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怒由心生,当下“碰”地跳起来大吼:“楼下的搞什么!?还让不让人睡了!?”
“叮铃哐当霹哩叭啦嘭嘭嘭……”没反应,巨响像打了鸡血一样有活力,锲而不舍地持续着。我无力地坐下,突然感觉身上凉飕飕的,低头一看:“!”
五雷轰顶!
“唔,好吵……我才刚梦到油炸麻花,只差一点就能吃上了的……”小九呻吟着,翻了个身,身体呈大字型霸占了大半张床,一只手还“啪”地挥到了小小的脖子上。
“唔……”小小吃痛,揉着眼睛爬起来。睁眼一看距见到了我,脸一红,手足无措地捂起脸来:“阮,阮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啊……同床共枕,我们同床共枕了……”
非常无语,我说孩子,你全身都被我看光了,老夫老妻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怎么办?怎么办?呜呜……小九……”小小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朵上,一个转身便扑到小九肚腩上寻求安慰去了。
我冷静地看着那个埋在小九肚子上抖得欢的小脑袋,沉声问道:“小小,你还好吗?”
“嗯……”欲拒还迎、不知如何是好的声音。
“小小,你不觉得脸上、手上湿湿的吗?”
“嗯——”羞涩脸红、自己在胡思乱想的声音。
“小小,你不觉得湿湿的地方还有一股明显的尿骚味吗?”
“嗯?嗯!”疑惑不解继而发展到突然惊醒的声音。
然后——
“嗅,嗅嗅……”很明显的几声吸气,期间夹杂不确定的几个短暂中顿。小小猛地一下往后退去,抬头看向我衣服上热气腾腾的湿哒哒一片,再看看小九身上很明显写着“出口”的同样湿哒哒一片,目瞪口呆。
我洋溢着杀气的脸努力维持着扭曲的表情,欢快地开口:“小小,麻烦你出门左转,然后帮我把厨房专门用来砍猪骨头的大刀拿过来好吗?”
小小脸都黑了,手伸到小九肚子上死命推着,带着哭腔低声叫道:“呜呜,小九,起来了……小九快起来……”
手里的鞭子唰地一下就抽到了面前,快如闪电。展想墨眼露杀气,整个人像被鞭子的黑影包裹在其中一样,纤细的身体时而翻折时而跃起。鞭子就是长在他身体里的一条蛇,呼啸着对挡在小二面前的曾少离张开毒牙。
曾少离却表现得相当沉稳,手中握着的发髻轻盈地上挑、下挡、左右开击,动作优美得恍若舞蹈。动作看似慢,实则快,就像在逗着小孩玩一样惬意。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曾少离的武功比展想墨的高上不止一层。
展想墨已经完全处于劣势,或许是由于动了真怒,他的动作开始杂乱,招招又急又狠,却全不见平时的精准难缠。曾少离开始步步逼近,发髻像利刃一般刺向前方,展想墨眼皮一跳,倒刺长鞭“啪”一声脱手飞出!
“哇啊啊啊啊——”
突然,楼上传来一阵尖叫。曾少离一个恍神,动作迟疑了一点。展想墨却没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顺手往腰间一拽扯过一件挂饰就猛地向前一挥!
“大哥!”展晴儿突然失声大叫。
曾少离双眼精光一闪,身子微微侧过,挂饰“嗖”地擦身而过。视线往挂饰上一瞟,突然定住了:“那是……”
“……咦?”才反应过来的展想墨脸色突然很难看。
就在这时,二楼的某扇门突然“碰”地被从里面摔了开来。一个胖胖的小身影从里面冲出,嘴里还胡乱叫着:“阮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呜你大人有大量……”
“站住!臭小子!”另一个身影倏忽出现在门口,于此同时,那件挂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刺了过去!
“不要!”展晴儿的声音。
“小心!”曾少离的声音。
“啊……”展想墨的声音。
我自然而然地转头,然后视线在那么零点零一秒的瞬间捕捉到一个黑色物体向我的脑袋飞速过来,脑子一热,出于练过散打的对抗反应,手往小九头上一按,身子一矮,右脚一道旋转飞踢!
“啪!”
“轰!”
“啪嚓!”
随着三声衔接得很是紧凑的巨响,所有人的眼睛都不忍地闭了起来。第一声巨响是我的脚踢中了那个不明飞行物,不知道是它裂开还是我的腿骨裂开的声音。第二声巨响是小九符合不住我的力度,两个人轰然倒下的声音。第三声巨响是那个不明飞行物很华丽地顺着原来方向飞出后,落地碎开的声音。
鉴定完毕。
不管怎么说,那个暗器都算是被我挡回去了。这件事情让我觉得颇有成就感。
这也以至于当我站起身时,看着下面黑压压的群众很是自然地挥了下手:“同志们好啊……”
……
“啪!”
