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篱顿住脚,望向来人,点点头。那汉子笑道:“小的姓武,是专做牛马经纪的。因与西市的李牙侩相熟,听他提及过小姐,所以才开口相问。”
青篱了然。那汉子又道:“李小姐方才所要的一干物件儿可有时限?”
青篱笑道:“这么说武牙侩是有法子?”
那武牙侩摇摇头,笑道:“无甚好法子。不过小的想接李小姐这笔生意,少不得多跑些腿,县城方园百里,四里八乡的,挨村窜户的去收购一番。”
这武牙侩倒是个实诚之人。青篱便笑着点点头,“即是与李牙侩相熟之人,我还是信得过的。今**先带我瞧一瞧这牛马市中可有合适的。剩下的你明日到我们府中,再与你说详细的要求。”
武牙侩见这位李小姐三言两语便将这么一大宗生意交与他,喜不自胜,连忙慇勤的在前面带路,领着青篱主仆五人一路看过去。
剩下的牙侩们傻了眼,不过略一闪神的功夫,便叫那武矮子抢了先儿。这么一大块肥肉,生生叫他自己独吞子。
这时才有人回过神来,“唉呀,刚才那位李小姐,兴许就是前一阵子在城东门外小李庄附近买了一万亩荒地的那位。”
众人一听这话,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是她!早就知道是她,就是她说要买一万株的树苗,一万头的牲畜幼仔,他们也是信的。这些牙侩们懊恼的叹息一番,才不情不愿的散去,只是那步履之中都带着十分的无精打彩。也有几个不甘心的,尾随在青篱众人之后,想趁机搭上话,拉个生意做做。
青篱随着武牙侩在这街市上转了一圈儿。心中有了大致的印象。那些牙侩们说的不假,她要的这些东西,一时下还真的难以凑齐。这些街市上摆摊的都是些零散的农户,卖的东西也是自家所产所出的。最多的一家不过只有十几头猪仔,果树苗子更是难寻踪迹,立在原地思量了一会儿,便朝着武牙侩道:“方才看了一圈儿,这牲畜的幼仔倒还好办,只须如你所言各家各户的收集便是。只是那果树苗子,却一棵也未见着,莫非你有什么好办法?”
武牙侩笑道:“也没甚好办法。也是到各家各户去收,紫蓬山中有好些农户家中都有小姐要的果树,大都是已成年挂果的大树,这些东西本来在山里就极为常见,他们也不甚看中,若是有人肯出钱收购,他们定然是愿卖的。”
青篱不由暗赞这位武牙侩心思活泛,收购成年的果树,与她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只是,不知这果树与牲畜几项下来要花多少银子。现下还有许多事儿未办,花大钱的地方要数那修房舍,鸡鸭牛羊舍以及各项农具种子的投入还有眼前的这档子了。
略想了一下,便把银子的事儿暂时抛开。朝着武牙侩道:“果树之事,可以先办。趁着现下树木未发芽,易移栽易成活,那牲畜之事倒可以暂缓。”
这话的意思就是将这生意彻底的交给了武牙侩,武牙侩脸上的喜色比方才更浓,一连声的应了下来。
说完这些事儿。青篱几人从小道上转入庙会的主街之上,一路走一路看着,走到一个卖花灯的摊子,她定住脚步,与青阳一起看花灯的记忆竟然那般久远了。
杏儿等人见她立在摊前不动,以为她有心要买,便你一言我一语的评论开来,一个说这个好看,另一个说那个好看,几人正叽叽喳喳的说着,便听见身后有人高声道:“大少爷,就是她!”
青篱从回忆中醒过神来,转过身子。一眼看到那魏子强,便知道眼前这个肥头肥脑,一脸猥琐之气的锦衣男子是何人了。
魏府大少爷魏元枢,贪吃贪色贪财,家中共有十房貌美小妾,其中有四位都是他强抢来的。别看他身子肥胖,肥头大耳的蠢模样,其为人却不甚蠢,不但不蠢,还极为恶毒卑鄙。其同父异母的妹妹是魏府已故五姨太的女儿,于六年前被当朝庞丞相之子庞约收为第七房小妾。从此魏府便仗着这个大靠山在长丰县愈加的作威作福。这些是青篱算那次霸田事件之后打探来的。
杏儿与柳儿二人也是知道内情的,见这帮人来势汹汹,心中大急,不过这二人虽然脸色已然苍白不堪,却仍然双双展开双臂,将青篱护在身后。
青篱将魏元枢与魏子强二人脸上的狠戾,以及那身后众狗腿子的愤恨表情看在眼中,心知今日之事定然不能善了。心中甚是懊悔不该强着把陆聪赶去荒地那边儿。
虽然已然猜出最坏的结果,但是她脸上仍然极力保持平静,将杏儿与柳儿二拨开,从这二人身后走了出来。淡淡的立在这些人的面前。
魏元枢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拉长了音调道:“这幺小的年纪,胆子倒是不小,敢打我魏府的人。”
围观的众人听到这话,齐齐发出一声轻呼,似是赞叹她的胆大,又是在惋惜她的倒霉。
青篱淡淡一笑,学着他的模样拉长了音调道:“你胆子也不小,朗朗乾坤之下敢命家奴强霸他人田产。”
魏元枢被她一句话噎得猛的瞪大眼睛,那脸上的肥肉随着他的这一动作忽扇扇的轻颤起来。
随即魏元枢又笑将起来,在她面前左看看右看看,朝身后一挥手:“来人,把她们给我绑回府中。”说着将手中的扇子朝青篱指了指了,笑道:“这小妞儿生得不错,脾气又辣,本少爷喜欢。你跟了本少爷,日后吃香喝辣,穿金戴银,享享清福多好,何必跑去开什么荒地?”
