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青忐忑不安的说道,“公子这样都睡了几天几夜了,也没吃,今儿一早我就守在这里了,到这会子还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也没听见叫唤人。”
李子贵陪笑道,“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公子起早了反正也是无事,想是习惯了晚起的。”
柳义想了想,吩咐汉青,“你先守在这儿,再等会儿瞧瞧看,子贵去火房备点儿汤水吃食,待会儿公子起来了也好用。”李子贵忙应声去了。
“柳管事!”汉青急忙叫住正欲走的柳义,迟疑着说道,“小人觉得,似乎不大对劲儿,昨晚公子要洗澡,直泡了个把时辰,起来时浑身都是冰冷的,小人煮了碗姜汤他也没喝几口,晚上小人起来了几次,也没听见什么动静,您瞧这......”
柳义犹疑了片刻,点头道,“那先过去瞧瞧吧。”
走到房门口,柳义示意汉青叫门。汉青轻轻的敲了敲门,叫道,“公子,公子,公子。”
房间里寂然无声,半点儿反应都没有,汉青还待再叫,柳义伸手一推,房门应手而开。二人轻手轻脚走进去,转过屏风,只见帐幕低垂,床上寂若无人。柳义上前一步掀开帐帘,见人安然无恙的睡在被中,不觉松了口气放下心来,缩手悄无声息的放下帐帘。
汉青却直觉得有什么不对,怔忡在床前想了想,才记起来昨晚把他放在床上时他就是这样睡着的,难道这一晚上到现在,他就连身都没翻过一个?这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呢?想到这里他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一个箭步跨过去,手忙脚乱的挽起帐帘。
正欲出去的柳义给汉青弄得莫明其妙,回头瞪着他正要喝止,只听他惊慌的叫道,“柳管事!不好了!”
柳义吃了一惊,急忙扑到床边伸手探上烟花的额头,立刻就打了个冷战,慌忙掀开被子摸摸他胸口,也是入手冰凉,顿时慌了手脚,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只觉气若游丝,不由得大惊失色,一迭连声的叫,“快快!快去叫周东叫大夫来!叫子贵端热汤水来!把暖炉多加些炭,再拿两个进来!快去!”
汉青慌乱的应着,一溜烟去了。
大夫来瞧了,只说是体弱受了凉,开了药方柳义立刻着人配了药来,煎好了与汉青扶着烟花,小心的喂了半天才喝完了,哪知才放下碗烟花就吐了起来,立刻就给吐得干干净净。柳义又急又气,只得让李子贵再去煎,煎好了再端来与汉青两个再喂,几人直折腾得汗流浃背人仰马翻,烟花总算安安静静的躺着没再吐了。
柳义叫李子贵收拾好一片狼藉去了,又吩咐汉青好好看护,这才出去带上了房门。
汉青把被子给烟花塞好,又往三个暖炉里添了些炭,才到床前坐下,拿手巾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忍不住伸手进被子里摸了摸他的手,还是冰冷的,连忙站起来把暖炉又往床边移了移,又找了些被子毯子来盖在他身上。
下午,柳义来看,烟花却依然昏睡未醒,汉青喂了他几次汤水,却是喝下就吐,如此几番折腾,人倒给弄得更是出气多入气少了,汉青不敢再喂,只是愁眉不展的守在旁边。
撑到黄昏,依然不见半点儿起色,柳义吩咐人再把大夫请来。大夫又开了一剂药,又施了一番针,嘱咐汉青时时用热毛巾给病人擦擦身体,揉揉全身穴位好使血脉流畅。这一番折腾,又直弄了两三个时辰才消停下来,三人轮流着胡乱吃了饭,一刻也不敢离开人,烟花依然沉睡未醒。
晚上,柳义要把李子贵留下来帮忙,汉青想起早上他说的那些话,急忙摇头道,“不用了,小的一人就行了,有事小的再叫他。”
柳义见他说的坚决,也没再坚持,仔细嘱咐了几句就去了。
汉青提了几桶水进来关上门,把铜壶装满了架在暖炉上烧着,又往三个暖炉里添了些炭,到床前瞧了瞧烟花,见他依然没有动静,不禁叹了口气,拖了把椅子坐下来发呆。
一会儿暖炉上的水开了,汉青兑好了水,绞了热腾腾的毛巾掀开被子,全身上下细细的给烟花擦了一遍,然后捂热了手轻轻揉拿他胸腹间的几处穴位,过了一会儿又把他翻过身来开始揉背心,如此一番折腾才感觉到他身上有了点儿热乎气,这才松了一口气停下来,重新盖好被子,用袖子抹了一把汗坐在椅子上喘气。
一晚上如此几番擦身推拿,烟花间或迷茫的睁了睁眼睛,很快又睡了过去。不过即使这样,汉青已经很高兴了,总算是看见了一点儿希望。
一早上柳义来瞧,“怎样?可好些了?”
汉青疲倦的摇了摇头,“昨晚上给公子擦了几遍身,又推拿穴位,也就是睁了睁眼睛。”
柳义皱眉道,“这还不都是你不懂事?也不瞧瞧这什么季节,大正月的你让他在洗澡盆里泡到水冰冷,那能不生病吗?何况他这人还生的这么娇弱?这些个人本就是任性惯了的,你就该瞧着点儿,却由着他的性子胡闹!”
“是是!都是小的大意了!”汉青不敢辩解,垂首侍立。
柳义摆了摆手,“算了,以后注意就是了。这两天你就辛苦一下,好好侍候,等人好了也就没事了。先瞧瞧看吧,这药若还不见效明儿就再换个大夫试试。”
又过了两天,烟花依然没有半点儿起色,一连几天饮食难下,到这天晚上气色越发的差了。汉青瞧着心惊,又累了几天,也跟着憔悴了不少。
天一亮,柳义就打发人请了一个大夫来。大夫仔细的给烟花诊治了一番,沉吟着说道,“这位公子生得太过文弱,又先天体寒,如今又受了这风寒,郁积于心,梦寐难安,而且生趣薄弱,只怕是有些棘手哇。”
柳义一惊,急忙问道,“大夫,那到底还有没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