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有点难为情, 梁怀钰其实很喜欢看陆宵哭。
陆宵皮肤白,角质层薄,哪怕只是用手揉揉眼睛, 都会红得像只小兔子, 更别提哭起来的时候。
他如果哭,首先鼻头会红,然后长长的睫毛被眼泪浸湿凝在一起,看起来会更黑更浓, 卷着有韧性的弧度,泪珠子真的有小黄豆粒那么大。
梁怀钰虽然总笑话他是只水闸精,但其实心里很疼惜。
陆宵大概也知道自己哭起来让人容易心软, 所以很多次扑进梁怀钰怀里, 耍赖撒娇扯着嗓子嗷嗷哭。
反正梁怀钰不会嫌他烦,梁怀钰只会觉得他可怜可爱。
梁怀钰也是头一次知道,陆宵真正很难过很委屈的时候,反而不会撒娇了。
他只会紧紧攥着某样东西,然后安静地掉眼泪。
以前没有梁怀钰的时候,或许是床单,或许是枕头,任何一样能够给他些许安全感的东西都可以。
现在他就只拽着梁怀钰的一根手指。
而不管梁怀钰怎么耐心地哄他亲他, 都没有用, 他依旧只是闭着眼一声不吭地哭, 甚至没有一丝呜咽。
梁怀钰才突然明白, 他可能根本就不是喜欢看陆宵哭,他只是喜欢陆宵对他撒娇。
陆宵可以撒娇地赖在他身上肆意哭喊, 但不要真的伤心。
梁怀钰抱了他很久, 陆宵一直到睡熟了, 眼尾都还挂着泪,可能又做梦了。
·
第二天,陆宵是被眼皮上冰凉的触感唤醒的。
他尝试地睁了睁眼,眼皮很沉,眼睛酸涩胀痛,梁怀钰坐在床边拿冷敷袋给他敷眼睛。
他脑子都没完全清醒,下意识环住梁怀钰的腰撑起一点上半身。
梁怀钰揽着他的肩背把他抱进怀里,摸摸他的额头,又把手掌贴到他心口上:“头晕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陆宵昨晚几乎哭了大半夜,氧气也吸了大半夜,梁怀钰一直守着他,就怕他会难受。
医生也说过,陆宵不可以情绪太激动,整整哭大半宿,该多伤神啊。
梁怀钰心里急得不行,却连大点声说话都不敢,怕吓着他,只能轻轻给他揉太阳穴:“宝宝?难受吗宝宝?”
陆宵确实有点头晕,身上也没什么力气,但他早起身上一向不会很舒坦,哭过之后更是这样。
虽然觉得没什么大事,但也不敢掉以轻心,他阖着眼仔细感受了下,心脏没有不舒服,呼吸也很顺畅,就连身上都很清爽。
记得昨晚回家他是直接在靠在枕头上睡着了,只能又是梁怀钰给他换的睡衣。
陆宵忽然觉得很恍惚,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自己动手穿过睡衣了,全是梁怀钰帮他弄。
恍惚之后就是无限的感慨。
他躺在梁怀钰臂弯里出神,梁怀钰却要急死了。
梁怀钰不知道陆宵心里想什么,只能看见陆宵嘴唇泛白,睡衣袖子下的一小截手臂瘦得可怜。
陆宵闭着眼,似乎还稍稍皱了皱眉。
梁怀钰当即坐不住了,拿起床边的小毯子把陆宵严严实实裹住,就要抱他下床。
陆宵被他一番动作弄回神,按住他的手臂:“干什么?”
梁怀钰亲了亲他的眉心,稳住心神:“咱去趟医院,没事儿不怕啊宝宝。”
“不用去医院啊,”陆宵更用力地按了按梁怀钰的手:“我没有不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哭过,他嗓子有点哑,声音也异常小,说出的话十分没有信服力。
梁怀钰皱着眉头将信将疑,但看陆宵一直坚持,还是抱着他先坐回床边。
他把手搭到陆宵胸口,神色严肃:“这里疼吗?闷不闷?一点点难受都要说。”
陆宵摇摇头,漂亮的大眼睛认真看着梁怀钰:“没有,不难受。”
梁怀钰在他扑闪的长睫毛上点了个吻,“乖,呼吸呢?喘气费不费力?”
陆宵笑起来,拉下梁怀钰的手,把自己的手指塞进他掌心:“都没有,真的没关系了。”
他又环住梁怀钰的腰,侧脸贴到他胸膛,以完全依赖的姿势缩在梁怀钰怀里:“如果非要说的话,就是眼睛痛,都睁不开了。”
见陆宵似乎确实没有不舒服,梁怀钰也松了口气,稍微用力地捏捏他的耳垂:“还说呢?昨晚谁可怜巴巴哭了半宿?你眼睛不痛谁痛?”
陆宵耳垂被捏得有点痛,不太乐意地掐梁怀钰的腰:“你手劲好大!”
