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人做事,总不能太绝了吧,何况我们也夫妻好几年了。
于是,我便对他说:“男人流血不流泪,建锋,你不是个没骨气的男人,从今往后你别再让我看到你这样子,别的我不敢说,但我可以郑重地告诉你,这个家不管到了哪一步,我不会离开的!”
话虽简单,但却似滚烫的开水注入他冰冷的内心。建锋情绪激动地:“不行!你年纪轻轻,用不着为我糟蹋!”
“我不是糟蹋,我是在履行自己的责任!我们不是露水夫妻,是合法的,既是合法就得互相尽义务!”
建锋一声哀叹,“俺知道你善良高尚,可是现实生活不是光靠人格高尚就能扭转的。一个家庭就是一个舞台,一个人是撑不起台唱不了戏的!”
“撑不起也得撑,唱不了也得唱下去!现在,我们必须调整心态,只有心态平衡了,才能理智的战胜现实。太阳每天都是新的,奇迹也许就出现在明天!我们不是还有儿子吗?虽然他还小,但有油不愁灯不亮。儿子一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卢建锋没想到平时没语没言的我竟会有如此豪言壮语。腔着的热浪一忍再忍,终于忍不住了,饱含着泪花哽咽地叫了一声:老婆……
从此以后,卢建锋的担子,转嫁到了我的肩上。我这才透切理解了我的爹娘为什么在生了我八个姐妹后,还锲而不舍追求男孩,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农村,没有男人的日子难呀!
一大片的苹果园,打眼一看都让人打怯,更不用说管理了。束手无策时,我就开着农用三轮车把建锋拉到果园现场指导,亲力不亲为,没出两年,苹果产量就大幅度下降了。收入的锐减,我就不得不到本村苹果收购大户吕鼎禄那打工,活不累,就是包装苹果,一天能挣几十块。老吕对我很照顾,活多了用我,活少辞别人也不辞我。最让我感激的是,他还把建锋找去看夜。那活更轻快,无非就是两个人轮流着在存放苹果的仓库睡觉,一个月还给六百块。我俩口子感激的同时,心里暗暗祈祷吕鼎禄的买卖再做大做强。殊不知,一种暗处的阴谋,一只看不见的手,正在悄然揉搓这个家,要把它搓碎!
李蕾的自述:真情相爱病魔降临
四十大几的吕鼎禄,高矮有高矮,粗细有粗细,一副富人样,美中不足的就是那对招风耳显眼了点。这位靠收苹果发家的百万富翁,最大的特点就是爱跟女人打情骂俏。
包装结束了,我真有点筋疲力尽了,天刚擦黑,我早早就躺下了。突然身上就像被巨石压住,我严重缺氧,我想翻身换换气,却怎么也翻不过来,要喘气,更喘不气来。睁眼一看,黑咕隆咚的,隐隐约约好像一个人坐在旁边,但肯定不是卢建锋。我惊出了一身冷汗,张嘴就喊,没等我喊叫,一只大手捂住了我的嘴巴,嗓门低低地说:“别叫,是我。”
我一个激灵,拉开了灯,“老吕,你……你还是个人吗?”
“告诉你别吵吵。”他使劲的压低着声音,“建锋媳妇,你不会看不出来吧,俺真的喜欢你,刚才一使,果然比我那鸡巴老婆好使多了。你在这也不好过,干脆离了吧,我也离。完了我带你去城里住,怎么样?”
我完全懵了,愣愣地直瞅着他。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局面,我不知如何是好。
吕以为我妥协了,问:“说话呀,同意不?要不我再问你一遍,同意你就笑笑,不同意就啥也不用表示,咋样?”
他又问了我一遍。一个仪表堂堂的老板,竟然如此下巴里的勾引一个下巴里女人,我真是从心底佩服他的荒唐。想到这,我不禁哑然失笑。吕欢天喜地的溜走了,我喊都喊不住。
没多久,村里就传出了吕鼎禄的动静,说他给了老婆一笔钱,俩人就协议离婚了。我这才知道大事不好。原以为偶尔采朵野花闻闻是男人的本性,而采花的男人又是村里最有钱势的,自己却是村里最弱势一族,胳膊注定是拗不过大腿的,反正自己是个已婚女人,天知地知他知我知,只要他不张扬,自己忍气吞声也就平安无事了。谁知,他竟真的整出光景给我看。
秋寒渐深,空气中薄凉弥漫。晚上,我擀了热汤面,热气腾腾地刚端上桌,院子里忽然闯进来几个年轻力壮的陌生人,一个个土匪似地不由分说一个东西就罩住我的脸,然后,连拖带拉强行把我抬到车上。我听见丈夫和儿子撕声裂肺般的喊叫,而后,嘭地一声,车就开了。
也不知跑了多长时间,车终于缓缓停了。接着几个人架着我上了楼,把我按在沙发后,他们就撤了。
很快,我脸上的东西被扯了下来。好一阵子我才适应过来,原来这是个客厅,很大。靠窗下放了一张三人沙发,对面是一双人床,和一个床头柜。
吕鼎禄慢悠悠地从另一个屋出来了,满脸寡笑招呼我:“多担当,让你受惊了。”
他的笑声,在静静的夜里分外刺耳。我拉下脸,仇视着他:“吕鼎禄,知道你无耻,没想到你竟无耻加无赖!”