青篱暗暗叫苦,这恶俗的戏码,自己终究是没躲过。此刻该如何应对?这魏元枢魏猪头根本不可能单凭三言两语就能放她们脱身的,若是武斗,她们这边满打满算才五六人,还是老弱妇孺,对方可有十来个如狠似虎,又对她极为愤恨的狗腿子呢。
虽然文斗根本不可能,武斗也斗不过人家,但是也不能坐以待毙。心思电转,用眼睛余光打量了两边的摊子,离她不远处有一处卖刀具的摊子,看到这里,心中已然打定主意。
猛然一转身,往那刀具摊子扑去。魏元枢的狗脚子见她身子动了,以为她是想跑,个个都做出拦截的架式,却没想到她扑到旁边的刀具摊上。
青篱快速将刀具拿了,一言不发快速的塞往杏儿几人的手中。最后她拿了一柄长剑,护在那几人面前。
她的这一举动,惹得魏元枢与他的狗腿子哈哈大笑起来。青篱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很可笑,可是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应对的办法。
那一干人惊天动地的笑了好一阵子才停歇,魏元枢看着见这几人不喊不叫不哭不闹,只是一副全身戒备的模样,觉得甚是无趣,朝着身后的众人一挥手,那些人便如弓弦上的箭一般,向这主仆几人冲来。青篱双手紧紧握住长剑,朝着那扑过来人群砍去。
刚砍了没几下,不但没砍着人,倒让对方手中的棍子把手中的长剑磕飞了,紧接着围观的人群之中有人发出唉哟的轻呼,许是剑伤着人了。紧接着一声大吼:“住手!”
正文 第四十四章 狭路相逢
第四十四章 狭路相逢
刚砍了没几下,不但没砍着人。倒让对方手中的棍子把手中的长剑磕飞了,紧接着围观的人群之中有人发出唉哟的轻呼,许是剑伤着人了。紧接着一声大吼:“住手!”
正在混战的众人均是一愣,齐齐的停了手。杏儿几人连忙围在小姐左右。
青篱抬眼看向来人,只见小侯爷李谔,一手捂着脸颊,从人群外围走进了来。狭长的双眼中射出如刀子般的寒光,直直盯向她。
李谔走到她的不远处,站定,将捂着脸颊的手放了下来,将带着淡淡血色的手掌伸到她面前,“是你划伤了本小候爷的脸?”
青篱见那道血痕似是不浅,此时还不停的往处渗着血,不由暗自苦笑,真是漏房偏遇连阴雨,这么倒霉的事儿也让她碰上了。
心思微动,把手一伸,指向方才将她手中长剑磕飞的魏府狗腿子,道:“不是我,是他!”
被青篱指到的人吓得浑身哆嗦,将手的中棍子一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的磕头,口里叫着不是我,不是我。
青篱寸步不让,冷声道:“不是你,又是谁?你们魏府仗势欺人,强霸人田产不成,又来当街行凶,方才围观的众人可都看得清清楚楚呢。”
说着指了魏元枢,怒声道:“你,还不快向小侯爷赔礼!你的人胆敢划伤小侯爷的脸,我看你和你的狗腿子是活得不耐烦了~”
她这一番怒斥倒把魏元枢以及李谔给说愣了。青篱趁他们愣神儿的功夫,朝丫头们使了个眼色,挪动脚步就要溜走。沈墨非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刚行了一两步,便听见身后一声怒喝:“你给我站住~”
随即眼前一道身影闪过,一片绣着绿色藤蔓的白色衣角映入眼中。青篱叹了一口气,悄悄的朝丫头们摆摆手,叫她们赶快去报信儿。
青篱抬起头,迎向小侯爷的满目寒光,淡淡一笑:“小侯爷有何指教?”
李谔重重哼了一声:“划伤本小侯爷的脸,还想偷偷溜走?”
青篱打着哈哈,一笑,问道:“小侯爷何出此言?划伤小侯爷的是魏府的狗腿子,与我无干,小侯爷要找人出气,自该找魏府。即此事与我无干。又何来偷偷溜走之说?”
目光触入他脸上仍然不断沁出血丝的伤口,心思微动,笑道:“以我看,小侯爷脸上的伤势不轻,若是好了,定然会留下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