江月往屋里瞄了一眼,回过头来问小梅。小梅瘪了瘪嘴,话还没有出口便嗷嗷地干呕起来,把江月惊了一跳,连忙奔过来问她:“怎么了?”
“不知道,这几天老这样!”小梅喘着粗气有气无力地回答。
一听这几天老这样江月脑中的神经咯噔地跳了一下,随即便笑了:“你不会有了吧?”
“有什么?”小梅傻傻地问江月。
江月瞅着小梅笑了好一阵子,见着她又去伸手洗盆里的衣服,连忙夺下来,拉着她进了屋里,塞到椅子上坐好,严肃地说:“在我回来之前,不许乱动,更不许去洗衣服!”
“听见没有?”见小梅傻愣愣地不说话,江月厉声地喝问!
小梅被江月弄得摸不着头脑,看见江月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便本能反应地答了一声:“听见了!”
得到小梅的回答江月这才放心,然后把门关上风似地就跑出了家门。
江月所住的地方是真定府最为繁华之地,各种商铺林立,她一出门便看到了自己想要找的铺面,一头扎了进去,看见坐堂的郎中在,便拉着他往外走。
“江,江江先生!”那个郎中被江月吓了一跳,连话都磕巴了。
“走到我家去出诊!”江月也觉得自己动手动脚地很不好,忙把手松开,只是语气还是很紧张。
见江月着急那个郎中也不敢耽搁,连忙朝药童要了药箱便跟着江月走了,且走且问江月是怎么一回事,江月大致把事情跟他说了,那郎中听后便哈哈大笑,说:“那天他来给小二买退烧的药,我看着就有些像,因她走得急我也没有来得及跟她说。”
听着郎中这样说江月也觉得十之八九是了,笑着领郎中进了屋,见着小梅正挽着袖子洗衣服,一下子就急了:“不是说让你好好地在屋里呆着吗?谁叫你出来的?”
“反正也没事,摆着挺闹心的!”小梅不知道江月发的是哪门子的火,吓得不轻。
“不妨事,不妨事,以后注意着些就好。”郎中说着就将药箱放在了台阶上,然后在台阶上的小椅上坐下,朝小梅说:“过来,把手伸过来!”
“快去啊!”江月见小梅不动,便伸手拉了她一下,自己折返身回屋给郎中泡茶去了。
小梅坐在郎中的对面,把手放到了竹桌上,心中特别地忐忑,看着郎中闭着眼睛捋着胡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便有些害怕了,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我最近老是吐,不会是什么大病吧?”
郎中摇头晃脑不言不语,惹得沏好茶过来的江月都有些紧张了:“怎么样?”
“是了!”郎中睁开了眼睛,同时把放在小梅手腕的两指移开,抬头笑着跟江月说道。
江月一听便是一怔,连忙问:“多久了?”
“从脉像看差不多快两个月了!”郎中说着就转头看向小梅,笑着问她:“你人葵水何时至的?”
被问到极度隐私的问题小梅羞得不行,哪里说得出话来,倒是江月答得快,说:“像是这月初二三里,按说不该啊!”
“许是有些阴寒,不妨事,吃两剂保胎的药就好了!”郎中说着又示意小梅伸手过来,然后又探了一阵子脉,还问了小梅一些月事来的感觉,再观了小梅的舌胎面色等,然后才说:“是有些阴寒,以后切忌去阴冷之地,也切忌生冷之物入口!”
“那是不是生冷之物也少拿少放好啊?”江月听着生怕有些闪失,连忙再问,见郎中点头说是,江月立马转头给小梅沉起了脸:“看吧,我让你不要动,你偏要动,要是有什么闪失我可不罪过大了!”
小梅被他们唬得一愣一愣的,到这会儿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激动得呜呜直哭,江月说什么她也不理论直点头。
看着小梅江月眼睛也湿了,又觉得丢人,忙请郎中开方。
郎中开了方,江月便将他送出了门,顺道去抓药,一路来回觉得家里少了人手,正巧看见了于大人府上的老妈子冯妈便将她唤住:“冯妈要往哪里去?”
“闲来无事,我去我妹妹家转转。”冯妈停下答,看见江月手上拧着一串药包便问江月:“先生是哪里不舒服?怎么不让府里的高先生来诊呢?”
“不是我不舒服!”江月说着请她到了边上,跟她说:“妈妈你可有信得过的人?”顿了一下才说,“我们家小梅有喜了,郎中说要忌冷寒之物,我想再找个人过来,一来帮着做些洗洗涮涮的事儿,二来也陪着她说说话。”
“真的啊?可真恭喜了!”冯妈笑着连连作揖,然后想了想说:“要是这样须得有一个生养过的才好。”
“就是。”江月笑着点头。
“那我给你瞅瞅?要有合适的我就给你带来,你瞧瞧,觉得可用就用?”冯妈说着就将自己的几个人选跟江月形容了一遍。
江月听冯妈说得那些都没有一处不好的,便说:“听你这样说没有一个不好的,你就挑两个年岁不大的,又生养过的带来让我看吧。”说着便支冯妈快去,“今天我不出门,你随时可以带人过来!”
