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转念一想,我又明白了,也就紧紧地闭紧了嘴巴,看警察询问。
于寄南的脸上刚刚平静了下来,可以听到“尸体”二字,又吓得变了色,有气无力地指了指他的屋子,“二,二楼…第三间…窗口…”
警察低下头,在随身的小本子上记录着什么,然后又把本子塞回了口袋里,一打手势,后面的警察就跟他一起上了职工宿舍的二楼走廊。
而我虽然刚刚看见了他们二人的命,但是没见到尸体到底“离奇”得啥样,所以警察上去的时候我就跟了上去,同样跟了过来的还有王哥,毕竟这位张老汉对他来讲也算是位亲人了。
走到第三间门口的时候,我看到窗子的外面挂了个人,不过因为是背光所以看到的只是黑黑的人影,就在我想站近一点看得更清楚的时候,却是被一位警察拦住了,“看什么看啊,看到死人不怕的啊你!”
我一边推着他拦着的胳膊往里走一边伸着脖子往那边看,“不怕。我胆子可大着呢。”
那警察一听,哭笑不得,但胳膊依旧拦着没肯放下,“这房间就是现场,你不许进入现场,破坏了证据或者留下了自己的证据,怎么办?”
被他这么一说,我没辙了,但身旁却突然间站出来一个人,正是王哥。
“警察同志,我是死者的亲属,我想看看他…”
警察看着王哥微微皱了皱眉,横着的胳膊放下来了,我连忙跟在王哥的后面进了屋子,那警察刚想伸手拽住我,被我用手一挡,“反正王哥都能进来,那我不到处走到处摸不就好了,最多也就留下脚印而已。”
没辙,那警察白了我一眼便锁了门,蹲下身子仔细搜查起屋子里的每个角落。
突然,一张几乎紫得有些发黑的人脸出现在窗口,他的脖子被绳子拽得老长老长的,舌头也全都伸了出来,挂在了嘴巴外,眼睛更是被勒得凸起,仿佛随时会从眼眶里蹦出来似的,手安静地垂在身体两侧。
身子随着风摇摆不停,有时候还被会吹拂得翻个身,在空中转个圈什么,无比诡异与恐怖,甚至我当时有种感觉——今天晚上我绝对会做恶梦了。
王哥看到尸体后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脚像是被灌了铅一样,迈着沉重的步伐一点一点地靠近窗口,伸出手就想替张老汉闭上双眼。
我看到他对着尸体伸出手,顿时心生一计,“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我摸一下不就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了嘛。”
于是我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和恶心,随着王哥也走到了窗边,闭上眼,伸出手去摸死尸的手,可就在这时,一条强有力的胳膊毫无征兆地从身后叉住了我和王哥的脖子,把我们两往身后拖去。
我和王哥的脖子都被卡得喘不过气来,直在哪儿咳嗽。
“你们干什么!说过了不许摸怎么还摸!滚出去!”
他松手的一刻,我立马按摩了下自己的脖子,然后猛地咳嗽了两嗓子,就想骂上几句。
谁知道窗口那边调查的警察却是发话了,正是之前的那个大黄牙,他朝其他两个警察说道,“哎,你们快来看看!这不对劲!上吊的绳子竟然长在墙里面!”
第二十九章两清
“老王,你说这绳子怎么长到墙里面的?”
本来还在房间里搜查着任何蛛丝马迹的警察,应声走到了窗户边。看到张老汉尸体狰狞的面貌仅仅只是皱了皱眉头,然后用手挡在了自己的眼前,屏息凑到窗户那儿,拼命地仰起脑袋看那根上吊绳。
他的眼神顺着张老汉脖子上的绳子慢慢往上看去,直到绳子的顶头消失在墙壁上,他整个人就是一惊,“嘶”得倒吸一口凉气,推到那两个警察跟前,惊讶地问道,“这绳子怎么是长在墙上的?”
