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先生!”冯六子见江月被水冲走了,不顾搭救他的众人一股脑儿地往江里拽!
“你干什么?不想要命了?”好不容易才把冯六子拉上来,这些人哪里肯再让他去送死。
冯六子其实也知道自己下去也是送死,又见搭救他的人好心,待上了船便跪求他们:“求求你们,救救我们先生,求求你们了!”
船的主人感冯六子忠义,便对身边的人说:“给他一个小船,再派一个水性好的跟上!”
都是些好心的人,主人刚发了话便有几个说愿意跟去,最后还是由主人挑了一个叫魏五的人跟冯六子去了。
沿着江月漂走的方向一路寻找,直找了一天也没有见着江月的身影,随同冯六子的魏五不由得有些放弃了:“估计是找不到了,回去吧!”
“不会的,先生水性可好了,她不会死的!”冯六子连连摇头,朝着那魏五请求着:“再找找,再找找,反正你们也要顺着长江走,就再找找吧!”
磨不过冯六子的苦苦哀求魏五只得答应了,挂起帆让小船行得更快一些。
一路搜寻又是一天,已经快到石首了,终是没有江月身影,他们捡了一些滩头上岸。
进了茶棚冯六子的屁股刚挨着凳子就哇地一声哭了:“这可如何是好,我怎么跟沐公子交待啊!把先生弄丢了,我非得被我师傅打死不可!”
“你也别伤心,咱们也尽了心了,不说你口里的沐公子和师傅,就是你们先生也会理解你的!”魏五见冯六子哭得伤心便安慰了他几句。
这边冯六子哭,旁边的桌上的人听了便也说了起来,说是昨天从上游漂来了好多尸体,一些胆子大的人去捞了发了财什么的!
冯六子虽然嚎得声音大,但却不防碍耳朵工作,听到别人的议论就跳了起来,冲着邻桌的人大喊:“你们胡说,我们先生才不会死呢!我们先生福大命大,水性又好,才不会死呢!”
见着冯六子闹了起来魏五大为尴尬,连忙拉着他劝道:“别闹了……”说到这里魏五惊了一下,拍了一下冯六子说:“对啊,我们该去沿岸问一问的。”说着就拉起冯六子的到了邻桌,对着邻桌的人长作了一揖,先道了一声歉再问:“请问诸位,你们这里捞上的尸体都放在什么地方?”
众人见冯六子哭得伤心,也知道他是失了主人难过,俱不在意他的无礼,见着魏五问,便知道他是要去辨认一下有没有冯六子的主人,便带着他们去了。
去放尸体的地方看了看,没有找到江月,冯六子数了数尸体的数量,只见还少十具,又问带他们来的人:“你们可还听说别的地方也有捞着人的?”
“在上面的那个村儿像是也捞上来了几个!”一老汉答着。
这老汉刚一答完,冯六子和魏五还没有来得及细问呢,便有一个人笑着说:“捞上来的一个还是活的,抱着一截木头,死活不撒手!”
“是我们先生,肯定是我们先生!”冯六子一听这话,立马就肯定了那个抱着木头不撒手的人是江月。
“那是一个女的!”说那话的人立马否定了冯六子的话。
“我们先生就是一个女的!”冯六子激动极了,拉着那人的手急急地求道:“带我去,快带我去!”
“有劳老丈带路!”魏五冲这人拱了拱手,也一并与冯六子请求。
都是一些好心人,哪里不带的,一些更好心的还拉了一架板车,让冯六子和魏五坐上。
虽是牛拉板车,可到底比人的两条腿要快上许多,不出多久便到了那老丈说的是“上面那个村”。因着冯六子焦急,拉板车的老丈老远便叫了起来:“荷花娘!荷花他爹!”
屋里的人听见有人叫,一个中年男人从屋里出来,见着板车老丈领着几个人到自家来,便问道:“苏大爹有事啊?”
