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样啊,前堂坐着,饭菜管饱。”大厨听完也是唏嘘了几声,马上又爽朗的说:“几位别嫌弃哈,我们都是苦命人,吃的是粗茶淡饭。这厨里还有几条活鱼,一会给你们蒸了吃,也好压压惊。”
“谢这位大哥了。”陆昂赶紧摆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
“来来,这头走。”陈婆子笑呵呵的带起了路。
院子的前边构造很是奇怪,不像是有人居住的宅院,反而更像是一个酒肆一样。到处都摆满了桌子和椅子,唯一的几个柜子里全都是样式各异的碗筷和食具,几个大院全都没门,进出没人询问,想来这里应该不是民居。
“几位客人,你们先坐着,饭菜一会就好了,我们还得去掏洗一下衣服。”陈婆子说完就乐呵呵的走了。
“婆婆慢走。”陆昂显得是彬彬有礼,手下众人惊得是目瞪口呆,虽说演戏演全套,但陆大人这入戏入得未免太深了吧,您可不是这种斯文人啊。
这是晌午,饭堂没什么人,一行人坐定之后。其中一人思索了一阵,忍不住困惑的说:“大人,你是不是觉得这个村子有蹊跷。”
“恩,总感觉四处都是怪怪的,不像是那种寻常混居的村落。”陆昂点了点头。
村子里的人很怪,这个村子的房屋也怪,但具体怪在哪却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众人正悄声议论的时候,那个大厨就捧着个托盘走了出来,托盘上是一盘炒鸡蛋和一盘清蒸鲤鱼,典型南方菜的那种清淡香鲜。
两个小厨工拿来了大桶和热乎乎的米饭,将菜一摆上桌,那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一行人早就饿坏了,但行走江湖总须谨慎,也不知道这饭菜里有没有毒,陆昂暗地里试了一下,这才点头示意可以吃。
菜很简单,饭也有不少的粗米,不过饿了两天吃起来简直是仙宴。顺天府的人就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不仅饱餐了一顿,而且几乎把盘子里的菜汤都喝了个干净,盘子和碗都干净得洗过了一样。
直到这时,陆昂有点想明白这些人为什么奇怪了,这些人聚居在一起像是军营一样是一个集体。而且这态度没半点小村民的小鸡肚肠,顺天府常年行走江湖,好心的百姓不是没碰过,但还真没碰过这种类型的。
饭后大厨笑呵呵的拿来了几壶浓茶,似乎是太闲了,马上打开话匣子攀谈着:“几位,这的饭菜还可口吧。”
“棒,京城的厨子都没这样的手艺。”陆昂马上树起了大拇指,山珍海味吃多少年了,早忘了这种粗茶淡饭的香味,饿了两天这会吃饱肚子的感觉实在太爽了。
大厨似乎没什么事,泡了杯茶后闲聊开了:“这年头啊,到处都乱,就咱这江南还好一些,最起码还算是个安稳的地方,物产富足,有口温饱,可比别的地方强多了。”
“是啊。”陆昂和他打了一会的屁,这才话锋一转问道:“对了,我看你们这村子里住的都是手艺人,村中间好像还在建庙,那是你们的祠堂么?你们这村子里的都是同姓亲戚?”
“那,您误会啦。”大厨哈哈的一乐,满面虔诚的说:“我们这都是无家可归的苦命人,有的都没爹没妈,哪来的什么祠堂。那块地是大家专门在村子中间空出来的,想给敬国公大人建一个生祠供奉,要是没他的话,没准我们这些苦命人早就饿死在街头了。”
“杨家的那个敬国公?”陆昂有些惊讶。
“不是他还是谁。”大厨乐呵呵的说:“要说这菩萨什么样咱是没见过,但这敬国公肯定是活菩萨。咱们这些穷苦人流离失所,这个冬要不是他接济的话早就饿死了,可这么多张嘴光吃饭也不是个事。这不,公爷他就出钱弄了这些作坊建了个村子,让我们能自给自足的过活,不用再过那种吃着百家饭受着穷白眼的苦日子。”
“那是,好人纳。”陆昂表面上唏嘘着,不过和手下们悄悄互视,全都纳闷了。
这敬国公是脑子进水了么,这家伙号称杭州铁公鸡,在百官中的风评更是恶劣,他一向是那种无利不起早。朝堂上谁一说不是闻风丧胆,这货就纯粹的那种雁过拔毛的角色,指望他善心大发不是不能,但前提是你别让他掏钱。
这会江南看似平静但暗里却是暗流涌动,又接济穷人又拿银子出来建作坊,这不是他的风格啊。无事献爱心,绝对是非奸即盗,只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这种事估计谁听了都大跌眼镜,因为敬国公在朝堂上的风评很多,不少被他坑过的人一说起来都是咬牙切齿。什么卑鄙无耻,什么离经叛道之类的几乎成了他的标签,表面上是可以夸夸他避免伤了和杨家的和气,但背地里绝没一个会说半句好话的。
“师傅,快到开饭的时候了。”这时,一个小工跑过来喊,大厨答应了一声赶紧回去帮忙了。
