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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陈棱有些惊慌失措之时,却见袁亮和陈志勇两人领着自己的五千左武卫军士兵来了。
这下陈棱心中大定,暗忖这五千士兵是他的嫡系部队,战斗力虽然不可能有左翎卫军强,但也是久战之师,曾和杜伏威大战多场,料来对付这些契丹蛮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陈志勇,你率千士兵从两翼包抄上去!弟弟,你率两千兵士从正面迎敌!让这些契丹人尝尝咱们的厉害!”陈棱大声喝令道。他见这些契丹兵装备如此低劣,已是放下了心。这样的部队,不要说来一万多人,就是再多个两倍,他也能够轻松击败。
两人得令之后,立刻便各率一兵士向契丹人攻去,双方交战片刻之后,契丹人果然不敌,便向山中逃去。
陈棱手搭凉篷望了一下前方后,不禁眉头微蹙,大声叫道:“穷寇勿追!你们都给我退回来!”
但袁亮和陈志勇刚刚杀得性起,本不想退,但他们久在陈棱积威之下,却是只得听从他的命令。于是便令手下士兵向辽东城方向退了下来。
不料他们刚刚才退,那些契丹人又追了上来,还放箭射倒了他们中的数人。
这下陈志勇和袁亮可是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了。他们看了一下前方的情形,只是一些浅丘小溪,又无树林峡谷等易藏伏兵之处。根本不用担心敌军有埋伏。
于是,他们便嚎叫着追了上去。在越过一道山坡之后,却见前面的契丹人在一处小溪旁停了下来,然后下马伏在水面,似乎在水中摸着什么。
陈志勇虽然有些莫明其妙,但却以为是这些契丹蛮夷吓傻了。于是便举起长枪向小溪边杀了过去,暗忖不把这些契丹蛮夷全赶进溪水里,决不罢兵。
而袁亮却是喝令自己手下的两千兵丁放慢了脚步,只远远地跟在两人的部队身后。
就在陈志勇率军刚刚冲到离契丹人只有二十步时,却见面前原本背对他们的契丹人全都同时转过向来,而且手中拿着的竟然是连珠弩。
这连珠弩可是隋军的大强弓利器之一,另两样是弩炮和铁胎弓。连珠弩的射程较短,一般只有二十余丈左右,穿透力也较差,连重骑兵和重步兵的铠甲都很难射透,所以在一般的攻城战和野战中已经很少用到。
不过,它既然能成隋军的大强弓利器之一,自然也有它的独到之处。那就是它的射速快,比一般的长弓快两倍,比短弓也要快一倍。而且它一次可同时装上两只弩箭射击。同样的时间,用普通的弓箭只能射出一只箭,用连珠弩却可以射出六只。
在近距离的弓箭手对射中,连珠弩的优势十分明显,尤其是对方没有穿重甲的情况下。
陈志勇显然没有料到这些契丹人居然会有隋军才用的强弓利器,在猝不及防之下,他立刻便被射成了刺猬,而他属下的千余名亲兵,在这暴风骤雨般的箭矢攻击下顿时死伤惨重。
与此同时,从两边的山坡背后也发出阵阵呐喊,契丹人的埋伏人马蜂拥而出,杀向左武卫军,顿时便冲跨了他们的阵型,将他们杀得哭爹叫娘。
形势一下从大胜变成大败,让这些原本趾高气扬的左武卫军实在难以适应,不过看着敌人张牙舞爪地冲了上来,他们本能地开始往后逃跑……但由于相隔的距离实在近,陈志勇连同他手下的千兵丁很快就在契丹人的追击下全军覆没。
当袁亮率领手下残存的两千士卒逃回到陈棱面前时,陈棱正一脸惊魂未定地望着前方步步逼近的契丹骑兵。
“陈大人,您得想办法啊!这些契丹蛮又狡猾又凶残,我们不是对手啊!陈志勇将军已经阵亡了!”袁亮哭丧着脸说道。
“我现在哪还有什么办法?”陈棱面如土色,只得下令残存的两千亲兵向辽东城内退去。
他只觉自己的心在滴血。原本他手下有八员大将,有“八面来风”之称。结果因为他和起义军作战连战连败。八员大将竟然阵亡了五员,还有一员也被朝廷划归了他人指挥,刚才弟弟陈志勇又不幸阵亡了。眼下他的亲信部将就只有袁亮一人了。
而这五千左武卫军也是从他庐江老家招来的弟兵,哪怕他被免职后,也一直对他忠心耿耿。这次前来辽东,很多左武卫军的士兵都不愿意过来。只有这五千弟兵愿意跟随着他来到辽东。
原本他还想好好提拔重用一下手下的官兵,但没想到居然在这些完全看不起眼的契丹蛮手中,竟然就死伤了大半。
陈棱这时也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来到辽东二十余日了,一件为难之事都没有发生。可今天怎么却如此反常,什么杂七杂八的祸事都出来了。
眼下粮饷欠发,导致兵士哗变不肯出战,如果让这些契丹人攻进辽东城,给城内商家和居民造成重大伤亡损失。朝廷必将追究他的责任,毕竟宇明可是将一个稳固的辽东交到他手中的。可他一来就让契丹人攻破了州府所在地,这如何能向杨广交代?就算裴矩也保不住他。
即使他耗尽家财,通了关系能够逃脱问罪,避免去刑部监狱蹲着,但起码革去军职、除去官和功名,永不录用是免不了了,还想什么东山再起,重掌兵权,一展鸿图,那更是痴心妄想了。
当然,陈棱做梦也没想到,这些契丹人并非是从北面大草原过来打秋风的部落,而是早就被宇明等人降服的平民,其中更混杂了不少左翎卫军的武功好手。而他们那些连珠弩等制式武器,也是由魏征从府库中借出的。不然岂能突然杀陈棱的左武卫军一个措手不及?