原来这个板车老丈姓苏,因着辈份高,村里的人都叫他苏大爹。
苏大爹喘着气走到了中年男人跟前,指着冯六子和魏五说:“这两个人说你们家救回来的那个姑娘是他们家的人,我就带他们来看看!”说着苏大爹又指着这中年男人跟冯六子和魏五介绍:“这就是荷花爹,就是他把那个姑娘救上来的!”
“哦,原来是这样,快请进吧。”荷花爹看了一眼两个人,知道他们心急,便先让他们进屋。
听说人在里面冯六子也顾不得多礼了,一猫腰便进了屋里,见着左边那屋的门开着的二话不说就往里闯,刚一进屋便看到了躺在炕头的江月,冯六子嗷地一嗓子就叫了起来:“先生,先生!”喊了两,哭了一阵子,这才转过头望着荷花一家子问:“我们先生还活着呢?”
“呸呸呸,难不成我们还把个死人放到自家炕上?”荷花娘听不得冯六子这话,呸呸地就是几声,大呼晦气!
冯六子一听果真是活着的这才笑了,笑一阵又觉得是假的,伸手试探了一下,只觉得躺在炕上的人确实有鼻息,收回手后又哇哇地哭了起来,哭了一阵又笑一阵,真是惹得众人冷汗直冒。
“多谢老爹救了我们先生,小的在这里给您们一家子磕头了!”冯六子终于收敛住了哭笑不断地交替,跪在地上嗵嗵嗵地给荷茶一家子磕了十几个响头。
“快起来,快起来,住在江边上的,哪年不遇着几件这样的事?就是死人我们还往上拉呢,何况是活人!”荷花爹是乡下人,心里纯朴得很,哪里肯受冯六子这样的礼,连忙将冯六子从地上拖了起来。
魏五是外人倒比冯六子显得冷静一些,见着这般闹腾江月还没有醒,便不由得皱起眉头问:“这人怎么还没有醒啊?”
“且得睡两天呢!”荷花娘端着两碗水进来,一手递给了苏大爹,一手递给了冯六子,转身接她闺女手上第三碗的时候解释:“在水里泡得时间久了。”
“好在她像是懂些水性,没有喝多少水!”荷花爹接过闺女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接着荷花娘的话说道。
一听这话魏五才舒了一口气,见着荷花又端了一碗黑汤药进来便拉开冯六子,戳了戳他小声地说:“你怎么这么傻呢,人家救活了你们先生总得表示一下吧!”
冯六子听得这话这才昧过劲来,连忙从他的背箱里拿出一个包袱,翻了一阵子拿出了一锭足有五两的银子,递给荷花娘说:“多谢诸位救了我们家先生,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这,这如何使得,你这样,倒让人觉得,我们是为了钱才救人的!”荷花娘嘴上虽然这样说,可手却摸上了银子。
这让荷花爹有些不高兴了,鼻子里哼哼起来,魏五连忙上前说道:“大叔、大娘自然不是为了钱才救先生,这只是给先生请郎中的医药钱!”
经得魏五这样一说荷花爹的面色终好了些,荷花娘这才将银子收了起来,然后问了冯六子和魏五有没有用饭,冯六子和魏五嘴上虽然说已经吃过了,不过还是让荷花娘瞧了出来,连忙招呼上荷花去做饭了。
吃完饭前后荷花爹又跟魏五、冯六子聊了一会儿,看着天黑了,便留两个人在他家住下,说是江月差不多明天就会醒,待她醒了也就可以走了。
魏五一听说这样也叫好,他说:“如此也好,六子,你在这里,我去江边那里候着,待我们大爷的船到了就叫住,然后把你们先生带上一起!”
冯六子一听也觉得好,便说了一声:“有劳!”就送着魏五出了门。
第二天一早魏五就来了,说是他们魏家的商队到了,问冯六子什么时候可以走。这可难着了冯六子,因为江月还没有醒呢!
“那郎中真的说咱们先生今天能醒?”冯六子摇了摇江月,见她还没有转醒的迹象,便有些怀疑荷花爹的话了。
“是啊,睡了两天,按说也该醒了!”经得冯六子这样一问荷花一家子也有些着急了,荷花娘一着急便嚷了起来:“该不会是白救了吧?”