在坐的人全都纳闷了,这敬国公建这些作坊村到底想干什么。虽然想不明白个中的道理,不过陆昂也觉得这事有古怪,本还想在这小村休整一下,但这会也没那闲心了,得赶紧把这看似微不足道的事上报王爷。
小村的工匠们到了吃饭的点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聚集到饭堂这填饱肚子,顺便交流一下这一天的心得也探讨一下彼此的手艺,小村的一天结束得很是安宁,也显得极是平静。
陆昂一行匆匆和村里人告别,谢绝了他们好心的挽留就出了村。不过延路却不敢走官道,而是选择了比较偏僻的山路,朝着湖北的方向前去。
这小村处于与湖北的交接很是偏远,若想博个好声名的话,根本不必把这些作坊安排得如此偏远隐蔽。这年头的人谁不想得个善名,可敬国公偏偏要遮遮掩掩,这种态度本身就有问题。
走在山林间,一行人依旧议论纷纷,却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眼下有一点大家的认知是相同的,那就赶紧跑,呆在看似安宁无比的浙江绝不是安全的,因为这里的这位主大伙可招惹不起。
第437章最强阻杀
吃着村民赠送的干粮,一行人马不停蹄的赶着路,两天的光景终于穿梭过山高林密的大山。
马上就要到湖北的境内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和刘品阳的人马汇合然后把尸体护送回京。这一路上陆昂也没空再细想这些事,说来奇怪,但到底还是和顺天府这一行的差使无关,江南是敬国公的天下,人家爱怎么折腾你也管不着。
再者说,管他有什么猫腻呢,也碍不到这些人的头上。
两省的隔界处有一条小河,小河的流水很是缓慢看起来安宁无比,河上不少的鱼家在撒网捕鱼,看打扮全都是汉人。
陆昂顿时松了口大气,好在这次没有走错路,上次想去黔中却胡里糊涂的来到了浙江。出于谨慎四下查看了一遍,确定河边有立了一块界碑,只要过了这条河就到了湖北了。
延着小河走了一段路也没有看见桥梁,两日来的赶路让一行人已极是疲惫。陆昂气喘吁吁的行走着,抿了一下已经发干发裂的嘴唇,心想这样仓皇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打听了一下,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座桥梁,没等走近就远远的看见桥头有二十多当地的民兵在把守着。不过看模样很是奇怪,似乎不像是要缉拿逃犯,盘问的时候显得很是客气,又带有几分懒散的敷衍。
带头的民兵眼一尖,看见了河边上的陆昂一行,马上大声的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十多个虎背熊腰的男人聚在一起确实惹眼,哪怕不是在西南,但在这种偏僻的交界之处也颇有绿林匪人的嫌疑。那人喝问的声音很大,不过还算客气,起码没拿什么架子。
只是这边陆昂一听火腾的一下就上来了,在西南如过街老鼠一样就算了,一路的逃串下来如惊弓之鸟一样不说,进了敬国公的地盘又得夹着尾巴赶紧跑省得惹来这位爷的猜疑,这段时间受的气已经够多了。
眼下这些连军籍都没有的小民兵也敢对自己吆五喝六的,试问这种反差陆昂哪还忍得下去。
“瞪大了你们的狗眼。”心腹手下也有憋着火的,立刻是上前一步掏出了腰牌,恼怒的骂道:“给爷看清楚了,爷是顺天府的五品衙司,哪轮得到你这小小的民兵来喝吼。”
“瞎了你的狗眼。”另一人也是怒火中烧,抓住那个喊话的直接一巴掌煽过去,将他煽得摔倒在地吐出了几口血水。
那个民兵捂着脸忍着疼不敢吭声,其他人一看赶忙下跪在地:“拜见大人们。”
“呀,拜见大人。”其他过往的百姓一看是大官也赶紧行了个礼,生怕惹来这些老爷蛮不讲理的拳脚。
“你们是哪的?”陆昂见手下人都动手了,这会再教训他们就属蛮横不讲理了,所以压了压火气也没再为难。
“秉大人,我们这是里书县城的民兵。”刚才被掌掴的那个明显是带头的,赶紧吞下了嘴里的血水,凑上前来含糊不清的献媚道:“小的是奉顺天府的命令,延着河道四处设卡,专门来接各位大人去铜仁的。”
“铜仁?”陆昂疑惑的问道。
“没错,这是右设令刘品阳大人的命令。”民兵点头哈腰着不敢造次,顺天府的衙司啊,那到了地方上可比他们的知县大人厉害多了。
“太好了,老刘他们也脱身了。”陆昂顿时欣喜不已,立刻是拍着那民兵的肩膀狂笑道:“还不赶紧备车马,老子现在就动身,到了铜仁老子记你一个大功。”
“是是。”那民兵顿时喜笑颜开,迎着其他人羡慕的神色狐假虎威的喝道:“没听到这位大人的话,赶紧上县里准备车马去,就去叫衙门的人准备,要最好的车最快的马,咱这可是顺天府的差使啊,千万别马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