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你说凤凰就是凤凰……”我敷衍着应和道,暗自嘀咕,“有什么分别啊?明明在酒楼里,鸡爪子就叫凤爪来着……”
“你还说!”展想墨恼羞成怒。
“好,好……不说就不说。”我龇牙咧嘴地卖笑,“大家斯文人,说赔钱什么的多伤感情啊……”
展想墨单边嘴角一上挑,邪气地笑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京城二公子也不是不讲理的蛮徒。”
“这样吧。那个玉坠虽然是圣上所赐,但最主要的还是作为和邻国使者与交的信物。在与邻国相交的过程中,使者向来是认物不认人的。如果你能在使者来到时向她解释清楚信物被毁的原因。又或者,让她在没有信物的情况谈妥先前的未定议事。那你弄毁玉坠一事,不了了之也未尝不可。”
“吱呀”一声打开门,我和曾少离便往厢房外走边若无其事地对话:“肚子好饿啊……”
“也是,大家都未曾用餐。我去让小二准备一翻,叫上小小和小九一起吃点东西吧。”
“你们两个那是什么态度!给我回来!回来!!”
无视他——这种蠢事要是答应了才有鬼。
看着我们置若罔闻地向楼下走去,展想墨怒上心头,伸手往床底一揪。不知何时藏在下面的小九被抓住腰带扔了出来,呜哩哇啦地鬼哭狼嚎状……
我和曾少离被动地回到厢房。
展想墨一把将哭丧似地小九扔出门外,还在屁股上补了一脚。转过头瞪向我们的时候,他的眼睛红得血丝纵横,恶鬼一样。
我往曾少离的方向挪了挪:“真的,我觉得你该离他远一点。”
曾少离会给我一双笑得半眯的歪斜眼。两个不规则的眼球险险挤在眼眶里,眉头一舒,空旷的额头处登时一片油光“噌”地闪过。
……
我捂住眼睛无声挠地:那片油……太闪了,好刺眼……
“你们够了!不要在我面前打情骂俏的!”展想墨突然横插一脚,将我和曾少离从中间分开,十根手指“噼里啪啦”地悬在我眼前,大有我不答应就把手指往我眼球里□去的趋势,“听着,贱民!东西是你弄碎的,责任就该你负!今天,你若是不答应,就别想着能直着走出这厢房了!”
我左闪右闪,十根白骨嶙峋的手指还是死死地粘在我眼球不到一厘米的位置。叹一口气,弱弱地开口:“答应就答应啊……把你的鸡爪移开点!把我弄瞎了,你养我一辈子啊?”
展想墨得意洋洋地收回手,闻言脸上青红白绿一阵变色:“啧!贱民就是贱民!竟然说出这等无耻的话!”
也不知道曾少离到底看上了你什么!?
声音虽小,但那句冲击力极大且带有浓重怨妇氛围的话确实是从展想墨嘴里冒出来的。我吃惊地回头看向展想墨,却发现他正一脸愤恨地往曾少离身上射眼刀。
果然,这两个丑男之前发生过“不得不说”的□。
……
心里突然有点不舒服。
虽然从一开始就觉得他们俩是一对,但忽略了曾少离平常过激的行为,他也算是个好人。没想到居然被展想墨这种劣质品染指了……
总觉得,很不爽。
唉,其实也轮不到我不爽啦。都说夫妻条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放到夫夫身上也成立。更何况按照他们两个的样子,估计放眼世界,也找不到可以比得上对方“美貌”的配偶了吧?
我暗自点头,心中不明的怒火稍稍往下压成了迷你火苗。回头再看,曾少离眉眼低垂,一脸平和地看着窗外。他一旁的展想墨正挤眉弄眼地冲他的侧脸做着鬼脸。
“轰!”
怒火更甚!
超——不爽!
凭什么那个自恋高傲恶劣的展想墨居然都能勾搭上曾少离这么一个心地善良的好人啊,这实在是太天理不容了!随着社会发展时代进步,曾少离这样一种温和型好人已经濒临绝种了!居然让展想墨这种一走出来就知道是万年奸角的人抢到手……啧!
我愤愤不已地双手捉住桌布拼命蹂躏,心里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冷汗霎时流了一身——
话说,我生的哪门子气啊?
曾少离被谁勾搭上,不关我事吧?
我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愤世嫉俗了?
鸡皮疙瘩随着冷汗“吧嗒吧嗒”地爬了我一身。还没等我来得及理清自己的思路,就听到了曾少离温润无比的声音:“你说让阮璐向使者解释,那邻国使者到底什么时候来?”