那两个警察被他这么一问,脸色也谈不上好,咽了口唾沫,“我们怎么知道。”
“哎?真是奇了!我去下面问问那两个小家伙,如果绳子是当初起房子时嵌进去的,他们应该会知道。”
于是这个老王连忙出了屋子,奔下面的于寄南和王小明去了。
我看他们“绳子绳子”的说个不停,心里也痒痒,可我现在站的位置只有看到吊死鬼的那张臭脸,根本看不见别的。如果走过去,凑到窗口看的话,估计又要被锁脖子了,正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透过窗户看到远方的垃圾场,顿时脑袋里灵光一闪,不管傻愣在那儿的王哥,自己一个人“咚咚咚咚”地就急急忙忙下了楼。
理都没理院子里正在谈话的那三人,我直接跑出了村政府的大院,绕着它的围墙一直职工宿舍的背面跑,跑到转角口的时候我停下了,跟前的土地直接被人为地挖出了一个两层楼高的垂直陡坡,刚刚还好速度不快,不然我这一转角直接不是遇到爱,而是遇到坑了。
我扶着旁边的粗糙的水泥墙,顺着墙壁看了过去,果然有个人吊在那儿,可因为我的视力有限,所以看不清他脖子上的那根上吊绳到底怎么个长在墙里法。不过好在手机的照相机有放大功能,我调到拍照模式,对准那边窗口吊着的人影,用拇指和食指不断外扩拉近镜头的距离,每拉进一次,手机就会进行一次对焦,那边的人影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直到我把镜头拉到最大,我才算看清了那个所谓的“长在墙里的绳子”。
手机屏幕的亮度被我调到最亮,握在手里那金属边框都热得烫手,虽然手已经被烫得有些疼了,但我却根本没想把它关掉收起来。
因为镜头里显示的这一幕实在是太诡异。
大家应该都见过那种老的没有刷油漆的水泥房,它的顶上会有一圈冒出来的屋檐。
而这个吊着张老头的绳子正是从这个冒出来的屋檐下,垂直“长”出来的!甚至疑点不光是这个绳子,职工宿舍的后面是五米多高的断崖,人徒手很难爬上来不说,可即使是爬上来了,在光秃秃地水泥墙壁上还得爬到二楼,在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的情况下还得打上吊用的绳结。
整套动作的难度系数简直超越了野战部队的要求!一个垂暮的老人是怎么做到的?
就在我准备推出照相机功能准备走人的时候,手机就然死机了。手机发热之后死机是常有的事,哪怕我买了个苹果都没法避免,热到一定程度之后触摸屏直接不听你使唤了。手机被我平放在手心里,画面定格在刚刚看绳子的时候,我看着那条绳子总是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它下面吊着的张老汉。
我各种强制关机都试过了,可手机的画面变都没变,而且仔细观察之后,我发现屏幕里的视角竟然还在动!
这不可能!
我明明已经把手机平放在掌心上了,按理说摄像头拍到的只能是一片黑,而且死机了之后画面是定格的,根本不可能像我正在拿着手机看那边一样画面有轻微的晃动。我焦急地按住了电源键和home键不松手,现在我只后悔苹果手机是无缝科技,如果他有缝我现在就给它掰开把电池取下来。
画面轻微地抖动着。
一边抖动一边沿着绳子往下,先是一簇花白的头发出现在我镜头里,然后是一张青紫色的侧脸。就在这时,来了一阵阴风,吊着尸体的绳子迎风转动了起来,那张侧脸也跟着转了过来,正对着我手机的镜头。
我连忙用手盖在了手机屏幕上,怔怔地抬起头举目远眺那个屋檐的尸体,却发现尸体竟然就像我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一样,把脸朝向了我……顿时我身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差点吓得我一个没站稳摔到陡坡下面去。
王哥从我身后走了过来,关心地问道,“大仙,你在这儿干嘛呢?”
我咽了口唾沫,指了指手机的屏幕,但我自己并没有看向手心里的手机屏幕,而是把脑袋瞥向了王哥。
他疑惑地看了眼我的手机,然后又疑惑地看看我,接着又看看手机,“大仙,你手机怎么了?”
“张老头的脸啊!你不怕么?”我瑟瑟发抖地又指了下自己的手机屏幕。
王哥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啊,黑漆嘛唔的一片。你是不是被他的死相给吓到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是愣了下,默默地把视线挪到了手机屏幕上,的确是一片漆黑…而且只要注意下的话,不难感觉到手机连温度都很正常,冰冰凉凉的。
咦,奇怪了。刚刚还在这儿显示着的呢。我的脑海里不禁又想起了刚刚张老头摇晃着,旋转过来的样子,不禁抬头又看了眼那边的屋檐。不知道什么时候,尸体的脸又转了回去,从我这个角度看只能看到小半张侧脸。
王哥顺着我的眼神看了过去,当他看到那根绳子是从屋檐下突然生出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复杂起来,悲伤之余,更多的是一种害怕,一种人类对于未知的、不理解的事物的恐惧。
我收起了手机,拍拍他的肩,“你说的鱼塘是怎么回事?我去帮你看看呗。”
他这才突然间响起了什么似的,叹了口气,和我一边走一边聊了起来。
他的鱼塘也就是我走后不久才有的事。我走之后,黄大仙帮他处理了家里人的后事,给他一大笔钱,还给他出主意,又是承包啊又是销售什么,人一下子就忙起来了,这么短时间下来整体的运营都还算稳当,如果不出这档子事,估计下个月就能看到利润了。
而且话说回来,张老头的死到底和鱼塘的事也脱不开干系,所以王哥的心里很是自责。
这一路上的,我算是明白了,鱼塘的四周都装了监控不说,就连警察过来现场勘探,勘探调查了三天愣是一点线索都没找到,而且这不是他一家的鱼塘如此,村子里所有的鱼塘都是这样,一夜之间池塘里的鱼就全死了。