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宵到底体力不行, 没闹多久动作就慢了下来,呼吸也不稳。
他有点闹不动了,偏偏梁怀钰还跟个没事人似的, 就拿胳膊圈着他护着他, 时不时还捏捏他的后颈,逗猫一样。
同样是男人,如此巨大的体力悬殊,让陆宵自尊心受到极大的打击。
虽然认识梁怀钰的第一天, 陆宵就很清楚地意识到两人身体素质的差距,谈恋爱这么久以来,他也逐渐接受并且努力享受。
但总还是有脾气上来, 就想推翻统治阶级政权的时候。
他扑在梁怀钰身上毫无章法地胡乱啃, 啃到最后把自己弄得头晕眼花。
“行了,”梁怀钰把缠在自己脖子上的陆宵扒拉下来,圈进怀里,“不闹了宝宝,歇会儿。”
陆宵脸都白了,靠在梁怀钰肩头喘着气,眼前一阵一阵发晕。
他懵了一小会儿,忽然身体一轻, 被梁怀钰抱到床头, 还没缓过神来, 脸上就又被那人套上氧气罩。
梁怀钰从后面抱住陆宵, 手掌探到他胸前轻轻给他揉心口,言语间夹了几分自责:“不该跟你闹, 又难受了现在。”
陆宵胸闷滞涩, 吸了氧要好一点, 但喉咙还是堵得慌,他没忍住咳了两声,牵扯得心脏都突突跳了几下。
“唔……”陆宵一下有些慌,拽着梁怀钰的衣角闷哼出声,眉毛也纠起来。
“不怕宝宝,”梁怀钰在他心口揉着,又去吻他的眉心:“放松一点,没事儿的,慢慢呼吸。”
陆宵有点怕。
从前他虽然经常不舒服,大多也只是喘气费劲,吸过药就能好,这么多年下来基本也习惯了。
现在突然心脏也不行了,打从在医院里醒过来,他就不大自在,不明白前二十年都好好待在他胸腔里的那颗心脏,怎么突然就要罢工。
他习惯了呼吸困难,却很难短时间习惯心脏的不适,每当那玩意儿作乱,咕咚咕咚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的时候,陆宵就会害怕。
不过要是梁怀钰哄他,会好一点。
因为不安,陆宵整个人都缩成一团蜷在梁怀钰怀里。
梁怀钰抱着他,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很像个小婴儿,跟那张老照片里,刚出生三天躺在保温箱里还皱巴巴的小朋友一模一样。
小朋友眼睛蒙着雾气,额头在他颈窝里蹭蹭,极度依赖的模样。
梁怀钰捏捏他的耳垂:“在呢宝宝。”
等到陆宵总算缓过来些,梁怀钰再也不敢跟他闹,抱小祖宗去洗漱又伺候吃饭。
陆宵的撒娇永远没有终点,吃饭不光要喂还要哄,幸好梁怀钰也乐意哄他,喜欢他那股黏糊劲。
陆宵身上刚舒服点,小动作就停不下来,坐在梁怀钰腿上,一会儿蹭蹭他侧颈,一会儿嘟嘴要亲亲。
梁怀钰尽量忍着,把吃饭看成头等要紧的事,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就捏起陆宵的下巴猛亲两口,亲完继续喂饭。
整个暑假,陆宵主要的任务就是养病,还有剪头。
他最终没能拧过梁怀钰,在某个不太热的傍晚被梁怀钰带去了理发店,还必须得是之前给他剪妹妹头的那家。
两人一推开店门,热情的Tony小哥就迎了上来,见到陆宵眼睛一亮:“哟,你好久没来了呀小帅哥!”
陆宵震惊:“你还记得我?”
他上次来,起码得是小半年前了。
可能是刚过晚饭时间,店里没别的客人,Tony笑着把他迎进来:“那可不咋滴,我剪这么多年头,你是数一数二的好看,一见就忘不掉的。”
陆宵看看那小哥,长了张娃娃脸,看起来岁数和他差不多,这么年轻能剪得了多少年的头?