陈棱正手足无措之时,袁亮却是眼睛一亮,望向他身后,惊喜道:“陈大人,咱们有救了!杜大人、魏大人和程将军来了!”
正没奈何的陈棱回头一看,见到这些原来辽东行营的高层人物到来,连忙象见了救星一样,迎上前去急切道:“几位大人,现在契丹人大兵压境,我军士兵又因欠饷不肯出战,这可如何是好啊?你们可有良策教我?”
杜如晦和魏征对视了一眼,方齐齐拱手道:“陈大人,如果能够想办法借到钱,将欠饷补发,自然就能驱使左翎卫军的士兵出战了!”
“借钱?向谁借钱啊?”陈棱迎天长叹道,他身上可只有不足一贯钱了,而且还都是他的私房钱。但就是这些铜钱,对于整个辽东的欠饷来说,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程咬金这时却微微一笑道:“陈大人莫非忘了?红袖将军可是宇元帅的夫人啊!人家的背后可是关陇第一大阀宇氏。莫说只是几千贯欠饷,就是几万贯欠饷也给得起!”
陈棱听闻之后,却是犹豫不决。他望了一下正缓缓逼近的契丹人,心中有些难下决断。开口找红袖借钱是不难,只是这一借之后,必然就将仰其鼻息过日。既然辽东州的兵丁、官员薪饷都由宇明的夫人来发,那别人会听谁的自然不言而喻。他这个辽东留守哪还有什么威信了?
这时,袁亮却上前一步,对陈棱躬身说道:“陈大人,我觉得可以找红袖夫人借钱!这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哦?袁亮,你也这样认为?”陈棱听后,倒是微微有些惊奇。
袁亮依旧是面色平静地回答道:“大人,属下想借一步说话!”
陈棱一脸疑惑地跟着袁亮到了二十余丈外的一个小山坡后,方急忙问道:“袁亮,你究竟有何事相告?”
袁亮望了仍在远处的杜如晦几人,方悄声向陈棱问道:“大人,你觉得投靠裴相国就一定是个好选择吗?”
陈棱听闻之后,面色微变,然后说道:“袁亮,你跟随我多年,我什么事都不瞒你!不错,我是想投靠裴相国。因为这是我唯一翻身的机会了。陈某可不想就这样在兵部闲置一辈!眼下裴氏权倾朝野,且他支持的皇孙杨侗也有可能成为皇储,我亦是耗尽家财才搭上了裴蕴这条线的,不然也争取不到辽东留守这个差事。此处虽然地处塞外,异常荒凉,又危险重重,但裴蕴已经答应我,过两年等辽东局势稳定后,就将调我回东都任职!”
袁亮这时却摇头轻叹道:“大人,我觉得这样做未必妥当啊!眼下支持皇杨杲为的大臣亦不在少数,圣上对于立谁为皇储也未有定论。现越王杨侗虽得裴相国一派支持,却也未必能当上皇储……”
他顿了一下后又接着说道:“其实现在讨论皇储问题为时过早,圣上对于武将干涉立储之事甚为忌惮,两年前独孤罗就因上书建议立储之事,让圣上对其甚为不满。且圣上才四十多岁,离过世还早着呢。眼下最关键的是:裴相国他能一直这样掌控朝政吗?”
陈棱听罢脸色顿变,疑惑道:“圣上对裴相国一直信任有加,朝中大臣如今大半都是裴相国等山东士族一派之人,莫非真前你担心裴相国会失宠不成?”
袁亮苦笑道:“裴相失不失宠其实已不重要,关键是在于裴相国年岁已过六旬,关陇门阀虽然失势,但足之虫,死而不僵,李渊、宇化及、长孙无忌都仍得圣上重用。我想圣上也不会将关陇门阀完全一棒打死,他必然会在山东士族、关陇门阀和江南士族之间寻求平衡,这才是帝王之术。如果裴相国一旦过世。您说圣上会让谁为相呢?裴蕴那家伙可否斗得过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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