展想墨似乎等这个问题已经等了很久,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你死定了”的猥琐笑意,嘴巴一张一合,一字一顿:“——明——天。”
一枚玉坠引起的(下)
“明天?怎会如此匆忙?”曾少离眉头微皱,一个问题轻轻踢给展想墨。
“邻国使者天性好游玩,最喜四处游历。就算明天来到,又何奇之有?”展想墨皮笑肉不笑,一抬脚将问题踢回给曾少离。
“哦?”曾少离面不改色,一直背负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递给他一只肉嘟嘟的白鸽,“那我刚刚抓到这只信鸽,绑在它脚上那张写着‘不管你现在在哪里,明天之内给我死到福雷城!不然就将你上次佯装公务实则是到花街喝酒的事告诉你家公老虎!’的纸条,是谁写的呢?”
一记重击!
展想墨被曾少离冷静的一记问题砸得不轻,接过白鸽的手都忍不住抖啊抖。看着那只白鸽欢乐地扑腾着翅膀,脸一黑,“啪叽”一声,一小滩鲜血便从他的手心喷洒了出来。
我和展晴儿同时跌倒在地,手脚并用往门口缩。
第一回合,曾少离VS展想墨——曾少离胜。
“呀!你干什么呢?”曾少离突然一手夺过展想墨手中的白鸽,一脸心疼地为那只可怜的白鸽包扎起来。展想墨约摸还沉浸在自己语言失利的悲剧中,好半天才回过神:“信鸽,信鸽脚上的信可与我无关。看我展想墨一脸正气,又怎么会做出威胁他人此等龌龊之事呢?”
曾少离手上动作不停,一边飞快地在白鸽身上环绕着雪白的布条,一边很是凉快地反问:“是吗?这么说那封信是自己冒出来,自己盖上展家印章,再自己跳到展家专门训练的信鸽脚上的了?”
“嗯……”展想墨眼中怒火一闪,转过头一声大吼,“晴儿——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样做是不对的!”
“可是我没……”展晴儿话还没说到一半,一柄叶片似地薄刀刃便寒光闪闪地抵在了她的脖子上,展想墨狞笑着,没持刀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往妹妹头上拍着,只露出牙签那么细的眼缝间折射出危险的光芒。
展晴儿无声地缩回角落,不断哆嗦:“大哥您忙,小的在用肺说话。”
……
其实可以理解她的感受的,我要有那么个大哥早晚崩溃,她只是抖几下,算是相当勇敢的了。
第二回合,曾少离VS展想墨——展想墨挡住了攻击。
曾少离捧起白鸽,仔细打量了一番,确认包扎完成后,微笑地递给了我。转身看向展想墨:“如此说来,是少离误会了展公子了?”
“当然!”展想墨恬然不知耻地一抱胸,“本公子从不徇私枉法公报私仇,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又岂会做呢!”
“哦。”曾少离点着头若有所思,“所以,从不徇私枉法公报私仇的展公子,想必也是个心胸宽广之人咯?”
“那是!”展想墨一时应得爽快,话一出口,脸色突然巨变。
“那请心胸宽广的展公子把遍布全国的关于阮璐的通缉令撤下,你一定不会拒绝吧?”曾少离笑得那叫一个春风满面,“怎么展公子也从不徇私枉法公报私仇,想必不会因平民的轻言巧语动怒吧?”
……
“曾公子,你知道吗?就算心胸宽广的人,也会有难忍之事的。更何况你叫我撤下通缉令我就撤,那我京城二公子的颜面该放在哪里呢?”展想墨嘴角邪恶地勾着,双眼笑得眯了起来,背后一阵阴沉的密云压顶而至。
“呵呵,展公子真是幽默。颜面什么的,我怎么不记得你何时有过呢?”曾少离笑得温润如水,向来都眯着眼睛猛然睁开,背后瞬间传来行雷闪电的轰鸣。
“霹雳啪啦霹雳啪啦……”
空气响起连绵不断的破裂声,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屋里仅有的两个男人之间熊熊燃烧的杀气。屋内霎时一阵死寂,唯有那只被展想墨活活捏到吐血的白鸽偶尔扑腾翅膀的声音。
一个是曾少离,一个是展想墨。
一个心地善良态度温和,一个自恋傲慢歹毒无耻。
唯一相同的,就是两个都是丑男。
我按住白鸽不老实的翅膀,认真地寻思着眼前这两个人到底有着怎样“不得不说的故事”。视线移到曾少离处,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睛,他一愣,面对展想墨时的怒气削弱了一些,嘴巴轻抿,一个微笑就那样浮上了脸颊。
淡若水,醇似酒,看着就让人心神恍然的一个笑容。
原来曾少离是气质美男啊……
咦……我刚才……在想什么?
难道……我是觉得他是“美男”吗?
不会吧!!就算是一瞬间也不可能这么想吧!?
难道果然是身边怪人太多,连我的脑子也跟着出了问题!?
还在在纠结时,视线突然一阵模糊,远处曾少离的笑脸突然扭曲了起来。我一愣,揉了揉眼睛,有那么一瞬间,我似乎见到了一张异常漂亮的面孔从曾少离头上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