不过被人夸奖的滋味确实还不错,陆宵喜滋滋地跟Tony往里面走,先去洗头,梁怀钰就坐在外面等。
“小帅哥现在看起来脸色好了不少呀?”Tony小哥一边给他洗头,一边聊天。
上次陆宵来的时候,正是被梁怀钰吵得没觉睡的那几天,状态确实不怎么样,但这小哥怎么连他什么脸色都记得。
陆宵实在有些咂舌,“你记性这么好的吗?”
小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职业需要嘛,如果我能记得每一个客人,在他们下次来的时候能认出来,他们肯定会觉得宾至如归,然后就会一直照顾我生意嘛。”
“水温还行吗?”小哥拨拨陆宵的头发,“你看你不就当回头客了吗?”
陆宵想说,他其实是被动当的这个回头客,但看小哥热情的样子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道:“温度合适,你不用按摩了。”
“好嘞,”小哥关上水给他抹护发素,安静了片刻忽然问:“这些日子收获爱情了?”
陆宵终于没忍住笑起来:“又给你看出来了?”
“还用看?”小哥故意夸张地瞪了瞪眼,“外面那帅哥眼睛都快长你身上了,我给你洗头这会儿,他大概往咱这里面瞟了十几眼吧。”
陆宵一听也稍稍偏了头去看,果然直接和伸着脖子往里瞅的梁怀钰对上眼。
对上的瞬间那人当即转身,去嗑老板娘递上来的瓜子,大高个曲腿坐在小沙发上,怎么看怎么别扭。
陆宵被他那熊样逗笑,明明笑声很嫌弃,眼神却无比温柔,流光溢彩的。
他自己大概都没意识到,看梁怀钰的样子有多甜蜜,Tony小哥却把一切尽收眼底,长吁了一声,感叹:“哎,真幸福啊——”
小哥最后一次开水给陆宵冲头发,“谈恋爱真好啊,你本来长得就够好了,现在一谈恋爱更好看了,爱情果然滋润人呀,祝福你们呀。”
陆宵看得出小哥是真心的在祝福他们,忽然有点感慨,“谢谢你呀。”
他十指交叉放在胸前,若有所思,“其实刚开始我没想到这么容易,我总觉得,毕竟是两个男的在一起,怎么也会受到一点社会的阻碍,事实上却完全没有诶。”
“我们周围的所有人都很自然的接纳祝福我们,就连第二次见面的你,也没觉得我和他在一起会奇怪。”
“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小哥把陆宵头上的泡沫清干净,“我就单纯看脸,你俩长得好,活该配一脸。”
“真会说话,”陆宵笑笑,在小哥的提示下起身,“不过我跟他能好上,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哦?”小哥真的来劲了,兴奋道:“我做了什么?”
陆宵幸福中夹杂了几分惆怅:“他特别喜欢你给我剪的妹妹头。”
小哥愣了几秒,弯腰大笑起来。
这家理发店不是什么网红店,就开在学校旁边,只租一个小小的店面。
陆宵跟小哥走出去在椅子上坐下时,梁怀钰已经和老板娘聊熟络了。
老板娘约莫四十多岁,烫了个爆炸头还戴着个发带,和梁怀钰一起坐在电脑前。
陆宵见了,随口问道:“你干嘛呢?”
梁怀钰抬头瞅他一眼,“帮老板娘修监控。”
小哥一听,立刻“啊呀”一声,看梁怀钰的眼神变得无比崇拜:“帅哥你还会弄这个呀?”
梁怀钰没什么反应,专心在电脑上捣腾什么,“他这个不是什么大问题,容易弄。”
店里的监控本身其实是没问题的,只是连接到电脑上要导出画面的程序出了点错。
“那也得是你有技术,换我们两眼一抹黑,”小哥把围布给陆宵套上,絮絮叨叨,“前两天有个人来剪头,结果说自己钱包掉了,非说是在我们这儿没有的。”
“我把店里都翻过来找了一遍,根本没他说的什么钱包,结果那人见我们监控坏了,就非得赖上我们,还让赔钱……”
“可不是,”老板娘也说:“要不是这帅哥跟我说咱这监控是好的,我还真就以为没录下来,准备吃哑巴亏了呢。”
陆宵听了,没继续搭腔,小哥开始给他剪头,剪掉的头发丝一落,他就被扎得闭上眼。
“好了。”梁怀钰三两下帮老板娘把程序恢复好,在她的连声道谢中挪到陆宵身边。
“麻烦你给他剪个妹妹头哈,”梁怀钰抽了张凳子坐在旁边,“就是之前特乖特可爱的那种。”
陆宵有点害臊,剪头发眼睛又睁不开,咬牙切齿道:“梁怀钰你闭嘴。”
小哥反而云淡风轻,剪头的空当还能打个响指:“放心,都懂。”
梁怀钰笑了:“你懂什么?”
