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也是实在没招儿,但凡有法儿谁爱关她呀?”
门开了,朱力姨一溜溜地进来了,婆婆随后,她一进来就关上门。朱姨是个老师,我总共也没见她几回。老师就是老师,素质和思维都比朱妈胜一筹,听听刚才门外的对话就晓得了。朱姨穿着素净雅致,让人看了舒心舒肺。她笑微微地说:“听说你和朱力闹矛盾了,所以我特意来看看。”
“俺俩没什么矛盾呀,姨,你甭费心了。”
“费心倒没啥,就怕费了感情啊!”朱妈在一旁不阴不阳地说:“你看你把家搅的,六亲不安!老朱家从祖上也没出过你这样的媳妇!”
“李果呀,咱说归说,笑归笑,过后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朱姨用恳切温和的腔调对我说,“两口子吵个嘴闹个气都是家常便饭,没啥说头。可闹到离婚散伙地步就另当别论了,你说呢?”
“姨,你说的这些我都考虑过,我也不是轻率之人,但凡能过得下去,谁愿意离婚呀?”我眼望墙旮旯说,“可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即使在豁达的女人,突然知道自己深爱的男人骗了自己,你说她会怎么样?姨,你是个老师,明的事理比我得多,你站在我的立场想一想,你说我做得过分了吗?”
“我是看你俩的脾气挺相配的,真的,多好的一对呀!”朱姨仍圆着场,“做夫妻,一辈子要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在婚姻里的人都是不自由的,双方都有责任,谁也不能由着性子来。要学会安抚自己,别想那么多,那么完美,世上根本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儿。李果,你不知道,为了你和朱力的婚事,朱家可没少操心,朱力也见过不少女孩,没一个让他动心的,唯独在你身上押了注。人在难处见人心哪,你说你就忍心撂开他就这么一走了之?既然你爱他,就应该包容他的一切……
“姨,你别把责任全推到我身上,不是我不宽容,而是他……”
“李果呀,你怎么就不想想,和你一起过来的你的那些女同胞,她们哪个日子过得是你这般光景?而你目前的生活水准甭说和你老家比,就是在山东半岛也是数一数二的!你应该有自知自明,你现在已经上天堂了,你还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我不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只想要一个真诚实意的丈夫。金钱并不是我的唯一,因为我不想做它的奴隶。我祖上就缺钱,不也一代代传下来了么?
“李果,你应该想得到。”朱姨给自己学生上政治课似地侃侃开了,“其实就你和朱力根本就不是一个阶级层次的人,他能要你,那是你的福气,你们差距这么大,他还把你当成高贵的孔雀,而你却如此不管不顾地跟他斗心眼儿,你对得起谁呀?你也知道,朱力是个干事业的人,但被你这么一闹,他什么工作也没心思展开了,我真的想不明白,你看起来也是很文静的一个女孩,怎么也倔得像头驴?难道你把婚离了,就能找个如意的男人?就是找个没灾没病的空黄瓜架子又有啥用?我可告诉你,现在的事儿不是靠人干出来的,是靠钱堆出来的。这里头的学问深奥着呢,不是你这样的人一时半会就能弄懂得。李果,今儿我也不掖着藏着,我明着告诉你,你的命运完全攥着,老话说,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不要以为会哭的娃就有奶吃!凡事要给自己留后路,否则的话,那就像一个胎位不正的孕妇,面临的是难产!”
我耐着性子听完朱姨软硬兼施的教诲,她自以为是,其实这些情破厉害我哪一样没想到?一时间,谈话出现了间隙,朱家姐妹以为我松动了,四双眼睛直愣愣地望着我,等着我的下文。
“姨,不是我不开通,也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说句不好听的,你是阎王爷不知小鬼的难受!”我开腔了,声音不高,却透着硬气,“你们也太不把我当人看待了,说紧闭就紧闭,就凭你们这么侮辱我,离婚,更是我和朱力惟一的结局!”
我见朱力姨的眉头猛然一耸,愣了片刻,脸上又起了变化:“你先别有怨气,咱就事说事。李果,离婚毕竟不是小事儿,不能拿过来就办。出于慎重考虑,咱来个折中的办法,你们先过一段时间再看看,行的话就继续过下去,不行到时再离也不迟,权当试婚,现在不正时兴这个吗?实践出真知,也说不准你们把婚姻的路走宽了,走亮了呢?”
“姨,你不用再费口舌了,我不是一个可以勉强自己的人,不喜欢改变自己的计划……”
“好,你别后悔就成!”朱力妈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恶声败气地把我逼回去。手指着我,脸对她姊妹说:“你听听她什么歪理邪说?纯粹一草寇!蜜月还没过就生事,真是没素质没教养!哼,你不用穷横,我就不信逮住蛤蟆攥不出尿来,不服你试试看!”