摔在地上的那个东西又发出声细微的破裂声,众人的视线停在上面。展晴儿一脸痛苦地捂着脸,曾少离则满目为难,围观众人一副完全摸不清头脑的样子,但还是很配合气氛地憋住了呼吸。
然后我看见展想墨嘴角缓缓咧开,目露凶光地奸笑起来:“嘿……姓阮的,你死定了……”
一枚玉坠引起的(中)
厢房里。
展想墨得瑟地笑着,长毛黑痣在那副可恶的嘴脸上跳得很有节奏。他的身后,展晴儿脸色煞白的呆滞模样与之形成鲜明对比。我和曾少离对视一下,很有默契地坐下,双手环胸,沉默对抗。
桌上放着一枚玉坠的残骸,显然就是让我们四个气氛诡异地坐在厢房里发呆的原因。虽然被摔得惨不忍睹,但还是可以从玉坠断裂边缘看出溢转的流光。再配上玉坠表面隐约可见的飘逸的古字,一看就知道是翡翠做成的值钱货。
曾少离轻轻咳嗽一声,我勉强从玉坠上移开自己差不多要贴上去的眼睛。突然想起曾经听过的检验翡翠的方法,心中霎时蠢蠢欲动。
站起身,在三人不解的目光中昂首阔步地开门。走到厨房,打水,举着水盆到房间,关门。随手拈起一块玉碎丢进水里。
“噌——”
一片绿光从水中泛起,折射出的玉石碎块通明剔透的色泽。如果说刚才开门打水乃至于将玉碎拿起时我都还处于正常人状态的话,那现在我的眼睛一定像豺狼一样反射着不正常的绿光。事后根据一直在床底偷看的小九的复述,我当时死死抱着水盆垂涎三尺,一副恨不得把里面的水全部灌进肚子的没出息样。
“哼哼哼哼……”展想墨抱着胸发出了诡异的耻笑声,眼中尽是讥讽之色。我一抹口水,不满地瞪向他:看看,看看他那副有钱人的嘴脸!啧,真不爽……
话说回来,他那种笑法,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
“你现在也看到了,我的玉坠价值连城。你把它弄碎了,打算怎么赔?”展想墨一开口就丢出个巨型炸弹。
我眼皮一跳:“你脑子烧坏了吧?明明就是你自己把它扔出去的!弄坏了关我什么事?”
展想墨嘴角咧得好像要裂开,手指在桌上清脆地敲着:“哦?就算是我把它扔出去的。那可是和邻国使者与交的信物,是圣上御赐给我的玉坠。如果我到圣上面前禀报,你觉得圣上是会信我,还是信你呢?”
我一翻白眼,信手抓起其中一块玉碎在手心打圈圈:“你吓谁呢?真有那么重要的话你会把它随便挂在腰上吗?咱家小曾腰上的挂饰也是一坨一坨的,按照你的逻辑,那些全都是皇帝御赐的咯?”
展想墨眉毛一挑:“咱家?”
展晴儿眼睛一眨:“小曾?”
曾少离轻声一咳,低声提醒道:“其实展想墨没有说谎。那个玉坠确实是圣上御赐之物。”
……
一把揪过曾少离,把他丢到地上再踹一脚,然后以居高临下的姿势嘲笑讥讽鄙视他:“曾少离,你居然已经沦落到被贱民称作‘咱家小曾’都不敢反驳的地步了!你从前那副高傲的嘴脸呢!?哦呵呵呵——已经落魄至此的你已经没有资格与我相争了!我会代替你成为举国爱戴的京城大公子!你就等着嫁给那个贱民辛苦一辈子变老变丑然后哭着仰望依旧美貌高贵的我吧!哦呵呵呵呵——”
……
——当然只是展想墨的意淫。
我无视身后眼珠上吊笑得近乎抽筋的展想墨,认真地问:“那东西真是皇帝给的?真的很值钱?皇帝那么财大气粗,弄坏一个小玉坠而已,不赔也没关系吧?”
曾少离无比坚定地点头,点头,然后摇头。
我泛起了难,转头看向展想墨。那丫一发现我在盯他,马上摆出一副高贵气质的圣母坐姿。我强忍了好久才把喉咙蠢蠢欲动的胃酸压下去,指着玉坠笑得春光灿烂:“嘿嘿,展大公子,我看你长得就是一副有钱人的样子。小小一个玉坠,没了也不痛不痒吧?不如这件事就大事化小小事……”
“你做梦!”数十滴黄豆那么大的唾沫星子飞喷过来,我的脸当下就像刚用水淋过一样“滴答滴答”地往下滴着不明粘稠液。
强忍着一抹脸皮冲过去将那个丑男可恨的嘴脸撕烂的欲望,我努力地维持着快要掉下去的笑容:“做人别那幺小气嘛!你看这个玉坠还不是好好的,用口水一粘就好了啊……”
我一边说着一边将断成几块的玉坠凑在一起,好不容易摆出一个轮廓:“你看你看,粘起来不就行了,多完整的一个……呃,小鸡啊……”
“放肆!什幺小鸡!那明明就是凤凰!”展想墨脸都黑了。
“行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