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杨万里还闹腾江月摇了摇头也从屋里退了出来,冲着苏梦君、司徒美玉、任逢难点了点头,问:“怎么都凑到今天过来?”
“我们昨天就到了,怕你连连招等我们累着,就约着一起来了!”苏梦君笑着答完江月,便瞅了一眼沐春阳,然后回过头来对江月说:“沐少爷倒比半年前成熟多了!”
“他?还是那个小子样,能成熟到哪里去!”江月切了一声,一边请苏梦君等人进屋,一边对沐春阳说:“你去找小梅,拿些好茶出来!”
沐春阳唉了一声,转身就去了东厢,快上台阶的时候瞧见杨万里正在那里生拔鸭毛呢,便说:“杨大哥,那毛得月开水烫了才好拔呢!你这样拔,一会儿满屋子都是鸭毛!”
“听你小子的这话好像还是惯手?”杨万里手上不停,扯着满是血渍的脸望着沐春阳。
一瞅这样子沐春阳就摇了摇头,呵呵地讪笑一声就进了东厢小梅的屋里,且走且说:“我要弄成你这样早就成了没胳膊没腿的残废了,还有命活到现在?”
小梅正在屋里准备茶点听见沐春阳嘀咕就忍不住噗滋一声笑了,沐春阳被她一笑老大的不好意思,脸一下子就红了,且拿着东西就出了屋!
上得正房沐春阳将东西摆到了桌上,然后就进了书房猫着,且听着江月跟他们说笑,不自觉地就觉得心里很不舒服。伸长了脖子朝着外面喊了一声:“铁嘴鸡!”
“什么事?”江月回头望了一眼,又跟任逢难说起话来。
瞅见江月还跟他们说笑,沐春阳老大不舒服,站起来到了门口,对江月说:“苏大人他们中午在这里用饭呢,你不去厨下?”说着一顿,再接着说:“柳娘他们又不知道苏大人他们的口味!”沐春阳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不提司徒美玉,总觉得司徒美玉现在在他的眼里特别地不顺眼!
听得沐春阳这样一说江月连忙跳了起来,迭声地说着:“对哦,难道都聚在一起,我今天一定做几个压箱底儿的好菜!你们等着!”说着拍了拍手上的花生瓜,然后对沐春阳说:“你过来陪着说会儿话。”
沐春阳点了点头走了过来,在江月原先的位置上坐下,然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苏梦君聊着。
司徒美玉干坐了一会儿觉得老没意思,便站了起来,到院中走走,见得江月提着一只冒着烟儿的大木桶从厨房里出来,便连忙奔过去,一手接过木桶,对江月说:“这些重活你怎么不叫人?”
“也不是啥重活!”江月嘴上说着,手上倒也把桶交给了司徒美玉,指着一处对他说:“放到那个角落里就好!”说着就转身进了屋,出来的时候手上就多了两只癞秃子似的鸭子,来到了水桶边上将那鸭子往桶里一按,再在边上找了一根棍子使劲地往下杵着!不一会儿,江月又用棍子把鸭子捞了起来,往边上的地上一扔,且说:“你进屋去吧,我一会儿就来!”
看着江月手脚麻利地收拾鸭子,司徒美玉心头酸楚楚的,也不嫌他浅蓝的锦袍被地上的污水弄脏,竟就那样蹲了下来,伸手跟着江月扯着鸭子上的毛。
“你哪里是干这些的,快回屋去!”江月哪里能让司徒美玉干这些,连忙阻止!无奈司徒美玉却出了极的执拗,不管江月怎么赶他就是不走,江月最后急了,只得跟他明说:“你快回吧,咱们这样蹲在这里像什么!别人看了会误会的!”
司徒美玉手中一顿,怔怔地望着江月,说:“你跟沐春阳天天同处一室,难道就不怕别人误会?”
“你……,啊……”江月听着司徒美玉这话张大了嘴,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看着江月的反应司徒美玉心头一抽,他将手中的鸭毛往地上使劲一甩,看着江月很是气愤地说:“你怎么不说话?你该像年初的那样向我解释啊?你怎么不说?”
“我觉得,我没有什么要跟你解释。”江月回过了神来,语气平淡地跟司徒美玉如此说道。
听着这话司徒美玉面色一红,接着眼睛都变了色,定定地瞪着江月好一会儿,突然猛地转身走出了院门!
“怎么回事?”在门口蹲了许久的杨万里看到司徒美玉愤愤地走了,便跑了过来问江月。
江月耸了耸肩,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谁信!”杨万里冷哼了一声,把手在水盆里涮了两涮,然后拔腿就朝院门口追去。
杨万里这一追出去就没有再回来,直到第三天的傍晚才出现在江月的门口,一脸疲态和恼怒地望着江月。
江月被杨万里这样看着很是不自在,轻咳了一声问:“前天怎么说走就走了?我们都等了你们好长时间呢!”
“进去,我有话跟你说!”杨万里说着就先进了院内,见着沐春阳坐在上房的屋檐下看书,便对沐春阳说:“你先出去一下,我跟你姐有话说!”
沐春阳正拿舔指翻书,听见杨万里这话不自觉地上下颚就用上了力,他吃疼地抽出手指怔怔地望着二人,喃喃地问:“怎么了?”
“没事,我们有些事要商量,春阳,你去找于沣玩吧!”江月轻声地给沐春阳说着。
沐春阳看了看江月,又看了看杨万里,应了一声,然后就将书放到一边就起了身走出院门。
见沐春阳走了,江月便对杨万里说:“坐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了!”杨万里很是冰冷地说着就坐了下来,然后指着不远处对江月说:“你也坐下!”
江月依言坐了下来,定定地看着杨万里。
让江月这样看着杨万里倒说不出话来,直过了好一会儿才跟江月说:“我表弟到底有什么不好?”