他目光躲闪着,点了支烟:“哦,你别说的那么难听,这一切不都因为我爱你吗?说好了都抓紧离婚。我都离多少日子了你竟还无动于衷,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说话怎么跟小孩似的?你知道吗,俺在你家门后窗溜达多少回了,就是不能接触你,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吕鼎禄,你给我听好了,咱根本不是一路人,你就彻底死了这念头吧!”
“你消消气,你不觉得咱俩是缘分吗?”
“有冤也是冤家。”
“好了好了,咱也别耍嘴皮子了,还是说点正儿八经的吧。”他蒽灭烟头,盯着我,甚是难过地说,“你不用冲我瞪眼扒皮的,俺知道你不是盏省油的灯,可是呢,你也该换换脑子,你呀,害就害在不灵活上,你那家庭木已成舟,你老跟他们纠缠在一起还有什么盼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路吗?看看现在的女人一个个精细的,哪享福魂就飞向哪儿。灵魂是身体的忠实走狗,身体在哪儿得到快乐,灵魂就追随到哪儿。再看看你,凭着福不享,偏在苦窑里熬着,你这是为哪桩?知道吗,看你遭罪,我心是一颤一颤地痛。是,你又打工又没撂地里的活,但那又能解决多大问题呢?你在我这就不一样了,你一下子就可以由麻雀变凤凰,这房子这车子,不都是吹糠见米,一目了然吗?你说咱们的未来……”
“我和你本来就没有未来!当爱情不能成活,再多的语言也不过是钝刀割肉的疼,你现在马上放我走,否则,我就告你非法拘禁。”
“哟哟,说说还来真的。”吕鼎禄说着便从包里掏出个存折,递过来,“拿着,这是零花钱,里边有取之不尽的富和贵。”
他的表情和话语透着十足的爆发户的铜臭味。我更鄙视了:“吕鼎禄,人常说,肉多了长膘,钱多了发烧。你既然烧包了,把它捐给卢建锋多体面?如此板正的事你不做,跑这里搞歪门邪道,怎么,想借感情高利贷呀?可惜,你借错人了,我不是为了钱就可以把脸皮当茅厕板踩!我是缺钱,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人各有各的活法,所以,我得回家了。”
我说完就往外走。吕一把将我拽回来,摁回床上,支楞着一对招风耳急急地说:“你怎么就走不出道道呢?拿着,你说你大老远跑山东来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找个人跟着享福吗?”
“小姐身子丫鬟命啊,既然走到这一步,我就认命吧,所以,现在就得对家负起责任,所以,我和你搅和在一起现实吗?”
吕鼎禄终于哑巴了。但他还是不放我走,也不让我单独出门。可我是非走不可,可怎么能逃的出去呢?硬的肯定不行。惟一的办法就是采取面和心不和,先麻痹他的警惕性,然后再寻找机会。
我终于瞅到了时机。这天上午,他说要带我去买衣服,路过农贸市场的时候,我说我口真渴,就想吃冰糕。吕说,你就巧想,羽绒服还没脱呢,哪有卖冰糕的,买瓶饮料吧。我撅着嘴,不答应,非冰糕不吃。吕只好妥协,拉着我的手,满市场找冰糕。好不容易在一商场找到,他拉着我要一起进去,我一屁股在台阶上坐下,说累死我了,我再也走不动了,你进去吧,我在这等着。他停顿了会儿,进去了。我目不斜视盯着他进去了,嗖地站起来,一闪身便挤进人群……
回到家,建锋已吓得病倒在炕上,儿子哭哭啼啼地掉了魂似的。父子俩都以为我被撕票了,虽然他们也报了案,因没具体线索,案件迟迟也没进展。
面对活生生的我,爷儿俩上上下下地打量我不知多少遍。儿子更是抓着我的手问这问那。当着孩子的面,我本想含糊过去。可当着丈夫的面,我没法含糊,我也不想对他撒谎,因为吕鼎禄出来发现我没有后,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我只有和丈夫携手才能对付得了他。
建锋听完就破口大骂,直骂到吕家祖宗八代。他本来就在病中,这一气,更加重了。我伤心至极,可生活还得依旧继续,原来的日子苦而不涩,现在不同了,不仅家里难过,外界的压力更是黑压压一大片。只要我在外行走,管谁见了我也不跟我说个四五六,一律拿眼瞪,眼球除了眼白还是眼白!老百姓啊,一辈子就认得家里抬头老婆低头汉,谁超出这界线就丢给你眼色。
岁月蹉跎,物换星移,富日子不见过,苦日子也不见过,一晃又到了来年的秋收。秋收最艰巨的活就是摘苹果,因为劳力缺,人家三天两夜就摘完的苹果,我家就得一个礼拜也摘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