“你个婆娘,少乌鸦嘴!”荷花爹听不得这话将,转身对荷花说:“你去请你四叔来一趟,让他再给瞧瞧!”
“唉!”荷花正坐在炕头,扶着江月喂药呢,听了她爹的话正要应就听见了微不可闻的声哼起。荷花手一颤,险些将药灌到江月的鼻孔里。
江月的鼻子被荷花用勺子杵了一下,她感觉到了一股疼痛,不由得哼声大了一声!
“醒了?”江月哼的这一声大伙儿都听见了,冯六子兴奋地扑了过来,急急地对荷花说:“你拍拍我们先生的脸,把她叫醒!”
荷花依言在江月的脸上轻轻地拍几下,伴随着拍打的动作她一声一声地低唤:“姑娘,姑娘!”喊了几声,见着江月睁开了眼,荷花一笑,回头冲她爹娘说:“醒了!”接着又转身把江月扶得起来了一些,再叫:“姑娘醒了?可急坏大家了!”
江月有些适应不了光线,想要抬手遮挡又觉得没有一丝劲,便偏了一下头,弱弱地问道:“这是哪里呢?”
“这是在荷花家里头!”冯六子抢先答着,答完又啪嗒啪嗒地掉起了眼泪:“先生,你可醒了,可吓死小的了!你说你若有什么闪失,我回去怎么跟公子们交待啊!师傅肯定会打废我不可!”
难得听到冯六子这么多的话,江月咧了一下嘴,虚弱地笑了一下,说:“这不是没死吗?”
“都是先生福大命大!”冯六子扯了一下嘴角咧着嘴笑着说。
听着这话江月也笑了,望了望众人眼里充满了疑问,冯六子见了连忙跟她解释,先是指着荷花一家子说:“你是他们一家救的。”然后指着魏五说:“我是他们救的,也是陪我来找您的!”
“多谢诸位了!”江月动了动头,虚弱地冲众人笑了笑。
众人一阵客气,都劝着她喝了药,待荷花把药喂完魏五这才说道:“我们老爷的船已经停在前面镇子上了,先生你跟六子兄弟是再歇一歇呢?还是随我们的船队一同南下?”
“我浑身一点儿劲也没有,恐怕要辜负兄弟的一片美意了!”江月说着就望向了冯六子,问道:“背箱都还在吗?”
“在呢!”冯六子答着!
江月眨了眨眼睛,说:“帮我谢谢这位兄弟。”说着又转头对魏五说:“也代我向你家主人道一声谢!”说着就给冯六子使了一个眼色,冯六子便带着魏五出了门,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回来。江月看着他想起了黑子和白点儿,叹着气说:“也不知道黑子和白点儿怎么样了!”
“白点儿被人拉上了一条船,只是黑子不晓得到哪里去了!”冯六子说着就见江月面露悲切,忙过来劝她:“先生也不要太伤心了,黑子到底是条狗,天生懂水性,许是不怕的。它素来有灵性,上了岸必会来找咱们!”
“说得也是!”江月让冯六子这么一带便不再往坏处想,笑着点了点头。
主仆二人正说着就听见外面一阵说话声,还有马匹嘶叫的声音,江月知道是白点儿被人送来了,便叫冯六子出去。冯六子出去过了一会儿便回来,果然跟江月说:“是白点儿,被魏家送来了!”
“谢过人家了吗?”江月听着又是魏家人救的白点儿,心中不由得对魏家人又一阵感激。
“他们死活不要谢礼,扔下白点儿就跑了!”冯六子说着嘿嘿一笑,对着江月说:“先生也不要太往心上放,说不定咱们以后还会与他们相遇的!”
听冯六子这样说江月也觉得是那么一回事,也就不在这事上面费神!
江月在荷花家静静地养了两天,可以起得了身了,又养了一天后在院子里转了两圈,精神大好,便跟荷花一家子辞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