“小帅哥都跟我说过了,”小哥一副自己人的架势:“你俩因为我亲手操刀的妹妹头,而产生了一系列因缘邂逅,我都懂的!”
陆宵脸都要热熟了,暗骂自己为什么管不住嘴跟小哥说这些。
“是吧,我也知道,”梁怀钰趴在椅背上,满眼只有陆宵红彤彤的耳垂,“他就是太爱我了。”
陆宵:“……?!”
陆宵简直想拍案而起。
他什么时候说过太爱了?
梁怀钰什么理解能力?!
最后一直到剪完吹干,陆宵脸颊都是红红的,比街边尽头的晚霞还要漂亮。
老板娘说什么也不收他俩的钱,甚至一人手里塞了一只橘子,把他俩推出门。
站在街口,梁怀钰掂量着手里的橘子有些无奈,但也不打算浪费,直接剥开喂了陆宵一瓣。
陆宵这些日子脸瘦了些,留着乖噜噜的妹妹头,显得更小更可爱。
梁怀钰心里软成一滩水,当即把橘子塞进陆宵手里,抱着他回家,一路上不停“宝宝宝宝”地喊,哄陆宵喂他吃橘子。
陆宵也骂骂咧咧了一路,到底还是扛不住,一瓣一瓣把橘子塞进臭流氓的嘴巴里。
陆宵履行完剪头发的义务,紧接着就轮到梁怀钰当模特了。
因为身体问题,陆宵好好休养过一段时间,真正开始做雕塑,已经是九月开学的时候。
在那之前,他们畅想中的做雕塑,相当严谨和学术,可一直到真正实践起来,才发现阻碍实在太大。
陆宵要做人体雕塑,梁怀钰就得光着上半身给他看,诱惑不可语之。
常规操作就是,陆宵雕塑没做多少,两人就稀里糊涂抱在一块亲了起来,因为陆宵的身体,又不能做到最后,往往两败俱伤。
后来为了按时完成作品,陆宵退而求其次,让梁怀钰穿上衣服,做个穿了衣服雕塑。
某个深秋的午后,陆宵照常让梁怀钰给他当模特,可那天却有些不寻常——梁怀钰又开始不穿衣服了。
这些日子陆宵身体好了很多,连续两个月没有生病没有发烧,心脏也乖乖的没有闹事。
梁怀钰应该刚洗过澡,只捆了条浴巾,露出结实的手臂和性感的腹肌。
陆宵脊背发麻,瞬间明白过来,有些事情大概终于要发生了。
他走过去环住梁怀钰的肩膀,轻轻舔了舔他唇角,梁怀钰也心领神会地按住陆宵的后脑勺,发出温柔的进攻。
等把陆宵亲得全身发软只能黏黏糊糊贴在自己身上后,梁怀钰抱起他往卧室走。
陆宵租的房子是套大平层,从工作室到卧室之间有一道长长的走廊,梁怀钰抱着陆宵走得不急不缓,边走还边亲陆宵的脖子。
只是这么一小段路,陆宵被轻柔地放到床上时,都更软了一个度,像烧开煮沸的热牛奶,又香又滑,还加了点草莓汁,变得粉粉的。
陆宵被亲得晕晕乎乎,抱着梁怀钰劲瘦的腰索吻,梁怀钰却吻着他的耳垂,短暂地停下动作,“等一下宝贝儿。”
身上暖呼呼的热气没有了,陆宵不太满意地皱了皱眉,目光追随梁怀钰的背影。
那人竟然快步走到一边,把制氧机、哮喘喷雾还有治心脏的药全部拿过来,好好摆在床边,做好一切才翻身上|床抱住陆宵。
陆宵又被亲得浑身翻起一阵阵热浪。
只是意乱情迷间,余光瞟到床头的制氧机,还是很想骂一声“操”。
作者有话要说:
梁哥:这叫有备无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