梁怀钰立刻松手,不出片刻陆宵耳垂果然红了一小块。
“乖乖啊……”梁怀钰震撼,他虽然稍微用了一点力,但绝对不大,估计连只蚊子都掐不死的程度,这样竟然也能把陆宵捏红……
他条件反射地亲了口那块红红的耳垂肉,总觉得陆宵被他养得越来越娇气。
但他也没办法,除了宠着哄着,他想不出第二种和陆宵相处模式。
陆宵撒娇说眼睛难受,他也只能任劳任怨给他敷。
梁怀钰只想赶紧把自家祖宗伺候好,敷完眼睛吃早饭,顺便带他去剪个头,他馋陆宵的妹妹头馋好久了。
但陆宵却很不配合,明明贴在他胸膛上的那张小脸又白又乖,手却很不安分,一直在他腹肌上游走,一会儿戳一戳,一会儿摸一摸。
梁怀钰是个二十出头血气方刚的男人,怀里拥着的是他朝思暮想的爱人,还是大清早。
他光是抱着陆宵都需要花费掉绝大部分的定力,别提陆宵还不老老实实给他抱。
终于眼睛没敷多久,梁怀钰忍不住了,一把捉住陆宵的手,呼吸都有点重:“宝贝儿,你……”
陆宵仰起头,下巴抵在他胸口,眼睛亮亮的,闪着狡黠的光:“我怎么?”
梁怀钰立刻扭头不去看他的眼睛,心中默念清心咒,努力给出一个最不含情欲的回答:“你是不是手冷?”
他松开抱住陆宵手,立刻起身:“我去给你灌个热水——”袋。
话没说完又被陆宵拉回床上,陆宵摸摸他的肩膀,又捏捏他的手臂:“我手不冷,你再猜?”
梁怀钰闭眼,心中一阵叹息。
手不冷,那就是想要了。
果然,下一秒陆宵薄唇轻启,眼神也黏黏糊糊:“我想要——”
“不!”梁怀钰坚决制止:“你不想要!”
陆宵一愣,大眼睛里满是无措。
梁怀钰瞬间心软,重新抱回陆宵,揉着他的尾椎安抚:“现在不行,你身体没休养好,我不能碰你,再说咱家现在也没工具,你会受伤的,乖啊宝宝。”
他还在因为不能满足陆宵的需求而痛心难忍,陆宵却忽然笑起来,睫毛一颤一颤,因为刚敷过眼睛还留着朦胧的水雾,像花蕊沾了清晨的露珠。
陆宵软软的手还穿过T恤下摆放在梁怀钰的腰背上,“我没说想要那个呀。”
他笑容天真无暇:“我是说,我想要你当我的模特。”
梁怀钰:“……?”
梁怀钰彻底愣住了。
接下来,他大概花了十几分钟,才彻底明白陆宵的意思。
合着陆宵早就看上他了,准确说,是看上他的身子。
那个没良心的小混蛋,好几个月前就在肖想他的身材,想把他做成个人体雕塑。
“你算盘打得真精啊陆宵,”梁怀钰恶狠狠在陆宵嘴唇上啃了口,“老实说,你是更爱我的身材,还是更爱我这个人?”
“当然更爱你呀,”陆宵从善如流地依偎在梁怀钰肩头,“我爱你高洁的灵魂和不屈的品格,至于身材,不过是你千万个优点中最不值一提的那个罢了。”
虽然是插科打诨没两句正经的,但梁怀钰还是很没出息地承认,他又被哄到了。
“所以你愿意答应我吗?”陆宵抬眸看梁怀钰,自下而上地望向他,“当我的模特。”
陆宵有双很漂亮的眼睛,下目线的弧度尤其招人,从这个角度看人,分外单纯无害。
梁怀钰当然没办法说出一个不字,他能忍住不把陆宵就地正法,都已经穷尽毕生涵养。
君子不趁人之危,陆宵还在生病,陆宵身体不好,阿弥陀佛。
“行,我答应你,”梁怀钰忍得辛苦,说出的话都带了几分切齿,“但你也得答应我件事。”
“你说。”陆宵相当大方,料定梁怀钰不会为难他。
谁知梁怀钰也笑了笑,唇角勾起的弧度神秘隐晦,像憋了一肚子坏水。
他凑到陆宵耳边,略微粗糙的手掌贴着陆宵细腻的皮肤,缓慢摩挲他的尾椎。
陆宵被撩拨得有些发热,心里也隐隐担忧起来,觉得梁怀钰总不会真想干什么羞羞的事吧……
可他的担心还没来得及落到实处,梁怀钰就开口了,带了点恶趣味,“你跟我去剪头发,再剪一次妹妹头。”
“什、什么?!”陆宵悬在心里的一口气就这么不上不下的掉在半空。
他刚才都差点做好心理准备,要是梁怀钰那流氓真的想要,他也就从了。
可梁怀钰说了些什么话,让他剪头发,还剪妹妹头?
去他丫的妹妹头!
说了一堆屁话的梁流氓还在看着他笑。
陆宵脑子稍稍一转,立刻反应过来这流氓为什么要这么干,合着是整他来着。
他刚刚故意撩拨了一阵,弄得梁怀钰不上不上难受得紧,那人立马也无师自通摆他一道。
刚把他揉得意乱神迷,就立刻原地打住,说了个不相干的,让陆宵也体验一把箭在弦上却不能发的苦楚。
陆宵要气死了。
气得捶床。
气得立刻扑倒梁怀钰身上,抱住他的脖子,像小狗一样胡乱啃起来。
梁怀钰也搂住他的腰,帮他稳着身体,免得他不小心摔了。
陆宵一番动作迅速又怒气冲冲,全然不觉得梁怀钰主动张开双臂接他到怀里,还按着他后脑亲上来有什么不对。
也没有看到梁怀钰抱到他后,弯起的眼眸里闪过得逞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
梁姓流氓:我那柔弱可欺还单纯好骗的笨蛋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