朱力可能知道了这事,当天晚上回来,脸色十分难看。这段日子他一向回来都很晚,今天却不到晚饭时间就回来了。叫他吃饭,他连反应也没有,上床就蒙头盖脸地躺下了。
李果自述:被关禁闭终获救(2)
2
外面正下着雨,雨的杂乱声更加让人感到烦躁。大约过了个把钟头,他突然狂燥地掀掉被子,四肢直勾勾地,五官抽搐!我只当他又犯病了,情急之下,我急忙打120。当我刚要拨号的时刻,倏地心想何不趁此逃跑?回头看看正痛苦挣扎的现在还是丈夫的朱力,我又犹豫了。如果我就此一走,他要有个意外,那我这辈子良心就难安了?可此时不跑,从此就错失了自由的良机了?
我左右为难,脑子急速飞转,最后我做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先打120,然后再给他爹妈打,打完电话,我立马就走。
当我从朱力枕头底下拿到钥匙开了门走出楼道时,心直在嗓子眼儿上吊着。我站在街上,茫然四顾,不知该往哪儿跑?走得太急了,什么也没带,风中的雨像鞭子一样正侧斜地抽打着我的身子。我一肚子苦水化成了泪水,和着雨水一起流进嘴里,让我说不出是啥滋味!
我权衡再三,还是去了妹妹家。妹妹年龄跟我相近,因此我俩相处得比其她姊妹要好。当我打的赶到妹妹家时,她和男友刚从外面回来。妹妹见了我的面就埋怨,说这些日子也不露面,电话也打不通,还以为你旅游去了呢。当我哭笑不得把遭遇告诉她时,她惊呆了而后异常愤怒地喊:“你怎么这么熊,咋不去告他呀?他们这是非法拘禁!”
“你以为我不想告啊?我去问了律师了,律师说朱家是手眼通天的人家,不好赢的!”
“扯淡。”妹妹嚷嚷,“他爹是皇帝啊,无法无天了?”
“咱眼前别说这些了,在你这里也不是安全地方,朱力虽不知道门,但他耳目多,时间一长他肯定会找过来的。”
妹妹的男友童浩在一旁插了言,他说要不先到他表姐那里躲一阵子再说,他表姐去年离异了,一个人在家寂寞的很,正好去给她做个伴。
童浩和我一起去了表姐家,表姐在市区,面积不大,但收拾的很利索,给人一种很舒心感。表姐也是个不幸的人,丈夫酗酒。只要一沾酒对她不是打就是骂,弄得她只要看到丈夫又喝酒了,都不敢在家住了。好不容易跟他离了婚,却又遭到了车祸,幸亏伤的不是很重,伤养好后又照常上班了。她在一家韩国电子厂上班,厂子开始很兴隆,现在不如从前了,动不动放假,这不,这些日子正在家呆得发闷呢。我想我不能再这干待着,应该先找个活干,只有生活有保障了,才能有其他的打算。表姐不赞成我出去找活,说是不着急,先陪她住段时间再说。
半个月后的一天中午,我和表姐上一家饺子店吃饭,在等菜上桌的时候,我端着茶杯喝着茶水,两眼随意扫视着大厅里的人,猛然间,我看到了朱力!真的,我的眼睛从来不撒谎。只是我不知道,是我先看见了他,还是他先看见了我,反正我们四目相撞了!虽然隔着好几张桌子,但我们却看得很分明。我的天哪!真是冤家路窄啊!我坐在椅子上的身体一下子定住了,半张着嘴呆愣了足有半分钟才缓过神来。我只觉得身体很重,有下拽的感觉,眼前的黑暗正在弥漫,我像一个溺水的人,向上挺着身子,却一点一点地在黑暗中下沉……
我又落入进朱力的魔爪中,重新被他关在了房间。我心里清楚,再想脱身可就更难了。一个年轻的女人,见天间日地被关在屋子里,心里被乌云笼罩着,无法像春天般舒展,心情可想而知了。
朱力把我抓回后,狠狠地凶了我一通:“小样儿,还想跟我玩含蓄,也不看看对手是谁?你给我听清亮了,在这城市,还没有我摆不平的事!本来前些日子我情绪波动也很大,我都想放了你算了,因为我心里还爱着你。可你这么以来,我改主意了,你不值得我爱,你肚子里装了一肚子屎,我越来越瞧不起你了!”
朱力一口气冲我吼完,就把木地板踏得山响,几步窜出去,然后砰一声把门磕死了。从此,他动不动就夜不归宿,有时一个礼拜也见不着他的影儿。我一宿一宿地睡不着觉,坐在床上,也不开灯,心里那个乱呀!我想起和朱力在一起的时光,一想起那美好的时光,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们会弄到这地步,一股股无以言喻的伤感由衷而发。
日子就这样昏天黑地的往前混,世界再在也没有比这样无所事事无所依托无所希望的境况更苦煞人了!这种日子我也说不清又过去了几天,突然一天上午,外面传来砰砰地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