冯妈应着就飞快地走了,不消两个小时便带了三个妇人过来,江月看了都是干干净净的人,且年岁也就二十五六到三十二三岁,年纪倒也合适,其中一人还挺着胸脯倒像还在奶孩子,江月随便地问了几句家的情景,又问了一下服伺孕妇的事情,三人都细细地答了,且没有一处不让江月不满意的。江月一下子就不知道该要哪一个好了,转过身来想想又回过身来,见着三人中只有那个奶孩子的女人眉眼不动一如方才,其余二人眉眼高挑,脚也轻踮,使着劲地往屋里瞅,江月不由得有了计较,便指着这个奶孩子的女人对冯妈说:“就留她吧!”
“哎,好嘞!”冯妈笑着应着,然后推了一把那个妇人说:“这以后便是你的东家了,你要好生地干活儿,可不许丢我的脸。”
“是!”那个妇人不轻不重地回答着。
江月看她大方得体,不卑不亢,很是喜欢,便示意她站到自己这一边来,然后从袖子晨掏出了两个红包,递给另两个落选的妇人说:“劳二位跑了一趟,这点东西请收下,也不枉咱们认识一场。”
二人见落了选很是郁闷,见江月又给了红包立马笑逐颜开地收下,拿在手里,不像是铜板倒像是块一钱来重的碎银子,便再三千恩万谢,然后笑盈盈地退了出去。
待那二人走后江月这才对留下的妇人说:“肖娘,那衣裳泡了半晌了,你去把它洗了吧!”
肖娘应了一声便挽起袖子去了,手脚极其麻利,不一会儿唰唰的声音就传遍了整个院子。江月看着很是喜欢,便请着冯妈妈进了屋里,然后让她坐下,再拿出为她准备的红包递过去。
冯妈哪里肯收,连连推辞:“先生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这是应该的,你收下吧。”江月把装有银子的红包推到冯妈的面前,示意她收下。
这个冯妈哪里是嫌钱扎手,只是碍于江月的身份不敢收罢了,见江月坚持她也就笑着收下,然后又跟江月说了一会儿话才走。
待冯妈走后江月才出得门来,见着肖娘已经将衣服都洗净晾了起来,正在拿起墩布墩地,便暗自地点了点头,也不理她直接去了小梅的屋里,看着小梅睡得正熟才退了出来。
“你刚进门就让你干活儿,真是不好意思!”江月指着离自己不远处的凳子,示意肖娘坐下。肖娘倒是不矫情,稍稍地客气了一下便坐下了,江月看了又暗自地赞许了一下,然后跟着她闲聊了几句,得知她果真有一个两岁的儿子,且家里又无人看管便对她说:“要不你也把孩子一起带来吧,一来可以照管,二来家里有孩子也热闹些。三嘛,让小梅也先学学怎样做母亲!”
肖娘一听有这好事哪里不依的,再三地客气了一番这才应了。
不一会儿沐安从外头回来,江月把小梅有喜的事跟他说了,这小子立马就傻了,怔怔地站在原地不少于半个小时。直到肖娘做好了饭菜来唤吃饭他才反应过来,一头扎进屋里,不一会儿江月便在外头听见他嗷嗷地直叫。
“好没出息!”江月笑骂着,见着冯小二又回来便叫他洗手脸吃饭。
冯小二见小梅不在,沐安也不在便好奇地问:“他们两个呢?”
“别管他们,吃你的!”江月说着,见饭菜都上齐了便叫肖娘也快来吃,肖娘不妨江月会叫自己上桌便有些反应不过来,江月又叫了两声这才知是真的,又在冯小二的劝说下上了桌。
冯小二在外面跑了一天着实累了,扑腾扑腾地刨完饭便嘴一抹,倒在了堂屋的大椅上呼呼地大睡起来。江月心中有事,让他睡了一会儿便将他叫醒,问了他一些田里的情况。
“玉米都移栽完了,我今天试了一下水温,感觉再过十来天就可以插秧了。”冯小二打了一个哈欠,回答着。
听冯小二这样说完江月点了点头,又考了他几个问题这才放他出去。哪晓得自己刚要起身回屋,却见他又奔了回来,便问他:“你不是说要睡一觉吗?又来做什么?”
“困得我连大事儿都忘了!”冯小二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了过来,“我回来的时候,路上遇着了一个人,他给我的。”
江月把信拿了过来,见着上面字迹熟悉,便急不可赖地拆开了信,看了起来。
原来是沐春阳写的信,江月又喜又气,喜的是沐春阳终于来信了,气的是这个小子还是在信中没有透露自己在哪里!
“这个小混蛋,这不是急人吗?”江月将信纸抖得哗啦啦地作响,气得直跳脚,气一阵又把信拿来看一阵,然后又笑一阵,末了抽出两张信纸给冯小二说:“沐安肯定会傻两天,家里的事你就多操些心吧。拿这个重新装上信封,找人带给大爷!”
“想当爹好几年,终于如愿了,是我也得傻几天!”刚才吃饭的时候冯小二也知道小梅怀孕的事,听得江月说便打趣起沐安来。
江月笑笑,让他快去寄信,自己也回了屋去做自己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