“呵呵,杨大哥何必这样说!”江月呵呵一笑,见着杨万里瞪起了眼江月便收住了笑声,说:“杨大哥,就算司徒美玉很好我就该跟他有男女之情?”杨万里被江月这么直白地一问顿时哑口无言,江月瞅了他一眼便别过了头,喃喃地说:“我记得一年多前苏大人也问了我同样的问题,真的是无法想象,在一年多后竟有一个人也这样问我。我就不明白了,难道天底下好的男人我都该有男女之情?杨大哥,你跟我说说,是不是我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让你们有所误会?”
“这倒不是!”杨万里显得有些狼狈,他好一会儿才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表弟他一表人,论家势,论人品都是说得出口的,他喜欢你,想娶你为妻你也该考虑一下不是?”
“杨大哥误会了!”江月轻声地解释着:“我不是没有考虑,相反的,我是考虑得很清楚!”
“说来听听!”杨万里听江月这样说语气立马就好了许多。
江月想了想,在心里把措词理了一遍才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很清楚,司徒家是什么的家庭你们也很清楚。司徒家不是一个可以让我为所欲为的家庭,而我也不是一个可以为了所谓的爱放弃自我的人。我喜欢自由,我喜欢做我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我不喜欢为了他人改变自己、委屈自己!”说到这里江月微微地一顿,抬头对上杨万里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跟他说:“想必我跟苏大人的事你也听说了,一年多前苏大人就在真定府向我求过婚,我当时拒绝了。你知道为什么吗?”也不等杨万里作答江月自顾自地就答了:“我想你会说我对苏大人没有想法。实则不是,说句不要脸的话,我对苏大人很有好感。但我却拒绝了,而且拒绝得还很彻底。因为我是一个不能容易与他人一起共享丈夫的女人,苏大人有家室,所以我按奈住了我对他那一丝心动。”
“可我表弟他没有家室,那只是一个丫头,没名没份的算不得什么,再说了那也只是我姑母给安排的,并不是他所想要的!”杨万里一听这话以为有了希望,连忙解释道。
“呵呵……”江月淡淡地一笑,看着杨万里问:“如此就不算有家室吗?”
“自然!”杨万里理直气壮地回答。
江月又呵呵地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说:“我的看法跟你们的看法不一样,或者是说我的看法跟你们看法出奇的一致!”
“这不是矛盾的吗?”杨万里有些摸不着脑了。
“不是!”江月摇了摇头答,接着又跟杨万里解释:“我说不一样,是指我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来回答的,在你们眼里,一个女人容忍另一个女在一个屋檐下共存那是理所当然的。我说一样,是指站在一个男人的角度上来回答的,在你们看来,一个女人若是与别的男人有染那是犯了死无葬身之的大罪,在我看来,也一样!我也不允许我的男人,跟别的女人有染!司徒美玉能接受母亲的第一安排,必会接受母亲的第二次、第三次……的安排。这对我来说是一个无穷无尽的痛苦,我没有办法接受。”看着杨万里张嘴,江月笑着打断他,说:“你先别说话,你听我说完!”见杨万里点了点头,江月又才说:“既然有这样的隐患,我又何必再动那个心思?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难道你就没有看到我表弟对你的那份心意?”杨万里虽然听懂了江月的话,但怎么也不能理解。
“看到了!”江月很是如实地回答,她说:“也许我应该相信司徒美玉可以对我忠贞,但是我却做不到,因为我去过你们,看到过你们家的实际情况,我没有办法能够让自己应付那些家庭成员,也没有办法像她们一样整日坐守深闺等丈夫的宠幸。在我的脑子里,从来就没有想过我会那样过一天,更不用说要那样过一辈子了。还是那句话,我喜欢自由,我喜欢自主,我喜欢做我自己喜欢做的事,我的生人伴侣是必须认同我这些想的,是必跟我心行一致的。因为只有这样,我们两个人都才不会痛苦。因为只有这样,生活才是有意义的。”
说到这里江月停住,久久地看着杨万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跟他念:“司徒美玉他不能完全达到我的意愿,虽然他很优秀,我也承认曾对他有那么一点点的念头,但是我却不能把我的人生交给他。我不会赌博,把我的人生交给他就是一个豪赌,我敢肯定,结局是我会输得很惨!我会将痛不欲生,又欲死不能地过磨完本是充满光辉、灿烂、美丽、浪漫的一生!”
院门吱嘎一声被拉开,沐春阳怔怔地望着从院里出来的杨万里,杨万里也怔怔地望着沐春阳,接着他便将视线越过了沐春阳,落在了沐春阳身后的司徒美玉的身上,久久的没有言语,直到他感觉到自己眼睛酸了才说:“回去吧。”
沐春阳一怔,猛地转过身来,这才发现司徒美玉就立在自己身后的不远处,他惊愕极了,自己居然不知道司徒美玉是什么时候来的!
“好!”司徒美玉带着低沉的情绪答着,若有所指地跟沐春阳说了一句:“以后就是你的了!”
“你说什么?”沐春阳对司徒美玉这句话完全摸不着头脑。
“你问你的心!”司徒美玉点了点自己的心脏,然后扯了一下嘴角苦笑着就转过了身,随着杨万里走了。
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沐春阳傻愣愣地站了许久,直到一阵风辞过,沙子迷进他的眼里才反应过来,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骂骂咧咧地抱怨:“有病,害得老子让风吹迷了眼!娘的,倒霉!”一边揉一边就推开院门走了进去,看见江月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心突地一跳,悄悄地走越过江月走到了屋里,从她的屋里拿出了条厚毛毯给江月盖上,然后再悄悄地回到了书房里再也没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